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憨厚老实的上官复竟然拥有这等令人叹为观止的身手,以前还真小觑他了。
如此看来,完颜亮必输无疑。
一百招后,他已捉襟见肘,上官复却游刃有余。
打斗越来越激烈,银芒飞溅,织成一张银色的网。
那柄精钢软剑犹如一条银色的龙,发出“咻咻”的细响,仿若龙吟细细。那把宝刀在主人的手中,仿似一把小刀那般挥得心应手,舞得虎虎生风。龙与虎激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落木萧萧,回风扫雪,天地间一片凄迷。
铮铮声响越来越密集,突然,上官复使了一个花招,巧妙地回击,刺向完颜亮的后背。那下属大惊,大叫一声,完颜亮立即闪避,却慢了一拍,右后肩中了一剑。
那下属立即飞掠而去,与上官复斗在一起,其余七人也纷拥而上,围攻上官复。
完颜亮朝我走来,我看见他的右后肩被血染红了一小片,血仍然不断地冒出,看来这一剑刺得颇深。他拽住我的手腕,拖着我上马,我极力挣脱他的钳制,却挣不脱,想不到受伤的他还有这般磅礴的力气。
上官复被八骑缠身,一时之间无法脱身,完颜亮强硬地将我推上马背。趁他上马的时候,我抓紧时机从另一侧滚下来,没想到他的反应那般神速,拽住我的衣襟,将我提上马。
“放开我!”我疯了似地抵抗。
“安分点!”他冷沉道,将我锁在身前,挥鞭催马,带我上路。
上官复就在这里,我不能失去这个绝无仅有的机会。我继续反抗,想纵身跳下来,却被完颜亮识破。忽然,他在我后颈狠狠一击,我痛得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纵马驰骋太过颠簸,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仍然在飞驰的骏马上。
茫茫荒野,高耸孤山,只有我和他御马飞奔。
现在已跑得远,假若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逃跑,以我一人之力,只怕逃不掉。
那八骑围攻上官复,不知道他怎样了,可有受伤?以他的武艺修为,应该不会有事吧。他能否打退那些死士追过来?能否追到我和完颜亮?
寒风如刀,刺面生疼,手足僵冷如冰。
又跑了一阵,骏马慢慢缓下来,勾在我腰间的手臂也松了力道;陡然,好像后面的男人整个身子都压在我身上,越来越沉,压垮了我。
怎么回事?
我回首,完颜亮伏在我身上,耷拉着头,双目紧闭,面色惨白。
在这荒郊野岭,有什么地方可以休息、避风?又走了一段路,我看见前面有一个洞口,应该是一个山洞,就让骏马停下来。却没想到,在我下马之前,他已利落地下马,看来他还相当清醒。
原来,他右肩的伤口一直渗血,染红了整个后背,以致身子虚弱。
这是一个长着不少藤蔓的山洞,昏暗干燥,却有两块石面平整的大石头,可坐可躺。角落里有一堆干柴,可能是这山里的农夫放在洞里过路人用的。他下马的时候顺手取了骏马上的豹皮,现在铺在地上,接着取了一堆干柴,拿出火折子生火,然后盘腿坐在豹皮上,以命令的口吻、冰冷的语气道:“给朕包扎。”
为什么我要给他包扎?
假若我不帮他包扎,他会不会越来越虚弱?对我是不是越有利?
突然,他拽住我的手腕,猛力一扯,我跌向他,好在他及时出手,顺手一抄,抱我在怀。
惊魂初定,脸颊却烧起来,我费力地起身,却被他紧紧扣在怀中。
完颜亮掐住我的嘴,苍白如雪的脸萦绕着一股戾气,“就这么想朕死?”
是!我恨不得你立即死在我面前!
这话终究没有说出口,脑中闪过一抹亮光,我莞尔一笑,“陛下流血过多,若无止血的伤药,包扎好了也无济于事。”
“知道关心朕了?”他松开手,让我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瓷瓶递给我,“虽然朕养尊处优,但这点儿伤不算什么。”
“止血的伤药?”
他颔首,径自解开斗篷,接着,我松开他里外几层的衣袍,脱下右臂的敞袖,右肩的剑伤便呈现在眼前,伤口很深,暗红的血色触目惊心。
我撕下袍角,整出三条,将伤药倒在他的伤口上,将一条布片折好覆在伤口上,然后用其余两条布片缠绕、缚好,最后为他穿好衣袍,就算大功告成。
从始至终,完颜亮未曾吭声,一动不动,抿着唇,看着那跳跃的火光。
我坐在他身侧,想着接下来他有什么打算,在这里歇息,还是继续前行。
他呆呆地盯着一处,双目下垂,有点无神,橘红的火光映红了他的脸膛,使得他纵深如削的五官一如怪石嶙峋的峭壁,泛着暗红色的光泽。
“你怎么了?”我拍拍他的左肩。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坐着,风化了一般。
我凑近他,摸他的额头,好烫!是剑伤没及时包扎、流血过多、寒气入体而引发的高热。
“不如先睡会儿吧。”我低声道。
完颜亮忽然抬眸,盯着我,不再有丝毫的戾气与霸道,就这么可怜、无辜地盯着我,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期待同伴的救治与帮助。我解下斗篷,裹在他身上,扶他躺下来。
陡然,他出其不意地揽过我,将我摁在豹皮上,压下来。
我慌了,双手推他的胸膛,“你病了。”
伤病在身,这个男人还有这等力气,还有这份闲心欺负我。
他推开我的手,双臂搂紧我的身,不管不顾地吻下来。
正想拼力打他,他的头一偏,倒在我的肩上,双目紧闭,昏了过去。我松了一口气,想推开他,却推不动他昂然的身子,费了多少力都无法让他两支手臂从我身上松开。
就这么躺了许久,他压得我全身都痛,呼吸快没了。
慢慢的,他的手臂松了一点,我将他推到一边,掰开他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反而惹得他更紧地抱着我,在我身上蹭着,好像取暖似的。
火光很温暖,不知不觉的,我也睡过去,许是太累了。
醒来时,我摸他的额头,热度有点退了,他也不再紧抱着我。我轻轻地拿开他的手,坐起身,看着熟睡的金国皇帝——这个阴毒狠辣、总欺负我的地府阎罗,终于被伤病击倒,没有了知觉,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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