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扬加紧几步上前摸了摸她的鼻息。莫微凉的眼睛慢慢转向顾天扬，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你来了。你是来送我的吗？”顾天扬的心里莫名其妙地一痛，粗鲁地拿起莫微凉的手心摸了摸，语气却还是冷冰冰的：“你还没死啊。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莫微凉的手冰得吓人。“太医看了怎么说？”“没叫太医。你忘了，我被狗咬伤的时候太医就说了，一旦发病了，没有药治。何苦再叫太医来，吓到我爹妈。我只跟我爹娘说我累，没让他们进来看。”莫微凉皱眉闭上了眼，小脸缩成一团，像是极其痛苦。莫微凉小时候常常一个人窝在房间中一待就是几天都不见人，莫将军和夫人都习以为常，所以竟然没有发现异样，也没有给她叫郎中。顾天扬转身就要走。莫微凉攥住了他的衣角：“你别走。太医说最少三日，算算，我也就是今晚上的事情了，你陪陪我，我不想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要是我发狂起来，你就一刀把我杀了。”“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去叫个医生给你好好看看。”顾天扬回头，眼神很吓人。莫微凉窃窃缩回了手：“不用了。我此时的症状跟太医那天说的疯狗病一摸一样，心烦意乱，口干畏水。”“叫别的太医来说不定有办法。”顾天扬不敢往下想，“那天那老头估计是喝醉了，胡说八道，当不了真。”心里和脑子里都对自己说恨她，顾天扬嘴里却还是忍不住安慰她。疯狗病他也曾听别人说过。只是他不肯相信莫微凉真的这么倒霉就染上了。“还多了一个伤口开始流血。我想了很多办法都止不住血。大抵是绝症。”她皱着眉似乎极其痛苦的样子。她这么说，顾天扬越发迈不开腿，转身问道：“哪里流血？”莫微凉红了脸，扭捏着不肯出声。“到底哪里？难道要我亲自动手来检查吗？”顾天扬心里着急，音量也不由自主拔高了。“下面。”莫微凉小声回答，然后羞红了脸，立刻扯了被子盖住了脸。“……”“啊，好痛，又来了，我要死了。那天从你那里回来就开始流血。怎么都止不住。我肚子痛得像有刀子在里面绞，我好想快些死了算了。一定是你太用力了，伤到了我里面。”莫微凉带着鼻音缩称一团。“莫微凉，是不是不傻啊，那是葵水，每个女人都要来的。”顾天扬捂着眼睛呻吟一般地哀叹。“什么水？”“葵水，一月一次。是母的都会有。”顾天扬说这几个字的时候觉得很尴尬，可是又不得不跟她解释，省得她闹得人尽皆知，就麻烦了。“不对，猫就没有。所以你肯定在骗我，我得了绝症对不对？”莫微凉第一次听说，完全不肯行莫微凉一直采阳补阴，外形像男人多过女人，内在也完全紊乱，所以才会情绪不稳定。所以她快二十了，都没有经历初潮。大概是最近，她一直忘了采阳补阴的口诀，才会越来越像女人，才会忽然来这个。顾天扬忽然明白了。“我会不会血流不止而死？”莫微凉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不会。你确实是病了，但不是什么绝症。你得的这个病叫，一动就死症。所以你就这么乖乖躺着等我弄药来。”顾天扬言简意赅地回答。他不想理莫微凉，却没有办法。“好险！还好除了那天去你那里，我都没有下过床。”莫微凉立刻躺好不动了。顾天扬哭笑不得，返回密道，弄来了温热的红糖水和棉纱棉布。“你真麻烦。把这个药喝下去，用这些棉纱棉布堵着下面的伤口。三天之后，血就会慢慢止住了。”顾天扬觉得自己多年苦心经营和训练得到的定力马上就会被这个傻了的莫微凉给摧毁了。“你好厉害。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医治这种疑难杂症。是不是跟你好过的女人都会这样，而且都是你治好的。”“嗯。所以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不然别人就会知道你是女人。”顾天扬已经无力辩解了。“以后每个月你都会帮我治吗？”“嗯。”“其实，我觉得你人挺好的。面冷心热，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讨嫌。”“……你这是在夸我吗？”三日之后，莫微凉又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了宫里面。李宛之那日在湖边偶感风寒，鼻塞头晕了几日。莫微凉来的时候，她也刚刚痊愈。几日不见，莫微凉觉得李宛之和沈墨之间的气氛很微妙。怎么说呢？既有点像当着丈夫偷偷眉来眼去的情侣，又有点像情窦初开的两个小孩。好奇心，这个害死猫的东西，驱使着她似是无意一般走到沈墨身边，压低声音问他：“怎么回事？”沈墨白净的脸上立刻泛起红晕：“没什么。”莫微凉眯起了眼。听说这几日沈墨日日带着鲜花来探望李宛之，嘘寒问暖不说，亲手还服侍李宛之。话说女人生病的时候最容易让男人趁虚而入。就连她也是这样。她现在看顾天扬都顺眼多了，更别说娇滴滴的李宛之。“听说你窝在家中，原以为你病了。可是现在看来你面色红润又不像是大病初愈。还有，顾天扬也很奇怪，放着这么好的先殷勤的机会，他竟然不把握。这几日除了当值，他基本都不出现。”沈墨假装整理宣纸，瞟了一眼莫微凉。“呵呵。我这不是故意替你拖住顾天扬，让你好有机会接近公主吗？”莫微凉心虚地干笑。“干得很好，继续保持。不用多久，我就可以当上驸马，给你解药，让你自由自在，荣华富贵。”沈墨拍了拍莫微凉的肩膀。莫非帝皇家的人都画得一手好饼，善会哄人？莫微凉不置可否。觉得自己身后森森两道目光，莫微凉不用回头都知道那是顾天扬。莫微凉忙随便拿了一个东西从沈墨身边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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