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五经名句鉴赏-中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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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率性之谓道

    天命[1]之谓性[2],率[3]性之谓道[4],修[5]道之谓教[6]。道[7]也者,不可须臾[8]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9]戒慎[10]乎其所不睹[11],恐惧乎其所不闻。莫[12]见[13]乎隐[14],莫显乎微[15]。故君子慎其独也。喜怒哀乐之未发[16],谓之中[17],发而皆中节[18],谓之和[19]。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20]也。致[21]中和,天地位[22]焉,万物育[23]焉。

    仲尼曰:“君子中庸[24],小人反[25]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26]时中[27]。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28]也。

    子曰:“中庸其至[29]矣乎,民鲜[30]能久矣。”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31]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32]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33]也。”

    子曰:“道其不行矣夫[34]!”

    子曰:“舜其大知[35]也与[36]!舜好问,而好察迩言[37]。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38],用其中于民。其斯[39]以为舜乎!”

    子曰:“人皆曰予[40]知[41],驱[42]而纳诸罟[43]擭[44]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45]也。人皆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46]守也。”

    子曰:“回[47]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48]而弗失之矣。”

    子曰:“天下国家可均[49]也,爵[50]禄[51]可辞[52]也,白刃可蹈[53]也,中庸不可能[54]也。”

    [注释]

    [1]天命:这里指自然的禀赋。[2]性:天赋予人的本性。[3]率:遵循。[4]道:规范、人道。[5]修:修明、实行。[6]教:教化。[7]道:日常事物当行之理。

    [8]须臾:片刻、一会儿。[9]君子:《中庸》中的君子,有时指有德行的人,有时指有地位的人。这里指有德行的人。[10]戒慎:警戒、谨慎。[11]睹:见、察看。[12]莫:无、没有。[13]见(xiàn):同“现”,体现。[14]隐:隐蔽。[15]微:细微小事。[16]发:表露、显露。

    [17]中:这里意为恰当。[18]中节:合于自然的道理。中,符合。节,法度、常理。[19]和:和谐。[20]达道:通达的道路,或说是天下人民共由之路,引申为天下共同遵循的普遍规律。[21]致:到达。[22]位:安于其所、各得其所。[23]育:养育、生长。[24]中庸:不偏不倚,既不过分也无不足。庸,“常”的意思。[25]反:违背、违反。[26]而:能、能够。[27]时中:应时而处中,即言行处处符合道的规范。[28]忌惮:畏惧。[29]至:极、最。[30]鲜:少。[31]知者:有智慧、有教养的人。知,同“智”。[32]明:著明、明了。[33]味:滋味。

    [34]矣夫:叹词。[35]知:同“智”。[36]也与:语气词连用。[37]迩(ěr)言:浅近之言。[38]执其两端:掌握它的两个方面。[39]斯:此。[40]予:我。[41]知:同“智”。[42]驱:驱逐、驱赶。[43]罟(gǔ):捕鱼的网。[44]擭:装有机关的捕兽的木笼。[45]辟:同“避”。[46]期月:一个月。[47]回:颜回,孔子的学生。[48]拳拳服膺:牢牢地放在心上。拳拳,牢握不舍。服,放置。膺,胸口。[49]均:平,指治理公正。[50]爵:爵位。[51]禄:官吏的俸禄。[52]辞:放弃。[53]蹈:踩、踏。[54]中庸不可能:上述三事,即平治国家、辞爵禄、蹈白刃虽难还是能做到,而行中庸之道看似容易,实际更难。

    [鉴赏]

    《中庸》据说是子思写的,原本是《小戴礼记》之中的第三十一篇。在《汉书·艺文志》著录有《中庸说》二篇,这表明西汉时已有人专门从事《中庸》的研究。之后有南北朝宋散骑常侍戴颙所著的《礼记中庸传》二卷,另外南朝梁武帝萧衍还著有《中庸讲疏》一卷,援佛入儒。自唐中叶以后,李翱所作的《复性书》,基于《中庸》的思想,试图建立一套新儒家的心性理论。

    北宋的儒者普遍认为,《中庸》是孔门“传授心法”的重要典籍,由曾子所传下来、又由子思“笔之于书以授孟子”。南宋的朱熹在北宋二程兄弟等开创的理学观点之上,将《大学》与《中庸》从《礼记》中单独抽出,同《论语》与《孟子》合编在一起,并分别为之作注,称为“集注”。本书《中庸》各章的划分依据的就是朱熹所著的《四书集注》。

