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不承欢-第050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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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孙宴上,夜无涯替她挨了一剑,她都没来得及向他道谢。后来他在夜无烟面前为她不平,她心里也是很感激他的。

    瑟瑟再没料到,莫寻欢竟是和夜无涯熟识的。想一想也并不见怪,其实当日,就走夜无涯向瑟瑟介绍的莫寻欢。

    夜无涯显然没料到莫寻欢身后的人是瑟瑟,看到他,本有此黯然的黑眸忽然一亮。但是,想到她是和莫寻欢一道来的,眸光又忽然一暗。

    “五皇子,寻欢恐怕要在府内打扰些时日了。”莫寻欢徐徐说道。

    夜无涯的视线一直凝住在瑟瑟身上,闻言,轻轻哦了一声,笑道:“我让下人安排房间去,你们自可放心在这里住。”

    “莫王子,五皇子,我还有事,先离开了。”瑟瑟淡淡说道。

    既然是夜无涯的府邸,莫寻欢住在这里,应当是安全的。她也就放心了,没必要在这里住着了。

    瑟瑟言罢,转身就要走。

    夜无涯闻言,却是快步来到她面前,迎面阻住了她的去路。

    “你,就这么不愿意见我。”低缓的声音中伴着点点失落,唇角勾起的,是一丝苦笑。

    “五皇子,瞧您说的,我怎会不愿意见你。只是,真的有事,只能别过了。”瑟瑟轻轻笑道。

    “既是如此,就留下来吧,我知道你若非无处可去,也不会随着莫王子来的。”夜无涯缓缓说道。

    夜无涯既如此说,很显然,他已经知晓她被夜无烟休离了。他也不管瑟瑟是否答应,只管吩咐下人去整理房间。

    莫寻欢没说话,懒懒倚在桌边,狭长的双眸眼角斜飞,唇边敛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望海潮 006章

    瑟瑟终究还是暂时居住在夜无涯的府上,并非因为夜无涯的盛情挽留,而是因为莫寻欢说了一句话,他说,那些前来刺杀他的人,既已发现瑟瑟曾和他在一起,他们便也不会放过她的。

    瑟瑟虽不知刺杀莫寻欢的刺客是什么人,但,她却是见识了他们的凶残和狠辣的。如今她没有武功,还是避一避为好。夜无涯的府邸还是比较安全的,毕竟他也是五皇子。

    夜无涯将瑟瑟安置在后园一处僻静的院子。将莫寻欢安置到了别处,他还派人将莫寻欢的侍女雅子和樱子也接了过来。

    安顿好后,夜色已然降临。

    后园并无别人居住,极是清幽,窗外的芭蕉绿叶披拂,令人有一见息心之感。

    瑟瑟瞧着芭蕉那醉人绿意,心头却是浮上一丝隐忧,很多疑问一瞬间浮上心头。

    莫寻欢的困窘令她尤其不解,一国皇子何以沦落到如此境地。而莫寻欢的那些侍卫,着实令她震惊。她怎么也没料到,那些侍卫竟是忍者。而更令她惊诧的是,莫寻欢竟然和夜无涯相交深厚。

    夜无涯为人淡泊,极有仁儒之名,但是,因他对皇位极其淡漠。是以门下宾客也极少,朝中支持他做皇帝的大臣也不多。他也甚少和百官来往。

    而莫寻欢和他如此亲厚,令瑟瑟有些意外。

    “在想什么呢?”一道清朗的声音打断了瑟瑟的沉思,回首看去,夜无涯站在门口,定定望着她,笑的很是温煦。

    “五皇子,你怎么来了?”瑟瑟起身轻笑道。

    夜无涯皱了皱眉,有些无赖的笑道:“为何叫我五皇子呢,太客气太疏远了,我还是极怀念那个向我脸上挥拳的江瑟瑟。”

    他目光炯炯凝视着瑟瑟,谁能想到,就是这个静美脱俗的女子,当日一袭男装,潇洒地向他挥了一拳,然后带着一抹邪笑,飘然远去。

    瑟瑟见他又提初遇那次的事,睫毛翘了翘,轻笑道:“难不成五皇子还想挨打?”

    夜无涯前走两步,身子前倾,将整张俊脸凑了上去,凝声道:“求之不得!”

    瑟瑟瞧着他眸中隐隐的期待,扑哧笑道:“我倒走想打,却怕打花了你这张脸,日后没有姑娘敢嫁你!”

    夜无涯神色黯淡地直起身子,淡淡笑道:“那再好不过了,我这辈子还真不想娶妻了!”如若不能娶她为妻,这辈子他真想孑然孤老。

    “五皇子的贵脸,我可不敢打的。你不是打算让我们挨饿吧?我可是还不曾用晚膳。”瑟瑟闻言,慌忙转移话题道。

    夜无涯眸中闪过一丝黯然,他轻笑道:“哪里敢。”言罢,轻轻击掌,随他一起来的几名侍女鱼贯而入,手中皆捧着一道鲜美的菜肴。不一会儿,便摆满了一大桌。

    瑟瑟低眸轻笑道:“这一大桌菜,你是给我吃的?”数了数,竟是八道菜,她们怎么吃的完。

    “还有我,今夜我比较饿!”夜无涯说着,便兀自坐下来,拿起箸子,吃了起来。

    瑟瑟看着夜无涯温润的侧脸,拿着箸子,良久没有动菜。

    她是知道夜无涯的心意的,她觉得她不该招惹他这样美好的人。她留在这里,恐怕真的是错了。若非无处可去,她绝不会这么做的。

    夜无涯似乎是看透了瑟瑟的想法,忽然停止了用膳,苦涩地笑道:“你只管安心住在这里,从明日起,我不再来打扰你。”

    瑟瑟心中一滞,他是如此敏感,她一瞬的黯然,却已伤到了他的心。可是,她又能说什么呢?无论说什么,都不过令他更伤感。

    两人沉默地用着饭,室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终于,夜无涯低低叹息一声,有些幽怨地说道:“难道说,就算你和六弟已经分离,我还是没有一点机会吗?”

    瑟瑟抬眸,视线停留在他幽深的黑眸中。悠悠烛火下,他黑眸中那痛苦和失落是那样明显,又那样深沉。深沉的令人心痛。

    虽然,他曾不顾自身为她挡了一剑。但是,下意识里,她还是不太相信,他爱她会多么深。

    毕竟,他和她,也不过是仅有两面之缘。或许不过是对她有一点喜欢罢了。所以,她刻意躲开他,不想他更深地陷下去。可是,这一瞬,她才方知,他对她,原来已经如此在意了。

    她看着他,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你已经爱上六弟了?”夜无涯轻声说道。

    他问的小心翼翼。

    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可是这句话,却一直萦绕在口边,说不出来。因为他很怕,很怕听到她说是的答案。却又很期待,期待她否认的答案。

    他不知自己何时变得这么自私了。

    他竟然睥睨六弟的侧妃,期望着他们分离,期望着他们之间没有爱。

    瑟瑟没想到夜无涯会问这句话,她爱夜无烟吗?或许当初,她是对他有些好感的,但是,那毕竟和真正的爱相距甚远。

    她抬眸,坚定地说道:“我没有爱上他,以后也不会爱上他。”她轻轻说完,又怕她的话,给了他遐想,她接着说道:“我心目中的夫君,不是他那样的人。”

    “那,是什么样的人呢?”夜无涯急急问道。

    是什么样的人呢?

