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来

    旅客正把相机连入电脑，导出了近期所拍摄的照片。他得意地敲打着文字、倒弄着配图，发布微博。

    这时，电视机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下面播报一条紧急新闻，2016年12月12日上午十二时，位于A市B区的工厂发生了一起爆炸事故，目前无人员伤亡，事故的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这，这，这……！”旅客看了看日历，迅速回到电脑屏幕前回翻了自己以往的微博，竟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屋外寒风凛冽，对旅客而言，接下来即将面临的，将是比已往更加寒冷的严冬。“咚咚咚。”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响起，每一下都如子弹一般正中他的心脏。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警方的速度那么快。旅客勉强支起身，应了门。

    警车带着他穿越了大半个城市，至少省了他一半的观光旅程，他心里自嘲着。为了平复情绪，他从口袋里掏出烟，手却不住地颤抖，打火机也掉在了地上。不行，他深吸一口气。如果这里就失去了理智，反而会被怀疑得更深。

    警方核对了基本信息后，询问正式开始。”2016年12月12日上午十二时，你在哪里做什么？”警方一改先前温和的态度，如鹰锁定猎物一般望着眼前脸色苍白的人。

    “我，我……”旅客刚想开口解释，喉咙却燥热得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一旁记录的警察正在上下打量着旅客，把他的窘态也作为档案一并记录了下来。“好，”警官打破了沉默，先发制人：“那么我们换种轻松的方式，我问你话，你只须点头或摇头。”

    旅客听罢，死命地摇头。他指指喉咙，右手做了一个喝水状的动作，用乞求的目光望着眼前的刑警，试图争取一丝辩驳的机会。

    刑警意外地答应了。旅客接过水，一股脑地喝了下去，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记不清了。”

    “那么，2016年11月11日呢？”刑警身体前倾，进行了心理上的逼迫。没想到那么快就问到了重点上。

    还没等他作答，三份资料已经被平铺在了他的面前。一份，是旅客10月3日走访工厂时，因为拍摄的图片牵涉商业秘密，与工厂工人发生争执的工人证言。一份，是10月15日发布的微博，上面写着：“不懂艺术的人，罪该当诛！”配图是一个红色的工厂。第三份，是11月11日发布的微博，上面写着：“2016年12月12日，灾厄将会降临红砖墙面的工厂，接受神罚吧！”

    刑警看着资料，打量着眼前被逼入绝境的人。人真是不可貌相啊，这么胆小的人，在网上却是如此猖狂激进。刑警想着，又故作轻松地摊了摊手：“那么，我能不能理解成，你在摄影途中和工厂工人不和，起了杀意，蓄意制造了这起爆炸案呢？”

    “你，你说什么？”旅客愤然站起身，瞪大了眼睛，以掐脖的手势朝着刑警猛扑过去，结果被旁边的人员重重地按在了桌面上，双手反扣在了身后。桌面的撞击让他的侧脸挤压成了奇怪的形状。

    旅客眼里布满了血丝，怒吼着，身体却被上了锁一般动弹不得。“我是无辜的，我是做梦梦见的，真的梦见的！梦里有红色的工厂，有火光，有人！有……”他挣扎着，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之下，竟突然昏厥了过去。

    “还要继续吗？”助手轻声问道。刑警想了想，摇摇头：“虽然逻辑链是存在的，但是并没有直接证据，看他这个状态，心理防线完全崩溃也是迟早的事。到时候收集证词也不迟，姑且就先到这里吧。”

    旅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前几日被盘问的情形。嘴角的瘀青、手臂肌肉被拉伤的疼痛感，伴随着仇恨一起蔓延开来。原本还抱着一丝幻想，希望对方能听自己解释真相，可是这种导向明显的盘问，根本最初就不公平！他愤愤地捏紧拳头捶打着墙壁，愣愣地看着天花板。怎么办？要怎么做，才能告诉警方那只是一个梦呢？

    那天旅客结束了当天的游程，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就落到了一片柔软的草坪上。他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远远地看见一股浓重的烟尘扑面而来。他跑近一点张望，发现是那个到过的工厂起了火。浓烟滚滚，里面工人尖叫着，推搡着跑出工厂。“接受神罚吧！”他看着眼前的场景，兴奋地拿起相机拍了照，相机上的时间是2016年12月12日。正准备瞄准镜头，一团火光瞬间将他一并吞噬。他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回到了现实，却不能忘记那个真实的梦，于是在网上发布了这条可能会使他受牢狱之灾的微博。

