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傲娇学生会I-晋升学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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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外后大街,离皇宫后门还有一段距离,入夜之后戒备森严,夜骑队会在此街来回巡视,以防不轨之徒靠近皇宫。

    将陛下送到殿外大街口,为防夜骑队将他们俩当成不法之徒当场射杀,他们只能送到这里。朱八福不放心地看着皇帝:“您真的……会回去吧?”

    “放心吧。既然答应了大舅子,朕自然会做到。”

    “嗤,搞不好我们一转头,他就脚底抹油跑到妓院抱女人去了。”站在一边的李宸景忍不住吐槽。

    “呵呵,小景子,有点常识好不好,朕要抱女人那里头也有很多哦,不用特地去妓院也可以哦。既然答应了大舅子,朕就会好好回宫。”头顶“爱妃”,皇帝笑得一脸纯良。

    “好吧。那我和少公子就送您到这里了。”朱八福叹了口气,退步正要离去,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陛下……还有件事……”

    “小八果然也舍不得朕,想和朕一起回宫是吗?好啊!”

    “小八不是你叫的!”

    无视陛下的脑补和少公子的吐槽,朱八福一脸正经,她双手合掌高举过头:“拜托陛下一定跟三位贵妃娘娘报个到,别让草民的脑袋搬家。”

    皇帝轻轻一笑,点头答允:“行,为了小八,朕挨个去报到。烦劳‘爱妃’陪朕走一趟喽。”

    “喵。”头顶懒洋洋的波斯猫哼唧出声。

    夜骑队正朝他们的方向巡视过来,头顶猫咪的男人不避不让,转身踱步而出。夜风徐徐吹上他一身锦缎,夜街的红灯笼晃过他的身影,数十人的骑队一见着他整个停住,头马队长急忙翻身下马,率领众人恭敬地跪地行礼。皇帝气势尊贵地摆手示意,随后翻身上了头马,一夹马肚,竟飞奔到她面前。他扯紧马缰绳,居高临下地笑看站在马蹄前的两人,与方才在市井与他们称兄道弟的朴公子判若两人,那一身与生俱来的帝王君威险些闪瞎朱八福的眼睛。

    “朕今日尽兴回宫,两位爱卿伴驾有功。”高头大马上的皇帝开口,视线在她身上几番辗转,又转向她身边的少公子。最终,他弯唇一笑,“择日论功行赏。”

    甩下一句颇具君威的话,还不待她跪地谢恩什么的,他掉转马头就向宫门口策马奔去。

    甩尾而来的真龙气焰,不是从书本里戏本里看到的描写,亦不是听她老爹辗转的描述。原来老爹说的“龙气”真的存在,而且就笼罩在这个躲在粉楼里鬼混、养只波斯猫四处闲走的家伙身上。

    难道真如爹爹所说,当今天子龙气天成,虽则看起来心不在焉、玩世不恭,实则明察秋毫,潜龙勿用,若有朝一日能冲破桎梏,必能明君一世。

    明君一世……倘若陛下真能问鼎亲政,那他们朱家所受的冤屈岂不是就有昭雪之日了?只要还他们朱家一个清白,不再是戴罪之身,她就可以建议爹爹辞官回乡,早早远离这是非之地,她和小九也不用过眼下这种辛苦日子了。

    “他有那么好看吗?”

    腰间忽地一紧,她整个人被圈揽进身后男人的胸膛。思绪被硬生生扰乱,耳边扬起少公子闷闷的抱怨,她愣神转回头看去,一股热暖气息自她肩头传来,少公子的鼻唇忽然放大在眼前,精致的唇纹刷过她的鼻头,直接落在她的嘴唇上,她瞳孔放大,眼睫一动,竟刷到他的眼睑。

    被她睫毛轻刺,李宸景单眸微眯,胸腔本能地发出细小的闷哼:“痛。小八,你刺到我了。”

    微启的唇轻轻吐出暖流,夜色昏暗,沿街灯笼的光晕尽数落在他粉薄的唇上。他的贴近来得迅速,等她反应过来,那灼热的注视已经烧痛了她眼,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挥手挣开他的怀抱,仓皇地转开视线。

    “抱……抱歉,少公子……”

    看着自己被挣脱的手,李宸景静默了良久,面无表情。他隐在广袖中的手缓缓举起,伸出一指,挑起她的下巴,将她拨向自己,逼她与自己对视:“你又要看哪里?小八。”

    “……”

    “我不准哦。”拇指按住她颤动不停的干燥嘴唇,带着企图心地揉弄,“不准你用认真的表情看其他男人,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过来。”霸道得近乎幼稚的话,像道魔咒在她耳朵里回荡,“碍事的家伙已经走了,现在,把你许诺的报酬给我。”

    少公子果然没有忘记那件事!