    瑟瑟乍然之间就想起了明春水,想起了他曾说过的那句话,他说,他一直在等,等一个令他欣赏令他倾慕可以和他比肩的女子,就如同她一样。

    他当时是看着她说的,令她以为,他口中那个可以比肩的女子,就是她。

    可是,后来,经历了解媚药那一晚,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说的那个女子,根本就不是她。

    瑟瑟自嘲地笑了笑,她是何等地傻啊!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夜无涯等不到她的答案,看着她出神的样子,他心中一痛,莫非,她心里已然有了人。

    瑟瑟轻轻笑了笑,柔声道:“是一个令我欣赏令我倾慕可以和我比肩的男子。”她并非盗用明春水的话,因为她要找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男子。当然,还有一个前提,她没有说,那就是——那个男子还要爱她。

    “什么样的男子会令你欣赏令你倾慕呢?”夜无涯不死心地问道。

    什么样的男子呢?瑟瑟低眸想了想,淡淡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有当我遇到时,我才会知道他是什么样的男子。”

    夜无涯心情沉重地放下箸子,他知道,他或讦是没有机会了。她已经遇到了他,可是他没有什么可以令她欣赏倾慕的。

    他早就知晓,她不同于一般的女子。

    在旁的女子眼里,他的条件是何等出众。出身皇族,家世显赫自不用说。身材挺拔,相貌俊朗,性情平和,待人温柔体贴。旁的女子梦寐以求的一切,却都不是她要的。

    她要的很简单,但偏偏难以达到。

    她心目中的夫君,或许没有显赫的家世,或许没有俊美的容颜,但是只要是她欣赏倾慕喜爱,那就是她要的。

    夜无涯凝眸,目不转睛地望着瑟瑟,望着她清丽雅致的玉脸,心中忽然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他虽然不知道她会欣赏什么样的男子,但是,他会要求自己去做一个出众的男子。直到,她会欣赏他。

    瑟瑟静静地用着饭,却没有注意到夜无涯眸中那抹坚定的光芒。她不知道,原本,想要他死心的话,并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

    璿王府,云粹院。

    雕花镏金的窗户半敞,伊盈香斜靠在床榻上,一双大眼无神地凝视着帐顶。乌黑浓密的长发随意披散着,衬得一张小脸苍白憔悴到极致。

    她显然已经哭过了,脸上满是泪痕,如若带雨的梨花。

    云轻狂斜靠在软椅上,浓眉微拧,有些哭笑不得。他真的怀疑,这丫头的泪水是从哪里来的,一醒来,就哭的稀里哗啦。记得之前这丫头可不是这样子的,莫非,那些平日里看起来清纯活泼的人,一旦哭起来,都是这么有杀伤力?

    夜天烟急匆匆走了进来,看到伊盈香楚禁可怜的样子,伸臂将她拥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

    云轻狂一看,心中一松,他终于可以交差了。

    “烟哥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伊盈香趴在他怀里,又开始呜呜哭起来。

    云轻狂皱着眉,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耳朵。明明昏迷了三天,连一口水都没喝,他真怀疑,她这眼泪是从哪里来的。

    “傻丫头,莫哭!你这不是没事吗?”夜无烟低声安慰道。

    “烟哥哥,那天我真是吓坏了,我以为我真的要死了。”

    “香香,别怕,是我的错,没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夜无烟柔声说道,心中极是酸涩。

    “赫连哥哥怎么没来?”伊盈香忽然问道,她都快死了,他都没来看她吗?他还在生她的气吗?

    夜无烟凝眉,轻声道:“我没告诉他!”事实上,夜无烟没有寻到赫连傲天,他似乎忽然离开了徘城,失去了踪迹。

    其实,以北鲁国如今的强盛,他早已不用在此做质子,随时可以回北鲁国。只是,他若回去,不是该带上她吗?莫非,嫌弃她失了身?

    “香香,你可看清,是谁害的你这样子的?”夜无烟低声问道,语气里隐隐透出一丝紧张。

    伊盈香抹了一把泪水,轻声道:“是一个黑衣女子,脸上罩着黑巾,我没看到她的模样。”

    “黑衣女子?”夜无烟心中一颤,果然是女子啊,“她是怎么伤你的?”夜无烟凝眉,轻声问道。

    “她点了我的穴道,让我不能动。当时我以为她要用剑杀了我,但奇怪的是,她却捏出一枚银针向我刺了过来。”伊盈香很奇怪地说道。

    当时,她被吓傻了,又被点了穴,根本就不能动。只觉得那细细的针刺入到她身上,那人似乎还想过来查看一下是否刺得准,便听到伊那开门的声音,她便急急翻窗户走了。

    醒来后,她才知晓刺得是死穴。如若被她查验刺得不深,再补上一针,她必死无疑。

    “你是说,她是先点了你的穴道,让你不能动,然后才拿出银针刺的你?”夜无烟双手抓住伊盈香的肩头,再次重复了一遍,他不知道,他的手已经把伊盈香捏疼了。

    伊盈香忍不住咧嘴道:“烟哥哥,你捏疼我了。”

    夜无烟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慌忙松开手。他也不知方才他缘何那般激动,这似乎与一向镇定的他极是不符。

    就连本来悠然坐在那里的云轻狂都直起身子,奇怪地望向他。

    先点穴,再用暗器。很显然,这人的暗器功夫不咋地了。如若她用剑刺杀,或许伊盈香早已没了命。而那刺客却用了她不擅长的暗器。很明显,她是要嫁祸与人。

    云轻狂双眸闪过一抹兴味的光芒,看来是冤枉了好人啊!

    怪不得那晚,当他见到那所谓的刺客时,从她清冷高雅的气质里,一点也没看出来狠辣和残忍。

    而那个女子已经被废了武功,这下子有好戏看了。反正云城那个小村的瘟疫,已经被控制住了。他就在多留几日。

    “香香,你刚醒,好好歇息,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夜无烟将伊盈香轻轻放到床榻上,轻声说道。

    夜无烟大步流星走了出去,都没来得及和云轻狂打招呼。

    云轻狂有些惊愣地瞧着他一闪而去的身影,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就连泰山压顶都不曾皱一下眉毛的璿王,竟也有这般失态的时候,看来,有趣的事情要发生了。

    “王爷,王妃的身子还很弱,若是没有我的药物,恐怕……”云轻狂大声道。

    “恐怕怎样,云轻狂,收拾行囊,今日便到云城去。”他的心思,夜无烟又何曾不晓得,冷冷打断了他的话,疾步而出,留下云轻狂懊恼地挠头。

    夜无烟疾步而出,直到出了云粹院,步上石桥,他才停下了脚步。他如此匆匆忙忙出来,要做什么呢,连他都不太清楚,是要去找她致歉吗?致歉又有什么用呢,他已经伤害了她,废了她的内力,摧毁了她的骄傲。他低眸向水中望去,但见湖水碧波荡漾,一尾尾红色锦鲤在水中摇头摆脑,悠然自在。

    而他,只觉得心头一片茫然。

    他治军严格,却赏罚分明,从未冤枉过任何一个人,可是,他却冤枉了她。

    到底是什么原因,蒙蔽了他的眼,迷惑了他的心,令他做了这么大的一件错事?为什么设计到她的事情,他不能冷静地想一想呢?

