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到卫生间里她叫了一声,我跑过去看。见到她满脸通红地看着镜子,撅着嘴。我问,“怎么了”。她转过身,撅着嘴,把浴袍领子扯开一点,我看到她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了我“罪恶”的证据。我心里又一阵难过。我走过去,抱着她,摸了摸那些红色的瘢痕。我小心的问,“疼不疼?”
她噗哧一下却笑了,掐了掐我的脸,说,“你怎么那么可爱啊?你知道不知道这叫什么?”我笑着说,“我们这边好像叫‘草莓’”。沈芳笑了一下,用英语说,“爱的痕迹。”我也笑了,笑得很心酸。我真的觉得很委屈她。我抱着她,轻轻地在她耳边说,“要是我以后再这么欺负你,你用豆腐把我拍死好了。”她也笑了,“我才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但是永远不能来看我。”我心里又一疼,心想,这姑娘怎么这么傻啊,捧了块儿狗屎当宝贝。不由又抱紧了她。我听到她轻轻地又说,“记得你昨晚答应过我的。”
我有点一愣,心想,我答应她什么了?
沈芳帮我那上东西下楼去我的那间客房。放好东西,我带上钱和汽车钥匙,准备出门。我看了看沈芳衣服依依不舍的样子,叹了口气。想了想,从包里拿出所有的钱,我数出一千留给自己,剩下的大概还有2千多的样子。我递给沈芳,“你拿些现金,出门万一丢了打个车回来。”
沈芳有点奇怪,“我有卡啊,再说我也不出门,出门也有车啊。”
我把钱应塞到她手里,“你以为是英国吗?那里都让你刷卡。”
她还推辞,“那我也能用卡取钱出来啊。”
我吓唬她,“千万别。我跟你说,治安乱着呢,劫匪专门等在银行门口,一碰到像你这样话都说不囫囵的无知少女,马上连人带钱一块儿给你抢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沈芳撇撇嘴,“我十二岁就自己去英国寄宿了,这么大了反而被当无知少女。”她看了看手里的钱,自己留下几张剩下的又递给我,“我不买什么,用不了这么多。你不是还要带你妈妈玩吗?你多带些。”
我把脸一沉,“你怎么那么多事儿啊,烦不烦。叫你拿上你就拿上,你以为这是英镑啊,人民币不禁花知道吗?跟港币似的还没人家面值大。这么点儿,转身就没了。你是不是压根儿没去过香港啊?整个一土包子。”
沈芳却忍不住笑了,凑过来粘住我,“干吗对我这么好?”
我刮了她的鼻子一下,“自做多情吧。”
她自己乐着撅噘嘴,拉着我的胳膊说,“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看我眼神都不一样了?”
我说,“色咪咪得是吧?”
她呵呵笑着,点点头,“有点儿。”我一把抱过她,在她脸上亲着,我又开始浑身激动起来,我听到沈芳轻轻地在我耳边说,“景明,你现在看着我,眼里都是爱。”
我听到这话,忽然满强的情欲一下子消失了。我有点害怕。我推开她,不知所措起来。我有点不敢相信我开始对一个女子的身体有了这么强烈的兴趣,并且也对她本人有了这么深的依恋。我想起再过一个多小时,我一年未见,执手9载的男友就要不远千里的飞来了。我的心开始砰砰跳。我看看沈芳的笑容,一阵心酸。想起男友,心又愧疚的疼起来。我有点慌忙的说,“不闹了。我得赶快去机场呢。”说着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看到沈芳还在那里看着,手里拿着那些钱,眼神却是平静的看不出喜忧。我心又是一阵抽搐,我努力笑了笑,“我把手机一直开着,你有事就只管给我打电话。”我看到她似乎微微一笑,像是点了下头,又说,“甭管几点,你,只管打。”
我走出房间,掩上门。向外走了几步,上了电梯。门关上,几乎是同时,我一个耳光打在自己脸上。我觉得我简直不是人。