    “刚……刚刚不是已经碰……碰到了吗?”大着胆子讨价还价,她揪着儒衫,紧张得全身布满薄汗。

    “我还没有满足。”他沉下嗓音。

    “满……满足?”要让少公子满足,那要到何年何月,“少公子,我们都是男子,这样当街做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唔唔唔……”

    一把将她拽进怀里,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他密不透风地吻住她的唇。

    “都是男子就不可以做这种事情吗?”

    做都已经做完了,现在问可以不可以又怎样……

    “那我岂不是每晚都在对小八做更过分的事?”

    “更过分的事?”不解……她每天都在自己被窝里睡得香甜畅美啊。

    看着她一脸天然呆样,他突然弯唇笑出声:“想着小八每晚都在我身边……”

    “少……少公子你……”

    “会讨厌吗?”

    她在睡觉的时候被少公子……

    “觉得恶心?”

    不要一脸无辜地问她这种问题啦!

    “没办法呢,不这样想,我睡不着。”好似有些懊恼般地拨乱了头发,他也曾经想了千百种办法入睡,可是……没有小八,他就是做不到。

    这种事情也可以撒娇,少公子……我该拿你怎么办?

    “小八呢?”

    “哎?什么?”

    “小八也是男人,不可能没有经验吧。”

    她瞬间听懂了,脸轰地烧烫:“少公子,我们愉快地结束这个话题吧……”亲也亲过了,她转身走人。

    唔,怎么同手同脚的,怎么都摆正不过来?

    “是谁?”阴郁的声音尾随其后,不肯轻易放过她搪塞过去,“难道是……”

    李宸景转头就要往皇宫方向走。

    “少少少公子,你要去哪里?!”眼见他朝那片夜间不可靠近的区域靠近,朱八福不得不转身拉住他。

    眯眼,他手刀一横:“弑君。”

    “不是……不是陛下,不是他!拜托,我才刚认识他好吗?!怎么可能一认识就对陛下每天晚上做那种……大……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那就对我做。”

    少公子……到底要她心脏漏跳多少拍才罢休?

    “我想要小八对我做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他看着她,一脸诚恳。

    他的表情让她连开口拒绝的勇气都没有,她咬唇纠结,竟然吐出这辈子最没羞没臊的一句话:“我……考虑考虑……”

    “嗯。我等你,小八。”

    这不是值得期待的事好吗?少公子!

    “那么今晚,我先用小八的嘴唇助眠好了。”

    “……”有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在心里想想就好,没有必要告诉给她这个当事人听吧?!

    富丽宫殿,隔离天日,宫灯摇曳,长桥卧波。

    廊腰缦回,暖泉雾漪深处,有一身影斜倚在廊柱边。他只着单薄的中衣,双手枕着廊柱仰望星空,脚边大腹便便的波斯猫正在酣睡,烟斜雾横,让人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远远跪在水雾外的太监终于小心地探问:“万岁,是否沐浴完毕?奴才们过去给您穿衣,更深露重,免得着凉了。”

    “不用。朕今儿个心窝都给人暖透了,这点凉风何足挂齿。”水雾里的人扬声回道。

    “是。那今夜万岁要宿在哪宫娘娘那儿?”

    一阵静默,只见水雾里的男人弯身捡起一颗石子,弹指一送,扔进暖泉里,他拂袖一扫,索性起身戳了戳自己脚边懒洋洋的猫儿:“老规矩,听爱妃的。”

    “是。”

    一众太监恭敬地起身退开,让出两边回廊通道,只见那方才还懒洋洋的猫儿站起身,轻巧地跳下廊椅,心里像是已经有了主意般,撒开小短腿轻盈地向回廊外跑去。首领太监心领神会地跟上那决定今夜皇上恩宠谁人的猫儿,快步离去。

    好似不关心自己今夜会被决定和谁共度一夜,水雾边的男人出神地望着平静无波的暖泉。

    不一会儿,如镜般的暖泉荡起一圈圈涟漪,他稍稍挑眉,只听耳边一道道由宫人太监口口相传的消息从回廊外渐渐逼近过来。

    “万岁摆驾瑶华宫。”

