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匪事-买粮度荒惨遭劫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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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寒冬腊月,小蒿子(现在的泰康)和明水中间的林甸,三百里旷野全是一片银白。太阳隐匿在薄薄的云层里。双阳河西南岔的下稍,那一望无际的雪原与遥远的天际简直是浑然一体,让人分不清天地的分界。积雪下是一片片结冰的沼泽,沼泽里长着大片的蒲草和芦苇,枯黄的叶片上挂满了一串串洁白的霜花,荒野上没有一缕炊烟,只有那残枝败叶在寒风中瑟瑟地摇曳着,这是一片野兽和雪雀栖息的蛮荒野地。

    突然一阵清脆的枪声,打破了这旷野的亘古沉寂,子弹撕裂空气的响声,惊得一大群寒地雪雀惊恐地凌空飞起,倏然间在空中叽叫着飞旋了一圈,闪电一般消逝在遥远的茫茫雪野中。接着在一个洼地里惊慌地跳起一群黄羊,掠风追日似的朝遥远的天尽头飞奔而去。

    随着枪声的响过,辽阔的雪原上有五挂马爬犁,从遥远的东北方疾驰而来,最前面的爬犁是三匹红马,奋蹄如飞,后面依次三个爬犁也都是三套马,紧紧相跟。爬犁上都拉着十几袋粮食,最后面的第五个爬犁铺板上,用装土的袋子围了一圈,里面有五个人趴伏在里面,全力以赴地端枪向后面追击而来的马队不停地射击。和爬犁相距两三百米外的马队穷追不舍。马队里不时有被击中的马匹摔倒在雪地上,马上的人也被摔得惨烈无比,再也无力挣扎起来。这是一刹那间的事,枪声和马队的呐喊声立刻使这片荒原上变得喧嚣起来。

    这一幕,发生在1929年冬天,林甸县东碱沟拦水壕的西侧。南荒上的冯家烧锅派出五个爬犁从明水拉粮回来,一过肖细狗屯东面十里外的南北方向的顺水壕入口处,就发现后面有马队跟了上来。赶爬犁的领队人就大喊:快点赶路啊!五个赶爬犁的人就扬鞭催马加快了速度,马蹄翻飞,疾驰赶路,后面的马队紧紧盯着不放,最后双方开枪交火。

    双方开火没一会儿,追爬犁的马队从两侧出现了三匹快马,离弦快箭般直逼过来,让爬犁上的人很是惊慌。开始他们紧紧盯住的是爬犁后面的马队,忽视了两侧,而这三匹快马均是白马,三人也均是一袭白衣,在远处很难看清,三匹快马分左右两侧直逼过来。原野上全是白茫茫的积雪,偶尔露出一片片结冰的沼泽,马都挂了掌钉,在冰上,在雪地上奔跑如飞,被马蹄扬起的雪沫冰碴儿有如白色的雾障,腾空翻飞,随着马队滚滚而来。左边疾驰而来的马旋风般朝爬犁逼近。后面的马队也是越来越近,那些彪悍的骑马汉子打着枪,喊着话:你们跑不掉了!

    爬犁上押运的武装有人负伤,但还在继续射击着。紧逼在爬犁两侧而来的三匹快马,两匹马在左,一匹马在右,马配雕鞍,人持双枪,杀气逼人。疾驰的马爬犁上,五人频频射击,弹壳随拉动的枪栓连续跳起落在雪地上,看得出,除了那个负伤的人,另外四个的射击技术受到爬犁在高低不平的雪地上大幅度颠簸的影响,命中率不是那么准确了,那三匹快马追得那么近都没伤到毫毛,这四个押运枪手有些发慌。

    紧逼上来的三匹快马全是亡命之徒,对着朝他们不断打来的枪弹毫不畏惧,在飞驰的马背上频频举枪射击,穷追不舍。爬犁上的人是在拼命地还击着他们,枪弹在三匹快马一左一右怪叫和纷飞,当然这支马队肯定不想放过他们。发生在林甸东大荒上的这一幕,将在土匪中引起一次次惨烈的仇杀。

    现在,左侧前面的长腰白马四蹄蹽开,踏起的雪雾有如腾云驾雾一般,飞奔而来。

    赶爬犁的老板子回头看了一眼,挥鞭打马,他身后的几个人很利索地向奔驰而来的马匹射击,马上的人毫不惧死,一会儿俯身马背,一会儿镫里藏身,那鹰隼般的眼睛紧盯着前面疾驰的爬犁,连连举枪射击。

    爬犁上做壁垒的麻袋虽然不断被子弹击中,但没有粮食淌出,因为里面装的是含水量较大的沙土。

    飞奔的枣红马已与爬犁并行,马上汉子举枪侧击,击中了拉着爬犁飞奔的马腿。

    马折前腿猛然跌倒,后面的爬犁撞上来轰然侧翻,爬犁上的人全都滚落下来,棉帽子、棉套袖和手里的枪支都散落在雪地上。前面的四个爬犁仍然还在狂奔,那奔跑的马蹄在原野上扬起一片雪雾。后面的枪声不断地爆响,在旷野里显得格外震撼。

    三匹快马仍然疯狂地猛追过去,追上来的马队有一部分呐喊着,紧跟着前面的三匹快马朝前面追去,后面上来的十几个坐骑在这里形成一个包围圈,蛮匪们横眉立目,双手端枪,一只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摔在地上的人。

    前面的四个爬犁仍然狂奔不止。三匹马仍是穷追不舍,边打枪边喊:你们的炮手都落马了,再不停下就让你们吃枪子!前头第二个爬犁大概看到了后面那个武装的押运爬犁惨烈下场,就停下来。紧接着跟在他后面的另两个爬犁奔跑的速度也渐渐地慢下来,只有最前面的爬犁仍然是马不停蹄地朝前面飞驰而去,扬起一路雪雾。见此情景骑长身腰白马的青脸汉子,一勒嚼环,白马被勒得慢了下来,在原地兜了一圈,便长嘶一声停在雪地上。坐在马背的汉子看着远去的爬犁,蔑视地“嘿嘿”冷笑一声,从马鞍上摘下一支长枪,抬手朝那个飞驰的爬犁开了一枪,“砰!”那声音在空旷的雪野里显得震撼而凶狠。

    远远地看到那个赶爬犁的人猛地摇晃了一下,但他的左手拉住了拢麻袋的绳子,稳住了身子仍端坐在麻袋上挥鞭驱马,爬犁丝毫没有减速,眨眼就奔上一个漫岗。那白雪皑皑的荒草岗和远处天际浑然一体,让后面追赶的人觉得那爬犁就像在半空中行驶,不过这情景极其短促,只一眨眼的工夫,那爬犁在那天际间倏然就消逝得无影无踪了。青脸人不甘心地骂了一句:他奶奶的!他勒着马围着三个爬犁兜了一圈大声说:你们是在哪儿吃粮的?一个赶爬犁的回答:我们是冯家烧锅的。

    冯家烧锅?他一愣,咬着牙朝后面大声骂了一句:他妈的,是谁插的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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