我站在机场的出关口。心情说不上来得难受。我甚至想,要是他们别来多好,要是飞机晚到些多好,我觉得真是没脸见他们。我想帮我妈扬眉吐气,没成想竹篮打水百忙一场。我和男友痴痴缠缠走了9年,我这边差点就跟别人跑了。我爸,沈芳,一个短短的晚上竟然被我搞出这么多事。我又开始怨恨我爸,如果不是他非要把我这谭平静的生活打乱,那我现在又该会是怎样一种期待盼望的心情啊。但是,我又接着开始怨恨自己,你怎么那么没出息,跑去沾人家沈芳什么便宜?人家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哎……我又有点想抽自己,抽死都不解恨。不过,看看边上人太多。很没种地想想,算了,等回来找个没人地儿好了。又想,算了,反正我也不是男的。但是,还是,潜意识觉得我还真就是孙子,居然找这个借口。不过,赶快又把这个念头压了回去。
人群中老远,我就看到我妈有点不太健硕地跳着脚拼命向我挥着手。她的身后,一个高高个子熟悉又有点陌生的面孔,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却没有挥手,我往下看,那手里一边一个大箱子,肩上还背了一个老大的包。这两个身影一出现,我眼泪一下哗哗地流了下来,我想说出些什么,但是嘴唇抖的控制不住。我拼命咬着嘴唇,有多用力我自己不知道,没感觉。反正后来我男友看到我这个样子,一下把扔下包,抱住我,哭着说,“宝宝,你的嘴都破了。”
我妈也过来抱着我,三个人就在那儿放声大哭,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估计在想,这是生离啊还是死别啊?呵呵,其实都不是。这只是一次隔了一年零一月的重逢。
后来,我想,我妈和男友本应不哭的,只是见了我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心疼我。而我,我哭什么?其实,这个问题我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只是,那时,我悔恨愧疚的泪水,却被这些善良的人误以为是深爱的表达。他们,还有沈芳,都过于善良了。而我,却一次次利用他们的善良,一次次伤害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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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哭完一场。终于破涕为笑乐。
我们把东西搬回车上,男友开着车,故意不走环线。特意从市中心绕了个大圈子。我妈坐在后面,看着繁华的都市,说,“上海就是比北京精致,处处露着特色。特干净,北京总是刮大风,赃死了。”
男友也兴高采烈地随声附和。不过,他看风景和路,远不如看我。趁着堵车和等红灯是,他会伸出手拉住我的手。我没有挣脱,我看着他清秀的面孔一直笑得很开心,我也跟着开心起来。不过,偶尔,他的动作让我想起莫西干医生,不知道沈芳若是在后座上,是否也会开始练独孤九剑呢?想起她,我心里又是一痛。
我们回到五星。把行李卸下。我妈非要坚持多开一间客房,因为我们三个人。我说,“浪费这钱干吗,公司给我的那套也不算很远,空着多可惜。”我让男友拿着房卡回原来那间趟趟路,男友站在那里,先说不知道怎么走,又问,你不去吗?我有点紧张地说他,“这么大小伙子了,怎么会路都找不到,不是有地图吗?我还得陪我妈说会儿话呢。”他才有点不乐意地往外走。倒是我妈站了起来,“这成什么样子,走,我们都去。”男友得意地趁我妈走过,小声跟我说,“你妈现在可喜欢我了。你要是再欺负我,我告你妈去。”我看着他得意的样子,脸上跟开了花儿似的,上去揪着白白的小脸儿说道,“敢你丫的,你试试,我休了你。”男友疼的求饶,“好好好,老大,你牛,听你的。”我冲他伸了下舌头,跑上前几步,追我妈去了。
我说不出来的紧张,我很怕这个时候沈芳会也下楼出现在大堂。我不知道她是否清楚我跟她说过的“我们”里面包括都有谁。我想,她那么聪明,应该会想到。但是,我还是觉得最好不要让她看到,不然,我会很难过。
等到酒店趟好。我们这才找了家餐馆吃了顿团圆饭。其实,只是随便垫了些,我妈准备晚上去家好的馆子,为我毕业回国又找到不错的工作,好好庆贺一番。