    “万岁起驾瑶华宫。”

    “潘妃娘娘恭候万岁。”

    “……潘妃啊。”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摇摇头道,“爱妃,你最近还真爱跟朕开玩笑。明知道……朕今夜本没心情应付那种需索无度的女人。”拍拍衣袍,他打着哈欠踱步走下回廊。

    瑶华宫前,宫灯崭亮,烛光融融,只因万岁已至。

    空荡荡的龙辇停在瑶华宫外,太监宫人皆跪在正门外侧伺候着,安分地闭耳关目。

    唇舌相碰,男人半眯着眼,手指划过女人精致的下巴,不过半刻就离开她的唇,一抹淡若清风的笑挂上眉梢:“今日好像比前些日子见时又变美了呢。潘爱妃……”

    “万岁,”女人娇羞地扭过脸,“臣妾等您都要等成黄脸婆了,您还嘲笑臣妾。”

    “是吗?朕怎么没看出来?倒觉得更美艳了。”不让她遮上脸孔,他钩起她的下巴细细观察着,“让朕瞧瞧,啧啧……朕实在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你们在朕的身边变得越来越美,越来越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万岁总是这样,嘴甜得像抹了蜜一样。”丹色红唇恰到好处地弯起,女人踮起脚尖,不依不饶地埋进他怀里。

    他呵呵一笑,单手将女人圈揽在怀里,按住她的脑袋塞进胸膛,不让她抬起视线。另一只手则缓缓举至唇边,微笑着、粗鲁地用手背擦拭自己的嘴唇,好像方才吃过什么脏东西一般。舌尖顶住齿间,他轻轻地“呸”出声,恨不得将吃进嘴里的胭脂吐个一干二净。

    “不过臣妾不怕等,因为臣妾知道万岁心中是有臣妾的。”

    “你弄错了,朕跟你只是玩玩而已。”

    “……”

    “噗,哈哈,爱妃,别吓傻似的看着朕,跟你开开玩笑而已。”抬手,他仿若爱怜地将她耳边的发撩起,“爱妃这么漂亮,朕怎么舍得和你只是玩玩而已呢?当然还要更多更多……朕还想看见爱妃更加美艳动人,更加艳压群芳,只要朕再提议升升潘国丈的官职,应该不久就能见到了吧。”

    本是被万岁的“玩玩而已”吓在当场的潘妃,一听父亲又能晋升官爵,立马就回过神来。她举起粉拳轻捶他的胸膛:“万岁最讨厌了,总是拿朝廷的事来欺负臣妾,明知道臣妾不懂那些,臣妾只是想多些和万岁待在一起的时间罢了。”

    “朕也想啊,朕也想多和你待在一起,看看爱妃会美到什么地步才罢休呢……”

    窗帘拉下,他不想多费唇舌,在她一声惊呼中,他将她横抱而起,霸道地丢进一旁的软榻之上。然后他抬手粗莽地扯弄自己身上的皇袍。

    “万岁……不要着急嘛,让臣妾来帮您。”

    “待着。不许动。”

    妩媚地伸向他的柔荑在空中尴尬地僵住,她不知哪里逆了龙鳞,一脸怯怯地看向他。

    “闭上眼睛,躺下。”

    “……是,万岁。”

    女人闭上了眼睛,他更加放肆地扯下自己的华裳,像在泄愤一般解开腰间的龙玉腰带,拽开衣襟上颗粒圆润的珍珠玉扣,滴滴答答的珍珠落地声急促地响起。

    “万岁,您没事吧?”

    “嘘……今晚不要叫朕万岁,换个称呼来听听可好?”

    “万岁想让臣妾唤您什么?”

    “陛下。”

    “哎?这……万岁您真爱和臣妾玩笑,这有什么不同吗?”

    “没什么,只是今晚特别想听爱妃这么唤而已。”

    “那……陛下……”

    “……算了,当朕没说过,你还是该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

    “铛——铛——铛——”

    东序府课钟沉沉响起,书室里朗朗上口的读书声络绎不绝。长须博士手抱卷宗踱着儒步走进讲堂,他小心地将卷宗放在桌案上,一摸胡须轻咳一声,书室里顿时一片安静。众儒生见博士已到,皆起身行礼。

    摆摆手,博士让所有儒生坐下,像珍宝般抚过桌案上的卷宗,突然老泪纵横,颤音连连:“尔等真乃有幸人也,有福人也!看看这些,看看这些,尔等知道此乃何物吗?!”

