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过的早报,她要转手卖给别人;七月的烈日下,她还数小时地翻捡破烂,都是为了给自己六千五百万美元的财产添砖加瓦
海蒂·格林一度是美国最富有的女人。她去世的时候,拥有六千五百万美元的财产,很有可能是一个亿。但是,海蒂·格林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连睡觉都舍不得用好床,就是打杂女工都过得比她滋润。
她每分钟的收入是五美元,换言之,就是一小时三百美元。但是,买份早报两美分,读了之后,她还要转手卖给别人。
寒冷的冬天,她就在衣服下塞上报纸取暖。她买下了两条铁路,百分百地拥有这两条铁路,至于其他的铁路,她手里都攥着股份;然而需要坐火车的时候,她从来不会去享受五星豪华包厢,只是整夜坐在硬座车厢里。
有一次,她邀请朋友们赴晚宴,约好在波士顿的帕克豪斯酒店见面。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个重要场合。女士们先生们都穿上了晚礼服,盛装出席。可是等客人们到齐后,海蒂带着他们走出了酒店,步行了好长一段路,来到一处廉价的出租公寓,请大家吃了一顿二十五美分一位的晚餐。
在波士顿的时候,她有时会到馅饼小巷的一家餐馆吃饭,这家餐馆一盘子豆子卖三美分,一小块馅饼卖两美分。当时,她每秒钟的收入都不止八美分,也就是说,她一秒钟要吃四块馅饼,才勉强能够把这秒钟赚的钱花掉。
她七十八岁那年,有位报社记者问她保持健康的秘密。她说,每天早餐吃一块嫩牛排,煎土豆、一杯茶,喝点牛奶,然后整天咀嚼烤洋葱来杀死牛排和牛奶里的细菌。但是,洋葱里的细菌又靠吃什么来杀死呢?很可惜,她没有说明这一点。
1893年的一天,热得要死人的节奏,海蒂·格林爬上父亲留给她的一间仓库的阁楼。七月的烈日之下,铁皮屋顶晒得滚烫,阁楼里的温度也就稍逊于地狱吧。然而,在这样要命的高温中,海蒂·格林工作了数小时。什么工作?把白色破布从有色破布中翻捡出来,仅仅因为卖破烂的时候,每磅白色破布要多卖一美分。
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华尔街,打理自己的投资。这很危险,她也知道。她知道,如果自己在纽约城里租一间公寓,或是拥有一点点家具,收税员就会一把抓住她,每年从她手里拿走三万美元。为了避开收税员,她居无定所,到处租住廉价的出租房。即使最好的朋友常常都不知道她到底躲在哪里。她用假名,穿得破破烂烂,手里也没有多少行李,女房东疑心她没钱付房租,经常要求她预付房款。
随着年龄的增长,奇迹发生了。在朋友的劝说下,她居然花了三百美元去美容。据说每次美容都会让她看起来年轻了一岁,她动心了。
唯恐有骗子模仿她的签名,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签字的。凡是递到她名下的信件信封,她都留着,她在这些信封的反面写信,这样就没有必要签下自己的大名了。
我有一个朋友,名叫博伊登·斯帕克斯,他同别人合写了一本传记,书名是《海蒂·格林,爱钱的女人》。他告诉我,以前,海蒂·格林在纽约的化学银行[143]存了几百万美元,所以她在那儿一点都不见外。她把行李箱和手提箱都放在银行,旧衣服和沾满泥土的雨鞋放在地下保险库里。她把一辆老旧的轻便马车弄到银行来,卸掉轮子,存放在二楼;霍博肯市的公寓,她不租了,所有的家具都搬到银行存放。
然而,在很多方面,她又是一个好心肠的人。比如说,银行有个门房,是个老家伙,他负责擦洗窗户和跑腿,看上去就像个流浪汉。一天,银行把他开除了,海蒂·格林觉得他很可怜,于是花了几乎一周的时间给他另找了一份工作。
八十一岁那年,她死于中风。病重期间,照顾她的护士都不能穿白色护士服。她们都穿便装,这样海蒂就会认为她们只是普通仆人了,要是老太太知道了她们都是要价很高、训练有素的护士,她会死不瞑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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