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水若寒不再质疑,眼底那一闪而逝的落寞须臾间恢复如初。
“如果菲萱没猜错的话,水公子此番入孔雀山庄是冲着坤锁来的?”贺菲萱刻意转移话题,轻声问道。
“是,如今皇上与八王实力相当,谁先得了宝藏,便注定是胜出的一方,既然十件宝物已经入了寒墨楚的手,那么乾坤锁于八王爷而言,至关重要。若寒虽不愿参与其中,但却不能不顾及落霞山庄的兴衰存亡。”水若寒说的有些无奈。
“那巧了,坤锁在这儿,菲萱希望水公子在将此物交给八王爷的同时,能稍稍提一提菲萱的名字。”贺菲萱气度从容的自怀里取出坤锁,毫不迟疑的交到了水若寒的手里。
“这……这是坤锁?玄天心给你的?”看着手里纯金制成的坤锁,水若寒惊诧不已。
“没错,条件是菲萱必须在比武招亲结束前说服寒子念上擂台,并旗开得胜。所以菲萱有个不情之请。”贺菲萱前来赴宴的重点在此。
“你说。”水若寒握着手中的坤锁,肃然应声。
“菲萱希望水公子放弃这次比武招亲,在擂台上输给寒子念。”贺菲萱一直认为,身为江胡第一风流公子的水若寒,就算不是为了坤锁,也会为猎玄天心这样的美人而奋力一搏,她却不知,就算为了坤锁,水若寒也无意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亦或者,那一曲凤求凰已然注定了他水若寒的妻子只有一人,得之,幸;不得,命。
“你有办法劝说寒子念上擂台?”水若寒收起坤锁,算是应了贺菲萱的请求。
“这也是菲萱想求水公子的第二件事……”
当水若寒揽着贺菲萱的纤腰走出紫林居的时候,寒子念正跟墨武理论,大抵是因为墨武阻拦了他的去路,令他十分不爽。
“墨武,你别以为本王打不过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寒子念愤恨咆哮,僵硬的大脑许久方才反应过来,墨武居然以掌刃划破了他平日里最喜欢的衣裳!好好的,还镶着金色团云的广袖眼下已齐肩飘落,独留寒子念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裸露在外,煞是清凉。
“王爷看准了,过了线,墨武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墨武双手环胸,冷漠提醒。
寒子念气啊,自己没过线也不见墨武有多手下留情啊,于是我们的逍遥王终于爆发了他的小宇宙,不仅过了线,还双脚齐跳的踩了上去。几个来回的弹跳,终于将墨武彼时划在地上的粗纹踏成了平地。
“本王就过了!怎么滴!”寒子念咬牙切齿,双目染红。一侧,月竹怯生生的看了眼跟个蚂蚱一样蹦上蹦下的寒子念,艰难蹭到墨武身边。
“墨武,他……他疯了吧?”在月竹的印象中,自家这个不争气的姑爷一向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就算气急败坏的时候也不曾如现在这样精神失常。
“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他心里素质太差了。”墨武耸肩摊手,一副跟我没关系的模样。寒子念彻底无语了,他终于知道什么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眼前两个瘟神分明是他与贺菲萱和好如初道理上的绊脚石,不除不快。
“墨武,月竹?”就在寒子念几近绝望的时候,贺菲萱的声音如一股清泉令他顺间清明,可清明之后换来的,却是晴天霹雳般的打击,寒子念眼睁睁看着水若寒的爪子居然握在了贺菲萱的腰际,亲昵之态更胜夫妻。
“你!手往哪儿放呢!”寒子念怒发冲冠的指着水若寒的手,狠戾吼道。水若寒也不计较,随之极为自然的收回自己的手,朝寒子念报以微微一笑,分明善意的招呼却让寒子念当作了恶意的挑衅。
“警告你!”寒子念张嘴才起个头儿,便被贺菲萱拦了下来。
“警告你,以后若再纠缠不休,莫怪菲萱翻脸无情!”贺菲萱冷漠的眼神仿佛一柄利刃,顺间斩断了寒子念所有愤怒,使得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大灰狼,立刻变成了温顺乖巧的小绵羊。此等功力叹为观止,令墨武与月竹佩服不已。
“爱妃,本王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下。”寒子念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愤怒,一脸郑重的看向贺菲萱。
“正有此意。”贺菲萱冷冷回应,转身朝着对面园林而去。鉴于主子的吩咐,这一次,墨武跟月竹只远远的候着,并未靠近。
白玉雕砌的拱桥上,贺菲萱淡青色的衣衫随风飘起,裙裾荡起细碎的波纹,身后,寒子念惊艳绝绝的脸上,透出不可言喻的伤情。
“菲萱,如果彼时无银小筑只是子念不经意犯下的一个糊涂错误,那么子念该怎么做,才能弥补这个错误呢?”寒子念清澈的眸微微闪烁,眼中充满渴望。
