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谍海系列-太空城+金刚钻(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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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大约走了两个小时,邦德一直在心里演练着接受斯潘先生盘问时可能会用到的台词。忽然,他觉出车速放慢了。他抬头望了望仪表板,原来汽车已经熄火了,只是在凭借着惯力开向一面铁丝网编成的高围墙。墙的中间有一扇大门紧闭着,门上挂着的一只大灯泡正好照亮下面的牌子。牌子上写着:“斯佩克特维尔城。非请勿入。内有恶犬。”汽车停在了一间位于水泥坪上的铁皮哨所边。铁皮哨所旁还装了一只门铃。门铃下面用红笔写着:“来人请按门铃并说明来意。”

    那个骨瘦如柴的司机下车走到哨所旁,伸手按了一下门铃。过了会儿,只听一个很清脆的声音问道:“谁呀?”

    “弗拉索和麦尔尼格尔。”司机大声答道。

    哨所里有人应答了一句什么,然后只听咔嗒一声,高高的紧闭着的铁丝网大门便慢慢地打开了。汽车驶进大门,经过一块大铁板,然后驶上了一条狭窄的土路。邦德又回头看了看,只见大门又慢慢地关上了。

    汽车在土路上大约走了一英里。这是沙漠中的硬石土路,在它两旁除了零星点缀着的仙人掌之外,看不到其他任何植物。前方出现了一片光亮。汽车拐过一座小山,顺着下坡路行驶,一会儿便来到了一片灯火辉煌的建筑物前。建筑物的旁边,是一条窄轨铁路,它在月光下的映衬下,笔直地通往遥远的地平线。

    汽车经过了一排灰色房子——从它们挂的招牌看,应该是杂货店、药房、理发店、银行等,在一个门外点着煤气灯的房屋前停下了。房门的上方挂了一块金字招牌。招牌上写着两排字,上方写的是:“绯嘉德音乐沙龙”,下方是:“供应啤酒和烈酒”。

    这个沙龙有着一扇老式的弹簧门,从外面能看见自门中斜射出来的黄色的灯光,这灯光把门前的街道都照亮了,也照亮了停在路边的两辆熊猫牌老式汽车;邦德又听见蹩脚的钢琴声从室内传出,弹奏的是一首名叫《不知谁在吻你》的通俗歌曲。这曲子使他不犹想起了西部影片中的许多场景:堆集着木屑的厅房,供应烈酒的酒吧以及穿着长统网眼丝袜的歌女。

    “英国佬,快出来!”司机喝斥道。三个人的身子都有些僵硬,慢慢地从车子里挪了出来,脚踩在了木板铺成的人行道上。邦德的大腿已经麻木了,他趁机按摩了一下,同时窥视着另外两个人的脚。

    “快点呀,胆小鬼。”麦尔尼格尔边说边用手枪轻轻碰了一下邦德的肘部。邦德慢慢舒展开有些僵硬的四肢,同时用眼睛仔细地估测着距离,以便捕捉动手的最佳时机。这时两扇弹簧门突然朝他迎面甩了过来,他稍一迟疑,便察觉到弗拉索将枪口抵在了他的脊梁上。

    邦德迅速行动起来,他挺直身子,来了一个虎跳,窜向正在摇晃的弹簧门,不偏不倚正好扑在了麦尔尼格尔的背上。屋子里灯火通明,但却空无一人,只有一部电唱机在不停地转动。

    邦德伸出双手,把麦尔尼格尔的上臂抓得牢牢的,然后又用力一举,对方的双腿便离开了地面。邦德又拖着他来了一个大转弯,然后便把他用力甩向了刚进门的弗拉索。弗拉索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和麦尔尼格尔重重地撞在了一起,整个房子都随之撼动起来了。弗拉索受到这意外的强烈冲击,来了一个后仰便向门外跌去。

    麦尔尼格尔反应还算迅速,他立即从地上反弹起来,举起了手枪,扑向邦德。邦德的左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腾出来的右手则狠狠地打向他握枪的手。麦尔尼格尔没有站稳,脚一滑,跌倒在地,正好撞在了门柱上,手枪也掉在了地板上。

    弗拉索此时从地上爬了起来,将手枪伸进了弹簧门的夹缝中。那根枪管在灯光的照耀下呈现出蓝黄相间的颜色。他追寻着目标,不断地瞄准,那枪管就像是一条不停地寻觅着猎物的蛇头。这时邦德来了兴致,他斗志昂扬,浑身热血沸腾。一个俯冲,他抄起了麦尔尼格尔掉在地上的手枪,啪、啪、啪,朝着大门打出了一连串的子弹。这时他看见弗拉索的枪管在两扇门之间夹着,枪口对着天花板射出了成串的子弹。弗拉索重重地倒在了门外,不再动弹。