    在《四书》中,朱熹认为,《中庸》的理论性与思辨性较其他三者为高,这从他对《四书》排序中就能看出。《四书》的排列次序,现在的通行本是《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其实,朱熹在编排中曾经将《中庸》置诸最后。朱熹对此曾有说明:“某要人须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立其根本;复读《孟子》,以观其发越;末读《中庸》,以求古人微妙之处。”在这里,朱熹将《大学》看成是纲领,因此列于首位;将《中庸》看成是精髓,因此列于最后。在这首尾呼应之间,加以孔、孟的言论作为印证,从而就能构筑一个较为完整的思想体系。

    第一至第九章着重论述了道与中庸两个观念,这里所说的道也就是中庸之道。然而,他先阐述了哲学意义上道的概念,这样就不仅为中庸之道奠下了本体论基础,而且还赋予了道天人合一的意义,这样就发展了道的观念。《中庸》第一次将道论述为儒家哲学的基本范畴。它所说的“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规定了道的基本涵义,在指出了道之本原出于天的基础上,又强调了道与本性、人性是一致的,无矛盾的,这样就避免了天、人,内、外之间的对立。

    《中庸》这几章主要论述中庸观念的意义和重要性。它首先提出中庸即“中和”,从词义上说中和表示适度,恰当。“喜怒哀乐之未发”就是描绘此时情感、意念无所偏倚,当于理;“发而皆中节”是说情感、意念的表达有分寸,不乖戾。而从哲学上说,明代王阳明认为“未发之中”即良知,即本心,即宇宙本体。可见,根据中庸的观念,世界、本心、本性的本然状态是适度,适宜,恰当。

    其次,中庸的意思是为“时中”,也就是要求人们的行为举止要随时而处中。因为“中”并没有一个固定标准,需要根据具体情况而确定。时中也就是意味着需要面对现实,尊重客观条件。而那些私心太重之人,往往则会肆欲妄行,因此《中庸》才说小人反中庸,言行皆无所顾忌。

    再次,中庸指的是无过无不及,这除了强调要适度外,还针对了人性的弱点。所谓“知(读为”智“)者则过之,愚者则不及”、“贤者则过之,不肖者则不及”,描述了普遍存在的误区,不但是认识上的,也是行动上的:智者、贤者由于个人主观偏爱与过度自信而往往做过头;而愚者、不肖者则因为智识所限而时常达不到要求或标准。最后,中庸是一种方法论,强调的是执两用中,也就是要把握两个基本点,使其二者保持均衡,这是孔子在各种问题上都强调采用的方法。例如,他主张在政治上需要宽猛并用,在学习方法上则要“学”、“思”兼顾,不能有所偏废等等。

    君子依乎中庸

    子路[1]问强[2]。子曰:“南方之强与?北方之强与?抑而[3]强与?宽柔以教,不报[4]无道[5],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衽金革[6],死而不厌[7],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故君子和[8]而不流[9],强哉矫[10]!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11]不变塞[12]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

    子曰:“素隐行怪[13],后世有述[14]焉,吾弗为之矣。君子遵道而行,半途而废,吾弗能已[15]矣。君子依乎中庸,遁世[16]不见知而不悔,唯圣者能之。”

    君子之道,费[17]而隐[18]。夫妇[19]之愚,可以与[20]知焉。及其至[21]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22]。故君子语大,天下莫能载焉。语小,天下莫能破[23]焉。《诗》云:“鸢飞戾[24]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25]也。君子之道,造端[26]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子曰:“道不远人[27]。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

    《诗》云:‘伐柯[28]伐柯,其则[29]不远。’执柯以伐柯,睨[30]而视之,犹以为远。故君子以人治人[31],改而止。忠恕违道[32]不远。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33]乎子以事[34]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35]之,未能也。庸[36]德之行,庸言之谨,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馀不敢尽。言顾[37]行,行顾言。君子胡不糙糙[38]尔?”