“好一个不经意,王爷只是不经意,便能将菲萱伤的体无完肤,若是经意,菲萱焉有命在?好像不对……如果没有夜无痕倾尽万两家财,菲萱早就被瘟疫侵袭而死了,到那时,王爷该怎么做,才能让菲萱原谅?”贺菲萱漠然转身,冰冷的眸泛起极地之海般的冷意,声音寒冽如潭。
“子念的初衷,只是借寒墨楚之手困你些时日,子念也料定他不会动你,可我万没想到寒弈德会违背寒墨楚的旨意,做出这等恶事!”寒子念的脸上显露出无尽的痛苦神情。
“菲萱与寒弈德之间的纠葛王爷一路看在眼里,若这世上有一人做梦都想菲萱死无葬身之地,非寒弈德莫属!这么重要的一个人,这么危险的一个人,王爷竟然忽略掉了?那菲萱是不是可以认为,在王爷心里,菲萱其实也没那么重要?”贺菲萱的声音轻柔如风,落在寒子念耳畔却沉甸的仿佛千斤压顶。
“爱妃,子念对你……是用了心的。”寒子念无言以对,他是真的疏忽了寒弈德,才会酿成大错,这一点,他无从解释,亦追悔莫及。
“哈!王爷对菲萱当然是用了心的!先是由着菲萱冲锋陷阵,与寒弈德争抢宝物,时不时还会助上一把,后又以色诱人,硬是让菲萱堕入王爷的温柔乡,如飞蛾投火般不能自拔,最后,再来一招釜底抽薪!菲萱真是蠢啊,竟会以为那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还感动的跟个什么似的!”贺菲萱怒极反笑,眼泪隐在眶里,强忍着没有落下来。
“菲萱……子念从未想过事情会演变到今日这般无法挽回的地步,只是不管初衷如何,子念只想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寒子念有些艰难的开口,泪水模糊了视线。
“让菲萱好好想一想呵,机会?到底要给你什么样的机会,才能让吾儿重生?不如你告诉我,菲萱要怎么做,才能让那个可怜的,还没来得及在这世上走一遭的孩子重新活过来!”贺菲萱双目陡寒,眼底的光,如万千利箭,直直刺进寒子念的心脏。
无语,寒子念暗咬皓齿,清澈的眸缓缓低垂,不敢直视贺菲萱凌厉的目光,失去爱子,他心痛如锥,可他又怪得了谁?原来不是所有的错,都有救赎的机会……
贺菲萱冷笑着看了眼寒子念,继而转身背离而去。
“菲萱……子念不会放弃!”寒子念淡声启唇,目色如坚。
“寒子念,既然你曾那么绝情过,那么,不如我们来比一比……比一比谁更绝情。”眼见着贺菲萱孤寂冷漠的背影淡出自己的视线,寒子念身子轻晃,单手抵在石栏上,胸口似被钝刀割磨,疼的他冷汗直流。
适夜,墨武自贺菲萱手里接过坤锁,尔后有些担忧的看向主子。
“主人,若八王爷看出那把坤锁是赝品,会不会责难老王爷?”
“本小姐给你的图纸与真的坤锁丝毫无差,照着那张图纸制作出来的,自然不是赝品,至少在外形上看,它与真正的坤锁没有任何区别。”彼时贺菲萱吩咐墨武仿制坤锁,原是想万不得以时应急之用,今日若非水若寒道出爷爷的处境,她也不会突然决定将仿制的坤锁交出去,暂时消除八王对爷爷的猜忌。
“可是那把坤锁怕是经不起验证吧?”墨武忧心开口。
“那也要八王爷有验证的机会才行!寒子念费尽心机才得到的八卦盘,怎会再脱手于人!”贺菲萱冷笑,只要想到那张堪称妖孽的脸,便恨的牙根痒痒。
“主人,比武招亲的擂台已经打了十天,眼下已有百人过关,想必再有三五日便能分出胜负。”墨武意有所指禀报。
“寒子念……看来本小姐要加紧跟他划清界限才行啊。”贺菲萱轻舒口气,转身端茶呷了一口,想起彼时寒子念在拱桥上一派真诚的模样,贺菲萱不禁摇了摇头,那人的本事便在于睁眼说瞎话也是字字忠肯,信不得了!
且说自拱桥下来之后,寒子念像丢了魂似的回到梨花苑,风洛衣不用猜也能想到自己这位师弟必是在贺菲萱那儿受了打击,于是上前宽慰,却不想还没开口便被寒子念揪住衣领。
“你对贺菲萱有没有不轨之心?说!”寒子念睚眦欲裂的瞪向风洛衣,目光凌厉的足以在眼前之人的身上戳出两个血洞。
“师……师弟,你没事儿吧?”对于寒子念的这个问题,风洛衣觉得毫无回答的意义。
“说!”寒子念不依不饶,双眼瞪成了灯笼。
“我有病啊!贺菲萱那号的母夜叉是可以喜欢的么?莫说我心里只有媚娘,就算没有,那种女人……”风洛衣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寒子念挥了两拳。
“菲萱那样的女人怎么了!你敢骂本王的女人,看我揍不死你!”寒子念郁结于心的痛苦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于是风洛衣倒霉了。
一番纠斗之后,寒子念终于冷静下来,默默坐在桌边,许久才憋出一句话。
“这次……只怕本王死了,菲萱也不会掉一滴眼泪吧?”
“那是,指不定还能大摆宴席,普天同庆呢!”缓了许久方自地上爬起来的风洛衣才连血带牙齿的吐出一句大快人心的话,便又被寒子念一脚踹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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