    “博士,不就是卷宗吗?”

    “啊,好像是我们前日上交的作业,不是说送进皇宫等待皇上有时间再批复吗?”

    “没有错!”博士激动地拍案撑桌,“就是尔等呈交给圣上的作业!仅仅一日,仅仅一日就得到了圣上的批复!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天方夜谭!举世盛况!”

    “咦?皇上竟然提前批复我们的作业?”

    “是啊,听说上届儒生呈交的作业如今还有没批复完的呢。”

    “不是说皇上这几日不在宫中,前日才刚回宫的吗?才回宫就连夜批复我们的作业?难道是我们之中有他看重之人?”

    “太好了!若能让皇上另眼相看,过考入朝岂不是朝夕之事!对吧!朱院生!你抱着头躲什么啊?朱院生?”

    “嘘……”竖起课本,朱八福用衣袖盖住自己的脑袋,蹲下身想从后门溜走,可身边同窗是个不会与人行方便的书呆子。

    “朱院生你要溜去哪里?”

    压下嗓音,朱八福朝他使眼色道:“人有三急,小生出去方便一下。”

    “待会儿再去吧,皇上的作业都批复回来了,再怎么急也得忍耐啊。”

    怎么忍啊?她交上去的那张作业单,先不说会不会被灭族,当场被博士以戏弄圣上之罪拉出去打也是必然之事,躲得一时是一时吧。若是走运碰上少公子,她说不定还有生还的机会,有少公子说情,不管是博士还是陛下,她都能蒙混过去吧?

    “那么,今天我们就重点来讲一讲圣上给尔等的批复。”博士一翻卷宗,满脸的与有荣焉,“这头名,也就是被圣上重点批复看好的院生是——朱八福朱院生。上联是,英雄不问出处,他对的下联是……流氓不论岁数?!”

    贴墙准备尿遁的小身板顿时僵化在后门边,她一脸抽搐,万万没想到陛下那混蛋竟会钦点她这狗屁联子为首对。很显然,博士也没料到圣上品位如此怪异,他颤颤地拿着那张被批复“甚合朕意,赏!”字样的作业单,欲哭无泪地望向朱八福。

    别这样看着她好吗?她也很难过啊……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放了个闷屁,本来想吹着口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结果被陛下一把拎起来,拍手大叫“此屁放得甚好,甚得朕欢心,朕真是太喜欢了”一样,很丢脸啊!

    “朱……朱院生……”

    “……是。”

    “过来拿作业。”

    “……是。”

    “罚抄《礼章》五十遍!”

    “……”她大概会成为东序府第一个被陛下表扬后遭罚抄课本的学生。

    垂头丧气地拿回自己的作业单,她拍拍胸口定定神,还好只是罚抄课文,没有发生流血事件。陛下说的赏就是给她这么个惊喜吗?啐,还真像那个游手好闲的家伙干得出来的,算了,不跟他计较。

    她还以为这样奚落地答陛下的题肯定会被好好收拾一顿呢,英雄不问出处啊。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和所有儒生一样以为陛下是求才若渴,但如今看来,倒像是他在偷偷地抱怨。祖制、规矩、血缘、皇族、大统皆是要看出处,而且还得根红苗正。

    他只能借出题来发泄心中不满,陛下……也蛮可怜的嘛。

    不过相比之下,要抄五十遍《礼章》,还遭受博士白眼、同窗讥笑的她更可怜了。

    端正坐姿,朱八福认命地抄写《礼章》。才落下几字,忽听窗外一阵步履匆忙的脚步声,她稍一撇头,竟是那日随三位贵妃前来书院的公公。

    完了个蛋,头皮发麻,直觉告诉她,她摊上事了,她又要摊上大事了!

    “院生朱八福何在?”拂尘一扫,只见那公公扫视了一圈书室里的众儒生。

    果不其然,下一瞬间,满室尖锐的目光皆朝她一人射来,她只得搁下毛笔,起身朝那公公躬身行礼:“晚生朱八福,敢问公公有何指教?”

    “哦?你便是今科新晋院生朱八福?”

    “正是在下。”果然“流氓不论岁数”这种大逆不道的下联还是没法轻易逃脱调戏圣上的罪名。

    那公公拂尘一低,忽而笑道:“朱院生接旨。”

    一听有圣旨到,书室里一众人连同博士都急忙跪地高呼“万岁万万岁”,朱八福更是磕下头去不敢再抬起来。

    这回好了,陛下来真的啊!斩首,还是五马分尸?不能念在昨日几分交情的分上放过她吗?