    他招了招手,一道暗影情无声息地飘落在身畔,夜无烟冷声道:“自今日起,派人暗中监视这后院里的每一位夫人,有任何异常的行为,都要报告给本王。记得要小心,不要露出马脚。”

    那影子定定应了一声,随即纵身一跃,消失在他的眼前。

    夜无烟沿着石桥,一路不知不觉走到了桃夭院。已经好几日不曾有人居住,院里落满了一层落花,他踩着落花走到门前,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室内光线有些暗,他走到窗前,雅开窗子,阳光流泻而入,驱走了一室的昏暗和静谧。

    床榻上,被褥凌乱地披散着,很显然,那夜她已经要入寝了,却忽然被他派人押走了。

    他打开床畔的柜橱,里面摆满了他赏赐给她的珠宝首饰,还有一些布料华贵的衣物。她似乎根本就没有将这些身外之物放在眼里,就那样凌乱地堆在柜子里。而离开时,他给的东西,她一样也没拿。

    他忽然明白那日她为何要在街头卖艺了。

    她不愿背着莫须有的罪名回定安侯府,身无分文的她,总是要度日的。

    他在室内踱来踱去,任自己一颗心在胸腔内悠悠荡荡地跳着,伴着略带紧张的呼吸声在这静谧的室内徘徊。

    夜无涯的后园真的很幽静,很适合习练内功心法。

    每到夜晚,瑟瑟便盘膝坐在芭蕉树下,在芭蕉阔大的叶子掩映下,习练内功心法。

    天上月白如玉。

    地上美人如花。

    清冷的月光流泻在身上,就如同为她披了一件薄薄的轻纱。

    她坐在那里,任由真气在体内一点一点累积,缓缓地在体内游走,打通她全身的脉络。

    春已经很深了,夜夜花落无数,铺满地面,也落满瑟瑟一身一肩,好似披了一件花裳。

    春去了夏来,转眼,已是到了盛夏。

    瑟瑟在夜无涯府内,竟是住了一月有余。

    这日清晨,瑟瑟盘膝坐在那里,身上落花无数,在芭蕉叶的掩映下,分外艳丽。

    她在等待,等待着清晨的第一抹日光,照进她的眼睛里。

    天灰蒙蒙的蓝,没有一丝游云。没有一丝风,芭蕉叶子静静地在面前披垂。

    一切都是静态的。

    第一抹日光透过芭蕉叶子照在她脸上。这一刻,清丽绝尘的脸展现出自信坚定的光芒,她缓缓睁眼,清澈的眸子反射着日光,波光潋滟。

    她双手缓缓抬起,体内真气澎湃。她挥手,身上花瓣受到体内真气的牵引,宛若彩色云朵般环绕着她的身子飞速旋转。

    她收手,缓缓结印,四散的花瓣轻轻飘落,好似下了一场花瓣雨。而她的笑容就在花瓣雨中悄悄绽放,那笑容,比风灵,比冰清,比雪纯,比花艳,暗淡了日光,羞煞了落花。

    辅以奇药,这内功果然进展迅速,才一月有余,她已习练到第三重。而第三重的功力,都已经如此厉害了。

    最后一片落花飘下,一滴露水从花瓣上颤动着坠落,瑟瑟抬手接住,露珠晕开,化为无有。

    一切重归与宁静。

    瑟瑟乍然抽刀,新月弯刀在日光下,流泻着清丽动人的幽光。

    她挥刀,使出了“烈云六十四式”。

    每一招每一式,都飘逸轻灵,每一个动作,都曼妙多姿。这几乎不是一套刀法,让人很容易怀疑是一场翩舞。可是,若是真的这样认为,就大错特错了。因为你会在欣赏那美丽舞姿的一瞬,走到生命的尽头。

    因为,看似美妙动人的动作下,隐藏着凌厉的杀机。一些看似不可能做到的招法,都在瞬间做到。

    一套刀法舞下来,颈上挂着的金令牌跃了出来,被日光一照,反射着耀眼的金光,折射到一个人眼中,惊她那人低低呼了一声。

    “是谁?”瑟瑟转首,眸光乍然犀利。

    樱子迈着小碎步,手中拿着一直半开的幽兰,走到瑟瑟身前,柔声道:“樱子见过江小姐。”

    “是樱子啊,早!这么早,是来后园采花吗?”瑟瑟盈盈浅笑着,眯眼瞧着接子脸上的表情。

    可惜,刀痕纵横的脸,将她所有的神色都掩住了。如若不是眸间那一闪而逝的惊惶,瑟瑟几乎要以为方才偷窥的不是她。

    “是的,小王子喜欢幽兰。”樱子柔声说道。

    “樱子,我的刀法如何?”瑟瑟轻笑着问道。她倒丝毫不怕别人窥视,否则,她方才也就不会舞刀了。

    “樱子不懂中原武功,不敢妄加评判。”樱子低眸,声音柔和地说道。

    “那倒是,不过我觉得你们伊脉国的忍术当真是厉害。”瑟瑟浅笑着道。

    “樱子并不太懂忍术!”樱子低眸说道,屈膝施了一礼,低声道:“樱子要告退了。”

    “去吧!”瑟瑟浅浅笑道。

    瑟瑟低眸,这才瞧见挂在脖子上的金令牌露了出来。望着樱子缓步而去的身影,瑟瑟眸光忽然变得幽深。

    如若她不是因为她的刀法惊异,那便是因为这个了。

    瑟瑟拿起金令牌,再次细细观赏,还是不懂那上面奇怪的纹饰都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可以肯定,樱子对这个金令牌极感兴趣。

    这个令牌,到底有什么用处呢?

    而樱子,为何又那般惊惶呢?她说她不会忍术,瑟瑟不信,若非她会忍术,她不会直到她出声才发现她。

    樱子脸上的刀痕,还有莫寻欢的窘因,这些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而她这个金令牌,到底有什么用途呢,瑟瑟心中一阵迷惑。

    瑟瑟收了刀,梳洗一番,用了早膳。

    “小姐,五皇子又来花园赏花了。”青梅眨眨眼说道。这些日子,虽然五皇子不来打扰小姐,但是每隔两日,都会到花园走一走。青梅知晓她不是在赏花,是想要赏人。

    瑟瑟轻叹一声,淡淡说道:“青梅,你去请五皇子进来。紫迷,去泡茶。

    两个侍女应声而去。

    不一会,就见夜无涯迎着朝阳,缓步走了进来。

    “你找我?”明明是很想见她,可是却又知晓,他愈是纠缠,只能令她更讨厌他。是以,他才隔两日到后花园走一走,期望能看到她的倩影。只是,她好似也有意躲避他一般,他竟是次次都没和她“偶然”巧遇过。

    瑟瑟浅浅笑了笑,道:“坐!”

    紫迷端了两杯茶轻轻放在他们面前。

    “五皇子……”瑟瑟刚开口,夜无涯便打断了她的话,道,“叫我无涯吧,这样我听着顺耳。”

    瑟瑟笑了笑,道:“无涯,你和莫寻欢相交深厚,你对他了解多少?”她本想说,身份有别,不能乱了称呼。但是,考虑到那样又会伤了他,还是改了口。因为她本也不是拘泥礼数之人。

    夜无涯凝眸,道:“他是伊脉国的小皇子,这个我向你提过。他本名叫莫川,别国皇子经常取笑他,命他为他们奏乐,是以给他起名叫莫寻欢。他似乎极喜爱这个名字,或许对他而言,莫寻欢才是他今后人生的真实写照。

    莫寻欢,今后人生的真实写照?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人生,已经没有了弄欢作乐的资格了。”夜无涯低低叹道,黑眸中划过一丝同情。

    “为什么?”瑟瑟凝眉,一个人活着,如若没有了欢乐的资格,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你可知,他之所以来徘城,并非做质子,而是来避难的。他的家国,已经不再是他的家国了。去年,她的姐姐嫁给了一个男人,谁也未曾料到,那个男人,竟是在东海蛰伏了数年的海盗之王。在婚礼当日,他带领海盗劫掠了他的家国。”

    “海盗之首?”瑟瑟凝眉,清眸中掠过一丝惊异,“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自从嫁给夜无烟,她的消息便不如之前灵通。这么重大的事情,她竟然不知。

    多少年了,自从娘亲嫁给了爹爹,东海海盗便隐于“水龙岛”了。如今,这是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海盗之首,而且,还劫掠了伊脉国。更奇怪的是,她知晓娘亲也在暗中关注着东海的情况,可是这个消息,她竟也不知道。

