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手下的两个办事员老钱和小孙，一前一后走进了办公室。
老钱推推里间的门，自言自语道：“咦，还没回来呢！”
此刻，如果赵正应声而起，后来他就不至于那么被动了，可问题是他这时刚刚入梦，突然被老钱和小孙搅了，神志有些恍恍惚惚，反应也就迟钝了些。
就在赵正慢慢腾腾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时，他脑子里忽然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于是便又悄悄躺了下去。原来赵正想试探试探这两个下属，听听他们俩背着自己有没有议论什么。
果然，老钱和小孙坐在外间东一榔头、西一耙地闲扯着，眼看上班时间过了，却不见赵正的影子，小孙便对老钱打趣说：“看来咱们这个部门得让你来掌门啦！”
老钱一听，咧咧嘴笑了：“你就别拿我开涮了！”
小孙没接茬，突然站起来，走到办公室门口，朝外张了张，随后掩上门，愤愤不平地对老钱说：“我就看不惯，论能力，论威望，你哪点比那个姓赵的差了？”
老钱看看小孙，摇摇头，轻叹一声：“嗨，不会溜须拍马，再有本事也白搭。”
小孙说：“你就这弱项，你要是有那姓赵的一半功夫，还不早就上去了？哪里轮得到他！”
赵正在里屋听到小孙这话，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向来俯首帖耳的小孙，背着他居然是这副嘴脸。
老钱却鄙夷地笑了，说：“我可没他那么下作，整天屁颠屁颠地跟在老总后面，哼，安上个尾巴就是条哈巴狗！你没见呢，他都给老总擦皮鞋啦！那样儿……”
赵正听到这里简直气得要吐血，他“霍”地从沙发上蹿起，脸涨得发紫：我几时哈巴狗了？我几时给老总擦皮鞋了？你这不是信口雌黄吗？他正要一脚踢出门去，可是忽然又打消了念头：且慢，听听这两个家伙还说得出什么更恶毒的话！
只听老钱说：“你不知道，他还一肚子花心呢！”
小孙的嗓门贼亮：“什么？”
老钱迟疑道：“这个我还没跟任何人说起过，你可要……”
小孙直拍胸脯：“咱俩还能传出话去？”
老钱于是一咽唾沫说：“我公安上一个朋友说的，那次抓了几个嫖娼的，其中一个好像就是他。”
这下赵正“嗡”的一下脑袋大了，浑身直哆嗦：造谣，诬蔑！这两个小子平时见了我总是笑嘻嘻的，没想到背后竟这样作践人。多亏现在亲耳听到，要不自己还真蒙在鼓里呢！哼，今天这俩家伙不给我说出个一二三四来，看我不撕了这两人的臭嘴巴！
赵正穿上鞋，正要去开门，却又站住了：一下子冲出去，这俩小子肯定会难堪，自己也很尴尬，这些乱肠子能翻弄得清吗？大家同在一个部门，低头不见抬头见，一旦撕破脸，以后怎么处？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好歹心里有数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赵正的脑子飞快地转着，这时候外面大概有人来了，老钱和小孙的悄悄话总算是中止了。赵正看看表，已经将近二点，四点前老总要听他这个部门的工作汇报，他还得抓紧时间再准备一下，可材料都在老钱和小孙手里，他不禁发了愁：怎么让自己不打草惊蛇地走出去呢？
忽然，赵正一眼瞥见自己办公桌底下有两瓶白酒，他想起来了，这是前几天出去喝酒时剩下的，顿时灵机一动，抄起一瓶“咕咚咕咚”仰着脖子就灌下小半瓶。这一来，他的酒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于是使劲儿揉揉眼，又将头发搓成一个乱草窝，随后就跌跌撞撞地一把把门拉开了……
外屋的人见他这副样子，全都吃了一惊，特别是老钱和小孙，两个人吓得眼睛都瞪直了，面面相觑，呆若木鸡。
赵正看着他们这副傻样肚子里暗笑，他装模作样地倚靠在门框上，打个长长的呵欠，眯着眼睛问：“几……几……现在几点了？下……下班了吧？好……好醉哪……”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做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径直朝洗手间走去……
（史金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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