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匪事-华云龙坟地斗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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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转眼,华云龙和冯三春,两个人脚前脚后离开冯家烧锅和三家户已经有五年了。冯三春的父母和那几位亲人离开阳世,走上黄泉路也有一千八百多天了。冯三春离开冯家烧锅的时候,是冰封雪裹、山寒水瘦的冬月,现在回去是清明,北方的农历三月,冰雪消融,草长莺飞,那向阳坡上一片片冒出嫩芽的青草像清洗过的绿毯,那一片片新绿,绿得鲜艳醒目,绿得让人觉得爽气,有一股草香味在荒原上弥漫。由于去年的雨水勤,那些低洼地里仍然是一片片清亮亮的水。不时有水鸟翔集,那不绝于耳的啼叫声是在呼唤春天的到来。

    何家窝棚是陆青山的落脚地,这里往南往东都是一望无际的原始荒地,往西是碧波荡漾的黑鱼泡;往东一百多里地是明水界,往东南四十多里是青冈界;往南十里就是安达界,进入了安达界再走一百多里才有人家,从这往北三十多里是蓝家围子,过了那里就逐渐地出现了密集的村屯。冯家烧锅在何家窝棚大东北,能有三十多里路的距离。这两个村庄所占据的位置都是四下不靠,坐落在大荒地里,出入不显眼,活动特别方便。华云龙和冯三春两个人是骑着马过来的。

    他俩从何家窝棚出来先去了三家户。三家户村里没有几户人家了,村子显得死气沉沉,他俩进了三家户就去看了那个老人叶先生,老人家还在炕上躺着,还是那句话:外屋缸里有水,窖里有白菜,要吃自己煮吧。他自己的行动已经很不方便了,多亏邻家外出回来的夫妻俩天天过来照顾他。

    华云龙站在炕前俯下身说:叶大叔,我是华木匠华云龙。

    哦,你还回来干啥?老人睁大眼睛看着他说。

    清明啦,回来给我媳妇个上坟。

    哎,你真是有心人啊。老人很感叹。

    她和我没少吃苦挨累,我对不起她呀。华云龙说着有些哽咽。一旁的冯三春紧紧地攥着他的一只手,安慰着他。

    老人看着冯三春问:这位是谁啊?这次冯三春和上次穿得不一样了,但仍然是一身男人的打扮,面相也比上次洁净多了。老人根本不会想到她是上次那个找华木匠的年轻人。

    华云龙说:是和我在一块做木匠活的。他的谎言让老人信以为真,老人点点头。冯三春看着他抿嘴一笑。

    华云龙给老人挑了满满一缸水,冯三春给老人洗了几件破乱不堪的衣服,还给老人熬了一些粥放在老人的枕边。老人家仰躺在那里,眼角流着泪,看着这两个年轻人颤颤地说:你们好心有好报啊!

    华云龙的父母都在关里,这几年老人家咋样也没书信往来。冯三春就特意跟华云龙去给他死去的媳妇烧了纸,并且按当地的老习俗在一户人家要了一个柳条儿编的花筐,把底割去带到坟地。这是此地的一种习俗,二房媳妇要给先方死去的媳妇烧个没底的采花筐,还要念叨几句规劝辞:

    妹妹今天到你家,

    送筐给姐去采花。

    青山处处花色好,

    不采满筐别回家。

    念叨完,把这个没底筐在死鬼坟头烧掉。据说死鬼就会挎着这个筐去山上采花,她不知道这个筐没底,永远也不会采满,采不满就回不来,这样这个新家里所结合的男女才能过上安稳日子。烧了纸烧了采花筐两人离开三家户,就立即驱马去冯家烧锅。那条道荒芜了,走进那个曾被大水浸泡的村子,早已是面目皆非了——昔日纷纷攘攘、生机勃勃的冯家烧锅,现在已经是一片废墟,一人高的蒿子,枯枝败落,看得出那些土房没过三年就全部倒塌,整个遗址掩没在荒蒿野草之中,凄怆得不堪入目。只有高岗上的一两撮房子像跌伤的老人蹲在那里直不起腰似的,那一两扇门窗无论是洞开的还是紧闭的,都显示出是没有人在了。村边四周是荒草萋萋,鹰隼围绕着这片废墟盘旋着搜寻着猎物,不难想象那破败的土墙下一定是黄鼠狼和狐狸的巢穴。冯三春不敢朝村里多看一眼,她有万箭穿心般的疼痛,她勒马直奔村南那片茔地,这片茔地是在一片东西延伸的漫岗上。岗上也同样是荒草和矮树相杂,给人一种凄惶的感觉,那十几座坟丘就陈布其间。两人勒马上岗,却发现这里早已有几个人来为祖坟烧纸祭奠。有一缕青烟带着那燃尽的纸灰袅袅升上晴空,冯三春密切地注视着,她猜想这几个人是屯子里谁家的人呢?到近前冯三春看出全是陌生人,她很纳闷,这是给谁烧纸呢?再一细瞅,噢,里面有一个她认识,是归于青狼手下的那个李锁。她心里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小声对华云龙说:这伙烧纸的是青狼的人。