    夜无涯看到她激动的反映,睫毛眨了眨,道:“三个月之前。”

    三个月之前,那时候,娘亲正在病中,怪不得娘亲不知。

    劫掠了他的家国,瑟瑟可以想见,樱子脸上的刀痕,还有雅子失去的四根手指,都是怎么样来的。她也知晓,那日刺杀莫寻欢的都是些什么人了。

    她更是明白了,一国皇子为何如此困窘了,为何那些别国皇子都要那样的欺凌他了。

    因为,他早已经没有了家和国。

    怪不得,当日,在王孙宴上初次遇到他时,他便感觉到他的琴声里,有着悠悠的怀国之痛。

    原来如此。

    可以想见,莫寻欢是背负着多么沉重的痛苦和仇恨,可是她竟然从他身上一点也没有看出来。

    “无涯,如若我要出海,你能为我提供一条船吗?”瑟瑟问道,原以为莫寻欢是岛国皇子,若是出海,或许他可以帮上她的忙。如今看来,恐怕是不行了。

    而她,原本计划秋后才出海,如今,计利怕是也要提前了。

    无论如何,她必须到东海去走一趟。

    夜无涯对于瑟瑟这个问题极是惊讶,他笑着道:“不是你出海吧?”

    瑟瑟淡笑道:“确实是我!”

    “你要出海做什么?你不怕遇上海盗,现在海上可是极不安全的。”夜无涯挑眉道,他真是搞不懂她,好端端得为何要出海。

    “我知道,也不会去多远,就是我娘亲希望将她的骨灰洒到海里。”瑟瑟凝眉道,她没敢告诉夜无涯实话,那样,他势必不会为她准备船的。

    “好,我试试吧。”夜无涯点了点头。

    “关于海盗的事情,朝中可有动静?”瑟瑟问道。

    当年,娘亲是东海盗首,那时,南越国派兵去围剿海盗,折损了许多兵力。后来,朝廷派爹爹前去围剿,爹爹和娘亲在海上大战百回合,便是那一战,让娘亲彻底恋慕上爹爹。

    所以,她接受了朝廷招安,自已嫁入到侯府,而余下的海盗接受了招安条款,自此,东海海盗们不再在东海出没,隐入了“水龙岛”。

    如今,海盗再次出没,朝廷应当也是有动静的。

    夜无涯点了点头,道:“朝中反响很大,但是暂时没有适合的将领出海讨伐。因为毕竟,海盗已经占领了伊脉岛。直接攻打很难取胜。所以,莫王子几次向朝廷请求援助,都被朝廷拒绝了。”

    海盗暂时没有威胁到南越,朝廷置之不理,也是难免的。但是,瑟瑟也知晓,朝廷绝不会放任海盗继续称霸的。

    因为东海海域,也是属于南越和北鲁国的领域。

    不管是北鲁国还是南越,都不会对海盗称霸置之不理的。

    讨伐,只是早晚之事。

    望海潮 007章

    天已亮,日光已照亮了外面的一切,屋内却依旧一片昏暗,好似被阳光遗忘的地方。

    莫寻欢坐在黑暗中,双手虚合,眼眸紧闭,低垂的睫毛出奇的长。白瓷雕琢一般的脸上,神色冷凝。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好似能将周围的一切冻僵。

    他暗暗沉沉地坐在那里,好似一道影子。

    房门轻轻敲了两声,莫寻欢冷冷说道:“进来。”

    樱子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她注视着莫寻欢,低低说道:“小王子,那个东西的确在她手上,要不要从她手中抢过来?”

    莫寻欢闻言,好看的眼眸缓缓睁开,幽暗之中,眸光冷如冰川。

    “你去后园了?”他冷冷问道。

    “是!”樱子垂首答道。

    “你忘记我的吩咐了吗?”莫寻欢冷哼道,眸光冷冷凝视着她,好似冰针,瞬间能刺透人的心。

    “属下知错了。”樱子垂下眼眸,低低说道。

    “没我的吩咐,不许再去后园!”莫寻欢一字一句冷声说道。

    樱子怔了怔,垂首道:“是!可是,小王子,那牌子……”

    “这件事不用你操心,你先出去吧。”莫寻欢冷声吩咐道。

    樱子垂首,恭敬答道:“是!”

    她低着头,慢慢退了出去。

    房门掩上,室内又重归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昏暗中,莫寻欢那双美丽的眼睛,神色变幻莫测,时而锋利,时而冰冷。

    瑟瑟将娇躯埋在浴桶里,洗去一夜习武的疲惫。

    抬手,用木勺舀水,倒向素白的香肩,垂眸,看着透明的水滴顺着肩头慢慢滑落。睫毛警觉地颤了颤,手,却是悄悄伸向浴桶边缘,轻轻扯住挂在那里的一块素帛。

    窗子无声无息开了,两道人影如同鬼魅般跃了进来,一道黑影袭向瑟瑟,另一道身影径直扑向屏风,那里挂着瑟瑟的衣衫。

    瑟瑟猛地起身,拉过那块素帛,裹紧了娇躯,一纵身便从浴桶中跃出。

    扑向瑟瑟的蒙面女子,单手握刀,原本是砍向瑟瑟,此时那刀却是直直砍向浴桶。只听得一声迸裂,木桶裂开,水花四溅,花瓣随着水流倾泻而出。

    那女子愣了一瞬,转首看到瑟瑟绮在几案旁淡定自若地浅笑,美目一眯,握刀再次砍了过去。

    扑向屏风的那个女子,将瑟瑟的衣衫翻了个遍,没找到自己所要的东西,眸光复杂地闪了闪,撮唇打了一声呼哨。正要再次砍向瑟瑟的那个女子闻听,猛然收住刀势。

    两人对望一眼,双双向窗畔奔去。

    “你们是要找这个东西吗?”温雅清澈的声音传来。

    两人齐齐回首,看到瑟瑟手指上缠绕着一个金链子,链子低端,垂着一个铜钱大的金令牌。

    两人眸光一亮,互望一眼。

    “拿丢吧!”瑟瑟手指一甩,那金令牌带起一弧金光,直直向那两个人飞去。自从今晨樱子走后,她就猜到她会来打这块金令牌的主意。是以将青梅和紫迷都打发了出去,倒要看看,她要如何来取这块金令牌。

    却不想她们会直接来抢夺。她也没料到,平日里温婉可人的女子,砍起人来竟是那么的狠厉。难道说,为了复仇救国就可以将无辜的人牺牲。还是她们以为她有着海盗的牌子,便也是海盗了。

    蒙面女子伸手接过金令牌,眸中神色极是惊讶,似乎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得到这个东西。

    “如若想要什么,直接和我说就行了,何必这般大费周折。樱子,雅子。”瑟瑟冷冷说道。如若这个牌子真的能帮到她们,她自然不会吝啬。只是,事情恐怕不仅仅是一块牌子就能解决的。

    被识破了身份,樱子和雅子扯下了面巾。

    “对不住,江姑娘,这东西对我们很重要,我们必须要得到。”樱子低低说道。

    “既然如此重要,那就借你们用吧!”瑟瑟不以为然地说道。暖风透过窗子,轻拂着她湿淋淋的秀发。

    “你们两个蠢货,还不把金令牌还给江小姐!”房门推开,莫寻欢转过屏风,疏忽出现在眼前。

    一袭布衣,衬着他绝世姿容,散发着质朴的瑰丽。

    “小王子,江姑娘已经答应把金令牌借给我们了。”樱子不甘心地说道。

    “放肆,你们两个,还不知错在哪里吗?”莫寻欢冷斥道。

    两人齐齐跪倒,皆是双眸含泪。

    莫寻欢走上前去,只听得噼啪两声,樱子和雅子脸上都挨了一耳光,“冒犯了江小姐,还不向江小姐道歉。”

