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宣传是最好的广告。”
“这种好主意广告商也想不出来。赌场中有着各种各样的赌具,吸引着形形色色的赌徒。连那些老太太们都戴着手套在那里玩‘吃角子老虎’,你如果亲眼看见,就会相信我不是在吹牛。她们每人提一个装满了硬币的购物筐,站在赌机旁,不停地搬动杠杆,一天要玩儿十小时甚至二十小时都不休息。知道她们为什么要戴手套吗?是怕玩多了把她们的手磨破了。”
邦德听得半信半疑。
“当然,这么玩不累倒才怪呢,”莱特说,“歇斯底里症、心脏病、脑溢血,都是她们的常见病。为此赌场中还得专门设置二十四小时应诊的专用医生。但这些赌徒的脑子里想的只有钱,就连把他们送往医院的途中,嘴里还在不停地叫嚷着:‘中了!赢了!’。对于赌场的玩意,你会感到应接不暇的,那里有各式各样的豪华赌馆和赌徒俱乐部,花样繁多。有成排排列的吃角子老虎。就以某一家赌馆为例吧,每二十四小时他们就得耗用八十对骰子,塑胶扑克牌一百二十副。每天早晨,都得有五十部吃角子老虎机送去修理部修理。我可要提醒你,千万别玩晕了头,忘了你的任务和女朋友。我知道你好赌,我又碰巧了解一些那里的勾当,就告诉你一些,你也好有个准备。你记下这几点,就当是指路明灯吧!”
邦德听得饶有兴趣,掏出笔,从菜单上撕下一张纸,准备记录。
莱特眯起了双眼,望着天花板说:“双骰赌的抽头是百分之一点四,二十一点的抽头是百分之一,”他低头朝邦德笑了笑说,“你最擅长的轮盘赌抽头是百分之五点五。吃角子老虎机百分之十五到二十。你看,赌场的赚头有多大。每年大概有一千一百万人来斯潘经营的赌场参赌。按照上面的比率,如果每人的赌本平均起来是两百美元,你可以算算,每年他们能赚多少钱。”
邦德收起笔和纸,放进口袋说:“莱特,谢谢你提供的信息。不过你别忘了,我可不是去拉斯维加斯度假的。”
“詹姆斯,”莱特说,“你真行。不过我还是要啰嗦一句,你可千万不要存心去找便宜。他们在经营大赌场方面,有一整套的策略,对怎样防范老手也很有研究。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前一阵子,有一个二十一点赌的战术发牌人想从中捞点油水。一天晚上,他拿了几张钞票塞进了自己的腰包。结果被他们发现了。你猜怎么着?第二天,有个人从博尔德开车去拉斯维加斯,走到半路,发现一个粉红色的东西顶出了沙面,但又不像仙人掌。于是他就停下车过去看看。”莱特说着用中指戳了戳邦德的胸膛。
“你猜是什么,原来那个粉红的玩意是一只胳膊,手里还握着一副被摆成扇形的扑克牌。后来警察到了那里,挖了半天,才把整个尸体都挖了出来,就是那个二十一点赌桌的发牌人。他们把他的头打烂了,然后把他埋在了沙漠里。故意露出握牌的手臂,无非是为了杀一儆百。怎么样?”
