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麦并不知道,可是,在大院里,知道秘密越多身价就越高,她可不愿意让贾科长认为自己孤陋寡闻,就说:“我也是刚听说,动静还挺大。”后半句模棱两可,完全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知情而说的。贾科长却以为林小麦一定掌握比自己更多的消息,就像做生意一样,他决定把自己知道的信息作为先期投资,吸引林小麦更多、更有价值的信息出售。他说:“市委、市政府定的政策是三个一批,退一批、调一批、提一批。副县级52岁以上内退,任职超过五年转岗,重点提拔一批。听说胡秘书长有可能到县里任职,县长。林科长,你正科时间也不短了,应该想想。”
林小麦知道,贾科长当正科级副科长也有两年了,他太渴望林小麦尽快给他让出这个位子,取而代之。林小麦才不买他的人情。林小麦说:“咱们还要勤沟通,关键时刻一定要互相支持,互相补台,咱们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这一点我不说你也明白,官场最忌讳就是窝里斗,你去看看,没有几个好下场。”
贾科长连连称是,但林小麦知道他心里不舒服,就像她知道关键时刻他肯定会拆台一样。他就是这种德行,就像有的蛇天生就有毒。
胡秘书长也开始收敛,很少看见他出门。那个简晴再也没有看见上单位来。看他的脸色,林小麦觉得亮化工程最大的赢家就是胡秘书长。这段时间以来,他面色红润,神采飞扬,有了票子、女子,真是不一样,如果再有更高的位子,胡秘书长更要欲壑难填,飞扬跋扈了。林小麦就暗暗希望他提拔的愿望落空。
自己也是费尽心机,时刻想着能不能在这次调整中脱颖而出,可又无计可施,反正自己的意思已经明明白白告诉邢市长了,看邢市长的态度也不算不明朗,只有等着邢市长的回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院里传遍了胡秘书长的作风问题。这些人特意用了这个已经荒废多年的词……作风问题,看来是有意识用这事做文章。林小麦听到这话,心里一阵幸灾乐祸的快感。林小麦不知道他的对手是谁,用这个把柄,看起来来势汹汹,其实点不高,如今作风问题哪还能成为影响干部前途的问题?这天他们陪邢市长看看亮化工程进展情况,邢市长明星一样,身后跟着城建局、规划局等等主管局长,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在裕华路上。裕华路是昆山市城区主干道,槐树、塔松树、冬青组成三层绿化带。林小麦这才发现路两边的灯又换了,两边都是白色球形灯组成的图案,左边组成大花环状,右边是螺旋状,掩映在冬青和观赏松树之间,远远望去,分外肃穆。城建局长在汇报情况,看大家的表情,都觉得不太顺眼,但谁也没说。林小麦觉得,既然是检查,安装影响市容的路灯就有责任提出来,可是自己位卑言轻,没有说话的地方,就看胡秘书长,希望和他说一下,让他提,一眼看见胡秘书长穿得格外得体,就开了一个玩笑,说:“胡秘书长今天像新郎官呀。”
胡秘书长好像终于等到有人发现他的变化了,急忙说:“是啊,今天是老婆生日,不能陪她过生日。穿上老婆亲自选购的衣服表示一点心意吧。”
贺师傅在旁边说:“胡秘书长还让我订购了999朵玫瑰,现在恐怕已经送到了。”
周围人都羡慕得不得了。只有林小麦清楚,他在作秀,他想在单位给自己制造夫妻感情依然和谐的假象,为他的升迁开路。想到他的妻子,或许此刻正把一张糟糠老脸埋在玫瑰花丛里,感动得老泪纵横,肯定还要在老姐妹中炫耀一番,殊不知他的丈夫是在利用她演戏呢,一旦谢幕,她就将永远退到幕后,再不出场,他心目中的好丈夫就会和别的女人颠鸾倒凤,享受鱼水之欢。林小麦真后悔自己多嘴,给了他表演的机会,就没有了说话的欲望。心里说,这么多领导都不说,有我什么呀。就跟着大家嘻嘻哈哈一起继续参观。
邢市长和各局领导走在最前面,林小麦只能远远跟着,始终找不到说话的机会,不过她知道邢市长也看见了她,至于是不是还记得和她说的话,她心里可没底,就想制造机会,和邢市长单独说几句话。参观一个新建广场,人们的秩序开始有些乱,一些人开始零零散散地转悠,林小麦终于蹭到了邢市长身边。邢市长说:“林科长,对咱们的广场还满意吧?”
