“娘娘，快起身洗漱吧，据说今日皇上来祁国，想要一同见见娘娘呢。”这时，铃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很快便见她端着一个盆子进来。
凌霜马上恢复神情，勉强从床上起来，又平复了好一会儿，这才走到铃儿身边。
伸出手，将凉水撩拨在自己的脸上，几下之后，她低头看向水中映出的自己。美艳，冰冷，脸上还印着宛如图腾的蓝纹。她仍是对这样的自己感到陌生，仍是对自己过去的一切感到陌生。
越凌霜，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这个身体，只要一接近秦啸，就会心跳加快，可是也会有种难掩的痛苦。过去的她，是爱着秦啸的吗？又或者，有着更加复杂的情感在内。
只可惜，周围的人没有人将所有的一切告诉她。
身子突然一震，凌霜猛地起身来到门口左右张望。
“娘娘，您怎么了！”铃儿吓了一跳，紧跟着凌霜向外看，可是外面什么也没有。
凌霜按压了下额头，“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看我……”
一种，怀着极度恶意的眼神。
“可是外面什么人也没有啊。”铃儿不解，又出去几步确认，“确实没有人啊，娘娘，是不是您看错了，或者没睡醒？”
铃儿稍稍打趣，想要活跃下气氛。
然而凌霜却眯住双眸，一点也笑不出来。
盛装之后，凌霜赶往大殿，一路上，凌霜却始终因为方才那一瞬的寒意感到不自在。
她的身体对恶意的感觉是十分敏锐的，是不会产生没必要的错觉的，方才定是有什么人在看着她，而且杀意十足。
而且，这股杀意与其他宫人之前对她的杀意不同，是更加深刻的，扭曲的，甚至是超出凡人的，否则，她岂会感到这般心神不宁。
“娘娘，别想了，已经到大殿了。”铃儿实在忍不住在旁边提醒了一下。
直到这时，凌霜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已经走了这么远。
吸口气，晃晃神，扬步踏入了殿中。
殿内，天子龙珏坐于上座，祁王秦啸在侧坐，二人好像已经聊了一会儿。
凌霜步入门槛，首先对龙珏行礼，其次又对秦啸行礼，之后坐到秦啸的身边。
然而一见凌霜，龙珏却马上紧张起来，甚至连视线都不敢落在她身上。
这是一种……畏惧之心。
凌霜察觉到了，尽可能的多展露些笑容，发现徒劳后，只能侧过头向秦啸求助。
秦啸却微微摇了摇头，仿佛在告诉她，这一切都已然没用了。
“既然王后已经来了，还请皇上明示，此行来祁国，究竟有何指教？”秦啸开门见山地说道。
龙珏似有难言之隐，长叹一口气，“实不相瞒，自上次出山返回帝都……发现在朕离开的一段时间里，天下变得太多，已经失去了掌控。朕知道，朕这个皇位早晚还是要交出来，如今只是勉强撑在中央，等待龙域六国的稳定。”龙珏越说越有些悲哀，忽然晃晃神，干笑了声，“抱歉，说得有些远了……这趟来，主要是想要拜托王后一件事。”
凌霜眸子一动，拜托她？
“还请……皇上明示。”凌霜小声回道。
龙珏咬咬唇，索性提袍起身来到秦啸与凌霜面前，“辰国……还有成国，朕无力掌控，可祁国也不能插手，因为一旦祁国插手，便是国与国宣战，势必将局势复杂化。放置不管，群龙无首，势必又要大乱。思来想去，唯一能让成国与辰国信服归顺的，只有……越姑娘，王后……你了。”
闻言，凌霜与秦啸面面相觑，都陷入了沉重的思绪。
夜幕渐深，在结束了宴请之后，画影护送龙珏去别宫歇息，凌霜与秦啸一同返回了啸云宫。
刚一进门，凌霜就苦恼地扎到了椅子上，双手按着头，陷入了一阵苦恼。
她已经不再是过去的越凌霜，关于成国与辰国的事情几乎也记不得，而且白泽之力，她虽然可以用，但却只能用到这个身体的几分。
龙珏的话，虽然非常有道理，而且似乎真的是唯一可行之路，但她真的可以控制住辰成二国吗？如果辰国的人发现了她已经不再是过去的越凌霜，会不会直接导致六国征战的爆发。
她不知道，也没有底。
她一人死不足惜，但殃及六国，却是万万不想。
忽然觉得自己头上一暖，抬起头，看到正轻抚她长发的秦啸。与她不同的是，秦啸的脸上有着始终不变的优雅浅笑，他依旧像是一个贵公子，笑容不被任何事情所打扰。
“不用担心。”秦啸说道，指尖一转，忽而捏了凌霜的脸颊。
凌霜轻哼一声瞪了秦啸一眼，却得到了更加灿烂的笑容。
“说得轻巧……反正也不是你的事。”凌霜捂着脸，一脸不乐意。
秦啸不急不缓地坐到了凌霜边上，“如果你是越凌霜的话，这种事对你而言，不值一提。”
“碰巧我不是越凌霜。”凌霜一字一句，仿佛当真有些气急败坏。
可是秦啸却不以为然，只是怜惜地用指尖划过凌霜的脸颊，“你就是越凌霜，而且是本王的凌霜。”
说道这里，秦啸墨玉的深眸有了些许的沉寂，像是想起了凌霜体内消失的魂魄，他是不愿去直面的，遂突然侧过了头，将那压到心头的重石暂时忘却，回到了方才的话题。
“关于辰国的事，本王会陪你处理的。”秦啸轻靠在桌子旁，从微开的窗外望向外面的黑夜，“所以，不用担心。”
“陪我去？”凌霜不解，“但皇上已经说了，祁国不能插手这件事，会造成六国混乱的。”
秦啸回眸，莞尔一笑，“我又没说要以祁国的身份。”
凌霜眸子一动，注意到了秦啸的用词，不是“本王”，而是“我”，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掩唇一笑，“那么，祁王是想做越凌霜的跟班吗？”
秦啸右眉一挑，转过身用指尖划过她的脸庞，“跟班我不要。男宠倒是可以。”
他哼哼笑起，有些诱惑，有些蛊惑，深邃的双眸里充斥着一种难以让人抗拒的魅力。
尽管知道他的一言一行可能是在戏弄她，可是凌霜依旧感觉到，自己心口正若有似无地收紧，跳动。
望着他，她失神了，没有反驳，只是下意识点了头。
秦啸微微怔了下，收起了玩味，指尖越来越温柔。倾下头，缓缓地，凑近了她的唇。
便在马上就要相贴的时候，秦啸却倏而停住，在这最近的距离，打量着眼前这张让自己无比痴恋的脸庞。
“凌霜，你知道，本王在等你……等你爱上本王，等这份爱，足以控制自己的魂魄……等你，接受本王，变回真真正正的越凌霜。你就是越凌霜，不是第二个人，为什么要抗拒呢？”
凌霜有些动摇，半晌，喃喃开口，“那么，我也好奇。我的魂魄在天界，是否已经爱上了白泽呢？而啸如此焦急，是在害怕，天界的我，永远不会回来吗？”
仅仅一句话，让秦啸深眸猛地一颤，脸上的焦躁与怒意渐渐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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