    君子素其位[39]而行,不愿[40]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41]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42]而不自得焉。在上位不陵[43]下,在下位不援[44]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45]人。故君子居易[46]以俟[47]命,小人行险[48]以徼幸[49]。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50]诸正鹄[51],反求诸其身。”

    [注释]

    [1]子路:孔子弟子。子路好勇,故问强。[2]强:刚强、坚强,勇敢。[3]而:汝,你。[4]报:报复。

    [5]无道:蛮横无理。[6]衽(rèn)金革:衽,卧席,此处作动词。金,铁制的兵器。革,皮革制成的甲盾。衽金革意为以金革为卧处,譬好勇善战。[7]厌:后悔。

    [8]和:和谐、调和。[9]流:随波逐流。[4]矫:坚强的样子。[11]有道:政治清明,天下太平。[12]塞:堵塞。此指穷困的时候的信念。[13]素隐行怪:指探求隐僻不正之理,做奇异怪诞之事,以欺世盗名。素,据《汉书》应为“索”;隐,隐僻之理;怪,怪异。[14]述:传述、称赞。[15]已:止、停止。[16]遁(dùn)世:避世、隐居。[17]费:广大。[18]隐:精微。[19]夫妇:匹夫匹妇,指普通男女。[20]与:动词,参预。[21]至:最、极尽。[22]憾:遗憾,不满意。[23]破:剖析、分析。[24]戾:到达。引用的诗句见《诗经·大雅·旱麓》。

    [25]察:明显,彰著。[26]造端:造立端绪,意为开始。[27]远人:远离人们。[28]伐柯:砍伐作斧柄的木材。柯,斧柄。诗句见《诗经·豳风·伐柯》。[29]则:法则。[30]睨:斜视。[31]以人治人:按普通人的愿望和要求来治理众人。[32]违:相距。道:中庸之道。

    [33]求:责求、要求。[34]事:侍奉。[35]施:加给。

    [36]庸:平常、平凡。[37]顾:回头看,引申为顾及。

    [38]糙糙:笃厚、老实的样子。[39]素:现在。素其位:因现在所居其位而为其所当为。[40]愿:倾慕、羡慕。[41]夷狄:夷,当时东方的部族。狄,当时西方的部族。[42]入:处于。[43]陵:欺凌。[44]援:攀援、高攀。[45]尤:怨恨。[46]易:平安的地位。[47]俟:等待。[48]险:险僻。[49]徼幸:偶然求得荣幸。[50]失:指没有射中。[51]正鹄:箭靶中心圆圈。画在布上的叫“正”,画在皮上的叫“鹄”。

    [鉴赏]

    《中庸》在这几章先指明了那些会妨碍实行中庸之道的观念,并且提出了如果要实行中庸之道,则应当具有的几种人格品质。

    刚强、勇敢往往是众人赞扬的美德,人们常将那些临危不惧的举动看成是英雄行为,但有些人却呈一时之勇,在受到侮辱、挑衅的时候就做出激烈反应。《中庸》认为,这些极端行为是对中庸之道的最为常见的危害。所以第十章在分析、阐述“强”(刚强、勇敢)的概念时,专门指出了“衽金革,死而不厌”是“北方之强”即游侠之勇,不符合中庸之道所注重的温和与宽容的品质,因此并不是真正的刚强。根据《中庸》,只有遵守中庸,才会有真正的强,也就是君子所居的“南方之强”。作者认为,对于横蛮之人,最勇敢的态度是以宽容去感化他,用道理来教育他;态度温和,但是毫不动摇地坚持信念;在强权或压倒一切的非理性潮流面前,根据道义,保持独立立场与见解;国家政治清明时受到任用,面对各种诱惑,不为所动,仍能坚守困穷的时候所立下的志向,做到富贵不能淫;而在政治黑暗的时候又能为了原则不惜牺牲一切。《中庸》接连用了三个“强哉矫”来热情赞颂这些行为所表现出来的勇敢精神,认为这才是真正的英雄行为。由此可见,根据《中庸》,遵循中庸之道需要对他人抱以深沉之爱,大无畏之精神以及坚韧的品质,就是追求真理,维护道义,坚持信念与原则。

    《中庸》所指出的种种妨碍中庸之道,另外一种倾向是人们索隐行怪的癖好。“索隐行怪”,根据朱熹的解释是“深求隐僻之理,而过为诡异之行”(《四书集注·中庸》)。因为,一味追求新奇与怪诞,自然就会罔顾事理之所当然,这样就违背了中庸之道。因此,作者指出,要遵行中庸就要“遁世不见知而不悔”,就是说,要克服浮躁,心境淡泊,能耐得住寂寞,这自然是常人很难做到的,所以,《中庸》说“唯圣者能之”。