林小麦兴奋得红了脸说:“您满意我们就满意。”
“看看,连林科长都学会搪塞我了。”邢市长笑着说。”你还有任务呀,你们城建科要把这次检查结果形成文字,成功的地方要总结经验,不成功的地方要提出改进方案,明天下午下班前交给我。林科长,是不是太急了?”邢市长后边的话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林小麦心里很疑惑。
林小麦连忙说:“没问题,下班以前肯定交给您。”
邢市长又加重语气说:“辛苦一点吧,关键时候要冲上去呀。”说完,看了她一眼。就这一眼,林小麦知道,邢市长不但没有忘了当初的许诺,而且,很有可能对她的安排有了想法,一时兴奋不已,目光就多了一点柔情。邢市长看见了,只是不易察觉地笑笑,心满意足地继续检查,走路的动作就大了,说话声音更加响亮,不时有笑声传过来。林小麦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敢肯定,邢市长的兴致很高,情绪很好,都是因为林小麦眼里流露的那点柔情,一时心潮起伏,浮想联翩。
天越来越热,风裹挟了花瓣和草的气息,黏稠的香气倏忽而过,让人禁不住依恋夏花的娇艳,连片红的、白的、黄的月季,一路铺展过去,水泥的城市立刻有了几分灵动。她开始琢磨怎么样完成这篇稿子。她分别找到几个部门的随行人员,让他们提供本单位开展亮化工程的实施方案等相关资料。又找到邢市长的秘书,抄录了邢市长在检查过程中的讲话,尤其是一些重要观点,一一记录下来。中午吃饭时,林小麦没有跟大家一起吃饭,而是在招待处简单吃了点自助餐,就赶回房间准备材料。干了这么多年文字工作,对这些文字的套路已经烂熟于心,一个中午,林小麦就拟定了文章提纲。下午她用邢市长的观点,把各单位情况进行组合,加上自己组织语言的技巧,文章就有了。
亮化工程即将接近尾声时出事了。据城建局施工单位汇报,有一家灯具店,坚持用自己的灯具,和施工人员发生争吵。施工人员强行安装时,不小心把一家门店二楼的匾牌撞了下来,砸到灯具店老板的头上,目前正在医院抢救。林小麦的心一疼,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她当即找出魏宏的电话,没人接。急忙问汇报人员:“出事的人是不是叫魏宏?”汇报人员说:“好像是这个名字。”林小麦眼里一下溢满泪水,她问清楚情况,叫上贺师傅直接去了医院。
魏宏因抢救无效死亡。
路灯像失明的眼睛,死不瞑目的眼睛,在飞扬的尘土中,流露着无奈和期待。第一次,林小麦那么迫切地希望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九年前,和一个英俊少年,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而现在,她一个疯狂的念头,竟带走了一个年轻的生命和她最初的爱情,带走了一个女人的丈夫和一个孩子的父亲,这种自责让她彻夜难眠。她领着魏宏的妻子,找到胡秘书长,希望胡秘书长能够出面,对魏宏的家属给予照顾。魏宏的妻子只是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胡秘书长最后答应,可以解决孩子上学问题,减免一切费用,魏宏的妻子会由政府出面,按照下岗职工的待遇,考虑安排再就业。如果不同意,也可以给予一定额度的经济补偿。林小麦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林小麦想起裕华路上的路灯,觉得这一切有些牵连,就找了胡秘书长说:“胡秘书长,其实我们是唯物主义者,这样的话不该说,但是,我反复考虑,这个亮化工程是您牵头搞起来的,担心有些事情对您不利。”
胡秘书长说:“要尊重群众的意见,最近我很忙,群众对我们的工作有什么反映,我们应该及时了解,有问题及时纠正。”
林小麦说:“有不少市民说,我们裕华路的灯不吉利,左边花圈右边灵幡,尤其是白天,看起来像是一堆堆的骷髅,如果不改正,还会死人。”
胡秘书长的脸色十分凝重,说:“这都是异端邪说,我们不信这一套。但是,裕华路的灯有些问题,和封建迷信没有关系。”
一个月后,亮化工程已经接近尾声。林小麦出去办事回来,从大唐食府经过,竟然看见魏宏的妻子走进大唐食府。她的心一紧,急忙下车追过去。魏宏的妻子看见林小麦想躲,林小麦一把抓住她,从她脸上的脂粉,林小麦就知道她做了什么,她愤怒地问:“是胡秘书长吗?”
