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女人在美国-死亡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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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美国时,当我的头痛开始后,我就不能再上班了,也干不了其他什么事了。我开始养起花草来,养着养着就变成了一种嗜好,它成为了我在疼痛日子中的另一个消磨时间的方式。以前就是有这种嗜好,也不可能有这个时间,每天都有所谓的大事要忙,什么工作啊、技术啊、项目啊、专利啊,还有房子啊、贷款啊、维修啊,等等,好像连睡觉脑子里都在想着点什么事。

    后来倒是清闲了,什么也干不了啦,可代价太高,必须活在疼痛和痛苦之下。养花草也并不是为一种雅兴,而是帮助煎熬疼痛的一种方式。我喜欢看着小苗在我手里发出新枝丫,一寸一寸茁壮成长起来的劲头;喜欢看着枝叶在我手下吐出花蕾、含苞待放的希望;也喜欢看着花蕾在我手下绚丽开放、无限娇媚的欣喜。每当我看着这些经我精心培育的植物在阳光下开出灿烂的花朵时,我仿佛感觉到了它们的微笑和无限的生机。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会有一种满足、自豪和欣慰。这是我痛苦生活中的一点点安慰,给我死气沉沉的生活增添了些许的希望和生机。

    来到海南后,我还是保持着这种在痛苦岁月中养成的嗜好,再加上海南的气候条件,这里可谓是园艺爱好者的天堂。这里几乎种什么长什么,四季葱绿,没有严冬的考验和摧残,有些植物几乎是四季开花。这么好的条件,我怎么能不把我的嗜好发挥一把呢?

    装修房子时,我特意将客厅的大阳台留了下来,准备今后成为我的一个小小花房。

    搬进新居后,我在阳台内外都种满了花草,甚至在阳台顶,我也打上了吊钩,挂满了各种吊兰。这里真正成为了我名副其实的小花房。

    可是,很不幸,就是我身边的这些小花小草也逃脱不了“魔鬼”伤害和毁灭的命运。可怜这些不会说话的小生命跟着我也免不了遭受厄运。

    三年前,“魔鬼”利用我们家的清洁工带进来了两寸长的、像小拇指粗的毛虫,丢进了我家阳台上的花钵里。等我发现时,毛虫已将我的花叶咬得残缺不全,在我的花钵里饱餐了一顿。后来,我经盘问,证实了清洁工的行为。一气之下,我把她辞退了。

    我也知道她有委屈,可我无法原谅她。难道别人让你干你就干吗?

    去年,我去花市逛,看见了一些君子兰的小苗,卖主见我喜欢就10元钱卖给我一颗。我如获至宝似的拿回家,精心地将它种上了。我曾经在美国养过两颗君子兰,好像并不难养,我也只是浇浇水而已,后来开出了漂亮的橘红色花朵。我想,我应该有经验把这颗小君子兰养大。

    我看着这颗小君子兰一点点地长高,新叶片一次又一次地取代了旧叶片。我想,它应该是被我养活了,再过一年说不定就能开花了呢。可是,好景不长,过了一阵子,它就不长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想也许现在长得慢了。又过了一阵子,它还是不长,我仍在按时地浇水,只见这颗君子兰的叶片虽不黄,可有些发暗、发硬。我好奇地轻轻揪了一下叶子,没想到整棵植物连根起来了。我吓了一跳,以为我把它搞断了,再仔细一看,根全烂掉了。我有些吃惊,也很诧异,怎么根烂了呢?怪不得它不长了。

    我也没做什么啊?并没有多浇水,怎么会根烂呢?前一段不是还好好的?真有点难以理解。虫咬的吗?又不太像,其中也不知有什么蹊跷。我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这颗刚长起来的君子兰就这样夭折了、消失了。