下午从南京路逛到外滩。兜完风。我们打听着去了一家也算是连锁的饭店,名字我很喜欢。走进去的时候,我指着招牌跟男友说,“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这名子起的,又上口,又典雅。”或许是这耳熟能详的诗的后半句,男友拿起本握着我的手,亲了一下,“宝宝,我想你。”我看着他单纯的双眼流露着一丝难过,又和刚才兴高采烈地年轻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我也看着他说,“我也想你。”他傻呵呵笑着,我似乎又看到那个篮球场上抱着球飞快着笑着奔向我的大男孩。那时候,我还总会装出一副淑女样给他擦擦汗水什么的。他的目光还是那样清澈,单纯,又带着满满的爱意。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你骗我吧,想我还长胖了。”
我妈和男友争着点了很多我喜欢的菜,我看这他们两个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不由得陶醉了。我没说我爸昨天来过,男友也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心想,这小子也算我妈没白疼他。饭吃的很开心。我又成为了家人的宝贝。我予气指使地让男友帮我拿这拿那,故意使唤他;我吃累了就扑在我妈怀里撒娇;还争着和我男友在我妈面前献殷勤。我妈也是打完这个哄那个,还说,“好了,手心手背都是我的心头肉。” 我觉得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天伦之乐,所有的不开心和痛苦,在这里都被一点点稀释了。其实,并不是没有了痛苦,而是,在这样和谐美满的气氛中,我暂时可以不去想,不去思考,不去反省我所要面对的那些种种问题。当然,也包括沈芳。
吃到最后,我男友跟我抢着付帐。我妈竟然笑着跟我说,“晓军去好了。”我坐回位子,跟我妈撒娇,“您是不是都不准备要我这个闺女了,结帐那都是找最亲的人,您这明摆着把我往外面推吗,他都跟你使什么迷魂剂了,把您喜欢成这样儿。”我妈拉着我的手,笑得合不拢嘴,“我呀,就是喜欢这孩子,他对我可好了。我可跟你说,你以后不准欺负晓军,不让……”我妈做了个伸手要打的动作。我不乐意的说,“真稀罕了,天底下居然有您这样的妈,胳膊肘往外拐出城门外去了。”
我妈笑了一阵,拉着我说,“你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你王叔叔王阿姨前段来,还说,你也都毕业了,你们俩的事儿也该操办操办了。我想想也是,虽然你还不大,但是,俩人感情好,这也是早晚的事儿,等你们成了家,我也可以放心……”
我妈还是笑着说下去,只是我没有听清什么。我有点晕。我觉得似乎听着,这也是顺理成章,但是,又好像什么不对。我开始想起沈芳,心跟着一疼。我觉得,我好像头都要炸了。
回酒店的路上,我推说是晕车,躺在后座上不想说话。我妈和男友奇怪的说,“你不是从不晕车的吗?”
我顺口说,“在英国才晕起来的,上次一朋友过生日,非去海边……”说道这里,我胸口好像被什么砸了一下。我再也无法说下去。我想起那天沈芳穿着单薄的衣服慌慌张张地开车,我就心疼的好像要裂开。我在心里骂一遍自己,骂一遍沈芳。我骂自己真是畜生,我骂沈芳真是个大傻瓜。我妈还接着问,“去海边怎么了?你去海边晕的车啊……”我摆了摆手,“别说了,我想吐。”
男友掺着我回到屋里,他们忙着给我拿毛巾拿水。我好像是真的晕了起来,终于忍不住跑到厕所哇哇吐了。然后,回到床上,虚弱的跟他们说,“哎,螃蟹白吃了。”然后就昏昏沉沉睡去。
我睡到后半夜醒来。听着我妈在隔壁的床上打着轻微的鼾声。冷气似乎有点低,我感觉有点冷,我拉了拉被子,心想,男友这会儿睡了吧,也不知道晚上找回去没有。又想,沈芳也睡了吧。我摸出手机看看,待机屏一如往常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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