    “都是那个可恶的梦！”旅客忍不住沮丧地大喊了起来。自己原本只是个旅行者，但是接下来的人生，却很有可能因为自己做过的一个梦变成了现实而锒铛入狱，被囚禁在四四方方的阴湿的房间里，失去自由！

    等等，做过的梦变成了现实？旅客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坐起身。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随着心跳的加速，肆意地在体内流窜。“如果，如果是这样……”他打开了自己的微博。由于手不住地颤抖着，短短二十个字的微博，他竟输入了十五分钟之久。

    接下来的半个月，他过得并不轻松。警方虽然不再找他问话，但他一觉醒来，拉开窗帘，总能看见街角的男子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拉上窗帘看了看时钟，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随着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

    时间差不多了，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电视机。“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2017年1月3日，A市D区工厂发生爆炸，幸无人员伤亡，具体的事故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中。下面播报相关新闻，由于冬日干燥，火灾频发，工厂购入安全事故预警器的数量急剧上升，导致……”由于太过震惊，旅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中的遥控器跌落在了地上。

    这是旅客第二次进入审讯室。

    这次还没等对方开口，他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你看，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你们都在监视我，你们都看到了，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我有不在场证明！之前也是，之前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刑警沉思了一会。的确，虽然同属A市，去一次D区也要花上大半天的时间，按照旅客这几天的行踪来看，他没有去过那里。在警方的严密监视下，再加上被人监视时心理的恐惧，一定会露出破绽，而这起案件却做得滴水不漏，旅客的行为也没有异常。这是怎么回事？

    即使心里有所迷惑，刑警依然不动声色地摆出了两份文件。一份是一个蓝色房顶的工厂被烧毁的资料，上面有着详细的工厂地点、经营范围和一些旅客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陌生字眼。另一份，是他的微博截图，上面写着：“2017年1月3日，这次是蓝色房顶的工厂。”

    让刑警更迷惑的是，旅客看见资料后，兴奋不已，丝毫没有了上次的恐惧和愤怒。他的眼神在两份资料之间来回游走，不断喃喃自语着。

    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招？刑警刚想开口询问，旅客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狂笑声，又瞬间恢复了平静。他拼命压抑着兴奋，语调显得十分不自然：“是我，两起爆炸案都是我干的！”

    没想到事件在最混沌的时候出现了这么大的逆转，刑警用眼神示意助手，助手点点头，开始了记录。办案那么多年，从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当事人，先矢口否认，现在又极力承认，难道是故意打乱警方的阵脚？暂且就处于被动的位置，听他说吧。

    刑警微笑着向旅客点了点头：“那么，你是怎么策划这两起爆炸的呢？”

    旅客瞪大双眼：“什么？你是说……策、划？”他故意放慢语调，仿佛听到了难以置信的事情一般。“是，策划，你是怎么策划这两起爆炸的呢？”

    又是一阵刺耳的笑声。这个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刑警深吸一口气，保持着沉稳的微笑。

    “不用策划，因为，因为我是个预言家！首先，我收到了神的启示，在微博上预言，然后事件就发生了！就是这么简单！嘭！啪！”旅客用手比画了一个夸张的爆炸的样子。苦于没有证据，第二次审讯，以这样的方式告一段落。

    旅客大摇大摆地走出审讯室后，刑警久久地坐在原地。预言？玛雅人的预言都失败了，如此拙劣的借口，想要掩盖犯罪事实，这个男人是在把警方当猴耍么？一股无名的火，在刑警的腹中窜动。

    没有确凿的证据，光是这样含糊其词的微博，连入罪的基本门槛都够不上。案件已经发生了两起，如果再这样下去，工厂罢工停业，舆论指责警方办事不力也是迟早的事。这下麻烦大了，刑警揉了揉太阳穴。

    这时，门外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书记员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他又有动作了！”

    先是那个真实的梦，然后又是这一次，难道，我真的是个预言家？在回去的路上，旅客反复思索着，一边拿出手机刷了今日最新的微博。他看见手机屏上显示的粉丝数量，个，十，百，千……万？评论也有几千条，不，一定是系统弄错了。他把软件关闭，重新开启，登录，输入密码。还是一样的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微博叫旅客手记，只是平凡地记录一些照片，偶尔分享一下心情，平时最高一天的访问量也不会超过五十个人。虽然自己也有一百多个粉丝，可一半都是认识的熟人，还有若干购物促销的人混了进来。也就是说，真正的粉丝，不会超过二十个人。

    这时，他看见了微博话题栏目的头条：“你，相信预言吗？”

