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微凉闲闲看着自己比一般男子要纤细却比女人要大的手，有意无意地说，如果她不喜欢这个青楼，这个青楼在城里也开不下去了。老鸨深知不能得罪权势滔天，也不讲什么道理的莫家，只能忍痛答应。因为莫微凉都不用动用别的关系，只要每日派士兵找一个借口来红玉阁骚扰一遍，老鸨就别想做生意了。莫微凉倒是没有占便宜，用两个金锭买下了赵安安。“原来莫微凉不知道如何跟她爹解释她会从青楼花大价钱买个女人，才说是看中了赵安安的外貌，打算把她培养成专门安插在重要人物身边的美女奸细。”莫微凉在心里叹息。这些年，有无数机会莫微凉都可以把赵安安送走，可是她却没有，是因为为了照顾齐如海的感受。应差阳错的是，因为莫微凉没有交待莫将军，莫将军就把赵安安送进了宫。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在那个时候，她乱入了这个身体，失去了这个身体的所有记忆。莫微凉叹息了一声。“我最开始厚着脸皮，不管我爹的阻拦常去你家，不是因为我有多喜欢你，非要和你交朋友，而是为了能看见赵安安。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有一天能利用我才帮我这个忙。可是为了她，我却不在乎。是的，为了她，我连忠臣的名声都不在乎了，宁愿和你这个奸臣混在一起。有时候我觉得，还是做奸臣好。”齐如海苦笑了一声。“嗯。”莫微凉越听越难受。这些年，齐如海故意不务正业，整天斗鸡走狗，其实也是为了反抗那个管得很严的爹。说到底是她害了齐如海，不是原来那个莫微凉。如果她没有乱入，说不定过去那个莫微凉已经在想办法救赵安安了。“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如果我老爹跟你爹对你一样宠溺我，我就不用这么躲躲藏藏，可以直接把她带回家。赵安安现在也不会变成什么安若素了。”齐如海痛苦地抱着头，泣不成声。莫微凉的眼泪也流了出来，拍着他的肩膀说：“哭吧。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知道你有多爱她，不让你哭，你会憋坏的。痛快哭过这一次就把她忘了吧。现在她已经受了皇上的甘露，绝不可能再出宫了。就算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齐将军和齐府的一家老小。”齐如海的肩膀轻颤，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哽咽声。哎，他们这些官宦子弟都是这样。看似风光自由，其实身不由己，时时如履薄冰。莫微凉越想越心酸，抱着齐如海，也哭了起来。到了齐府，莫微凉叫来了人把齐如海扶了进去，自己头晕脑胀地回了家。夜里她脑子里的记忆像要涌出来一样。顾天扬被绑在柱子上，浑身红痕的样子浮现在她脑海。莫微凉觉得浑身燥热，无处发泄，摇摇晃晃站起来，打开暗格，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暗道摸到了顾天扬的房中。顾天扬站在屋子中间。莫微凉好像看见有个身影一闪。只是等她擦眼再细看时，却只见顾天扬一人坐在桌边悠然喝茶。“呵呵，原来是眼花了。”莫微凉睁着惺忪的醉眼，傻笑了一声，摇摇晃晃过去，用手捏着顾天扬的下巴，逼他抬头：“我要采阳补阴。”说完，她打了个大大的嗝。“你真是好没羞没臊。”顾天扬冷了脸把她的手拿开。“昨天忘了念口诀，不算。”莫微凉站不稳往顾天扬身上倒了过去。顾天扬不着痕迹地闪开，莫微凉就直接倒在了床上。“我好热。”她嘟囔着扯开自己的衣领，挣扎着要起来，却被顾天扬轻轻一点，就彻底睡死过去了。从床后闪出一人，蒙着脸，一身黑衣。顾天扬走到桌边坐下，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如今你已经是才人了，半夜来我这里有些不妥。”那个黑衣人站在黑暗里，轻声说：“我心里难受，又没处说，所以想来见你一面。”黑衣人走近，扯下面罩，竟然是安才人。“你就不怕皇上半夜找你？”“我把他点晕了。”“找我何事？”顾天扬依旧那样波澜不惊。“我们一定要这么客气和生分吗？”安若素往前一步，语气有些急切，盯着顾天扬，“为什么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无话不说呢？”小时候，安若素脾气太倔，不肯向歌舞师傅低头，所以总是因为这个被关在柴房里思过。顾天扬也常被关进去，不过理由却很多。比如莫微凉不开心了，比如莫微凉想关他进来逼他求饶，比如莫微凉只是不想看见他。漫漫长夜，同病相怜的两个孩子在柴房里可以说话打发时间，互相安慰。冷的时候，还可以相拥而眠。顾天扬想起这些，语气稍稍放软了一些：“嗯，因为我们早就不是孩子了。过去出错，只要被关关柴房，饿上一顿。现在出错，便是粉身碎骨，万劫难复。”“我不怕，我不想躺在那个糟老头怀里。如果不是想着你，昨夜我死的心都有了。”安若素盯着顾天扬，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赵安安。我绝不是你的良人，不值得你这样眷顾，更不值得你为我冒险。”安若素听见他叫自己赵安安，眼泪立刻流下来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这样对我们都很危险。”顾天扬叹了一口气。“你是害怕他吗？”安若素指着床上睡得像一头猪的莫微凉，忽然闪过去，伸手掐莫微凉的脖子。顾天扬心一惊，比安若素还快，一闪挡在莫微凉身前，隔开安若素的手：“不要冲动。”“杀了他不好吗？只要杀了他，再杀了莫将军，我们就能用易容术远走高飞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安若素眼睛亮亮的，美丽的脸上满是兴奋。“我身上有莫家下的毒。没有解药，我哪里也去不了。”顾天扬的脸上恢复了古井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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