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谍海系列-太空城+金刚钻(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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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弗拉明戈酒店。”当车子驶过一排低矮的现代化旅馆时,柯诺说道,“这是西格尔的产业,建于一九四六年。有一天,他带着他那肮脏的钱,从海岸边来这儿转悠。那时,拉斯维加斯还在发展中,不过已经修建了不少赌馆、妓院和高级游乐场。西格尔不甘人后,认定他在这儿大有油水可捞,于是就在此开了旅馆。这是一家名叫‘沙洲’的俱乐部。现在老板是谁还没搞清楚。刚刚盖好两年。经理叫殷杰克,曾经在纽约市的科帕俱乐部干过。听说过他吗?”

    “没有。”邦德回答说。

    “那是威尔伯·克拉克的‘沙漠饭店’,是由克利夫兰和辛辛那提两个组织共同出自兴建的。那边是撒哈拉俱乐部,是一个最新式的赌场。开张第一天就输了五万美元。说了你都不相信,按这儿的规矩,凡是新开张的赌场都要请各家的大赌棍来捧场。那一天晚上是宾客迎门,好不热闹,而且还能享受开业的优惠。但可笑的是庄家并不赚钱,钱一个劲地往客人口袋里钻。庄家一下子就赔了五万。”司机又朝左边的一个大篷车指了指说,“那家饭馆是当时西部开发时期的风格。值得一看。那边是‘雷鸟’夜总会。街对面就是本地最大的赌场——冠冕饭店了。我想你对于斯潘先生的家底应该很清楚,就不用我多说了。”他把车速放缓,最终停在了冠冕饭店的对面。

    “我只是知道个大概。”邦德答道,“如果你有空,我很愿意听你给我详细讲一讲他们的情况。现在干什么?”

    “随便你。”

    外面的太阳火辣辣的。邦德只想赶快躲进房里,吃顿午餐,然后游游泳,或者休息一下。

    厄恩又发动了汽车。汽车穿过马路,滑过一排浅红色水泥建筑,然后停在了一个大玻璃门前。身穿天蓝色制服的侍者走了过来,为邦德打开车门,并拿了箱子。车门外酷热难当。

    当邦德侧身走过玻璃大门时,听见柯诺对侍者说:“英国来的大阔佬。包了我的车子,按天计费,一天五十块钱,不错吧?”

    邦德走进了玻璃门,也就走进入了斯潘·塞拉菲姆的皇宫大厦,冷气拂面而来。

    无所事事

    邦德去一家装了空调的餐厅吃午餐,它的旁边是一个游泳池,呈腰子形状,有许多顾客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但从他们的身材看,适合穿泳装的实在是少之又少。邦德顶着火热的日头走过二十码的草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脱光了衣服,赤身裸体的地往床上一躺。

    冠冕大饭店一共有十六座大楼,分别以宝石的名字命名。邦德住的是“土耳其玉厅”的底层。房间的墙壁是蛋青色的,窗帷和沙发套是藏青色的;各式各样的现代家俱象是用金子做的一样;床边有一部收音机,窗前有一台十七英寸的电视机;窗外还有一个客人进餐的宽大的遮阳凉台;室内非常安静,空调也没有一点声音,屋子舒适极了,邦德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他睡了足足有四个小时。藏在床头柜底下的钢丝录音机这段时间可是白白浪费了几百英尺的钢丝带。

    邦德醒来时已是晚上七点半了。他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凯丝小姐:“请转告她,邦德先生电话找她。”邦德在屋内的所有声音都被录音机记录了:走动的声音、洗澡时莲篷头喷水的声音以及七点半钟出门时钥匙锁门的声音。

    半小时后,敲门的声音又被录了下来。一会儿,门开了。一个侍者打扮的人送来了一篮水果。篮子里还放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本店经理部敬赠”。他走进房间,迅速地来到床头柜旁,拧下了两只螺丝,从录音机上取下一卷钢丝带,然后换上了一盘新带子。他把水果篮放在衣柜上,关好房门,走了出去。

    录音带在以后的几小时中只是默默地转动着,什么声音也没录上。

    邦德独自一人在冠冕酒店的长吧台上坐着,在品尝着掺了伏特加的马蒂尼酒的同时,也在用行家的眼光观察着这座富丽堂皇的赌厅。

    邦德注意到,在拉斯维加斯,一种新的建筑风格正在流行,可以称之为“镀金的捕鼠机”建筑学派。这种设计风格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老鼠”们进入赌场,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自投罗网。

    赌场有两个出口,一个出口通往大街,一个通往客房大楼和游泳池。不管你从哪个口进入赌场,或者是从哪个口出去,哪怕是去买包烟,或去餐厅喝杯酒吃顿饭,或去理发室,或上健身馆,甚至是去上厕所,你都要经过两排吃角子老虎机和一排赌桌旁边。一旦你置身其中,听着机器咔咔作响的声音,或从某处传来的银角子塞进缝隙时的响声,又或是那换币姑娘发出的银铃般的“满贯啦!”的喊声,这时候,“老鼠”肯定按捺不住要钻进笼子。如果一个人经过双骰赌台时,眼见着轮盘滴溜溜地打转,或是银元在二十一点赌桌上叮当作响,见到这种乳酪居然还不上钩,那这个人一定是个铁打的老鼠。