    最近,我在花市上又看到了一些沙漠玫瑰的小苗,有心想买来养养。

    “开什么颜色的花?”我问卖主。

    “开大红色的花,可漂亮了。”卖主说。

    我家里养了一颗大的,每年春天都会开出一种淡粉红色的、像喇叭一样的花朵,如果能施一些肥,秋天还会再开一季。每个枝头上都能开上好几朵,看起来挺喜人的。

    这种植物很耐贱,不怕热、不怕冷、也不怕干,很好养。

    女卖主指了指旁边一盆大的说:“你看,就像这颗一样,开这种红花。”我看了一眼那颗正开着鲜红色花朵的沙漠玫瑰,有点动心了,买了一盆回家。

    这颗沙漠玫瑰已经有三四寸高了,还分出了三根权。我拿回家养了两三周后,用最好的土小心翼翼地移进一个较大的花钵里了。它长势良好,已经有六七寸高了,分出的三根小权也已经长成了三根大枝,叶片在阳光下反射出活力的光芒。我又一次以为这颗植物养活了。没想到,跟上次一样,它又开始不长了,再过一段一看,根又全烂掉了。它跟那颗君子兰的命运一样,正当朝气盈然、蓬勃生长时期,突然夭折了。这是为什么?我想不明白,也找不到原因。

    我想来想去觉得不太对劲儿,两种植物都以同样的方式死亡了,既不是病虫害,也不是缺养料。那是什么呢?我联想到上次放虫子的事,心想会不会又是“魔鬼”在作怪?也许吧!肉眼看不见,我也无法证实。但是,我想,以他们的光波做这种事情不是易如反掌吗?他们要想杀死植物的根部那不是太容易的事了。

    如果真是他们干的,他们到底为什么?这样干对他们有什么意义?杀死我养的细胞,杀死我养的细菌,为什么连我养的植物也要杀死呢?我实在无法理解。他们好像不能放过一切我周围有生命的东西,仿佛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伤害和扼杀。

    我开始变得不太敢买植物和花卉了。好像这些美丽可爱的花卉到了我这里都难逃厄运。我不想再把这种厄运和残忍带给这些可爱而无辜的生命。让它们在远远的地方快乐无忧地成长吧。我会远远地祝福它们。

    其实,难逃厄运的不止是我们家的植物,我们家的小动物也不能幸免于难。

    “灰灰”是我们家小猫的名字,由于它浑身的灰色长毛因而得名“灰灰”。“灰灰”是在我们家老猫“咪咪”病逝之前从美国一家朋友那里领养的。刚来时,灰灰还是只幼猫,才生下来三周,只有手掌那么大,还不会吃猫食,我们用牛奶喂它。别看它一点点小,生活已经自理了,自己会喝奶,拉完屎还会用小爪子把屎用沙子埋起来。当时,小灰灰来了没几天,佟佳放假回来了,见到它欣喜不已。

    白天有佟佳在家,小灰灰总算找到一个玩伴,成天跟在佟佳后面。佟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小灰灰也想上沙发,跳了一次,掉下去了,又跳一次,又掉下去了,它还太小,跳不了这么高。佟佳见它小可爱的样子,就把它抱上了沙发。晚上睡觉,它也要跟佟佳睡在一起,钻进佟佳的被窝,藏在佟佳的脚底下。早晨起来,佟佳直觉得脚底下有些湿,不知怎么回事,原来是灰灰酣睡时留下的哈喇子。

    佟佳常常被小灰灰顽皮可爱的样子逗得十分开心。他常常会亲昵地对小灰灰呼来唤去:“灰宝,来给哥哥打个滚。”“灰宝,走,跟哥哥上楼去。”……佟佳从小没有兄弟姐妹,现在终于在小灰灰身上找到了当哥哥的感觉。后来,竟然子健也开始用同样的口吻呼唤起灰灰来:“灰灰,到爸爸这里来!”“灰灰,来,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好玩意儿。”

    在电话里,佟佳不断地说到小灰灰。

    “妈,阿姨给了我们家一只小灰猫,可爱极了。可惜你看不见。”佟佳说。

    “那你发几张照片给我也行。”我说。

    那时正值佟佳发“病”比较频繁的时期,小灰灰能给他带来些快乐我心里也稍许安慰些。

    几个月后,灰灰长成了大猫。它个头很大,足有十五六斤重,快赶上一只小狐狸了。有时我们带它出去,人们还真以为它是只狐狸哪。它身上的长毛从浅灰变成了深灰,连腮帮子上都有竖起的灰毛,两只绿色的眼睛机敏地到处观望着。乍一看,它的外表有点让人生畏,会以为它是只凶悍狡猾的猫。其实,如果你了解它,就会发现它是再憨厚温顺不过了。它很少叫或露出龇牙咧嘴的凶相,除非遇到紧急情况或“敌情”。