    下面文字编辑解释道：“一个微博连续预言了两次工厂爆炸事故，是阴谋，还是真的有恶魔存在？”下面的配图，是他的两次预言的微博截图，好事的主编分别圈红了发布的时间、预言的时间和工厂的特征，又在下面配上相应的新闻报道和工厂的照片。

    下面的投票五五开分，一半的人表示，“根本不能相信，希望大众不要被迷惑，一定是有人蓄意犯罪”。

    还有一半的人表示相信，并且期待着案件继续发生。旅客望着手机，他突然发现自己无意之间在虚拟世界里成了名人。他一条一条阅读着评论，有狂热的追随者，有想借他预言飞黄腾达的人，也有批评说他造谣生事的人。

    总之，旅客成了名人。“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这句话不断在他的脑海里盘旋。就在半个月前，他还在责怪那个梦，被警方的询问牵制着，担心着自己的生死和自由。

    而如今，自己第二次从审讯室里走出来，成了新世界的神！新世界的神，叫什么好呢？从光明走向黑暗，一个名字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路西法。光明之神转变为堕落的恶魔，就像他自己一样。

    旅客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现在，就现在，让你们看看路西法的审判！”他拇指快速地在手机屏幕上游走着，发布了：“下一次是2017年2月14日下午4点，愚蠢的人类，接受天罚吧！”按下发送键后，他看了一眼身后的警局，趾高气扬地走在了大街上。

    一阵寒风吹过，路人纷纷捂紧自己的衣领，不让寒风带走自己哪怕一丝的体温。只有一个人，挺胸抬头地走着，昂首阔步，张开了双臂拥抱寒风。

    回到家里，旅客打开了电脑，将微博改名为路西法，配上了恶魔的头像。微博刚发布不久，评论数已经上万。旅客眼前仿佛看到了千万的子民朝他跪拜，而他高高在上地坐着，享受着众人的敬畏。

    警方一边严密地进行着监视，一边调查了旅客的个人信息，并没有任何突破点。难道，真如他所说，他会预言？不，这绝不可能。一定还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被遗漏了，不可能有没来由的案件。这时，手边的一份报纸吸引了刑警的注意。

    2017年2月14日，原本是情人们互相表达爱意的温暖的日子。这一天却因为“路西法”的预言，街上的人群、网络上的评论者都充斥着不安的兴奋。

    “下面播报一条新闻。”“要开始了，开始了！”旅客兴奋地跳上椅子，把电视机音量调到最大。“今天在A市C区工厂发生一起爆炸案，由于工厂事先安装了安全事故预警器，工厂员工得以迅速逃离，火势也得以控制。”

    “万岁，万岁！我是路西法，我是神！”他高声呐喊着，点开自己的微博，粉丝数量已经突破了十万。大家都隔着小小的屏幕，敲打着文字，肆意释放着内心对于事件发生的兴奋，仿佛自己也能被路西法庇佑一般。警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旅客换下登山鞋，扔掉了沉重的旅行包，穿上了西服和皮鞋，体面地等待着警方的到来。

    可是警车的鸣笛声并没有停下，而是疾驰而过，越行越远。路西法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有可能是警方害怕自己的能力，所以不敢接近自己吧。这种科幻小说一般的剧情，竟然发生在了他的身上，多少有些不可思议。平凡的人生，终于在这个世纪画上了句点。预言纵火爆炸，并不在当今法律管辖的范围之内，也就是说，为所欲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丝狡黠的笑容挂在了他的嘴边。这时电话响了起来，路西法接了起来，是自己在网上认识的旅友，说要来A市办旅行作品展览，时间暂定2月20日。挂了电话之后，一股妒火充斥着路西法的整个胸膛。自己是个无名小卒，对方却可以办摄影展？路西法愤怒地把桌上的物品都扫到了地上。

    “这简直没有天理！”路西法跪在地上怒喊着，忽然恢复了镇静。“那么，就让我来审判你吧。”他点开微博，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写下：“玩爆炸没意思，来点更刺激的！2月20日下午，将有一个到达A市的旅客被钛刀割喉而亡！”他重重地按下了回车键。

    不到一分钟，微博的评论下方都是支持者放肆的呼喊。“路西法万岁！”“杀，杀，杀！”“让讨厌的人都去死吧！”他一条条地念着。那些网络暴民的戾气，仿佛能够增加他预言的准确性一般，他感到自己体内的能量不断剧增，仿佛下一刻，他就能预言世界末日的来临。这时，他的门又被敲响了。