    樱子和雅子起身,向瑟瑟齐齐鞠了一躬,眸中满是愧意。

    “请江小姐恕罪!”樱子和雅子齐齐说道。

    樱子抬手,将金令牌双手奉到瑟瑟面前。

    瑟瑟淡淡笑了笑,轻声道:“无妨。”伸指将金令牌拿了起来。

    “回去面壁思过!”莫寻欢低低说道,语气轻缓却有着不可置疑的威严。

    楼子和雅子低首退去。

    室内瞬间就剩下瑟瑟和莫寻欢两人了。

    瑟瑟伸手撸了撸湿漉漉的发,淡笑道:“请莫王子稍等,容我穿上衣衫再叙。”

    莫寻欢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闯入了瑟瑟的内室,双眸一扫,眸光忽然幽深。

    此时,瑟瑟只披了一件布帛,湿漉漉的,掩住了身子,掩不住曼妙的身形。双臂和脖颈裸露在外,肩头上,还沾着一片娇红的花瓣,衬着她纤白的肌肤,绽放着说不出的醉人风采。

    “好!”莫寻欢低头从内室退出来,直到出了房门,他才平息了心头的紊乱。

    眯眼望着院子里芭蕉叶幽绿的叶片,眼前浮现出当日的烽火倾城,想起亲人的血淌在自己脸上的感觉,他的眸光,忽而变得锋锐起来。

    微风徐来,如愁绪般沾染到他的身上,无影无形,抓不着,也驱不散,却能透过衣衫,钻到心里去。

    瑟瑟穿好轻衫罗裙,发还没有干,湿湿的披垂在肩上。

    她从内室步出,一眼便瞧见莫寻欢默立门口,背影是那样萧索寥落。

    以前,她以为他本就是淡泊之人,对于别人的轻辱谩骂,都是一笑置之。

    直到今日,她方知,轻辱谩骂和他肩上背负的疼痛相比,简直是轻如鸩毛,不堪一提。怪不得他丝毫不在意,经历了人间炼狱般的灾难,还会在意那一点轻辱吗?

    “莫王子,请坐。”瑟瑟浅笑盈盈地说道,亲自斟了一杯茶放到莫寻欢面前,碧绿的茶叶在清澈的茶水中飘浮着。

    “方才,属下鲁莽,惊扰了江姑娘,还请江姑娘恕罪。”莫寻欢握着茶盏,轻轻说道。氤氲的水汽里,他一双黑眸,深幽的看不出丝毫情绪。

    “莫王子,我想你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吧?”瑟瑟浅笑。

    或许,今日之前,她还是相信莫寻欢和她相交是缘分,但是,经历了今天的事情,如若她还那样想,就太迟钝了。

    赌坊里的相遇,或许是偶然。

    但是,那首抚平她心头郁结的《幽兰曲》却绝不是他随性而奏。他说是为了知音抚琴,显而易见是说她了。邀请她们到他暂居之处过夜,甚至于带她来夜无涯的府邸,更有甚者,今晨夜无涯向她叙述的他的亡国之事,恐怕都是他有意无意早已事先安排好了的。

    莫寻欢眸光闪了闪,淡淡说道:“不错,江姑娘果然兰心慧质,我确实有事要请江姑娘帮忙。”

    “但说无妨!”瑟瑟凝声说道。

    她不喜欢被利用的滋味,可是,既然她手中握有娘亲的令牌,那些海盗的事情,她多少都是有一些贵任的。

    “我希望江姑娘能和我一起到东海一趟。”莫寻欢望着她,沉声说道。

    “为什么你觉得我能帮上你的忙?就凭我手中这个令牌?你知道,我娘亲已经故去,这个令牌或许早就没有意义了。”瑟瑟冷声道。

    “不,我已经打听到,海盗之中,还是有一多半的人,并非真正臣服于现在的海盗王,尤其是曾经的四大龙将。”莫寻欢凝眉说道。

    这么说,娘亲的威信还在?瑟瑟笑了笑。不过,不管如何,她都会到东海去一趟的。

    “我已经让无涯备好船只了,不日,我们就启程!”瑟瑟淡淡说道。

    莫寻欢眸中光芒一热,原来,她早已安排了船只。

    原来,她早就愿意帮他的。

    “不过……”瑟瑟开口,眯眼笑道:“我不想令他们知晓我此去的目的,所以,你若和我同去,最好是细心妆扮一番。不要让他们认出你便是伊脉国的皇子,事情未曾办好,我不想自找麻烦。”

    她没忘那日在街头的刺杀,如若莫寻欢顶着伊脉国皇子的身份前去,若是被海盗们连她也当作伊脉国人,一并除去,事情就真的糟糕了。

    “我明白。”莫寻欢微微蹙眉,似乎是在为妆扮发愁。

    瑟瑟不以为然,这些事情,就让他愁去吧。谁让他对她这么不坦诚,这也算是小小的惩罚了。

    在夜无涯府上又呆了数日,夜无涯将瑟瑟出海的船只备好,淡水及食物也都备足了。瑟瑟和莫寻欢都有意瞒着夜无涯,不让他知晓,瑟瑟出海的真正目的。更没让他知晓,莫寻欢也会一同前去。

    这日清晨,瑟瑟早早起身,令青梅紫迷收拾好行囊,尤其是把在璇玑府里借来的几样宝物带上了。那支“千里眼”和“指北针”,是海上航行不可或缺的。

    一早,夜无涯派了马车,竟她们送到了渡口去登船。

    渡口的海是平静的,清晨的风悠悠吹来,带来清清凉凉的海的气息。几条船泊在渡口,悠悠荡荡的。

    久在府中,见惯了亭台楼阁,屋瓦灰墙,仿佛四周都是墙壁和那一块方形的天空,仿佛人生也就这么大了。

    可是这一刻,虽然仅仅是在渡口,还不曾到海上,望着面前平静的碧波,瑟瑟乍然发现,原来,世界如此之大。

    面前停靠着的,是夜无涯备好的那只船,叫“银蛟号”,不算大,可以容下二三十人。船手都是夜无涯从水兵中调来的,都是经过训练的精兵。

    青梅和紫迷的爹娘虽然都是娘亲的属下,也是海盗的后代,可是自小就和瑟瑟生活在侯府,见到“银蛟号”,很是兴奋。

    但,兴奋的呼喊才喊出口,便看到不远处另有一条大船,在晨曦里悠悠舶来。

    那只大船,是这只船的五倍,黑褐色的船扳,巨大修长的流线型船身,桅杆直冲天际,白帆错落层叠着,看上去说不出的威武神圣。

    “这只大船是谁家的?威武啊!”青梅立刻移情别恋,对着大船两眼放光。

    瑟瑟注意到,那只大船的船头上插着一杆大旗,旗上面绘着一只展翅的雄鹰。

    “这只大船是南越最大海商欧阳丐的!”夜无涯低低说道,那雄鹰展翅的旗子他是认识的。

    “欧阳丐?那个富可敌国的姑苏船商欧阳丐?”瑟瑟凝眉问道。

    夜无涯点点头。

    “你也听说过他的名头?”夜无涯惊讶道,不过想起瑟瑟经常女扮男装去流浪,他也不足为怪了。

    欧阳丐的名头,瑟瑟倒是真的听说过。

    自从认识了北斗和南星,对于这江湖上的八卦倒是时常耳闻。

    据说欧阳丐原本是一个乞丐,日日在街头乞讨,也不知得了什么运气,还是得了什么高人指点。几年前,据说得了一笔银子,就开始出海做生意。他很有做生意的头脑,将原本在南越不值钱的丝绸茶叶等东西贩卖到海外众国。回来时,再从海外贩回来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那些海外来的东西深的南越人民的喜爱。价钱自然也是无价。是以,不到三年,欧阳丐就成了南越最大的海商,据说,他的财力,富可敌国。