    《中庸》批评这些种种索隐行怪的倾向,是为了凸显中庸观念里“庸”的意义:也就是平常,常道,常理。后面的几章则更深入地阐发了这种意义,说明了平常之理才是至理,也就是平凡的真理。

    对平常之理,《中庸》首先指出,这是普通人能够理解、也能够身体力行的道理。这根据儒家学说是很容易理解的,因为儒学最看重的父慈子孝、夫仁妻顺、兄爱弟弟敬兄的伦理道德是人所皆知的,也在一定程度上是能做到的。当然,《中庸》并不是要将高深的道理和崇高的境界归结为寻常之事,而在于强调这些高深的道理与崇高的境界不该脱离普通人的认识水平与实践能力,也许这是针对先秦道家的玄虚理论与墨家苦行僧式艰难生活而提出来的。此外,《中庸》所要阐明的是,中庸之道,也就是平常之理发挥到极致,就能成为至理。

    诚者天之道

    哀公[1]问政。子曰:“文武[2]之政,布[3]在方策[4]。其人存,则其政举[5];其人亡,则其政息。人道敏[6]政,地道敏树[7]。夫政也者,蒲芦[8]也。故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9]也,尊贤为大。亲亲之杀[10],尊贤之等,礼所生也。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天下之达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11]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达道也。

    智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所以行之者一[12]也。或[13]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或安[14]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

    子曰:“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

    凡为[15]天下国家有九经[16],曰:修身也,尊贤也,亲亲也,敬大臣也,体[17]群臣也,子[18]庶民也,来百工[19]也,柔[20]远人也,怀[21]诸侯也。修身则道立,尊贤则不惑,亲亲则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则不眩[22],体群臣则士之报[23]礼重,子庶民则百姓劝[24],来百工则财用足,柔远人则四方归之,怀诸侯则天下畏之。齐[25]明盛服,非礼不动,所以修身也。去谗[26]远色,贱货而贵德,所以劝贤也。尊其位,重其禄,同其好恶,所以劝亲亲也。官盛[27]任使[28],所以劝大臣也。忠信重禄,所以劝士也。时使[29]薄敛[30],所以劝百姓也。日省月试[31],既廪称事[32],所以劝百工也。送往迎来,嘉善而矜[33]不能,所以柔远人也。继绝世[34],举废国[35],治乱持[36]危,朝聘[37]以时,厚往而薄来,所以怀诸侯也。

    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所以行之者一也。凡事豫[38]则立[39],不豫则废。言前定则不跌跲[40],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41],道前定则不穷[42]。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获乎上有道[43],不信乎朋友,不获乎上矣。信乎朋友有道,不顺乎亲,不信乎朋友矣。顺乎亲有道,反诸身不诚,不顺乎亲矣。诚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诚乎身矣。

    诚[44]者,天之道也。诚之者[45],人之道也。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46]之者也。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有弗学,学之弗能,弗措[47]也。有弗问,问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笃,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

    [注释]

    [1]哀公:春秋时鲁国国君。[2]文武:指周文王、周武王。[3]布:陈列。[4]方策:典籍。方,书写用的木版。策,书写用的竹简。[5]举:推行。[6]人道:指按照普通人的愿望和要求施政的道理。敏:勉力、用力。[7]地道:指以土地种植植物的道理。树:种植。[8]蒲芦:芦苇。芦草容易生长,比喻国家政事得到君子治理,则很快会繁荣昌盛。[9]宜:适宜。[10]杀(shài):减少、降等。[11]昆弟:兄弟。[12]一:指诚、至诚。[13]或:有的。[14]安:安适。[15]为:治理。[16]九经:九条准则。经,常道、准则、原则。[17]体:体察、体谅。[18]子:动词,这里意为关爱。[19]来:同“徕”,招徕。工:工匠。[20]柔:安抚。[21]怀:安抚。[22]眩:眼花,引申为迷惑。[23]报:报答。[24]劝:劝勉、努力。[25]齐:斋戒。[26]谗:谗邪之入。[27]官盛:官属众多。[28]任使:听任差使。[29]使:役使。[30]敛:征收租税。[31]省:省察。试:考核。[32]既廪称事:既,即“饩”,赠送别人粮食或饲料;廪,给予粮食;称,符合;事,职事。[33]矜:怜悯、同情。[34]继绝世:继,承继、延续;绝世,已经停止食采邑的贵族世系。