    麦尔尼格尔纂紧拳头,照着邦德的脸打来。邦德此时的一只脚还在地上跪着,他来不及站起来,只能尽量把头部藏低,以免打着眼睛。麦尔尼格尔一拳把邦德的手枪打落在了地上。

    两人就这样徒手格斗了一两分钟,你来我往,互相都不服气,就像是两只正在恶斗的猛兽。邦德仍是单腿跪地。突然,他觉得有个人影子从眼前一闪而过。他集中所有的力量用肩向上一扛,对方便被高高地顶起,然后又摔了下来。邦德连忙趁势躲开,蹲起。麦尔尼格尔躺在地上,却将膝盖伸向了邦德的下颏,并用力向上一顶。邦德于是两脚朝天的向后倒去,牙床和头骨都受到了猛烈的撞击和震荡。

    此时只听麦尔尼格尔大叫一声,又用头撞向了邦德。他的双臂合起,拳头握紧,朝邦德的身上砸过来。

    邦德连忙将上身扭转了过去,于是麦尔尼格尔的头狠狠地撞在了邦德的肋骨上,如铁锤一般的拳头则压在了邦德的胸腔上。

    邦德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眼睛则盯着麦尔尼格尔那抵着肋骨的脑袋。他使劲一扭身,肩部便退到了手臂的后面,然后抡起一记左钩拳。麦尔尼格尔稍稍抬了一下头,他的右拳有实实在在地打在了对方的下巴上。

    这两拳打得可真不轻,麦尔尼格尔摇摇晃晃,转了两圈,然后便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邦德轻身一纵,站起身来,如猛虎一般扑向了麦尔尼格尔。他骑在他身上,左右开弓,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了麦尔尼格尔的头部,直到把他打昏过去。邦德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一只手抓住他的一只脚踝,把他使劲往外拽,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的整个身子向屋子中央抛去。

    麦尔尼格尔的身体直冲电唱机飞去,只听见一阵沉闷的撞击声,电唱机和音箱都被撞坏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震颤声。

    邦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两腿一个劲地打弯。他感到精疲力尽。站着喘息了一会儿,他才将伤痕累累的右手慢慢提起,并理了一下被汗水浸透了的湿漉漉的乱发。

    “好样的,詹姆斯。”

    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从酒吧方向传来。

    邦德把头慢慢地转过来,发现屋里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四个人。他们靠着桃花心木镶黄铜边的柜子站成了一排。后面是货架,上面堆着许多亮晶晶的酒瓶,一直堆到了天花板。

    站在中间的那个人向前迈了一步。他就是斯潘·塞拉菲姆,斯佩克特维尔城的头目。他趾高气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塞拉菲姆一身西部牛仔的打扮,身上穿着镶有银线花纹的牛仔装,脚登镶着银色马刺的马靴,擦得锃亮发光,腿上还绑着一副带有同样的银线花纹的宽边护腿褡裢。一双大手在两支长管左轮的象牙枪把上握着。手枪则插在了挂在大腿上的枪套中。他的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宽腰带,上面的子弹排得密密麻麻。

    他这身打扮着实可笑,可他自己却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一颗硕大的脑袋微微向前探着,眼睛眯成了两条缝,从里面射出冷冷的光。

    邦德发现这四个人当中还有凯丝,估计刚才说话的就是她。她穿了一套上白下黄的牛仔装,双手叉着腰,那样子看上去就像西部影片《粉脂金枪》里的女主角。她注视着邦德,眼睛里闪耀着光芒,两片骄艳欲滴的嘴唇微微张开,气喘吁吁,仿佛刚刚被人吻过一样。

    身陷魔爪(2)

    另外两个人正是那天闯进萨拉托加温泉浴室整治贝尔的那两个坏蛋。他们仍然戴着面罩,每人手里都握着一把0.38口径的左轮手枪,枪口正对着邦德那还在上下起伏的胸部。

    邦德感到神思有些恍惚,于是他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在这间灯火辉煌的高级酒吧里,到处都是擦得锃亮的黄铜器物,还有各种各样的啤酒和威士忌广告,所有这一切都让邦德感到头晕目眩。

    “把他带走,”斯潘先生突然发话,打破了沉默,“给底特律打个电话,告诉他们,因为马虎大意吃了亏。让他们多派几个人手过来,派些能干的。找几个人把这里收拾一下。听清了吗?”

    斯潘先生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酒吧。凯丝冷冷地看了邦德一眼,仿佛在对他说,让你不听我的劝告,这可不能怨我,然后她也跟着离开了酒吧。

    那两个戴着面罩的打手走在邦德的后面,此时其中的那个高个走到他前面说:“你听见了吗?”邦德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走在凯丝姑娘的后面,那两个打手尾随其后。

    酒吧的旁边还有一个门。邦德推开门走了进去,发现里面原来是小火车站的候车室。那里面摆了几张长木凳,墙上还贴着火车时刻表和禁止吐痰的标语。“向右拐!”一名打手喝斥道。邦德往右一拐,来到了一扇弹簧门前。他推开门,看到了外面用木板搭成的站台。他突然停下了,吃惊地看着前面,甚至连抵在他腰间的枪口都忘记了。