    其实,海商也不仅仅就只有他一个,并非人人都如他那般做的如此成功。

    商场如战场,需要一个人的谋略和胆识。可见,这个欧阳丐非一般人可比。也不知是谁,将他这个人才从乞丐堆里挖掘了出来。

    “看来今日他们也要出海了,如今海盗又开始出没,恐怕也只有姑苏欧阳府才有这么大的胆识,还敢出海做生意去。”夜无涯望着那只大船,悠悠说道。

    “是啊!”瑟瑟点头,看来这个欧阳丐,还真不是一般人。

    “别看他们了,我们上船吧!”夜无涯低低说道。

    “无涯,我不希望你去,因为我只想静静地陪娘亲一会儿,我走不远的,只在这附近海域转一转,你不用担心我的。”瑟瑟浅笑盈盈地说道。

    她知道夜无涯不会死心,只好编出这样的理由来搪塞。

    不料,夜无涯也不是那般的好哄,他眸光幽怨地盯着瑟瑟,道:“我知道,你这是在找理由把我甩掉,但是,我不会允许你们自己去的,我一定要随你前去。”

    瑟瑟眸光一凝,正色道:“无涯,你不能去!”

    “我一定要去!”夜无涯言罢率先向船上走去。

    瑟瑟倒是没想到,一向温雅的夜无涯执拗起来也是如此令人头疼。可是,她是到东海,怎么能够带上他去。他可是皇朝的五皇子,就算不是,她也不愿他跟着她去冒险。

    “那好,你若是要去,我就只能不去了,青梅紫迷,我们回去吧。”瑟瑟说完,便回身朝着来路走去。

    夜无涯无奈地看着瑟瑟,瞧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他心口闷闷作痛。

    他只是想要保护她而已,难道她就这么讨厌他么?

    他转身追上瑟瑟,拦在她身前,凝视着她嗔怒的黑眸,他轻声道:“好吧,我不去了,你们要小心。我等你们回来。”

    这话说的多么不甘不愿,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

    瑟瑟展颜一笑道:“无涯,你在府里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瑟瑟带着紫迷和青梅,登上了船。站在船上向夜无涯挥了挥手,便吩咐船手升帆。

    一面大帆徐徐升起,船解索起锚,缓缓向海中驶去。不到一炷香的工夫,船便驶离了渡口,到了浅海处。

    人少船轻,又是顺流直下,一叶扁丹自是乘风破浪,一往无前。

    为了出海方便,瑟瑟今日特意穿了一袭男式青衫,一头墨发用黑玉高高束起,说不出的清丽洒脱。

    她站在船头,迎风而立,风声猎猎,鼓荡着她的衣,衣袂飘飘,好似仙子欲凌风而起。

    “小姐,莫寻欢他们怎地还没有来?”青梅问道,“他不是说出海后他们会来和我们会合吗?”

    “应是快到了。”瑟瑟凝眉道,心中却也在疑惑。

    为了免于让夜无涯起疑,瑟瑟和莫寻欢定好分头出发。这回子,应该快到了。正想着,就瞧见“银蛟号”后,有一只小船,如同离弦之箭般驶来。

    那只船是名副其实的小船,只能容三五个人,两头尖尖,极其简单,只有一个简陋的小小船舱。船头上迎风站着一个女子,还有一个女子坐在船尾正在低头划船。

    难以想象,只是那一个女子划船,这船便行的如此之快,不一会便赶上了她们,和她们的船并驾齐驱行了起来。可见,后面那划船的女子划船的技艺是何等高超。

    青梅见了,好胜心被激起。只是这么一点的小船,竟然能和她们的船一样快。她大声吩咐船手们,“划快一点,把这只小船甩到后面去。”

    船头上那女子听到青梅的话,微微笑了笑。

    此时正是朝日初生,那女子站在船头,一身绯红衣裙,裙上绣着大朵的白色幽兰。海风扑上她的衣裙,衣裙曼卷,好似花朵盛开在海上,魅惑难言。

    那女子生的也极美,明眸皓齿,夺人心魄。那不经意的一笑,在初生的朝日下映照下,就像一道光能劈到人的心里去。

    瑟瑟只觉得那女子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也想不起来。待要细看,那小船却是驶到了她们前面,隐隐看到她秀挺的背影,也是那样动人。

    这样美的女子,她若是见过,应当不会忘记才是。可为何觉得熟悉,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呢。

    “那个莫寻欢何以还没来?”青梅又抱怨了一声。

    好似一道灵光,劈去瑟瑟心头的迷惑,她勾唇轻轻笑了。

    莫寻欢啊莫寻欢,你扮的也太像了。如若瑟瑟不是想起她曾让莫寻欢妆扮一番,或许到现在她都不会认出来,那船头上的绝色女子,就是莫寻欢假扮的。

    “青梅,你去邀请那小船上的两位姑娘过来。”瑟瑟轻声吩咐道。

    “小姐,干嘛叫她们来,莫不是你扮成了男子,就也喜欢女人了,见到那个姑娘生的漂亮,要调戏人家不成。”青梅疑惑地说道。

    对于青梅的话,瑟瑟有些忍俊不禁。

    她暗暗笑了笑,淡淡道:“青梅你又错了,该叫我公子的。日后我不再喜欢男人,只喜欢女人。你快叫那船上两位姑娘上船。”

    紫迷闻言,凝神盯着小船上的女子看了看,也抿唇轻笑。

    青梅以为瑟瑟的话是说真的,吓得瞪大了眼睛,道:“小姐,难道你因璿王的伤害,刺激到了脑子?小姐,你不会真的喜欢女子吧,你可莫要喜欢上我。”

    紫迷实在忍不住,抬手在青梅头上敲了一记,淡笑着说道:“真是猪眼。”

    瑟瑟已经从甲扳上俯身,对着小船上两个女子喊道:“两位姑娘,划船可辛苦,不如到本公子船上吧!我们定是顺路,就送两位姑娘一程。”

    船头上那女子轻轻答了一声。

    瑟瑟吩咐船手将船速放慢,从甲板上放下一道云梯,勾住小船,那两个女子便顺着云梯爬了过来。

    “什么猪眼,我怎么猪眼了?”青梅还在那里不服地喊叫。

    待看清了那原本低头划船的女子是雅子,这才恍然大悟地绕着方才站在船头上的,也就是莫寻欢妆扮的女子,连连转了几个因,才惊诧地喊道:“原来是你?!”

    语气里,既有惊讶,也有失落。

    没想到男子扮成女子比女子还要好看,能不失落吗?

