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谍海系列-皇家赌场+终极武器(8)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邦德对面的那把庄家椅子还空着。他朝桌子四周瞥了一下,在座的大多数赌友都很面熟,但能叫出名字来的却寥寥无几。坐在他右手边的7号座位的是西克特先生,此人是一个富有巴尔干人,他在刚果做金属生意。9号位子上坐的是丹费斯勋爵,尽管样子显得软弱无能,但却是一位知名人物,大概他手中的法郎都是由他那富有的美国太太提供的。他的太太在3号位上坐着,是一个中年女人,长着梭子鱼般的贪婪嘴巴。邦德心里很清楚,一旦输钱,这对夫妇马上就会告退。在庄家右边的1号位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希腊赌徒,以邦德以往的经验推断,就像地中海东部的一些富翁一样,他拥有一个非常赚钱的船队。他打牌的时候总是很有计谋,很冷漠,是个意志比较坚定的人。

    邦德向服务员要了一张卡,看着被他们挑剩下的号码2,4,5,8,10,在这些数字下面划了一个很漂亮的问号,然后把卡片递给服务员,叫他拿给领班。

    很快,服务员就把卡片送了回来,并把所有的人名都填在了号码上。

    2号的位子仍然空着,这应该是留给卡梅尔·德莱恩的。她是一名美国籍电影明星,靠三个前夫提供的离婚赡养费生活。邦德心想,现在在皇家饭店陪伴着她的那个人一定正在拼命地追求她。她天生乐观,打牌时总是装模作样,表现得愉快的样子,好像因此便能交上好运。

    4号与5号的座位是杜庞先生和他的夫人,他们显得非常富有。邦德暗自揣摩,在赌场上他们决非等闲之辈。看着他们俩彼此轻松愉快交谈的样子,好像这个高额赌场就是他们的家一样。邦德很愿意让他们坐在自己身边。他想,假如庄家下的赌注金额过高,他或许能和杜庞或者在他右边坐的西克特先生合作,共同承担这笔赌金。

    坐在8号位的是印度的一个小小的土邦主,说不定他是靠在战争时所赚到的所有英币来赌博的。邦德的很多经验告诉他,亚洲人很少出现富有胆识的赌博能手,就算是那些爱自吹自擂的华人,在连连输牌的状态下也会失掉信心的。但是也许这个土邦主在这种纸牌赌博中会坚持很长时间。只要是慢慢地输掉大笔的钱,他就会顶住。

    10号位是一位年轻的来自意大利的阔佬,别人都称他为托梅利先生。他在米兰有几十幢公寓向外出租,赚了很多和地产年产值相等的租金。他赌博时很有冒险精神,不大用计谋。有时这位阔佬还发脾气,变得很不耐烦。

    邦德刚刚逐个揣摩完赌桌旁的旁家,便看见从铜栏杆的入口处,利弗尔一言不发地走进来。他向着这些旁家僵笑了一下,以表示欢迎,然后在正对着邦德的庄家椅子上径自坐下来。

    他动作迅速,用非常简捷的方法把放在他面前的六副牌逐一切了一遍。然后,记账员再按顺序把这六副切好的牌装进那只金属盘子里。只见这时,利弗尔悄悄地对记账员说了些什么。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开局。第一局,庄家下五十万法郎的赌注。”话音一落,坐在1号位上的希腊船王拍拍他前面放的一堆筹码说道:“让我来试试。”

    利弗尔俯身看着金属盘子,认真地猛拍了一下盘子,那些牌便一齐沉入盘底,轻轻地拍动着牌墩。牌便从金属盘子的铅质斜口处一张张地溜了出来。他老练地用手压住缝口,把第一张牌发到希腊船王手中。然后给自己抽了一张牌,又抽了一张发给希腊船王,接着又抽了一张留给自己。

    牌发完后,利弗尔一动不动地坐着,他不去碰自己的牌,却看着希腊船王的脸。

    记账员拿起一把像瓦工用的长泥刀一样的木制扁平勺,小心翼翼地把希腊船王的两张牌铲起来,在右边的几英寸的地方快速敏捷地把它们放下。这样,这两张牌恰到好处的放在了希腊船王那苍白多毛的双手前面。他的双手一动不动地放在那里,就像两只谨慎的粉红色螃蟹在桌上放着一样。

    两只粉红色螃蟹立刻出动,一下子把这两张牌按住,紧紧地攥在手中。希腊船王小心谨慎地低下头,先看清了手中牌的花色,随后,移动了一下指甲,最后看清了纸牌边上的点数。

    他的脸上木然而无表情,他把手掌放平,把牌背朝上放在赌桌上,没有公布牌的点数。

    接着他抬起头,盯着利弗尔的眼睛。

    “不用补牌,”希腊船王直截了当地说。

    从他决定就在两张牌上停下,并且又不需要补另一张牌的状况来看,显然,这位希腊船王手上的牌的点数是五、六,或者是七。而庄家必须翻出点数为八或者九的牌,才能获胜,假如此时庄家手中的牌点数还不到这个点数,那么他还可以补一张牌,这张牌可能有助于他取胜,也有可能对他不利。