    “传万岁口谕,朕素将东序府视作朝廷选官要地,今工部统府入朝为官,进殿伴驾,然东序六部缺一不可,今科院生朱八福,聪慧非常,有才智之学,虽新进东序为生,然其行其言甚得朕心,特封工部统府,行走东序六部,钦此。”

    什……什么?她听错了吗?朱八福呆愣愣地仰起头,一脸迷茫地看着面前的传话公公,只希望他能切换成大白话跟她再唠一遍,陛下他要封她做什么?

    那公公见她完全无视周遭艳羡嫉妒的眼神,还发着愣不谢恩,只得半赔笑地提点:“恭喜你啊朱院生,陛下对你另眼相看,特擢升你为东序府工部统府,这以后仕途必是平步青云啊。要知道这新晋院生封统府,可是百年未有之事啊。”

    “我……做官了?”

    “对啊。虽然这工部统府只行东序内府之事,可是直接听命于万岁,虽非大员,却也是在列的从官呢。”

    “……公公,我就问问,偷偷问问……这事能回了陛下不?”她不想把欺君之罪越滚越大啊,这女儿家封爵做官都是要掉脑袋的啊。

    “那怎么行?圣旨啊,抗旨要掉脑袋的啊!再说,这可是万岁给您的重重的赏赐,干吗推托呢?”

    “……小生,不……微臣谢万岁万岁万万岁。”原来所谓的重重有赏,不是当众表扬她放了个屁,而是再赏她一次欺君的机会啊?

    一上午的时间,朱八福过得云里雾里。

    自那公公走后,她就像关在笼中的动物似的,被周遭同窗观赏。有人问她有什么门路后台啦,问她是否真如传闻所说和陛下称兄道弟的啦。吼!有个神经病最过分,竟然问她,听闻陛下那只艳绝后宫的母猫怀孕了,是不是她干的……

    最好她是有这个功能!能让陛下的母猫怀孕,再以此要挟封她当个一官半职!

    她跟“爱妃”的关系很清白好吗?!那只母猫从来也没正眼瞧过她!要说觊觎,也是它一直觊觎少公子的美色,蹭着人家的裤腿发情吧。

    人类的嫉妒和八卦结合在一起真可怕,跨越种族乱来这种事也可以想得到。好不容易躲开那些夹攻,她溜到书院后门的小庭院,坐在假山石上掏出自带的午饭——小九的爱心盒饭。

    嘴叼着筷子揭开食盒盖,一时间,一阵菜香扑鼻而来。哇!是她最爱的油炸蛋!还有几片晒干的咸鱼肉!青菜虽然搁了一晚不算新鲜,但小九的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现在还冒着翠色油光,看起来好好吃,等不及了,她要开吃了!

    “啪啪”

    唔?什么声音?

    “啪啪啪啪……”

    好像是什么珠子撞在一起的声音。

    管他呢,吃饭比较重要。她快饿扁了,夹起一片油炸蛋,张大嘴巴,啊……

    “啪。”

    刹那间,一颗不知道什么鬼东西从假山石后飞进了她的嘴巴,弹痛了她的舌头,她急忙将异物吐出:“呸呸呸,谁这么无聊啊,人家吃饭呢,往人家嘴巴里飞……飞……算盘珠子?”

    草地上一颗圆滚滚的算盘珠子映入她的眼帘,她蹲下身正要低头去捡起,只见一把寒光发亮的铁算盘从背颈处袭来,背后扬起一声清秀的男音。

    “食盒留下。滚。”

    “什……什么情况?”她略略侧目朝背后瞥去,只见一个身高只过她肩膀、看起来不过十余岁的小男孩正冷眉冷目地死瞪着她。

    他手举一把寒铁算盘架在她脖间,算珠因他似乎阴火正盛而被腕力震得嗒嗒有声。

    “没听到吗?叫你滚。”

    “嘿!你这小孩够跋扈的啊!叫我滚,我还没叫你滚呢,是我先来的好吗?!再说了,就算是你先来,我在这吃午饭,关你什么事儿?”

    男孩眸光冒火:“本府再说一遍,食盒留下,你——滚。”

    敢情是来抢她饭吃的啊?小叫花子吗?小小年纪还敢自称“本府”?本什么府?装老成,酱豆腐吧!