    瑟瑟当日是要莫寻欢妆扮一番,却也没想到他会扮成女子。不过,他扮成女子,倒也是象的很。因为他本就生的雌雄莫瓣。

    “把那只小船也弄上来吧。”莫寻欢眉毛轻挑,淡淡说道。

    原本浓浓的轩眉被他修的细细的,这一挑,更有女子柔美的味道。

    瑟瑟忍不住眯眼笑了笑,便命令船手将小船也拉了上来。

    “樱子怎么没有来?”青梅疑惑地问道。

    “她脸上的伤,容易被人认出来。”雅子道。

    “小姐,你看后面那条大船,也追了过来。”青梅看着方才在渡口看到的那条大船,羡慕地说道。

    那大船正是大海商欧阳丐的大船。

    “青梅,人家可不是追我们的,人家是出海做生意的,只不过和我们同路罢了。”瑟瑟淡淡说道。

    前边曾提到春水楼的明春水,座下有四大公子,现已经出来了三位,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猜出来都是谁。写文无趣,给大家猜个谜语。O(∩_∩)O

    望海潮 008章

    出了浅海处,“银蛟号”来到了一望无垠的大海上。

    这日天气很好,大海很平静,海面是琉璃色的,看上去通透无暇。风不大,微微拂过,海面便泛起粼粼波纹。海天空阔,天上有海鸥飞来飞去,发出清脆的欢鸣。海面上不时有飞鱼跃出,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瑟瑟震撼于这海的广阔和宁静。

    而夜晚的海,更有一种别样的美丽。

    天幕黑如墨缎,繁星闪耀,亮晶晶的似宝石。月光和星光洒在海面上,银白银白的,让幽蓝的海也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飘渺如仙境一般。

    海上的日子也不算寂寞,或观海赏云,或抚琴对弈,或叉鱼作乐。

    欧阳府那艘大船总是不紧不慢地行驶在瑟瑟她们的船后,有时距离她们很远,远到只有一个小黑点,有时距离她们很近,近到能听到从那船上传来的丝竹之声。

    在海上,能有一条船作伴,也不是坏事。

    行了三四日,这日清晨,天明明是睛朗无云的,青梅对着天空遥望片刻,道:“今日有雨。”

    青梅的爹爹原是娘亲的阴阳师,会观阴晴的,娘亲说青梅已尽得她爹爹的真传。可是,如此湛蓝晴朗的天空,如何会有雨?

    瑟瑟和紫迷有些不信,但是,从午后开始,天空中便不断有云飘来,天色渐渐阴沉下来。雨,淅沥沥从天上撤了下来。

    瑟瑟和紫迷终于对青梅刮目相看。

    这雨不算大,好似江南的雨,淅淅沥沥的,沾不湿人的衣衫。也没有多大的风,大海还算是平静的。

    瑟瑟拿出那日从璇玑府盗来的“千里眼”,举在眼前,极目远望,透过铜管的晶片,隐隐看到前面的海域内,出现了几个小黑点。

    瑟瑟心中一沉,心中隐有不好的预感。

    莫不是海盗?遂提醒大家戒备起来。

    不一会那几个小黑点便近在眼前,原来是六只小船,每个小船上都站着三五个汉子。果然是强盗,不过人数不多,瑟瑟倒是没放在心上。

    那些海盗没有理会欧阳府的大海船,而是一字排开,挡住了“银蛟号”的去路。

    这些小股的海盗,大约也就只能打劫她们这样的小船了。对于欧阳府那样的大船,他们怕是不敢动也动不了的。

    “兄弟们,上!”海盗头领大声令下。

    那几条小船便逐渐向“银蛟号”靠拢。

    “各位大哥,我们是做小本生意的商船,第一次做生意,这船上没有值钱的东西,只有一些茶叶,请大哥们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吧。待回程换了银子,再孝敬各位。”青梅扯开嗓子,大声说道。

    青梅的话引得众海盗一阵狂笑。

    “小妞,我们要银子,也要你这样的美女,还要你们的船。等不及回程了,哈哈哈!”一阵邪恶刺耳的大笑声。

    看来,这些海盗都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狂,和娘亲做海盗王时,所管辖的海盗相差甚远。

    当年,据娘亲说,她做海盗时,治下极严,从不劫色,从不枉杀人命,也从不将商船的财物抢光。当年,娘亲定下了“什一之税”,向来往船只收取所载货物的十分之一的银两,那些商船只要交了税,便为这些商船护航,防止别派海盗再来打劫这些船只。

    而现在这些海盗,竟然猖狂到这种地步,不仅要劫财还要劫色看样子还要杀人。

    看样子和这些海盗是说不通的,唯有狠狠教训他们一顿了。

    瑟瑟微微凝眉,请澈的眸间划过一丝冷意。

    那些海盗早已经逼近小船,有的跃入水中,扒着船舷向船上爬来,有的功夫好的,直直从他们的海盗船向“银蛟号”跃来。

    青梅慌道:“小姐,这可怎么办?”

    瑟瑟慵懒地一笑,曼声道:“青梅,你和莫王子还有雅子,都到船舱内躲着,不要出来。”

    青梅和莫寻欢没有武功,雅子的武功来自伊脉国,很容易露出身份来。

    这船上,也只有瑟瑟和紫迷可以抵挡这些海盗。

    瑟瑟的内功心法已习练到第四层境界,对付这些海盗,绰绰有余。

    莫寻欢望了望瑟瑟,漆黑的眸间,神色淡淡,眼眸深处,却利过一丝暖色。绯红的裙子一飘,他转身钻到船舱内。

    风雨渐渐大了些,海浪开始翻滚,小船在海面上颠簸着。

    甲板上,瑟瑟紫迷已经和海盗缠斗在一起。

    瑟瑟手中用的兵器,只是一柄一般的剑,她腰间的新月弯刀并没有出鞘。

    茫茫雨丝笼罩,那一袭青衫在风雨中极是朦胧,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极其飘逸曼妙,似乎不是在打斗,而是在翩舞。只是,那剑,却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刺入海盗的身体。

    瑟瑟在做纤纤公子时,也不曾杀过人,对于眼前这些海盗,心中虽极是厌恶,但也没有赶尽杀绝。刺伤后,便一脚将他们踹入海中。

    “哎呀,公子救我!”船舱内发出一声娇柔的呼喊,莫寻欢从船舱内急急爬了出来,美丽的脸上一片惊惶之色。

    瑟瑟微微一笑,这莫寻欢也例真是会装,那日遭遇刺杀时,明明是面不改色的,如今竟如此惊惶。

    瑟瑟一脚将最后一个海盗踹入海中,潇洒地转身,对莫寻欢淡淡笑道:“不用害怕,没事了。”

    话刚说完,就见从船舱里钻出来一个年轻海盗。也不知这年轻的海盗是何时爬到船舱里去的,瑟瑟竟然没发觉,很显然,这人的武功也不弱。瑟瑟不敢小视。

    年轻海盗一边钻一边嘴里呼喊着:“小娘子,你莫跑。”

    青梅和雅子也随后钻了出来,对瑟瑟说道:“公子,这是个无赖,快收拾他。”

    那海盗也不管别人如何说他,从船舱里一钻出来,便对着莫寻欢,道:“小娘子,这就随夫君回家吧!”

    莫寻欢惶恐地躲到瑟瑟身后,扯着瑟瑟的衣襟,细声细气地说道:“谁是你的娘子。”

    瑟瑟眯眼打量着这年轻的海盗。

    他生的倒是不丑,五官精致,倒也是人模人样,只是肤色微黑。大约是在海上晒得,唇上留了两撇胡须,看上去极是有趣。他的样子倒也不似那些色迷迷的淫贼,看着莫寻欢的神色也不龌龊,一副痴情的模样。

    瑟瑟冷冷笑了笑,将莫寻欢护在身后,冷冷说道:“谁是你家娘子了?这明明是我的夫人!”

    瑟瑟她们乘坐的“银蛟号”遭遇了海盗,那边欧阳府的大船也不再行驶,泊在不远处向这里瞧热闹。

    大船二楼的望楼上,放着一个贵妃榻,榻上侧卧着一个白衣公子。

    他的衣衫好似天上的云朵一般洁白纯净,随着海风,轻轻飘荡着。

    他的身畔,侍立着几个彩衣侍女,有的为他打着雨伞,有的为他捧着茶盏,还有一个侍女跪在他面前的琴案前,正在抚琴……清澈的琴音夹杂着雨声,在风里回荡着。

    他手中也拿着一支“千里眼”,正举着遥遥向瑟瑟这边望着。

    一个蓝衣男子从舱里缓步来到白衣公子身侧,轻声问道:“楼主,要不要出手去帮帮她们?”