魏宏的女人点了点头,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她告诉林小麦,那天一个姓贺的人开车把她接到这里,说给她安排好了工作。她来了以后,是陪胡秘书长睡觉,她不同意,他们就说,不但不给安排工作,孩子也不让上学。我们孤儿寡母,能怎么样呢?
女人又在哭。林小麦尝到了心如刀割的滋味。她想直接把女人带走,想了想,还是从长计议,先稳住胡秘书长,以后慢慢想办法。她对魏宏的妻子说:“不要告诉胡秘书长我知道你们的事。”女人泪眼婆娑地点点头。
她这样说,一是让魏宏的女人安心,省得她天天哭哭啼啼,搭上身子还不落好;二是给自己留点时间,不管怎样,林小麦还不至于为她和胡秘书长翻脸,她不能干为虱子烧袄的事;三也是轻看这女人,如果真不愿意,大不了带着孩子回通县,何必这么委曲求全?魏宏尸骨未寒,她就跟了别人,说到底还是贪图富贵,不惜情意,就替魏宏当初为她离开自己抓心抓肺地痛心。这个傻魏宏啊,怎么就这样有眼无珠,害己害我。九年的日子在她心里翻江倒海,她脸上还是微笑的表情。她是不让别人看出痛苦,自己打掉牙肚里吞,攀缘着诸多的疑惑、梦想和失落,一路悠悠荡荡就回了单位。
在电梯里遇到贺师傅,贺师傅悄悄告诉林小麦,办公室系统要提三个副处调,城建科有一个,”自己活动活动。”贺师傅走出电梯的时候,贴心贴肺地说。林小麦做出和他共谋大事的样子,深沉地注视着他走出电梯,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恨不能一步到科室。城建科只有她和贾科长两个人,按常理说只能是她,可是,官场上风云突变的事太多了,不到任命书下来谁都不能说成功。贾科长看见她进来,急忙给她满上水,比以前更加谦恭。贾科长也做出贴心贴肺的样子说:“办公室提三个副处,你可要抓住机会呀。”林小麦闹不清他的真实意图,怕让他钻了空子,就说:“顺其自然吧,我们干多少工作领导心里都有数。”
贾科长笑笑,继续推心置腹地说:“最近风声都紧,听说有人给纪检委写了检举信,说胡秘书长有作风问题,不知道这事对胡秘书长有没有影响?”
这个消息让林小麦吃惊,林小麦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抓住人家的私生活不放,真没劲。况且,谁能证明胡秘书长有作风问题?谁抓住了?即使有作风问题人家影响工作了吗?有些人太无聊了。”
贾科长连连点头,说:“可能是胡秘书长的竞争对手吧?想用这个办法把胡秘书长搞下去。”
林小麦说:“都什么年代了?美国终结者施瓦辛格都能竞选州长了,中国再怎么也不可能因为作风问题处理干部了吧?”