    灰灰从来不会威胁和伤害人类,哪怕是受到侵犯和逼迫。以前那只纯种的土耳其白猫“咪咪”很漂亮,人见人爱,我们的朋友都说它像个“贵族小姐”,可它挺有脾气的,当你碰它尾巴时,它会毫不留情地反过头来咬你;当受到威胁时,它会龇着牙冲你“吓……吓……”几下。可是,灰灰从来不这样做,哪怕它就是被逼得无处可逃,甚至被弄疼了,它也不张口咬人或露出凶相。我们都觉得它应该是世界上性格最温顺的猫咪了。

    子健和佟佳回国时舍不得把灰灰送人,花了100美金给它买了一张飞机票,带它一同回了中国。灰灰来到海南后就一直跟着我了。我在阳台上给它搭了个笼子,里面放上它的食物和水,以及它的猫沙(卫生间)。就这样,灰灰这个美国移民猫在海南安居了下来。

    平时,子健和佟佳都不在,他们都去北京了,灰灰就在海南陪着我了。慢慢的,灰灰跟我有了感情,家里只有我们俩,它对我有着一种依赖和依恋之情。每天早晨我还没起床,只要听见我在床上有动静,它就会跑到我的卧房门口趴下,静静地等着我出来。我从门底下的缝隙能看见它趴在那儿的影子,它非常耐心,一直等到我穿戴梳洗完毕出来。只要我一开门,它就会两只前爪抬起,后腿原地一跳,像是要扑到我的大腿上来似的,但并没有碰到我的腿。然后,它一转身,在我的前头高翘着尾巴,欢跳雀跃地领着我从走廊跑进大厅。每天它都会以这样的姿态向我问候“早上好!”看着它亲昵欢快的样子,我的精神也轻松些许,仿佛身上的疼痛和心里的重压也减轻了一些。

    每当我从外面回来,它无论在房子里的什么地方,都会跑出来迎接我。它会在我的小腿和脚尖上亲昵地蹭来蹭去,就像小孩子撒娇一样,好像在说:“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它要这样蹭上个两三分钟才肯离去。

    灰灰的到来给我在海南单调和痛苦煎熬的生活增添了几分活力和快乐。有时子健和佟佳从北京来海南玩,也会跟灰灰疯一疯、玩一玩,它看起来蛮喜欢它现在悠闲自得、自由自在、饮食无忧的生活。它已经成为了我们家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成员。每次子健或佟佳打电话来都忘不了问:“灰灰怎么样了?还好吗?”。有时子健还会让我把话筒凑到灰灰耳边,在电话里唤它两声。灰灰听见从话筒里传出来的叫声:“灰灰,灰灰……”它不知为什么从话筒里会传出爸爸的声音,盯着话筒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儿。

    原以为灰灰陪伴我的日子会长一些,没想到它来到海南还不到三年就夭折了。它才三岁,正是活力四射、体格健壮之时,怎么会突然死去了呢?事情来得太突然,让所有的人都没来得及担忧就陷入了伤心和惋惜之中。

    有一天,我早晨起来,梳洗停当打开卧室门,准备像往常一样去大厅和厨房。

    咦……今天灰灰怎么没有在门口迎接我呢?我心里正纳闷儿。我随口叫了一声:“灰灰……”没听见任何动静。若是以往,早该听见灰灰脖子上的小铃铛响起,往这边跑过来了。我向大厅里扫了一眼,发现灰灰正半卧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角落里。只见它睁圆了双眼,大张着嘴,正在急促地喘息着,唾液不断地从它嘴里流出,双腮都已被唾液湿透了,地上还流了一大滩。它的身体正随着喘息在不断地抖动着。一见此状,我吓了一大跳,昨天灰灰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样?见它的摸样好像非常痛苦,我也不知它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也不知昨天夜里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赶紧带它去了宠物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看了看,检查了一下。我急切地等待着医生的诊断。

    “它可能是某个部位非常疼痛才会这样的。”医生说。

    “那什么地方会这么疼呢?”我问。

    “还不太清楚。”