    [35]举:任用、复兴。废国:已经废黜灭亡的邦国。[36]持:扶持、解救。[37]朝聘:诸侯定期朝见天子的礼仪。每年一见,叫小聘,三年一见叫大聘,五年一见叫朝聘。

    [38]豫:同“预”,预谋、筹划。[39]立:成功。[40]跲(jiá):绊倒。[41]疚:内心不安。[42]穷:困厄。[43]道:这里指方法。[44]诚:真实无妄。[45]诚之者:实现诚的理念。[46]固执:坚守不渝。[47]措:置。

    [鉴赏]

    在第二十章,作者主要论述了儒家的政治哲学,并且最终提炼出了《中庸》全书的核心观念——诚。

    作者引用了《中庸》在将人的因素与政治制度加以比较的时候说:“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由此可见,人的因素在儒家的政治理论之中,包括了大众的道德水平,但在这里是指治理国家的人的思想品质。《中庸》认为,如果执政者思想道德品质不好,那么任何一种优良的政治制度和政治学说都终将落空,因此人的因素才是决定性的。《中庸》提到:“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这是儒家政治理论的逻辑思维的高度简练抽象后得到的公式化表达,也是对儒家政治思想精髓的凝练与萃取。

    《大学》认为,修身就是要格物致知、正心诚意,而《中庸》则把修身归为身体力行智、仁、勇三达德,基本上二者大同小异,但又各擅胜场。对于求知,《大学》讲得更为明确,提出想要正确认识外部事物,就不能仅仅满足于读书;对道德完善与精神修养,《中庸》则强调了仁与诚的观念,并因此发展了儒家的哲学理论。

    《中庸》首次提出了“仁者人也”,指明仁不是一种束缚人的道德准则,不是一种抽象法则,而是人的一种情感表现。《中庸》试图以仁这个“达德”来对待五伦社会关系,这也正是对仁的明白喻示。

    正因于此,《中庸》进一步提出了:“力行近乎仁”,最诚挚、炽烈的情感必将表现为不懈的行为。孔子一贯重视行,《论语》里提到他时常以文、行、忠、信教人,推崇躬行君子。《中庸》归结了这些思想,用来规定仁的内涵,从而进一步加深了人们对仁的认识。力行就是真心实意地做,不懈地追求,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才导出了《中庸》之中最为注重的一个观念——诚。

    所谓“诚之者”,指的是人的行为要遵循天道之诚。

    《中庸》认为,其义为“择善而固执之”。根据后文对博学、审问、慎思、明辨和笃行的说明,可以知道,这里所说的善并不仅仅指美德,其主要意义是广义的美好。因此可见,“择善而固执之”就是坚持不懈、永无止境地追求完美,就是要做到“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就是要遵行天道,在这里,天人合一的理念是要发扬人的主观能动性与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正是有了这种精神,人们无论做何事都将会无往不利。

    成己以成人成物

    自诚明[1]谓之性,自明诚[2]谓之教[3]。诚则明矣,明则诚矣。

    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4]。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5];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6]矣。

    其次致曲[7]。曲能有诚,诚则形[8],形则著[9],著则明,明则动[10],动则变[11],变则化[12]。唯天下至诚为能化。

    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国家将兴,必有祯祥[13];国家将亡,必有妖孽[14]。见乎蓍龟[15],动乎四体[16]。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诚如神。

    诚者自成[17]也,而道自道[18]也。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诚者非自成己[19]而已也,所以成物[20]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外内之道也,故时措[21]之宜也。

    故至诚无息[22]。不息则久,久则征[23],征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24]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如此者,不见而章[25],不动而变,无为而成。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26]。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今夫天,斯昭昭[27]之多,及其无穷也,日月星辰系[28]焉,万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广厚,载华岳[29]而不重,振[30]河海而不洩,万物载焉。今夫山,一卷[31]石之多,及其广大,草木生之,禽兽居之,宝藏兴[32]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测[33],鼋鼍蛟龙鱼鳖生焉[34],货财殖[35]焉。《诗》曰:“惟天之命,於穆不已[36]。”盖[37]曰天之所以为天也。“於乎不[38]显,文王之德之纯[39]!”盖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纯亦不已。

    大哉圣人之道!洋洋[40]乎发育万物,峻极[41]于天。

    优优[42]大哉!礼仪三百,威仪[43]三千,待其人[44]然后行。故曰:苟不至德[45],至道不凝焉[46]。故君子尊德性而道[47]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48]以崇礼。是故居上不骄,为下不倍[49]。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默足以容[50]。

    《诗》曰:“既明且哲[51],以保其身。”其此之谓与!