    哦。华云龙早已留意到了那边的几个人,他发现那几个人在交头接耳嘀咕着什么。他俩分别把马拴在那并不茁壮的灌木树干上。冯三春小声说:怎么办?

    华云龙一笑说:咱们来干啥?

    冯三春小声说:烧纸啊。

    对啊,那就烧纸吧。华云龙很轻松坦然地说。

    两人首先走到冯三爷夫妇的坟头。冯三春把黄钱纸点着,华云龙就边哭边大声说起来:老人家你们死得冤啊,害死你们的那个青狼他不会得好死啊。他哭的声大,说的声也大,整个岗子上都会听到。不用招呼,李锁就领着那几个人过来了。他冲冯三春说:是三小姐啊!

    啊,李锁,你也来啦!冯三春显得很慌张的样子。

    华云龙还在继续骂着:青狼你这杂种操的,你平白无故杀害了七口人,你该千刀万剐,雷劈死,车轧死,吃饭噎死,拉不出屎憋死……

    跟着李锁一起来的一个傻大黑粗的小子到华云龙跟前,猛地掏出枪冲华云龙大叫:你他妈再骂一句,老子就崩了你!

    他的话音还没落,就像平地挂起一个旋风,那种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只听乒乒乓乓一通响动,几个人根本没看清这个低头边烧纸边骂青狼的人是怎么站起来的,是用什么招数把傻大黑粗的小子手里的枪抢到手的,而且这个黑小子是怎么被他踹倒在地上的。倒在地上的黑小子捂着胸口,大张着嘴,好像呼吸很困难。

    就在他旋风般翻腾跳跃起来的那一瞬,李锁也扑向了冯三春,冯三春当然有心理准备,她左手拿的黄纸遮盖着的右手却是握着小狐仙给她的那把匣枪。李锁扑上来的那一瞬,枪就响了,因为她有点慌,打在了他的小腿上,李锁一下就坐在了地上。

    五个人两个失去了战斗力,尤其华云龙那种出乎他们意料的神速,让他们胆战心惊,不敢再妄动一点,齐刷刷地跪在了他俩的面前。华云龙是个精细之人,用手里的枪点着他们说:把你们身上带的枪、刀子全都给我拿出来,别让我费事!

    这三个匪徒其中有一个很狡猾,他在怀里往出掏枪的那一刹在腰上那么轻轻地一蹭,枪机就被蹭开了,他很迅速地把枪指向了华云龙。这是速度的较量,他的枪只是往起抬的一刹那,华云龙的枪响了,他手里的枪掉在了地上。华云龙笑了说:你这只手废了。另两个蔫蔫地把枪掏出来放在地上直劲磕头说: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华云龙把他们四个带的枪支全收拾起来,对那个黑小子说:你的肋条折了两根,李锁,你的小腿伤了。他又指着刚才那个说,你的右手废了。他再看着另两个说:你们俩没伤着。我不杀你们,你们回去给青狼带个话,先让他多活几天,你们滚吧!

    这五个人被青狼派出来到何家窝棚,探听那伙东洋鬼子的消息。田义领的那伙人里有七个鬼子,有八个花钱雇来的枪手。临走他们信誓旦旦地对天魁说:这次不但要回地图,还要把陆青山这个绺子彻底消灭。可是一直这么多天没消息,就打发李锁他们几个出来探听消息。他们临走时还对青狼拍着胸脯下保证说:要碰到冯三春,肯定抓活的带回黑岗子;抓不回来也带着她的脑袋回来见他。做梦也没想到,他们踩在了刀刃上,差点丢了性命。五匹马丧打游魂般回了黑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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