“够刺激。”邦德说。
莱特用叉子叉了一块海虾,边吃边说,“这个家伙也太笨了点。难道他不知道拉斯维加斯游乐场里早就装备了非常好的监视系统。赌场的天花板上装着许多电灯,每个灯泡都在一个圆窟窿里装着,光线从上面直射下来,把台面照得雪亮。这么多的强烈光线,是为了不要出现妨碍顾客视力的阴影。不过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光柱是每隔一个洞才向下直射的。这是故意安排的。”莱特慢悠悠地摇晃着头说,“其实每个黑洞里都安有摄像头,楼上有一部电视摄影机,随时监视着下面的现场。如果他们怀疑某个发牌人,或某位顾客,就会把当时牌桌上的情形制作成影片。老板只需坐在楼上就可以仔细地观察到这些人发牌或打牌的动作。这些设施使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其实这是每个发牌人都应该知道的事情。那个伙计也许是抱着侥幸心理,认为电视摄影机当时不会那么巧正好对准了他的台面。一念之差,送了性命。”
邦德笑着说:“我会当心的。可是我必须一步步向走私集团的核心靠拢。说实话,我得想办法先接近斯潘·塞拉菲姆先生,但我总不能掏出一张名片直接去见他吧。莱特,我想告诉你,”邦德有点沉重地说,“突然间,我恨透了斯潘兄弟;我也讨厌那两个戴着黑面罩的枪手。用枪把捅那个黑人、用冒着热气的泥浆浇人,这种作法实在是令人作呕。要是他们痛快地揍一顿骑师,我不会觉得怎么样的。但是用热泥浆把人烫伤,就太恶毒了。皮萨诺和巴德也都不是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非常憎恨这帮匪徒。”邦德带着歉意说,“我觉得也得提醒你一下。”
“很好,”莱特说着把菜盘推到了桌子中间,“到时候,我会找机会来帮你一把的。另外我也会提醒厄恩,让他帮你多提防着点的。但你千万不要以为,招惹完斯潘一帮人后,还可以找个律师和他们打官司。那里是不讲什么法律的。”说到这里,莱特用钢钩敲了敲桌子。“咱们一人再来一杯苏打威士忌吧。那里是沙漠地带,供水困难,又干又热,你只能喝掺苏打的酒了。在那里,连室外树荫下的温度都高达五十度左右,何况你很可能连树荫也找不到。”
威士忌酒送上来了。邦德举起杯说:“莱特,在那儿我们可能很难见面,也没有人再向我介绍美国的生活方式了。顺便插一句,你在‘赧颜’身上搞的花样,真是棒极了。但愿你我能够同心协力,干掉斯潘。我想,我们能办到。”莱特看着邦德,感慨地说道:“我要替平克顿办事,招惹他们,对我没什么好处。跟这伙人对着干,关键是要抓住他们的把柄。如果我能找出那匹真‘赧颜’的尸骨,他们可就有好果子吃了。你可就好,从英国飞来,跟他玩一阵子也就一走了之了。那班家伙不清楚你的底细。我可是在这儿土生土长的。如果我跟斯潘他们明目张胆、真刀真枪的干,他手下那帮家伙会来找我、甚至还会找我的家人和朋友们算帐的。他们不把我整惨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即使我杀了斯潘,可是很有可能等我回到家里,我妹妹一家人已经被人放火活活烧死了,那样的话我会是什么滋味呢?在这里,直到现在这种事情还有可能发生。凯弗维尔参议员的报告书里谈到,那帮歹徒现在不单单是经营酒业,而且已经骑在了州政府的头上,为所欲为。内华达州就是其中的一个代表。虽然现在报纸里、杂志上、书籍里、演讲会上都在大声呼吁,但是,”莱特笑道,“打抱不平,或许还得靠你那把真家伙!那把老枪你还用吗?”
“是的,”邦德答道。
“你还在00组?我的意思是你还有权先斩后奏?”
“是的,”邦德淡淡地说。
“好了,”莱特站起身来,“我们走吧,回去好好睡上一觉,让你这神枪手的神眼充分的休息。我猜想你很可能要用上它。”
飞往赌城
飞机在深蓝色的太平洋上空兜了一大圈,掠过好莱坞,穿过金黄色的卡金隘门,越过赛拿山脉。
邦德坐在机舱里从飞机的小窗户里俯瞰着下面:绵长蜿蜒的种满椰树的公路,大型的飞机制造厂,高级别墅前面的绿色草坪上配备的环绕式浇水装置,电影制片公司的外景设施——西部牧场,城区街道,小型的赛车场以及四桅帆船等。飞机在飞越了崇山峻岭后,来到了洛杉矶南部上空,下面暗红色的沙漠一望无际。
飞机飞行在巴斯托上空,下面有一条通往科罗拉多高原的铁路。飞机又向右绕过盖黎可山脉继续飞行。山越来越多。飞过群山后,马蒂安的一块肥沃绿洲出现在眼前。飞机开始缓缓下降,在座位上方亮起了一排字:“请系好安全带,请勿吸烟。”
一下飞机,邦德就感到一股热浪朝迎面扑来。飞机距离装有空调的机场大楼仅有五十码距离,但走这样短的一段路已使他汗流浃背。走过玻璃门,邦德看见在墙边排列着许多吃角子老虎机。旅客们纷纷从口袋里掏出硬币往里塞。于是各种各样的图案便开始飞快地转动起来。邦德掏出零钱,五分、十分、二十五分试了个遍,结果停在了两朵樱花的图案上,只吐回了三枚小钱。