    [注释]

    [1]自诚明:从诚到明。明:明白,明智,觉悟,智慧。[2]自明诚:从明到诚。[3]教:教化。[4]尽其性:穷尽自己的本性,意指充分发挥自己天赋的本性。尽:穷尽。[5]赞:赞助。化育:自然生长变化,养育。

    [6]参:并列。[7]其次:指次于至诚的人,通过学习达到至诚。致:至。曲:细微之事。致曲:指从细微之事入手做工夫。[8]形:外部行为上的表现。[9]著:显著。[10]动:感动人。[11]变:变革,指变恶为善。

    [12]化:感化,指使人不自觉地改恶从善。[13]祯祥:吉祥的征兆。[14]妖孽:物类反常的现象,泛指灾祸。草木之类称妖,虫豸之类称孽。[15]见:同“现”,呈现。蓍龟:蓍草和龟甲,古人用来占卜。[16]四体:手足,此指动作及仪态。[17]自成:自己完成。[18]自道:自己遵循当行的路径。[19]成己:成就自己。[20]成物:成就外物。[21]时措:得时而用之。[22]息:止息。[23]征:征兆。[24]配:匹配。[25]章:即“彰”,彰明、显现。[26]测:估计、测度。[27]昭昭:光明。

    [28]系:悬挂、悬系。[29]华岳:指西岳华山。[30]振:托起。[31]卷:通“拳”,石小如拳。[32]兴:兴盛。

    [33]不测:不可测度。指水波一望无际,浩瀚无涯。[34]鼋(yuán):大鳖。鼍(tuó):即扬子鳄。蛟:古代传说中的水生龙类动物。鳖:俗称甲鱼。[35]殖:增殖。[36]惟:语气词。於:叹词。穆:深远。诗句出自《诗经·周颂·维天之命》。[37]盖:表示推测之词。[38]於乎:同“呜呼”。不:通“丕”,语气助词。[39]纯:纯洁无瑕。诗句出处同上。[40]洋洋:盛大众多的样子。[41]峻极:高大到极点。[42]优优:和适、宽裕。[43]威仪:礼仪的细节。[44]其人:指圣人。[45]至德:最高的德性。

    [46]至道:圣人之道,即指中庸之道。凝:聚,成功。[47]道:由、从。[48]敦厚:真诚、朴实、宽厚。[49]倍:通“背”,背弃、背叛。[50]容:容身,指保全自己。[51]哲:智慧,指洞察事理。诗句见《诗经·大雅·烝民》。

    [鉴赏]

    这几章富含深刻的哲学思想,是中国哲学史上的经典文本。它们论述了至诚与尽性、成己、成物之间的关系,描绘了至诚所产生的各种神奇效应与不可思议的结果。

    从天人合一的理念出发,《中庸》规定性为天之道——诚的自觉,说“自诚明谓之性”,这样它就顺理成章地提出,天下之至诚就是个体无限地发挥出本性,即所谓“能尽其性”。因此,“尽其性”可以说是至诚这种理想状态形成的根本原因。

    至诚包含了三个方面的内容:尽其性(尽己之性),尽人之性以及尽物之性。尽己之性就是成己,是孔子的“求诸己”理念的理论升华,表达了儒家强烈的自我意识与自我实现的欲望。秉承孔子的理念,《中庸》将“尽其性”视为完善外部世界的起点,至诚的根本。表明了作者认为人性具有无限的可能性,是所有创造力的根源,同时还规定了人的活动与实践都应当符合实现真我的目标。

    《中庸》明确提出尽己之性必须同尽人之性结合起来。对于个人与他人的关系,孔子认为要做到爱人、惠人、安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等等。《中庸》在这些理念的基础之上,提出了尽己之性以尽人之性,将启发他人的觉悟放在首要地位,而不是用外在的规定和准则去束缚他人,这自然有助于人们完善自身与外部世界的自觉性,堪称对世人的最大关爱,这一理念可说是对儒家哲学与伦理学的重大发展。

    尽物之性则是从哲学上论述了儒家的格物致知、经世致用、治国平天下的这一系列理念,它指出把握事物的本质,从而无限地发挥它们的性质的作用。这就突出反映了儒学的两个基本特征:既尊德性又道问学,即重知性;合外内之道,也就是把内圣与外王两方面加以统一,就是将内在的精神生活跟完善外部世界的实践活动结合起来。这也是儒家中庸之道执两用中思想方法的一种表现。