    利弗尔双手在胸前抱紧,此时牌就在离他有三、四英寸远的地方。他用右手把那两张牌拿起来,仅仅瞥了一眼,他便将这两张牌翻过来放在桌上。

    这两张牌点数分别是四和五,天生大牌。

    这一局他赢了。

    “庄家是九点。”记账员不动声色地说,接着用刮铲把希腊船王的那两张牌翻过来。“七点,”他一边平静地说着,一边把那两张负牌——一张Q和一张梅花七——放到桌子中的宽槽里面。这个宽槽所通向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金属罐子,那里边存着所有被打过的牌。紧接着,利弗尔的那两张牌也被塞了进去。

    希腊船王把他的筹码推到桌子前面,那是十五枚面值十万法郎的筹码,五枚筹码被记账员放在桌子中央,然后他把利弗尔的五十万筹码也堆了上去。利弗尔旁边的几个小筹码被记账员塞进桌上的槽子里。槽子下面放着一只钱箱,是赌场专门用来装抽头的。

    然后记账员郑重地宣布:“下一局庄家下的赌注是一百万法郎。”

    “跟进。”希腊人嘴里咕哝道。这话的意思分明是,他还想继续赌下去以试图把他输的赌注捞回来。

    邦德在椅子里坐好,他点燃一支香烟,兴致盎然地观看赌局的发展。

    此时希腊船王补了第三张牌,但是三张牌加起来总共才四点,而庄家却有七点,他只好认输。

    “下一局的赌注是二百万法郎。”记账员说道。

    坐在邦德左面的这位旁家沉默不言。

    “我奉陪。”邦德大声应道。

    落花流水

    听到应战的声音,利弗尔满不在意地扫了邦德一眼,他眼睛里充满血丝,两眼的目光却显得更加冷酷无情。他把一只肥厚多毛的手慢慢从桌上抬起,伸进晚礼服的口袋里,从里面掏出来一只带着帽的小金属圆筒。然后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把筒帽旋开,把圆筒靠近鼻子凑在鼻孔上,带着一种让人憎恶的神情,狠狠地吸了几次。显然,金属圆筒里装的是兴奋剂之类提神的东西。

    他不急不忙地把小圆筒放进口袋,接着很快将手转放到桌上,像前一局一样,猛地拍了一下金属盘子。

    邦德一直在冷眼旁观利弗尔这番装腔作势的表演。利弗尔脸色发白,脸庞宽大,一撮短而竖起的棕色头发在头上堆着,下巴上挂着张潮湿的嘴唇,紧绷绷的,没有一点笑容,一件肥大的夜礼服宽松地披在那宽宽的双肩上。

    邦德表现得从容不迫。他从衣袋里摸出来一大叠钞票,连清点都不清点一下就扔在了赌台上。假如这局他输了,那么记账员就将从这叠钱中抽出与赌注等额的钞票。他的这种毫不在意的姿势表明,他并不认为自己会输,与之相反,是极有信心的胜券在握。在所有供邦德支配的大笔资金中,这笔钱只是象征性的一小部分而已。

    这两个赌者之间的紧张气氛,其他旁家分明也感觉到了。当四张牌被利弗尔用手从盘子口抖出时,赌台四周一片沉寂。

    记账员将两张牌用铲尖推给邦德。此时此刻,依旧盯着利弗尔双眼的邦德,右手向前伸出了几英寸,紧紧捏住那两张纸牌,极其迅速地向下瞥了一眼,然后他无动于衷地再次抬起头看着利弗尔,看他没有丝毫反应,便将牌用一种轻视的姿势猛地翻过来,摊在赌桌上。

    这两张牌牌点分别是四与五,正好是天生的大牌。一阵轻微的、羡慕的赞叹声从桌旁传来。在邦德左边就坐的杜庞夫妇相互交换着后悔的眼光,两百万法郎的赌注他们没有接受,这时也只能后悔了。

    利弗尔轻微地耸耸肩,将视线慢慢转向自己抽得的两张牌,随后迅速用手指甲将那两张牌挑了起来,两张无用的J赫然摆在了面前。

    “天生大牌。”赌场记账员一边喊一边把堆在桌子中央的一大堆筹码铲向邦德。

    开战告捷。邦德心里非常振奋,但脸上没有流露出半点得意的表情。这第一局的成功让邦德感到非常高兴,尤其是坐在桌子对面的利弗尔的沉默更让他觉得愉快。

    在他左边坐着的杜庞太太转向他,带着一脸苦笑说:“这个机会我是不应该让给你的。”她说,“本来这两张牌是直接发给我的,可当时我却没有接受。”

    “这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邦德说,“机会对您来说有的是。”

    杜庞先生从他太太身旁的另一侧倾身向前。“假如每盘都能够判断准确的话,那我们也不会来这里了。”他很有哲理地说。

    “我是会来的。”他的妻子对他的话并不以为然。“你不要认为,我只是为了娱乐才玩牌的。”

