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山赶紧示意他身后的队伍,隐进岗子下的一片灌木丛内。
他对身边的马山说:过去问问他们是哪个绺子的?
马山勒马立在大草岗上喊话:喂!青山绕绿水,绿水抱青山,你们是哪个绺子?
这是一群穿着黄衣服的保卫团和县警察,他们围护着一个骑大红马的人。
这个人腰上挎着洋刀,脸上的镜片在阳光下熠熠闪光。他日本名叫小叶良太郎,到中国后就改成中国名叶良太,叶良太是侵入安达驻防的日军中的一个军医,他是奉命去齐齐哈尔日军司令部,但因为最近一些日子,李海清和张锡五又连续进攻日军驻守的安达车站,所以火车停开,他们便绕道太平庄,安达保卫团和警察把他送到林甸交界,林甸的保卫团和警察过来接应,刚进入林甸地界没多远就遇上了陆青山。叶良太听到草岗上的人喊话,就扭头问骑马跟在他身后的翻译说:王桑,他们什么的干活?
小圆脸的王翻译说:他问咱们是干什么的?
他俩身后就是那个刘百路,掏出枪来说:告诉他们,老子是林甸县警察署的。日本军官对翻译王桑说:你的回答!
王翻译官两手搭成喇叭状喊:喂——我们是……
还未等他说话,又传来马山的问话声:人过留名知道张三李四,雁过留声,知道春夏秋冬。报号怎么称呼?
王翻译官牛烘烘地喊着说:快让开路,我们是护送日本医学博士叶良太去齐齐哈尔关东军司令部的!
陆青山听了一愣,他想起冯四海曾递给他一个帖子,老天魁,有个日本朋友叫高秀昌的,便对马山说:你问问那个日本人认识高秀昌吗?
马山冲这边喊了话,王翻译问叶良太:你的认识一个叫高秀昌吗?
认识认识,他和我都是东京早稻田大学的学生,他在满铁共事,我在关东军里当医生,他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音信了。
王翻译回话说:高秀昌和叶先生是同学。马山喊着问:他认识一个叫老天魁的吗?
叶良太回答说:那是我们皇军的好朋友。
王翻译冲这边问:你们是天魁的什么人?
我是他爷爷。对面的马山喊着说。他这一声把陆青山的想法打乱了,想扭转也来不及了。
王翻译告诉叶良太面前的这伙人是老天魁的爷爷,说完他觉得不对劲。
叶良太说:叫他来见我。
王翻译看着对面那马队忧心忡忡地说:太君对面的人有些不对劲,他们不是老天魁的人。
他们还在犹疑不决的时候,对面的马队呐喊着从岗子上飞奔而下,好像一股洪水汹涌而来:杀啊,杀啊!喊声震天。
叶良太看到几十匹马队冲了过来,便立即抽出战刀喊:呀唧给给(日语,冲锋的意思)!这边十几个警察和十几个驻防军还没等反应过来,叶良太身边一个鬼子的机枪就响了,陆青山的马队有几个人栽于马下,但是陆青山的队伍里有好几个百发百中的枪手,这一瞬,有一排枪打过来,机枪哑了,有几个警察毙命于马下的,陆青山的马队旋风般冲到了近前。
王翻译大喊:不能打,是皇军!
谁还管你是皇军,还是黑军,就是一通猛砍猛杀。此时马山手里的老套筒子来不及拉大栓退子弹壳,就当棍子抡起来朝面前的鬼子打去,叶良太被打下马,趴在地上没再动,警署的刘百路也负伤倒地,滚进一片草丛里再也没动。马队相互交错,枪声喊声响成一片。
保护日本军医的保卫团和警察乱成一团,有几个翻身落马。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藏在岗下灌木丛里的陆青山的那十几个人又呼啸着冲出,可把这伙保卫团和警察吓坏了,马山和金虎、龚喜才等杀红了眼,又掉转马头冲回来,有人大喊:再蹚一遍,把枪马全部盘着,众人又一次蜂拥而上,有人发现后面车上有两捆枪支。
得胜的土匪们大喊:哇呀呀,我们有新杆子啦(匪话,说的是枪)!在一片欢呼声里,马队裹挟着拉枪的马车眨眼间消失在茫茫荒野上,草地上留下十几具尸体。
过了好大一阵,王翻译官掀掉压住身上的一个死兵,爬起来,他肩头负伤,挣扎着站起来,赶紧在地上寻找眼镜戴上,又跌跌撞撞地呼叫:太君,太君!
草丛里的刘百路也抬起头来说:快,快来救日本长官,遇上土匪啦!他过去扶起叶良太,叶良太仰起满是血污的面孔说:这伙土匪,太可怕了!
刘百路看见叶良太脸上有血,惊恐地喊着:快来人啊……太君负伤啦!负伤的王翻译赶紧跑过来也扶住叶良太。
此时的王翻译突然来了精神,大声骂道:刘署长,你大大地失职,没保护好太君,小心送你上军事法庭!
刘百路怒气冲冲地看着他说:我他妈比你强,我能跟在太君身边,你他妈却躲了起来,你他妈有能耐冲土匪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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