贾科长说:“还是林科长认识问题深刻。”林小麦觉得这个话题没必要继续,就低下头看资料,贾科长也装出对这件事也不怎么关心的样子,继续做自己的事。林小麦的心并没有在文件上,她的思维集中在如何运作才能如愿以偿,她一页页翻文件,其实她一个字也没看。直到有了一个清晰的思路,她的心才有了一点晴朗的感觉。下午,她到大唐食府找到孟老板,直截了当说,想运作点事情。孟老板是明白人,立刻又给了她一张五万元的龙卡。林小麦到银行取出两万元钱,重新办了一张龙卡,回来后直接去了胡秘书长办公室。胡秘书长在打电话,用手招呼她坐下,林小麦隐隐约约听到,好像是裕华路上的灯要改成中华灯。当初自己提了这建议,还真当回事了,可是,如果这一切不能给自己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又有什么用呢?电话打完了,胡秘书长问:“有事是吧?”
林小麦一时很难为情,可是又不能临阵脱逃,就豁出去说:“胡秘书长,跟您这几年,我学了很多东西,我真心希望您能够有更大的平台,总是在这个位置上,有点委屈您。”
这个说法显然说到了胡秘书长心里,他说:“不光你这么说,邢市长也这样说,可是我一向是只管播种,不问收获,对自己的事情想得很少。”
林小麦说:“您千万不要以为您的发展仅仅是您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很多人的命运都掌握在您的手里呢,比如我,就盼着沾您光呢。”
胡秘书长笑了,说:“我这人就是这样,经历了几个单位,在政治上也是一波三折,但是有一点,决不会亏待自己的部下。你的问题我会向邢市长反映,放心吧。”
话说到这里,林小麦已经逼近了自己的目的,就说:“胡秘书长,在政府大院,我跟您工作最顺心,真的希望在有些事上您帮我出谋划策。您说现在办公室系统提拔三个副处调,这件事我该怎么办呢?说真的,让我一点不想,我还真做不到,胡秘书长,您说这是不是觉悟问题?”
胡秘书长说:“人啊,谁又能做到六根清净?你这样想可以理解,不这样想才是不正常的。你的能力没问题,大家评价很高,但是,说到底还是僧多粥少,竞争也很激烈,我会帮你说话,这一点你应该放心,至于最后结果会怎样,我也说不好啊。我想你会理解的。”
胡秘书长说到这里,电话又响了,是有人约他出去吃饭,林小麦觉得正好可以借此结束谈话,就说:“胡秘书长,您很忙,我就不打扰了。总而言之,一方面,我盼望您能有更大的发展,可是我人微言轻,替您做不了什么,就尽点心意吧。另一方面,希望在我的事上您多费心,该怎么办您就看着办,拜托了。”说着,把龙卡放在了茶几上,急忙走了出来。
钱反正不是自己的,林小麦并不心疼,她只是拿不准,胡秘书长收了她的钱是不是真给她运作。下一步,她要找邢市长,她觉得,邢市长在关键时候,是一定会支持自己的,问题是选择一个什么样的时机。也许是因为紧张,她感觉手脚冰凉,担心让贾科长看出自己的情绪,就先进了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看见贾科长正敲胡秘书长办公室的门,不知道为什么,林小麦的心咯噔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
她回到办公室,表面是看材料,实际上是等着贾科长回来,贾科长很少直接接触胡秘书长,在这样的时候,他的行动举止都不会是无目的的。贾科长直到下班时间到了,才回到办公室,但是他面无表情,收拾了东西,和林小麦打了声招呼就走了。林小麦感觉,他和胡秘书长之间,有些事发生了。
几天后,林小麦看见贾科长把科里最近几年写的各种公文都整理在一个精致的文件夹里,也包括林小麦起草的《大力实施亮化工程的意见和建议》一稿。林小麦问他干什么,他说没什么,只是为了查阅方便,林小麦觉得不像他说得这么简单,肯定是为了给什么人看,看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办公室系统提副处调的事。林小麦知道,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林小麦进步,可是并没有预料到他会这么明目张胆,他们之间的竞争已经公开。
两个星期后,林小麦才知道事情的原委,贾科长竟然带着笔式录音机,将他当初给胡秘书长两万元钱的对话放了一遍,胡秘书长迫于他的压力,向邢市长推荐他为副处调人选。邢市长听完后,说:“这事我主不了,你直接找大老板吧。”只有林小麦能听懂邢市长话中的深意,他一定希望胡秘书长推荐的是林小麦,可是又不便说,就找了这么一个借口,堵了胡秘书长的路。
林小麦知道,自己还有希望。这一天,林小麦看到贾科长出去后,找到一个机会直接进了邢市长办公室,邢市长看见她进来,很有深意地说:“这不聪明嘛。”
林小麦眼里一酸,说:“邢市长,我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意给您添麻烦。”