    赌博在继续进行。围在栏杆周围观看的人越来越多。邦德突然间发现,随身保护利弗尔的那两个保镖已经到达现场,在他们的主子后面一左一右站着,衣着打扮看上去倒也十分体面。

    在利弗尔右侧站着的那个家伙个子非常高,身穿晚礼服,脸色灰白,显得十分呆板、严肃,但是却有双咄咄逼人的眼睛,两条硕长的腿在一直不停地晃动,两只手在铜栏杆上不断地变换着姿势。邦德心里很清楚,这种人一向心狠手辣,杀人从来不眨眼睛,就像《老鼠和人》那本书中德伦尼那样冷酷无情。但是德伦尼不是因为幼稚无知而没有人性,是因为他被注射了药物才产生了那种结果。邦德心想,这个家伙肯定是吸食了大麻,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另一个家伙则很像一个来自科西嘉的商店营业员。他个子很矮,而且皮肤很黑,厚厚的油发覆盖在扁扁的头上。看上去他好像是一个跛子,在他身旁的栏杆上挂着一根带有橡皮套的粗实的手杖。邦德心里想,他肯定事先征求了赌场并得到了同意才把那根手杖带进来的。为了防止出现暴力行为,带棍棒和其它武器进入赌室是被严格禁止的。他吃得一定非常好,长得也非常健壮。他半张着嘴,露出长得参差不齐、很难看的牙齿。嘴上覆盖着一撮又浓又密的黑胡须,一双长满了黑毛的手放在栏杆上。邦德暗自想,说不定他那矮墩墩的身体上也长满了毛。

    纸牌赌博继续平淡无奇地进行着。每局的赌注都在成倍地增加。有经验的赌客都很清楚,通常在“十一点”与“巴卡拉”牌中,第三局被叫作“坚固的障碍”。假如你运气好的话,那么可以在第一局和第二局中获取胜利,但是,灾难性的结果通常在第三局时来临。到了这一局,你可能会发现自己一局接着一局地败下阵来。在这一局,任何人也不敢轻易地下赌注,对庄家来说这种情形似乎很不利。大概两小时之后,赌金上升到了一千万法郎时,一种对庄家不利的、不可抗拒的、稳定的渗透现象出现了。邦德并不清楚在前两天的赌博中利弗尔赚了多少钱,他估计利弗尔可能赢了五百万,算上今天晚上还剩下的那些钱,他的赌本大约不会多过两千万法郎。

    事实上,在那天下午利弗尔输得十分惨。此时此刻,他的兜里只剩下了一千万法郎。

    他们围着高桌安静地赌着。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不时从其他的赌桌传来嗡嗡声,还有轮盘赌,“三十到四十”,“十一点”赌博时的叫喊声。记账员清晰的叫声还夹杂在其间,大笑声和兴奋的叹息声不时从大厅的各个角落里传来。

    在赌场的什么地方,还有一个抽头机在嗒嗒作响。随着纸牌的每局结束和轮盘的每次转动,百分之一的小小的筹码落入了事先预备好的抽头机的钱箱中。

    坐在高桌旁的邦德看了看赌场的大钟,已经指到一点十分了。巴卡拉赌台边围坐的人们依然是文文静静,但是邦德很清楚已是到了这台赌赛的重要关头了。

    坐在一号位置的希腊船王仍旧处在不利地位,第一局当中他输了五十万法郎,接着第二局又输了,他没接受第三次,放弃了两百万法郎的赌本。在二号座位就坐的卡梅尔·德莱恩一开始就选择弃权,三号座的丹弗斯太太也不敢应战。

    杜庞夫妇相互看了一眼。“跟进。”杜庞太太喊道。很快,杜庞太太在庄家的八点牌上输掉了。“庄家赢了两百万法郎,下一局的赌注是四百万法郎。”记账员说。“跟进。”邦德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叠钞票。

    他再一次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利弗尔的一举一动,发现他只是把手里的那两张牌草率地看了一眼就放下了。

    “不用补牌。”邦德似乎横下心来。他手里的牌是勉强够格的五点,形势非常危险。利弗尔手里的牌是一张四,一张J,他拍了拍盘子,又从中抽了一张三,然后亮出牌来。

    “庄家的牌点是七点。”记账员说,“你的牌点是五点。”当他将邦德的牌从桌子上翻过来时,补充了一句。他把邦德的钱铲过来,从中抽出四百万法郎,将其余的钱还给邦德。“下一局的赌注是八百万法郎。”

    “跟进。”邦德丝毫没有犹豫地应道。

    这一次,天生大牌九点落进利弗尔手中,邦德被利弗尔轻而易举地打败了。仅仅两局邦德就输了一千二百万法郎。现在他身上只剩下一千六百万法郎了,刚好是下一轮的赌金。

    邦德突然间感觉到他的手心不断冒汗。就像阳光下快速融化的积雪一样,很快,他的赌本就没有了。利弗尔用右手轻轻地敲击着桌子,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得意。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