大厅的旁边,有一部机器,象是饮水机,但上面却写着“氧气柜”。邦德好奇地走过去,想看看上面的说明,“请吸纯氧,有益健康,无毒副作用。帮助提神、提气,具有消除疲劳、情绪紧张及其他症状之功效。”
邦德想检验一下广告吹嘘的功效,便投进去一枚二十五分的硬币,然后在嘴上带上胶皮面具。他按说明,接了一下电钮,慢慢地吸了一分钟的氧。他感到这和吸冷空气并无二致,没有一点特殊之处。一分钟后,机器响了一声,自动停了,邦德拿下面罩,走开了。
邦德感到脑袋略微有点晕,此外没任何其他感觉。他朝一个站在身旁的男人笑了笑。那人的腋下夹着一只皮包,里面装着刮胡工具,也礼貌地冲他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广播中通知旅客们去领自己的行李。邦德领了行李,提着箱子,走出了大厅。外面烈日当空。
“你是去冠冕酒店吗?出租车司机主动问道。
“是呀”
“上车吧。”
邦德上了车,出租车驶出机场,沿着高速公路一直往前走去。
车厢里有一股熏染已久的雪茄烟味。邦德打开了车窗。外面的热浪迎面扑来,他连忙又把窗子关上了。
司机很和善的对邦德说:“邦德先生,别开窗子。车里的冷气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总比外面凉快一些。”
“谢谢,”邦德答道。“我想你就是莱特的那位朋友吧。”
“是的,”司机回答道:“他可是个大好人。他告诉我让我照应着你。能够为您服务,非常荣幸。准备呆多长时间?”
“现在还不敢说,”邦德答道,“估计也就几天而已。”
“我倒有个主意,你听听怎么样。”司机建议道,“不要误会,我可不是在打你的主意。如果你身边带了一些钱,而且我们又需要在一起合作,我建议你最好包下我的出租车,按天计费,五十块钱一天。这样能保证我的收入,而且对大酒店的看门人也好说一些。除了这个主意,我想不出可以接近你的其他办法。你如果包下我的出租车,哪怕他们看见我在机场接你时一等就大半天,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在这里疑神疑鬼的狗杂种多着呢。”
“行,’邦德马上表示同意,而且非常信任他。“就这么办吧。”
司机乘机又向他交代了几句:“邦德先生,我告诉你,这帮家伙疑心重着呢。您看上去是来这儿游玩的观光客,他们就会开始算计了。无须你开口,他们早就看出你是个英国人了。他们会问一连串的问题:这个英国人来这儿是干什么的?他是做什么的?他长得可真壮,咱们得好好瞧瞧。”他又侧过身小声问道,“在机场大厦里,你有没有注意到有个人一直在你附近遛达,胳膊底下还夹着一个装刮胡子设备的皮包。”
邦德马上想起了站在氧气柜边的那个人。“没错,有这么一个人。’他真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光顾着吸氧了,没有对他提高警惕。
“我敢打赌,他肯定是在给你拍照,”司机说,“他带的那个皮包里有一部小型摄影机。只要将皮包的拉锁稍稍拉开一点,用胳膊一夹,机器就开始工作了。估计他拍了有五十英尺左右,正面侧面都拍了。今天下午照片就会送到他们总部,一起送去的还有你行李里的物品清单。你从外表看起来似乎没有带枪,可能是挂在腋下了,而且那家伙又很扁。一旦被他们发觉你身上带着枪,你一到赌场,就会被一名枪手死死地盯住。今天晚上也许就会下达命令。你一定注意身边穿外衣的人。在这个地方穿外衣,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藏枪。”
“多谢了,’邦德不禁有些恼火,“看来这帮家伙组织得很严密,我得加倍警惕才是。”
汽车驶向著名的赌博街。路的两旁除了偶尔出现的旅馆广告,都是沙漠。逐渐地开始看见加油站和汽车饭店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有一家汽车饭店还配有用透明玻璃砖砌成的游泳池,他们路过时,正好看见一位姑娘一头扎进了清爽碧绿的池中,激起了一串水花。他们又经过一家带有餐厅的加油站,门前贴着非常醒目的广告:“加油站自助餐厅。提供热狗、牛排、肉饼及冷饮。外面停着两三部车,应该是有人在里面用餐。女招待一律都穿着比基尼泳衣和高跟鞋。
天气酷热难耐,连个树影都见不到,只在汽车饭店门前院子中有几棵椰子树。迎面开来好几辆车,它们的镀铬风档框上反射出道道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邦德的眼睛也被晃得不舒服,衬衣已经被汗水渍湿,紧贴在身上。
“现在进入赌博街了,”司机介绍说。
“知道了。”邦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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