    他看到了世界上最漂亮的一列老式火车,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火车头是十九世纪七十年代生产的“高原之光”牌机车。月台上的煤气灯亮如白昼,发出一阵阵的丝丝声;或车头上的黄铜管、汽笛的钟形顶盖以及锅炉上方的车铃都闪着耀眼的亮光。这辆老式蒸汽车头是以柴火为燃料的,一股浓烟从它那高大的球饰状烟囱里喷出。车头上有三盏黄铜皮风灯,一盏位于大烟囱的下方,剩下两盏分别位于车头左右两边。在车头两侧的主动车轮上方用花体字写着的“炮弹号”几个大字。

    车头后面的火车车厢是褐红色的。车厢的车窗是拱门状,透过车窗,可以看见车厢里的奶黄色桃花心木衬板。车厢的中部挂着一块椭圆形的牌子,上面用花体字写着“美女号”。

    “英国佬,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火车吧?”一个打手不无炫耀的问道,“现在,给我进去!”因为嘴巴上蒙着黑绸面巾,所以他讲话听起来有些瓮声瓮气。

    邦德慢慢地走过月台,登上位于车厢尾部的了望台,它是完全由黄铜管栏杆围成的。没想到自己是以这样的方式生平第一次享受了百万富翁的生活。他第一次意识到斯潘·塞拉菲姆这个人比他估计得要厉害得多。

    火车车厢内部装饰完全是维多利亚时代的,富丽堂皇。一盏水晶灯吊在车顶,四周是一些壁灯;从桃花心木板墙上反射回来的灯光,落在的银质器具和雕花的花瓶上,映衬的它们更加闪闪发亮;窗帘和地毯都是紫红色的;与奶黄色的天花板和百叶窗形成对比;天花板上还绘制着一幅幅精美的壁画,壁画的周围装饰着由在蓝天白云中飞翔着的小天使组成的花环。

    火车车厢中有一间专门的会客室和一间餐室。餐室的餐桌上还放着两套已经用过的酒菜盘子和餐具。桌子中间放着满满一篮水果。银质冰酒器里还有一大瓶已经打开的香槟。餐室后面是一条过道,非常狭窄。过道上有三个门,邦德猜想,有可能是两间卧室和一间盥洗室。他一边在车厢里四处打量着,一边被打手押着,走进了会客室。

    斯潘先生在会客室的一个小壁炉前站着。他的两旁都是书架,架上陈列着精装的皮面书籍。在会客室中间小书桌旁的一张红色扶手椅上,凯丝小姐直直地坐着。她嘴里叼着一根香烟,大口的吸着,看起来既呆板又紧张,她是想用这种方法来掩饰内心的空虚与慌乱。

    邦德向前走了几步,径直坐在了一张舒服的座椅上。他稍稍地转了一下椅背,与他们二人面对面。他翘起二郎腿,从衣袋里不慌不忙地掏出香烟和打火机,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把烟从嘴里慢慢地吐出来,发出一声长长的嘘声。

    斯潘先生嘴里衔着一根雪茄烟,不过已经快熄灭了。他取出雪茄说道:“温特留下,吉德退下,我刚才吩咐的事要马上去做。”这命令听起来就像是是用牙齿咬断了一截芹菜,然后吐在了地上。他又转过身来,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邦德,慢吞吞的问道:“告诉我,你到底是谁,究竟要干什么?”

    “如果我们准备继续谈下去的话,是否能给我一杯酒润润嗓子?”邦德并没有接他的话。

    斯潘先生瞪他一眼,那眼神冷冷的,然后说,“温特,给他倒点酒。”

    邦德转过头去,也用和斯潘先生一样的口气对温特说:“威士忌兑泉水,一样一半。”

    打手生气的哼了一声,皮鞋重重的踩在地板上,向餐室走去,地板发出吱吱的响声。

    邦德不愿意象犯人受审一样回答斯潘老板刚才的提问。他在脑子里又重温了一遍在汽车上编好的故事,觉得似乎还可以说得过去。他坐在椅上,边抽烟边用火辣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斯潘先生。

    温特把酒端来了,朝邦德手里狠狠一塞,由于用力过猛,有一小部分酒撒在了地毯上。“谢谢你,温特,”邦德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味道真不错,于是他又喝了一口,然后把酒杯放在了地上。

    他抬起头来,眼睛直视着那张严肃里透着几分紧张的脸,很轻松地说:“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受人摆布。交给我的差事我办了,该领的报酬我也领了,剩下的就是我自己的事了。我想用酬金赌赌钱,这碍别人什么事了。我是碰巧赢了钱,我也有可能输得一干二净呀。你连说都不说一声,就派来一帮弟兄对我前后夹击,这太不够意思。要是你真想找我,打个电话就可以了,何必费这么大劲,派人在我汽车后面盯梢呢,这样太不友好了。谁让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就向我开枪,所以我也只好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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