    “是不是膀胱结石呢?前段尿中有点血,怀疑是结石。”

    “有可能,照个片子吧。”

    “行吧。”

    医生给灰灰正面和侧面都照了片子。从片子上的影像上看,并看不出有结石。他又用手摸了一下,也没真感觉出有石头。

    “它可能是细沙型的结石也说不定。”他最后说。

    总之,没有真正搞清楚什么原因,也只好作罢了。奇特的是,这时灰灰大张着喘气的嘴合拢了,身体也不剧烈地抖动了,尾巴梢也开始有些摆动了。这些迹象表明它可能没有这么痛苦了,大概疼痛减轻或停止了。不管怎么说,症状下去了就是好事。医生给开了一些消炎和补液的药,打完后我带着灰灰回家了。

    回到家后,灰灰一头钻到沙发底下,在那里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大概是极端痛苦的一夜让它精疲力竭了。到了第二天,它从沙发底下出来了,又开始喝水吃食了。又过了两天,它又能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起来。我注意观察了一下它的猫沙,发现大小便都很正常,不太像有结石的样子。真不知道前几天它的痛苦是从哪里来的?我没多想。一切又恢复正常了。

    一个月过去了,灰灰没发生任何异常,仍然像以前一样活泼健壮。我想大概没什么事了。可是,事情并没有像我希望和想象地那样,更大的危机和灾难就在后面,这只是危机前的平静罢了。

    这天我早晨起来,发现灰灰又没在门口等我了。我赶紧开门去找它,发现它又半卧在沙发旁边,张着嘴在喘息,身体剧烈地抖动着,那景况看起来就跟上次一样。我想用手去扶它站起来,它好像下身瘫了一样,在地上很难站起来。看着可怜的灰灰极度痛苦和无奈的眼神时,我心里一紧,怕是它逃不过这一劫了。

    我赶紧把灰灰又送到了医院。医生也找不到原因,只好当结石治,他用一根导尿管想给灰灰导尿,以为是尿不出而痛苦。可是,导了半天,并没有什么尿出来,医生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可怜的灰灰说不出它哪里痛,只是张着大嘴喘息着,还大口大口地往外吐,最后吐出来的都是水了。我看着很心疼,可也无可奈何。

    医生只好像上次一样,给灰灰打了些消炎和补充营养的药。本来说是不是给它动手术,把石头取出来,我想了想,它看着并不太像是结石,只是怀疑而已,还是等等吧。

    我带着灰灰又回家了。

    回到家,灰灰又钻到了沙发底下。我希望它能像上次一样缓过来。可是,一天过去了,它还是不吃不喝,精神显得越来越差,只见它尾巴垂到地上,身上的毛发也变成了湿漉漉地、一绺一绺地贴在了身上。它慢慢地从沙发底下出来了,好像在寻找更隐秘的藏身处。我过一会儿就去找找它,观察一下它的情况。有时我半天都找不到它在哪里,唤它也不应,只要我找到它了,它就会换一个地方藏起来。我当时不明白它为什么这样,以为它不想被打扰。后来我才搞懂,它可能是知道自己不行了,想找一个隐蔽点的地方自己死去。

    灰灰已经两天不进食了,也没有任何大小便,它已经是奄奄一息地趴在那里了。

    这天夜里临睡前,我去看了看它,在它头上摸了两下,它没动,只是尾巴尖抬了两下,算是给我的回应了。我心想,明天它若还不吃喝,大概还需要带它去打打点滴。

    第二天早晨醒来,我跑去看灰灰,发现它已经死在了沙发旁边。我顿时心里一酸,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多好的一只猫啊,就这样死去了,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它给我们这个多灾多难的家庭带来过多少快乐和安慰啊。尽管前两天我就有预感,但现在还是很难接受这个现实。

    我总觉得灰灰的发病有些蹊跷,来得太突然,直到它死也没搞清楚原因。我想了想,决定让医生给它解剖,查一查死因。医生也想知道原因,同意解剖。解剖时,我就站在手术台旁边观看。打开腹腔和胸腔,经医生查看,心脏、肝脏、胃腔和肠道都是正常的,问题的确出在肾脏和膀胱。可是,肾脏和膀胱里并没有什么石头和沙粒,而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整个膀胱包膜完全失去了收缩性和弹性,像一个被烤干了的皮囊一样,有些发硬,仿佛一碰就会破似的。肾脏看起来就更奇怪了,左右两侧的两个肾脏都不是像肝脏一样正常的深红色,而是一点血色都没有的灰白色,甚至还要白一些。医生切开了肾脏,发现从里到外都是像纸一样的白色。医生觉得有些奇怪,这看起来像是硬化或老化,可这只猫才三岁,是一只很年轻的猫,怎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呢?