    在邦德看来,只有对最糟糕的乳酪流口水的老鼠才会上这种钩。这种陷阱既粗俗又下流。吃角子机发出的喳喳咔咔的噪音,只会刺激人的神经。它就像一艘已经报废的旧轮船在运往废料厂准备拆卸的路上发出的声音,不会有人去给它上润滑油,也不会有人对它进行维修,只是等着它被拆卸后拿去卖废铁。

    再看看那些赌客,他们站在吃角子老虎机面前卖力地扳动着杠杆。如果当时他们能看见自己那副模样,都会讨厌自己的。他们一旦从小玻璃窗口看见自己交了好运,不等转子停下,就赶忙塞进另一个硬币。这样,那些噪音就会永无休止地从该死的老虎机里传出来,令人作呕。

    假如幸运地碰上个满贯,银币就会像小瀑布一样从机器里泻出,进入在下面接着的小杯子里,有些还会蹦到地上。这时赌客就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了,跪下来,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找滚动的钱币。就像莱特说的,喜欢玩吃角子老虎机的大多是那些上了年纪并且家庭比较富裕的主妇们。她们站在机器前,像极了养鸡场中的老母鸡。听着动听的音乐,吹着凉风冷气,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把身上的钱全部花光。

    “满贯了!”一位换币姑娘突然激动地叫道。几个女人马上抬头望去。看到此情此景,邦德想起了俄国生物学家巴甫洛夫用狗做过的试验。听着银铃般的叫声,那帮妇女的嘴角连唾液都流了下来,正像是试验中的狗。

    这种场面,邦德不想再看下去了,于是转过身来,专心喝他的鸡尾酒,远处传来了乐队的演奏声。他的前面大约还有五、六家店面,其中一家的招牌是用淡蓝色霓虹灯拼成的“钻石之家”字样。邦德叫来了一个侍者,问道:“斯潘先生今晚来过吗?”

    “没有,”侍者回答,“他一般要到第一场结束后才来,大概十一点左右,您认识他?”

    “只是听说过,不怎么熟。”

    邦德付了酒钱,向玩二十一点的三个赌台走去。他停在了中间的那个台子旁。看来这应该就是他要找的那张。十点过五分再过来。他看了看手表,才八点半。

    这是一张不大的台子,呈腰子形状。庄家站在凹进去的位置,身子抵着台边,把两张牌发到赌台上标着八字的台面上。赌注大多是在五枚至十枚筹码之间。每枚筹码值二十美元。发牌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面带微笑,身上穿着发牌人的制服,上身穿着白衬衣,袖口扣得很紧,领子那儿系着一条黑色领带,这种领带是西部赌客常见的,头上戴着一顶绿遮檐帽,下身则穿着一条黑色长裤,为了防止裤子磨损,腰前还系了一块绿围裙。

    发牌人沉着老练地发着牌,赌台周围很安静,只偶尔听到有人招呼身穿黑绸制服的女侍来一杯酒,或买一包烟。两位赌场大班坐在赌厅中央,腰间别着手枪,用鹰一般的目光监视着各台赌局。

    二十一点的赌法很痛快,但单调乏味程度却不亚于吃角子老虎机。邦德看了一会儿,便去了赌场一边的“吸烟室”。四个穿着西部牛仔装的“巡警”在场内东走走,西逛逛,似乎无所事事,实际上他们是在奉命维持全场的秩序。他们每个人的屁股后面都吊着一支插在枪套里的左轮手枪,皮带上则别着五十发锃亮的子弹。

    邦德心想,这地方的警卫还挺森严的。他沿着一排赌台走出了大厅,来到一家霓虹灯显示叫‘彩色宝石餐室”的餐厅。

    餐厅呈扁圆形,有些低矮。里面有着浅红色的墙壁和灰白色的家俱。餐厅里的人不多,稀稀落落地坐着。女侍者走过来,领邦德在一个角落里的餐桌旁坐下。她弯腰整理了一下餐桌花瓶里的花,然后冲客人笑笑便离去了。十分钟后,另一位女侍走过来,在桌上放了一条小面包和一块黄油,还有一只装着菜裹肉片配桔汁酪和芹菜茎的碟子。又过了一小会儿,一位年纪稍大的女侍送上了菜单,然后说了一句“马上就来”,便匆匆地朝厨房走去。

    邦德在餐厅坐了足有二十分钟,他点的烧蛤蛎和炸牛排才端上来。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他又要了一杯掺伏特加的马蒂尼酒。