    白衣公子放下举在眼前的“千里眼”,露出脸上白玉雕琢的面具,和隐在面具后波光潋滟的眸光。

    他正是春水楼的楼主明春水。

    明春水听到蓝衣男子的话,冷声说道:“不用!”

    再次举起“千里眼”,看了看,又放下来,将手中“千里眼”扔到蓝衣男子手中,冷声道:“欧阳丐,你会唇语,你看看她们在说什么?”

    欧阳丐举起“千里眼”,此刻瑟瑟正好面对他们,他盯着瑟瑟的唇,看了片刻,道:“那个青衣公子说,谁是你家娘子了?这明明是我的夫人!”

    明春水闻言,深幽的眸光渐渐变得铎锐复杂。

    欧阳丐继续说道:“看那青衣公子这么呵护那个女子,看样子那女子真是他的娘子了。不过,看他娘子那娇滴滴绝美的模样,也怪不得他那么呵护。那青衣公子长的真不错唉,比他那娘子也不差,这两人真是天生一对。”

    欧阳丐之前是做乞丐的,为了生存,练就一张巧舌如簧的嘴。每每一开口,就闸不住话头。

    明春水坐在卧榻上,若是没有戴着面具,那张脸定是如风暴中的大海,压抑而愤怒。

    “哎呀,看样子那海盗要和青衣公子打起来了,那海盗真不识趣,这么般配的天生一对他也要拆散。”欧阳丐依旧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忽然,手上一空,“千里眼”被明春水夺了过去。

    “欧阳,罚你一天不能说话!”明春水淡淡说道,声音却极是冷冽。

    “楼主,方才可是你让我看他的唇形,问他说的什么话的。我说了你反倒要罚我,这惩罚不公平啊!楼主……”欧阳丐话未说完,就听的明春水回首淡淡道:“再加一天!”

    欧阳丐慌忙捂住嘴,俊美的脸上满是郁闷之色。罚他两天不说话,还不把他憋死。

    看来这次楼主不是开玩笑,不过,他真是不知自己错在哪里了。枉他一向精明,竟然不知到底哪里惹毛了楼主。

    莫非,忽然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看样子,楼主是看上那边那个绝色的小娘子了。是方才自己说,那女子和青衣男子是天生一对,所以他才愤怒的。

    唉……

    欧阳丐长叹一声,怪不得楼主要和他一起出海,原来如此。

    明春水拿了“千里眼”,从卧榻上站起身来,向船舷走去。

    他身侧的侍女慌忙举着伞,跟了过去。抚琴的依然在奏乐,明春水冷冷道:“别弹了。”

    那侍女惶惶地住了手。

    乐音一停,天地间便只闻风雨声和海浪声。

    明春水举起“千里眼”,凝望片刻,冷声吩咐道:“欧阳,你派几个人潜下水去,把她们的船底打穿。”

    欧阳丐也不开口,只是连连点头,心想这可是不错的主意。

    “怎么不说话?”明春水侧头看了看欧阳丐,只见他用手指连连点着自己的嘴。

    明春水淡淡一笑,冷声道:“在我面前可以说话,和别人不许说!”

    欧阳丐脸上顿时浮现出一副痛苦之色,这样子还不如在楼主面前不说话,和别人可以说呢。

    他大声应了一声“是”,便颔命而去。

    而丝绵绵,落在碧海上,溅起一个个水泡。天上阴云密密的,压得很低。

    那年轻的海盗望着瑟瑟,指着她身后的莫寻欢,笃定地说道:“或许在今日之前她是你的夫人,可是自今日之后,她便是我的娘子了。”

    别的海盗都已经被瑟瑟踪入海中,伤的伤,残的残。此时都站在他们的小船上,再也不敢上来了。只余这一个年轻的海盗,看同伴们都败了,他倒丝毫没有怯意,还惦记着掳女人,胆识倒是不小。

    “你叫什么名字?”瑟瑟淡笑着问道。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马跃是也。”年轻海盗大声说道。

    “马跃!名字倒是不错。”瑟瑟抬眼轻笑道。

    马跃拍了拍自己健壮的胸脯,对着莫寻欢哈哈笑道:“小娘子,你看看我,我不仅模样英俊,还虎体猿臂,彪腹狼腰。比你这个文弱弱的夫君威武多了,小娘子还是跟了我吧。你那夫君中看不中用的。”

    瑟瑟闻言,眯了眯眼,忍不住要笑出声来,还从未见过这么有趣的海盗,或者说采花贼。

    “那好,让我的夫人跟你也可以,我们来比一场如何?”瑟瑟挑了挑眉,“你若是胜了我,我的夫人就归你,怎样?”瑟瑟抚着剑,冷声说道。

    她本没有心情和海盗们周旋,此时看马跃猖狂的样子,她倒是要杀杀他的锐气,看他以后是不是还随意抢女人。

    “好,一言为定。”马跃从腰间抽出短刀,大笑道。

    海风鼓荡,两人在甲板上打在一起。

    两人一交手,瑟瑟便觉得之前是小看了这个马跃。没想到这小子武艺倒是不错,一招一式凌厉狠辣。尤其是他的力气,极是惊人。瑟瑟的内力才到第四层,每每刀剑相格之时,都觉得虎口微麻。

    而那套“烈云六十四式”,是要新月软刀那样的软兵刃才能发挥到极致,用一般的刻,威力减半。

    瑟瑟顿感迎战这个马跃,有些吃力。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海盗,武艺竟是不错,真真是小看了他。

    两人战得正酣,青梅忽然大惊失色地叫道:“不好了,船舱进水了!好几处漏水之处,补都补不住。”

    瑟瑟心中一怒,心想,肯定是那伙海盗捣得鬼。这下可好,这艘小船若是沉了,可怎么办?

    瑟瑟冷冷咬牙,道:“马跃,你真是卑鄙小人。”

    她抛下手中宝剑,手从腰间一抽,新月弯刀出鞘,清光绝世,冷澈入骨。

    瑟瑟轻轻一挥,弯月形的刀光闪过,一招曼妙多姿的招式直直想前刺去,那海盗马跃一怔间,刚刚挥剑挡了过去,弯刀却从他背后的肩头插入。

    “新月弯刀!?莫非你用的就是新月弯刀?”马跃惊异地问道。

    “不错!”瑟瑟邪邪一笑,一脚将他踢下了海。

    瑟瑟冲到底舱一看,底舱已经灌满了水,这下子完了,此船必沉无疑了。

    该死的海盗!

    “用我们那只小船吧。”莫寻欢淡淡地说道。

    “只是,那只小船只能容几个人,这船上还有船手呢!”瑟瑟凝眉道。

    “不如,我们向欧阳府的大船求救吧!”青梅眨眼道。她早就在睥睨那条大船了,那么威武的大船,不知坐上去感觉怎样?

    瑟瑟点点头,唯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紫迷拿出求救的旗子,向欧阳府的那只大船摇了摇。

    船上有人相应地摇了摇旗子,大船慢慢地靠了过来。

    青梅欢喜雀跃道:“欧阳丐也是个好人啊!来救我们了。”

    大船慢慢靠拢,就见的船身上刻着三个字“墨鲨号”。

    大船上有船手将几只救生小船放了过来,她们都被接到了大船上。

    海盗船围着沉没的小船转了转,不敢惹欧阳府的大船,向前方逃逸而去。

    欧阳丐虽说是海商,但是为人极是慷慨正义,在江湖上颇有好名。如今仗义出手,果然是名不虚传。

    几个船手将瑟瑟她们接到“墨鲨号”上。

    从外面看,这“墨鲨号”也就是威武神圣,到了里面才发现这船里面装饰的也极是精致。而且不仅仅是外面看到的那么大,这船吃水很深,水面上露出多高,水面下也就有多高。舱内分了三层,底层,一楼,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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