邢市长找出《中国制造》,说:“这本小说最好的是这个题目,中国制造,这个周梅森,简直太聪明了。只有中国,才会有这样的故事、这样的生活,的确是中国制造呀。只是这样的中国制造对历史的发展、对国家的强盛有多少正面作用,这一点,需要历史去验证。”邢市长刚想接着说,胡秘书长和贾科长敲门进来,看见林小麦在,显然很吃惊。
林小麦看见胡秘书长,也是很不自在,站起来想走,邢市长说:“没关系,不用走。”
林小麦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才发现贾科长手里拿着那本精致的文件夹,就明白了他们的来意,索性坐下,让他们难受。胡秘书长说:“林科长你先回科室,我们有点事向邢市长汇报一下。”
邢市长说:“让林科长听听吧,没有什么可保密的。说吧,有什么事?”然后对着贾科长说:“是关于你的问题吗?”
胡秘书长很难堪,可是并不死心,他让贾科长把他自己写的各种文件整理给邢市长看。邢市长看着文件始终没说话,最后翻着那篇《大力实施亮化工程的意见和建议》问:“这也是你起草的?”
贾科长诚惶诚恐地说:“是在胡秘书长指导下写的。”
邢市长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说:“我在官场风风雨雨几十年,可谓尝尽官场百味。有人说,官场就是舞台,一个个粉墨登场,看不出谁是君子谁是小人。可我看来,官场是一个飞速旋转的车轮,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个车轮上的一个零件,有的作用大一点,有的小一点。但是,只要车轮不停止旋转,任何一个零件也不能停止运转。是什么推动车轮的运动?是利益,就是那点蝇头小利,让人变成鬼,变成魔,变得不近人情,变得六亲不认,变得不择手段。胡秘书长,这篇文章是谁写的我心里很清楚,你可是学哲学的,这里面的辩证法你就这样运用吗?贾科长,我听说你是人民大学毕业的,整个昆山市有数儿几个人大毕业的学生,你把聪明才智用到这些地方是不是太可惜了。咱们要实事求是,不要弄虚作假,在城建科,这一点尤其重要。”
一个月后,林小麦到武灯县任宣传部长。晚上,胡秘书长、简晴、贾科长、孟老板等一班人在大唐食府为她饯行。她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只是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视觉出现误差,竟然看见那些人一直向远处退去,退得离她很远。吃完饭后,他们提出送她回家,她拒绝了,独自来到办公室。站在窗前,华灯万盏,璀璨夺目,一个多么华贵的不夜城。面对这个晶莹的世界,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一动不动,任由泪水流下来,融入这个华光四射的夜晚,眼前的一切显得格外不真实。
她走到邢市长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邢市长开了门,转身往里走。林小麦叫了一声邢市长,就从后面抱住了他。
一周以后,邢市长辞职到北京一家私营企业任总经理,他走的时候没有告诉林小麦,走了之后也没有给林小麦打一个电话。林小麦觉得他把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带走了,但是,他又把它扔了。
林小麦上任后不久,把魏宏的妻子也带到了武灯县,安排她在县城开了一家灯具店,她的儿子在实验小学读书。一年后,魏宏的妻子找了一个中学教师结婚了。
作者简介:
王秀云,女,1966年6月生于河北省东光县,当过教师,之后一直从事机关工作,在撰写百万余字各类公文的同时,始终坚持诗歌、散文等文学创作。1987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诗集《长庚》《温柔的旗语》(与人合著)等,其中篇小说处女作《玻璃时代》刊登在本刊2004年第11期,被《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金陵晚报》《济南时报》《半岛都市报》等多家报刊转载或连载。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沧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现供职于沧州市委研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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