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一半，正和晏无心迎面撞见，一同撞见的，还有和晏无心并肩而行的晏开。
晏开穿着玄色龙袍，格外的意气风发。他见到沈含笑，愣一下，随即赶在沈含笑行礼前，赶忙免了沈含笑的礼数。
他们的方向，明显就是去皇后宫中的方向。二人竟然结伴而行，让沈含笑很是诧异，想到晏开或许是去找司马嫣的，沈含笑便释然了。
但让沈含笑格外不舒服的是，晏开的视线竟然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半分也不肯移开。
“不是说那位神医莫大夫已经在京中了吗，为何你还戴着面纱，难道连莫大夫，也治不好你脸上的伤疤吗？”盯着沈含笑脸上的那块面纱，晏开关怀地问。
“谢陛下关心，莫大夫确实在京中，大前天，莫大夫已经为含笑配了祛疤的药膏，如今含笑脸上的疤痕已经淡化许多，相信到我们成亲的时候，她脸上的伤疤就全好了。”
未等沈含笑答话，晏无心便替她答道。
听到晏无心那句，待他们成亲时，晏开的脸色明显变沉，他抿着唇，似是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晏无心上前一步，故意揽过沈含笑的肩膀，对晏开笑说道：“时辰不早了，臣带着含笑便先告辞了。”
说罢他搂着沈含笑，转身便朝外走。二人刚刚转过身去，便听晏开忽然说道：“朕和沈含笑许久不见，想要单独和她说说话。”
晏无心眉头微皱起，他看向沈含笑，沈含笑拍拍他的手，给他一个安心的示意，晏无心搂着她的肩膀的手才松下来：“陛下您请，臣先告退。”
“我在外面等你，不要逗留太长时间。”他又伏在沈含笑耳边，对沈含笑小声说道。
晏无心的身影渐远，晏开才上前一步，走到沈含笑对面。他的心中有万语千言，那是自沈含笑走后，积攒了许久的话。
他想过无数次的对话，早已经反复练习的对话，可如今见了沈含笑，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手微微抬起，许是想过摸一摸沈含笑，但也只是微微抬起，片刻后又放下，两只手垂在宽大的袖袍中，眼睛看着沈含笑的眼睛。
“你和皇叔……”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沈含笑便重重点头：“如你所见，我和他已经定下终身。”
“你、你、”他咬咬唇：“你真的要和他成婚吗？你若是不愿意，大可和我说，我一定会阻拦下这门亲事的。”
沈含笑愣一下，随即笑起来：“咱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了吧？”
晏开不明白沈含笑为何突然问这个，但他还是点点头：“算是，青梅竹马吧。”
“咱们既然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你便该了解我这个人。”沈含笑顿顿：“我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去做，你明白吗？”
晏开哑然。
是啊，她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强迫她去做。
“我若是要嫁给谁，那一定是我喜欢他。我若是不喜欢他，哪怕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哪怕是旁人威逼利诱，我也不会嫁，你明白吗？”
晏开嘴唇被自己咬得泛白。
就像是她曾经面对自己的表白时那样吗，他明白，他如何不明白呢。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这个他曾经无比依靠的人，他了解她。
他不敢说自己完全了解她，但至少他是了解她的。
如她所说，若是她不喜欢晏无心，没有人可以强迫她嫁给晏无心。可是他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这件事，不愿意接受这件事。
他突然一把抓住沈含笑的双臂，激动地说道：“可是我也喜欢你啊！我也喜欢你啊！”
面对情绪有些失控的晏开，沈含笑呆滞两秒，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晏开激动地又说：“你根本不明白我有多喜欢你！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思！你喜欢晏无心，你究竟喜欢他什么呢？”
“你若是喜欢他的权势，我的权势比他的权势还要大，你若是喜欢他的模样俊俏，难道我的模样就差吗？”
“我样样都不比他差，甚至我们连认识的时间都比他长，你和我之间经历过的种种，比你们之间经历的还要多！你为何不喜欢我，而去喜欢他呢？”
“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就算是你要皇后的位置，我也能立刻废了司马嫣，扶你上位，你为何选择的人是他，不是我呢？”
沈含笑平静而又坚定地掰开晏开的手，一字一句地回问道：“我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能够给我吗？”
晏开哑然，他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许久后终于无力说道：“你明白的，我是当今天子，你明白的，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喜欢除你之外的第二个人！”
沈含笑嘴角扯出一抹笑，这抹笑容说不清是嘲讽还是什么：“难道你让我像司马嫣她们一样，终生都困在这个牢笼中吗？”
牢笼？晏开四下望了一眼，这怎么能算是牢笼呢。他张嘴欲辩，但话未说出口，沈含笑又无情地说道：
“我已经认定了晏无心，这辈子我只会喜欢他一个人，也只可能嫁给他一个人。陛下，您如果还念着咱们往日的情分，就休要再说这些浑话了。”
晏开闭上眼：“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吗？”
“自是认真的。若是没有旁的事，我先告退了。”
晏开没有再拦沈含笑，他一挥手，沈含笑立刻毫不留恋地转身朝外走，哒哒脚步声响起，一行清泪顺着晏开的眼角流下来。
“您与其把目光放在我身上，倒不如多怜取眼前人。”眼角余光扫到宫墙一角正偷窥的戴凤冠的人，沈含笑提醒一句后，大步朝前走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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