    “啊，终于，终于来了！我可爱的警察先生！”路西法学着电视剧里绅士的样子跳着圆舞曲，一路来到了门口。

    “先生，小姐，请问这次来找我有何贵干？”旅客礼貌地敲敲门，熟门熟路地进了审讯室，用手比画着脱帽致意的动作。“这一次，我们是向您致歉的。”说罢，刑警毕恭毕敬地半鞠了一躬，“亲爱的旅客先生，这次是我们调查的疏忽，漏了一个重要的环节。现在我们正式宣布，您与近几个月来的爆炸案没有丝毫牵连，您是无辜的。”

    “什么？我是无辜的？你再说一遍！你就不怕遭到天罚吗？我可是路西法！我是天使，是神明，是魔鬼！”路西法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你们竟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奇迹的存在！愚蠢的人们，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这样可比第一次更加难交流啊，刑警无奈地摇了摇头，递上了一张调查报告。

    调查报告上，是一个中年男子的照片。下面写着：鸿鹏器械有限公司总经理。刑警微笑道：“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性，不是你的语言成为了现实，而是有人利用你的预言，把它变成一种现实呢？”

    路西法根本听不进只言片语，只是一味地重复天罚和神明。刑警只好无奈地拿出录音笔，播放之前录下的口供。“咳，我是鸿鹏器械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因为我们厂生产的安全事故预警器销量并不好，还在推销的时候和工厂的员工发生了争执，所以非常气愤。这时，我看到一条微博，啊，对对对，就是这个旅客手记。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按他微博说的那样，真的发生了爆炸，那么预警器的销量一定能上升的吧。而且，而且警方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我，我不想弄出人命的，相信我！所以我事前都和工厂老板商量好了，事先把损失赔给他们了……看到自己的产品销量不断地在上涨，我忍不住……”

    嘟的一下，刑警按停了录音。“就是这样，事实就是他利用你的预言制造了爆炸案，来提高自己产品的销量。”路西法感觉自己被人从神坛上踹了下来，落入了无尽的地狱。

    “那，那么那个梦呢？”他瞪大眼镜望着刑警。“这，就如你第一次所说的那样，那的确只是个梦。”一瞬间刑警的身影开始重叠交错，耳边的声响也消失了，眼前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从来不存在没来由的案件。”刑警在接受采访时说道，“对，并不是预言了案件，而是根据预言去发生案件。这起连环爆炸案，牵涉的几个工厂都无很大的关联度，又没有人员伤亡，唯一能在案件中获利的，只有预警器的生产厂商。一开始追查错了方向，但是明确了之后，案件就明朗了起来……”

    电视机里的刑警被无数的话筒和闪光灯围绕着，而旅客却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这一切，都要结束了吗？那些预言，那些拥护者，那些邪恶的欲望，都随着电视机前刑警的言辞消失得一干二净。也算是做了一场不错的梦。

    旅客看着镜子。从警局回来的这几天里，自己一直穿着那套西服，相机也蒙上了一层薄灰，旅客突然发现自己是那么的可笑。事件已经告一段落，在不与外界有任何交流的这几天里，失落的心情也得到了平复。无所谓，平凡人也有自己的人生。他启动电脑，点开了微博，想把那个可笑的账号注销掉，可是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微博最新话题占满了整个版面：“是警方掩盖超自然现象而说谎，还是预言家根本不存在？警方or预言家，你相信谁？一切都将在今日揭晓。”

    今日？旅客看了看电脑右下方的时钟。2017年2月20日。旅客大惊，今天是他之前预言的日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网上积攒的负面评论越来越多，先前还有许多用户为自己辩驳，等到了晚上零点，时钟跳入了21日时，铺天盖地的咒骂向他涌来：“骗子、小丑、蠢货！”“真失望，什么事件都没发生，无聊。”这些咒骂一针针刺痛了他的内心。

    他开始怀念被众人拥戴的日子。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的神话续写呢？

    一条微博如雨后春笋一般滋润了他的心灵。“你可是神！无所不能的神！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对，他喃喃自语道。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哈！旅客高兴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想到了一个让自己成为永恒的传奇的方法。他在网上输入了如下文字：“上一次是我的输入出现了问题，可笑的警方试图用愚蠢的方法歪曲事实，预言的内容不变，时间改为2017年2月22日！”这一次，他没有写接受天罚。

    忽然评论又兴起了，那些失望的人重新被点燃了恶魔一般的火焰，支持着，转发着，向他诉说着自己的愿望和不满，路西法仿佛又被人从地狱的深渊里拉了回来，热泪盈眶地回复着子民的诉求。这一刻，他感受到了真正的路西法在向他召手。

    2017年2月22日，如那条微博所言，有一位到达A市的旅客被钛刀割喉而亡。刑警赶到现场的时候，看见那个熟悉的面孔上还挂着幸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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