    在《中庸》里,特别强调了“至诚无息”,因为它认为至诚是一个不断自我发展的过程。第二十六章以天、地、山、水为例,生动地说明了:一个事物的本质方面初看似乎简单微小,但是如果坚持不懈地发展下去,最终将会产生不可思议的结果,也就是所谓“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中庸》认为人才是世界的主体,人的精神其功用与创造力是无限的、神奇的。它说,至诚尽己之性、尽人之性、尽物之性,“则可赞天地之化育”,因而“可与天地参矣”。

    君子内省不疚

    王天下有三重焉[1],其寡过矣乎!上焉者虽善无征[2],无征不信,不信民弗从。下焉者[3]虽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弗从。故君子之道,本诸身[4],征诸庶民;考诸三王而不缪[5],建诸天地而不悖[6],质[7]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质诸鬼神而无疑,知天也。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知人也。是故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8],行而世为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远之则有望[9],近之则不厌。《诗》[10]曰:“在彼无恶[11],在此无射[12],庶几夙夜[13],以永终誉。”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14]有誉于天下者也。

    仲尼祖述[15]尧舜,宪章[16]文武,上律[17]天时,下袭[18]水土。譬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无不覆帱[19],譬如四时之错[20]行,如日月之代明。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21],大德敦化[22],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

    唯天下至圣,为能聪明睿智[23],足以有临[24]也;宽裕温柔,足以有容也;发[25]强刚毅,足以有执[26]也;齐[27]庄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28],足以有别[29]也。溥博渊泉[30],而时出之。溥博如天,渊泉如渊。见[31]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说[32]。是以声名洋溢乎中国,施及蛮貊;舟车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队[33];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故曰配天。

    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34],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肫肫[35]其仁!渊渊[36]其渊!浩浩[37]其天!苟不固[38]聪明圣知达天德者,其孰能知之?

    《诗》曰“衣锦尚纲[39]”,恶其文之著也[40]。故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41];小人之道,的然[42]而日亡。

    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入德矣。《诗》[43]云:“潜虽伏矣,亦孔之昭[44]!”故君子内省不疚,无恶于志[45]。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见乎。《诗》[46]云:“相在尔室[47],尚不愧于屋漏[48]。”故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诗》[49]曰:“奏假[50]无言,时靡有[51]争。”是故君子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于铁钺[52]。

    《诗》[53]曰:“不显[54]惟德!百辟其刑之[55]。”是故君子笃恭[56]而天下平。《诗》[57]云:“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58]。”子曰:“声色之于以化民,末也。”《诗》[59]曰“德輶如毛[60]”,毛犹有伦[61]。“上天之载[62],无声无臭[63]”,至矣!

    [注释]

    [1]王:称王,指统治天下。三重:三件重要的事,即议礼仪、订制度、考文字。[2]上焉者:在上位的人,指君。征:验证,证明。[3]下焉者:在下位的人,指臣。

    [4]本诸身:以修身为本。诸,之于。[5]三王:即夏、殷、周三代君王。缪:通“谬”,错误。[6]建:确立。悖:通“背”,违背。[7]质:询,就正。[8]君子:此指君主。动:指言语行动。道:通“导”,先导。[9]望:仰望。

    [10]《诗》:指《诗经·周颂·振鹭》。[11]恶(wù):厌恶。[12]射(dù):厌恶的意思。[13]庶几:差不多。

    夙(sù):早晨。夙夜:朝朝夜夜。[14]蚤(zǎo):同“早”。

    [15]祖述:继承、传播。[16]宪章:取法,效法。[17]律:以……为准。[18]袭:遵循。[19]帱(dào):覆盖。[20]错:更替。[21]小德:指诸子百家之说。川流:如大小河流各行其道,说明并行不悖之意。[22]大德:指孔学。敦化:教化。[23]睿(ruì):聪慧,明智。知:同“智”,智慧。[24]有临:居君位或官位治民。[25]发:奋发。[26]执:执中守正。[27]齐(zhāi):严肃。

    [28]文理:文章的条理。密:详细。察:明辨。[29]别:辨别(事理、是非)。[30]溥(pǔ)博:周遍广远。渊泉:幽深而有本。[31]见(xiàn):同“现”,显现,表现。[32]说(yuè):同“悦”,高兴。[33]队(zhuì):同“坠”。