    “酒一会就来。”女侍说。邦德心想,这儿的服务员倒是很有礼貌,就是动作太慢了。不过菜上得虽慢,味道倒还不错。邦德边吃边琢磨着今晚的行动。他很讨厌自己现在扮演的这个角色。他指望着第一次活儿的报酬在不久之后就能拿到,而拿到报酬后如果他还能入大老板斯潘的法眼的话.可能会接到一个长点儿的活儿,但也只能是和帮里那些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瞎混,自己根本没有主动权。他先是被拨到萨拉托加,然后又被送到这个赌场。大名鼎鼎的邦德,在这个鬼地方,住人家的,吃人家的,还有人暗中监视,被人在背后议论动作是不是稳重,外貌够不够老道,能不能胜任这一桩小事……真是够窝囊的。

    邦德使劲咬着牛排,就像是在咬着斯潘的手指一样。他暗暗诅咒着这份可恶的差使。过了一会儿,他才渐渐平静下来,心想,自己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呀?这趟差最关键的部分就在今晚。现在自己已经伸入到走私集团的核心,成为了斯潘大本营的座上客。而斯潘和伦敦的杰克以及那位ABC,他们几个不正是全球最大走私活动的幕后指挥者吗?自己怎么老跟自己过不去呢?或许是因为一时情绪上的厌恶,或许是因为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和这帮卑鄙下作但却又有权有势的家伙们厮混得太久,或许是对这种富丽堂皇却又充满了火药味的恶棍大本营产生了强烈的反感。

    邦德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为自己做着总结。这主要还是因为冒名顶替的时间太久的关系。他来这里,本来是想跟斯潘帮和拉斯维加斯好好干一场的,现在看来还是时候未到。他看了看手表,正好十点。他点上一支香烟,站起身来,走出餐厅,走向赌场。

    这场比赛的玩法只有两种,或者采取被动战术,顺其自然;或者采取主动战术,加快事态的发展。

    收回工钱

    赌场中的气氛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安静了许多。乐队、玩吃角子的女人们都已经不在了,只有少数几个赌客还散落在一些赌台上。轮盘赌台边上多了两三位穿着夜礼服的漂亮小姐,她们是花五十美元雇来撑场面的。一名醉汉在双股赌的赌台边拼命地吆喝着。

    好像还有点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凯丝!刚才他观察过的那张二十一点赌台边的发牌人竟然换成了凯丝。他真是万万也想不到。

    难道她在冠冕饭店就干这个?

    邦德朝四周看了看,惊奇地发现三张二十一点赌台的发牌人全都换上了漂亮姑娘。她们青一色的西部牛仔打扮——灰色的衬衣,短短的灰呢裙,脖子上围着一条黑色大手帕,背后吊着墨西哥式宽边灰呢帽,腰间系着一条带钉子的宽边皮带,脚上穿着肉色尼龙长袜和半长筒的黑色皮靴。

    邦德再次确认了一下时间,然后信步踱进赌场。真想不到他们是让凯丝来作手脚送给他那五千美元。他们选择这个时机肯定颇下了一番功夫。隔壁演奏厅的著名小歌剧还未散场;赌台上只有他这一个客人;当她与他玩二十一点时,没有其他赌客在场。

    十点过五分正,邦德轻轻地走到了赌台边,找了一个正好与发牌人面对面的位子坐下来。

    “晚上好”

    “你好。”凯丝淡淡地冲他笑笑说。

    “最大注下多少?”

    “一千美元。”

    邦德掏出十张一百美元的钞票放在了台上。这时一位赌场大班走了过来。他看都没看邦德一眼,只对漂亮的女发牌人说,“凯丝小姐,也许客人想玩一副新牌。”说着,便交给凯丝了一副新牌。

    凯丝打开了新牌的包装纸,然后把旧牌交给了大班。赌场大班往后退了几步,似乎对监督这张台面没什么兴趣。凯丝熟练地轻轻拍打牌盒,把纸牌取了出来,然后将其分成两半放在了桌上,洗牌的动作干净利落。邦德看出这两半纸牌并没有真正错开。她拿出纸牌放在桌上请客人切牌,邦德随便切了一下,然后便坐在一旁欣赏她熟练的单手顺牌技术。

    牌整理好了,但是实际上,别看折腾了这么久,放在她面前的纸牌的次序一点没变,和原包装盒中的次序一模一样。邦德不禁暗暗佩服她蒙混过关的手法是如此高明。

    他抬起头看着凯丝那双灰色的大眼睛,想看看她会不会泄露出一点同谋的迹象。

    这时,她发给他了两张牌,然后给自己也分了两张。邦德警告自己,一定要加倍小心,千万不能失手把纸牌原定的次序搞乱了。

    台桌上印着一排白字,是玩二十一点的规则:“庄家必须抽够十六点,不得超过十七点。”邦德估计,他们已经为他安排了大满贯的机会。但就怕半路上杀进一位爱管闲事的赌客。这样的话邦德每次都将得到二十一点,而发牌人自己分到的总是十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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