    瞧他身材消瘦,面色白皙,人倒是挺俊秀,眼圈却是极黑,让人不禁猜想,熬夜不睡觉是去做贼了吗?他一身玄灰的儒衫说是简单朴素,不如说是破破烂烂,缝缝补补很多遍,补丁补丁很多年,家境似乎惨不忍睹啊。再瞧他一双怒目从她身上移到她手里的食盒,那眼神好像饿了好几天没吃过饭一样,恨不得将她一脚踹翻,抢了饭就吃。

    可怜人,饿肚子没饭吃的感受,她也尝过。算了,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相煎何太急。

    “喂,不介意的话,我分你一半吃好了,只要你别再用算盘指着我了。”

    “你凭什么同本府谈条件?食盒留下,那些吃食本来就是本府的。”

    “喂!你这臭小孩到底讲不讲道理啊?饭是我带来的,我看你饿得不行,好心要分你一半,你还要全部抢走?还敢说本来就是你的?”

    “那是小九做的吃食,本府一闻便知。小九做的就是本府的,谁敢同本府抢,”他傲慢地一昂头,“本府叫他死得很难看。”

    “小……小九?”这小叫花子怎会认识小九?

    “小九也是你叫的?叫他朱大公子!”

    “……”叫自己的弟弟朱大公子?大猪公子才对好不好?

    等等等等……这口气略有不对啊,让她想起某个人——

    啊,是少公子!他最喜欢对陛下说的话就是——小八也是你叫的?

    这口气……做姐姐的听起来很忧伤啊!这臭叫花子要对她大朱家唯一的香火做什么啊!

    “老八,你怎么在这儿?”

    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朱小九手拎着一个大食盒朝对峙的两人走来。他眨眨眼,先看向自家姐姐,她一手拿着食盒一手挡着算盘,满脸欲哭无泪的委屈表情,再看向面冷眸定的男孩,他一手算盘,一手已经将他拖到一边护在身后。

    “小九,你过来。此人行踪诡异,还盗你食盒,勿要靠近。”

    “好你个恶人先告状,我的食盒是小九亲手做给我的,我犯得着偷饭吃吗?”朱八福叉起腰,已经快要进入泼妇骂街的模式了。

    冷冷一哼,那臭小子傲慢地昂头,不可一世道:“小九做饭给你吃?笑话。休要在本府面前狡辩,身着东序儒衫却不知廉耻地偷盗,待本府禀告六部会审,撵了你出去。”

    “是我做的啊。”

    “听见没?小九也说是你偷……小九?”耳中话语并非他所想,他不解地皱了皱眉。

    朱小九挑起眉头,一脸看好戏地瞧着他:“是我做给她吃的。不行吗?”

    “……”小叫花一脸不爽,却只得愤愤地撤下算盘,重新背在背后。他往草地上随意一坐,不再说话。

    “喂,老年,我今天可做了你最爱吃的辣炸鸡蛋,不吃是吗?”好似习惯了他的易怒,朱小九也懒得搭理他,他兀自将食盒盖子揭开,那里头盛的菜色果然和朱八福食盒里的一模一样,只是分量足足大了五倍。

    鼻尖被不停飘来的香味撩动,坐在地上生闷气的家伙终于忍不住朝食盒挪动了几分,却还是绷着脸问他:“这人是谁,你干吗做饭给他吃?”

    “她啊……”上下打量着自家姐姐一身英挺的儒衫,听着她不住地咳嗽朝他打暗号,朱小九老成地一笑,“我哥。”

    “哥?你竟然还有个哥哥?”

    “是啊。他生活不能自理,所以都是我在照顾她这个拖油瓶。”

    “喂!小九,有你这么说自家大哥的吗?这小鬼是谁啊?对大哥我好生没礼貌!”一想到自己还在扮男人,那泼妇骂街一般的叉腰姿势赶紧收了回去,朱八福竖起大拇哥指着自己,粗豪地拍拍胸脯。

    “给我这个的人喽。”说罢,小九掏出挂在脖子上的印章,上头镌刻的“户”字让朱八福惊呼出声。

    “户部统府?”那个连皇帝申请买衣裳也敢叫他打补丁先凑合的铁算盘——户部统府年有余?

    他不是老成世故、尖酸刻薄的三角眼猥琐大叔,而是眼前这个——十来岁的小叫花子?

    而她大朱家唯一的香火是他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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