    [34]经纶:原为整理蚕丝之法,这里意为治理。大经:治国之大纲。[35]肫肫(zhūn):诚恳、真挚的样子。[36]渊渊:幽深的样子。[37]浩浩:广大的样子。[38]固:确实。[39]《诗》:《诗经·卫风·硕人》、《诗经·郑风·丰》有相似语句,用字略有出入。衣(yì):穿衣。尚:加上。纲(jiǒng):罩在外面的单衣。[40]恶(wù):嫌,厌恶。文:同“纹”,指锦衣上的纹彩。著:显著。[41]闇(àn)然:冥暗的样子,这里指低调,不张扬。章:同“彰”,显著。[42]的(dì)然:鲜明的样子。[43]《诗》:指《诗经·小雅·正月》。[44]孔:非常,甚。昭:明。[45]无恶(wù)于志:无愧于心。[46]《诗》:指《诗经·大雅·抑》。

    [47]相(xiàng):看。尔:你。[48]屋漏:房屋的西北角,是房屋的最深处,比喻最隐蔽的地方。[49]《诗》:指《诗经·商颂·烈祖》。[50]奏:进。假(gé):至。

    [51]靡有:没有。[52]威:畏。(fū):铡刀。钺(yuè):古代兵器,用于砍杀。钺:古代刑戮之具。[53]《诗》:指《诗经·周颂·烈文》。[54]不显:岂不明显。[55]辟:君主。百辟:四方诸侯。刑:同“型”,效法。[56]笃恭:笃实,恭敬。[57]《诗》:指《诗经·大雅·皇矣》。[58]声:指言论。以:与。色:仪容。[59]《诗》:指《诗经·大雅·烝民》。[60]輶(yóu):轻。德輶如毛:意思是道德的感化作用,不着痕迹,好似羽毛一样轻。[61]伦:比较,指以羽毛比喻。[62]载:事。[63]臭:气味。

    [鉴赏]

    二十九章所说的“君子之道”指的就是圣人之道,说的是圣人的思想和学说。《中庸》的最后部分,论述的是至诚所形成的理想人格,其思想品质所能达到的极高境界,以及由此对国家、人民与社会所产生的伟大作用。

    在《中庸》里,所谓圣人就是精神的完善、发展达到至诚地步的理想人格,因此,在第三十一章开端讲“天下至圣”,第三十二章的开头写的是“天下至诚”,这些都是描述的同一个对象。在《中庸》作者看来,孔子就是理想人格的典范,是最具代表性的具有理想人格特征的圣人,因此在第三十章专门对他作了描绘。这几章提到的“君子之道”、“天下至圣”与“天下至诚”说的都是孔子,而对孔子的描绘也很好地说明了天下至圣与天下至诚。

    《中庸》一书在描绘这些由至诚所形成的伟大人格与美好品性的时候,在理论上,将儒家的圣人确立为建立世界秩序的领袖,“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见(读为”现“)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说(读为”悦“)。而且他们的影响和作用还遍见全人类。《中庸》作者竭力想要强调的是,理想人格的思想与品性的伟大和崇高,大大增强了他们自身的权威,目的是想要以此来制约专制君主,以道统对政统进行指导。

    由至诚所形到的理想人格,值得注意的特征有三个。第一,他们并不仅仅是道德家,同时还是智识非凡之人,《中庸》里反复指出了这一点,”唯天下至圣,为能聪明睿智(“知”读为“智”),“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这些话语可以表明,儒学思想家一向都很重视人的知性能力——知识与智慧。

    第二,圣人具有十分独立的人格,同时无偏见地广泛吸收所有有价值的东西。所以,第三十二章特别强调天下至诚没有“所倚”,说的是他们独立地作出判断与选择,自主立说创制,不人云亦云。然而这并不意味要固执己见,顽固地去坚持一些片面的观点。所以,第三十章在赞颂孔子之道的时候专门说道:“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作者认为这正好体现了博大的包容精神。

    第三,理想人格虽然具有卓越的品性与才能,但却又显得谦虚笃实与质朴无华。这与小人的张扬、浮躁、炫耀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作者深信,德性和智慧靠的不是语言来表现,更与刻意做作不相兼容。德性的潜移默化远胜过言语的力量,而智慧则是因势利导,以此调动与发挥各个方面的积极性,所以《中庸》里说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如“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却造成了整个世间万物的发育、生长、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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