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书让我明白,不论是哪个国度、哪个民族的少男们,其心理花园的小径都有奇妙的相通之处。约翰·班维尔这部书的主人公马科斯·默顿,在应付人生的混乱之时,决定回到儿时曾经度假的海边小镇。多年前那个夏天的度假生活重又回到了他的眼前。少时的马科斯·默顿的内心世界随即被作家呈现了出来:……对成人世界的观察,对成年人性生活的好奇关注,对成年女性成熟身体的窥视和兴趣,发现成年男女做爱时的那种恶心欲吐感,发现成年人婚外情的吃惊和不解,接触少女时的惊怯,对少女那种朦胧含混的爱和热情……班维尔写得极其细微、真切和冷静,让人看了只有佩服和惊奇:作家对少年生活的回忆竟能如此清晰,对往事的复述竟能如此动人,对人的内心的袒露竟能如此大胆,他真的能够看透人们的内心?
班维尔的这部书还把人的少时生活对人生影响的深刻程度,清晰地展露了出来,这对我也颇有震动。书中那个先叫露丝后叫翡妃苏的小姐,她和格雷斯的关系,她在那对双胞胎少年死亡时的表现,让书中的主人公对女性产生了极其微妙的看法,这种对女性的看法影响了马科斯·默顿以后长长的人生,甚至影响到他处理与妻子和女儿的关系。作家对这种影响的洞察力和表现能力令我惊叹。我过去对这种影响虽有感觉,但从没有达到如此深刻的程度,更别说将其形象地表现出来。
依思绪的跳跃而展开叙述,在班维尔之前很多作家都玩过,但我觉得,班维尔在这部书中把这种叙述方式玩得最为纯熟最为精到最有魅力。一会儿是当下的生活场景,一会儿是回忆中的生动场面,一会儿是冥想,一会儿是梦境,作家完全打破了时空的限制,完全根据心绪的变化来展开叙述。不需要过渡,不预先交代,文字随手拿来,对话随时展开,但又是那么自然,那么顺畅,那么容易让人接受。他确实是一个完全掌控了叙述技艺的艺术家。
班维尔这部小说还让我感受到了表现日常的无戏剧情节的生活,其实也充满魅力;让我感受到了当作家心中一团乱麻时,完全不必将其理清,只需将这团乱麻表现出来即可;让我体会到了作家在写作中应懂得停顿的审美效果,不急于把想讲的都讲出来。总之,这部书花点时间去读,确实值得。我愿喜欢小说的朋友们,也能找来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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