    “这是什么原因?”我问。

    “不太好说,我还没见过这种现象,如果有,也应该是在老猫身上。”医生说。

    “猫食的成分不好会不会引起这种现象?”

    “也许吧。但即便这样也应该有一个过程,不应该突然之间就成这样了。再说,这种膀胱的样子也不好用老化或猫食来解释。看它的样子也不像是中毒,我开始还怀疑是中毒呢,死得这么快。”

    “中毒不太可能,我从不放它出去,都是养在四楼上,只喂猫食,那猫食也不是这两天才吃的。”

    我大惑不解,为什么猫会得肾硬化,还有,膀胱难道也会硬化吗?看起来简直就像一个透明的纸壳一样,太不可思议了。我突然想到了那些无时无刻不在我身边的“魔鬼”。我心里一惊,也许,也许,这是他们干的?很有可能。他们有什么干不出来,又有什么不敢干呢?

    “你认为如果在很高的温度下,器官组织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吗?”我问。

    “当然!你看,为什么发高烧的病人需要马上降温,不然就会烧坏脑组织,就是这个道理。”医生说,“不过,这猫两次来都量过体温,不发烧。”

    我心里明白了大半。医生哪里知道我说的高温是什么意思,我说的是那种人为的、烁烧般的高温,那种能杀死我培养的细菌、细胞的高温,能杀死我培养的花草的高温,或者说是一种能量。这种高温难道不能杀死肾脏细胞和膀胱细胞?那发白的肾脏和发硬的膀胱难道不是组织细胞死亡所至?它们被高温烧死了。我想起了灰灰张着嘴、剧烈抖动身体时痛苦不堪的神情,我的心收紧了,开始颤抖起来。多么地残忍,多么地惨无人道,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活活地“烧”死了。看不见火,也看不见血,可灰灰的烁烧之痛一定是真真切切的。

    大概灰灰头一次发病就是烧坏了一个肾。没过几天,靠着另一个肾又活了过来。

    第二次发病是把它另一个肾和膀胱一起烧坏了,它顽强的生命再也无法维持下去了。

    天哪!这世界上竟会有如此凶残、兽性的人,竟会没有原因地、毫不犹豫和顾虑地去伤害和杀戮他们所能接触到的一切生命。任何技术和工具在这些人手里都会变成杀生的武器。

    我原以为,他们就是在我身上制造疼痛和一些难忍的感觉,不至于杀生。后来,我种的植物被杀死了,我想不过如此了吧。没想到,现在连小动物也杀。以后他们还想杀什么?我连想都不敢想,直觉得有些毛骨惊然。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让你受尽折磨和虐待而死。

    灰灰的死亡让我觉得很内疚,仿佛是我把它害死了一样。我想,灰灰如果不是跟着我,一定不会这么早就死了,一定不会死得这么痛苦和悲惨。子健见我挺伤心,劝我再养一只,我拒绝了。再养一只恐怕也难逃此厄运,我不想再害死一只猫。

    灰灰死了后,有一两个星期我都回不过神来,总觉得它还在。早晨醒来,我总觉得它还在门口等着我,开门一看空空的,才想起它已经走了。有时,我仿佛听见了它脖子下铃铛的响声,回头看看,好像它还在屋子里的什么地方。当我从外面回来,没有了灰灰的迎接,我感觉茫然和惆怅。一想起灰灰临死前痛苦的神情,我还是会忍不住掉眼泪。

    灰灰的死亡就像是一种无形而巨大的威胁,一步一步地向我逼来,时时在敲击着我的心。他们会什么时候下手呢?会以什么方式下手呢?不知道。我就像是一个被判死刑的囚犯一样,等待着,等待着,不知哪一天那无形的刀子就会从空中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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