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年1月21日,在堪萨斯州威奇塔市的街上,一位女子手执利斧,高唱“前进吧,基督的战士们”。当她来到道格拉斯大街,看到吉姆彭斯酒吧,就迅速冲了进去。她挥舞着斧子,大声吼着:“我是上帝派来的,来帮你们脱离酒海。”酒吧里的客人吓得夺旁门而逃。她抓起酒瓶朝着玻璃就砸,举着斧子对着威士忌酒桶就劈,酒保吓得只得猫在桌子下面。几分钟的光景,酒吧里一遍狼藉,就像被一场风暴袭过。
确实是一场风暴,不过,这是一场衬裙风暴。
这位女性就是曾轰动美国的卡瑞·纳辛,禁酒运动中的圣女贞德。她要发起一场禁酒战争,这一消息很快通过电报传遍了全世界。她的壮举唤起了人们对酒的愤慨,十七年后,全国禁酒得以实现。
卡瑞·纳辛憎恨酒吧,她曾深受其害,威士忌毁了她的家庭。她的第一任丈夫醉酒而死,撇下她以及襁褓中的女儿,家徒四壁。起初,她在大路上或在酒吧门口布道祷告,她拉着手风琴,唱着歌曲,以期打动酒吧老板的心灵。这个办法倒是有些效果,有几家酒吧就此关门,但是这个办法终究还是来得太慢,必须得采取行动,于是就出现了上面的一幕。她知道她的行为是违法的,可是这些酒吧也没有遵守法律,堪萨斯州已经禁酒二十年了。
她不害怕么?她从来都没怕过,即使曾经被人打翻在地,拳打脚踢,棍鞭加身,被打得皮开肉绽,半死不活,她还是一如既往,因为她坚信是上帝让她这么做,这是上帝的旨意。有时,打开《圣经》,她觉得能听到天使挥动翅膀的声音;看着上面的字,感觉每一个都在闪着柔和的亮光。
送她进监牢不是个办法,因为她总那儿唱歌颂扬上帝,堪萨斯州很多监牢都在哼唱着她教的歌曲。
庭审时她给自己当辩护律师。法官正要宣读堪萨斯法律,她大声说:“堪萨斯法律不适用此案,就依照《传道书》审理此案吧。”说完她站了起来,朗读起《圣经》来。
法官让她坐下,她却甩出一句:“别命令我,论我的年纪,我都可以给你当妈。”
她的第一任丈夫去世后,为了养孩子、婆婆,还有她自己,她找了份教书的工作。不过四年之后,她又失业了,只得向上帝祷告:“主啊,我无力支撑这个家庭了,我祈求您的帮助。如果再婚是最佳选择,我愿意。但我不知道该选择谁,亲爱的主啊,请帮我做出最好的选择吧……”
几个月后,她与报社编辑大卫·纳辛结婚,她想这应该就是上帝给她的安排。大卫·纳辛是个乡村牧师,后来成了教堂牧师。卡瑞·纳辛觉得自己可能比丈夫更懂布道,于是她为丈夫选择题材,写布道词。丈夫在讲坛上布道时,她就坐在前排,小声地告诉他讲的时候哪儿嗓门该高,哪儿该低,哪儿该快,哪儿该做手势。如果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站到过道上大声说:“今天差不多了,大卫。”如果丈夫还没有马上停下来,她就会冲上讲坛,当着他的面,“嗙”的一声把经书合上,然后把帽子递给他,让他回家。
过了几个月,教堂辞退了他,他倒也乐意如此。
数年后,丈夫要跟她离婚,她说:“他太迟钝了,我们不适合。”
她需要的不是丈夫,而是一头堪萨斯驴。
看到她的事情,我就倍感亲切。她比我早出生五十年,我出生的那个镇子,就是她成长的地方,也是杰西·詹姆士团伙发迹的地方。我们曾在同一所大学就读。现在,她安卧在我的家乡密苏里州毕尔顿市,我也希望自己将来能终老于此,能永远地跟她成为几步之遥的邻居。
我曾见她在教堂里与人争执。一天上午,牧师说了些她不喜欢的内容,她当即在教堂公开表示反对。还有一次,我看见她直奔人群中的一位男子,伸手就打掉了那位男子嘴上的烟,还跟他说他应该感到羞愧,他身上的烟味跟狗的味道一样难闻。卡瑞·纳辛只喜欢赛马,她出生在肯塔基州,所以只觉得赛马还不错。我曾见过她在街上拦下年轻女子,告诫他们不要跟年轻男子一起驾车出行。
她是不是精神不正常?她女儿确实关在精神病院,她的神智可能也不是完全正常。但今天的人谁又正常呢?
她做过一些事情,令人很是钦佩。例如,当年她的父亲去世,留下了很多债务,十五年后替父亲还清了,尽管她可以不还,也没有人逼迫她还。
去世前的几年,她举行了不少演讲活动,挣了一些钱,就把这些钱捐给了穷人饥民,还在堪萨斯城建了一个收容所,专门接收被酒鬼们抛弃的妻子、孩子。
当她第一次在堪萨斯平原上发怒时,禁酒运动的影响还很小,但是在她的推动下,这场运动声势越来越浩大,最终禁酒令作为第十八条修正案写进了美国《宪法》。
堪萨斯州为了纪念她,将一条公路命名为“卡瑞·纳辛路”,这条路上的标志牌用的就是斧子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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