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微凉看着顾天扬，嘴里涌上一股苦涩的味道。她垂下眼帘喝了一口茶掩去自己心情的波动，抬眼时已经又是一副风流无赖的少爷模样。她没有回答秦柔的话，而是用手捏着秦柔的下巴：“美人儿，让你受委屈了。”“少爷别这么说。没有你，哪有我的今天？！”秦柔羞答答地回答到。“你跟孛日帖赤纳到底怎么回事？刚才他那副模样，像是恨不得吃了我。”莫微凉凑到秦柔耳边神秘兮兮地问。“别理他，他对谁都是那副样子。看见他就烦。”秦柔翻了个白眼，满脸鄙视。“哦，那我叫人做了他？反正我也看不惯他。”莫微凉故意沉下脸，扬手就要叫人来。“别，虽然我不喜欢他。也不要害他性命。”秦柔慌了，一把拉住莫微凉。莫微凉一副“我就知道”的坏笑。秦柔红了脸，羞得没处躲。“啧啧，唉，我养的花，竟然被别的猪拱跑了。真是伤心。”莫微凉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秦柔抬眼嗔怪地望了一下莫微凉：“少爷说的哪里话，我永远是您的。”“呵呵。”莫微凉只笑了两声，对秦柔的话不置可否。正说话，菜就端上来了。这些菜都是莫微凉在前几次历劫中吃过，如今在这里吃不到，现在又想吃的菜式。她写了单子过来叫秦柔试做的，没想到秦柔都做得很成功。“宝贝你就是聪明。”莫微凉很满意，一边吃一边夸。‘八仙过海’这道菜就是把海里的东西全部煮到一起。看着简单。其实鱼肉、蟹肉、虾肉、鱿鱼、海带这些东西的火候都要求不一样，很难做好。秦柔却都难捏得很好。‘八仙过海’里的鱼虾蟹鲜甜滑嫩，海带鱿鱼酥烂可口，让人食欲大开又极为滋补。莫微凉眼角瞟见孛日帖赤纳的身影在虚掩的门外晃过。这已经是半个时辰内他第十次‘无意’经过了这个门口了。她嘴角抽了抽，对秦柔说：“我吃过一种小吃，叫驴肉火烧。就是把驴肉用香料煮得酥烂入味，切成块后，和上芫荽，用酥酥的饼包着吃。你试着做来看看。”秦柔皱起了眉头：“这个小吃听起来有点像西北的肉夹馍。”莫微凉轻轻一拍桌子：“诶，对了，蒙古人说不定知道。你找个蒙古人问一问。我过一个月来试吃。”“诶？少爷怎么会忽然想吃这个？”秦柔给莫微凉倒了一杯酒。“嘻嘻，不能光做主菜。小吃也是闷着声赚钱的东西。你想啊，小吃费的料少，还可以提前预备好。只要口味做得好，一个收它一两银子，九成都是纯赚。”莫微凉扔了粒花生米到嘴里，笑眯眯地回答。秦柔掩嘴笑：“有时候我真搞不懂少爷您心里在想什么。就算是如今什么新菜也不出，百味阁一年收入也有好几千两。我总说要把银子给你，你却从来不要。我一个女人家拿那么多银子也没有用。既然您不缺钱，干什么要费那个脑子？”“天机不可泄露，以后你就知道了。”莫微凉冲秦柔眨了眨眼。其实她也不清楚莫微凉当时开这个百味阁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不过既然她把秦柔藏在莫府外面，连顾天扬都不知道，后来又特地弄出来，开了这个店，自然有什么别的深意。顾天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反正他就没有办法再这么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看着莫微凉调戏别的男人。按理说，这种事，莫微凉以前不知道做过多少次，十有八九他都在旁边看着，却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他甚至恨不得那个此刻被莫微凉踩在脚下的是他自己。顾天扬沉着脸走出来，一言不发就跳上马后。随从莫名其妙，却不敢问，面面相觑之后也手忙脚乱爬上马。顾天扬回头扔下一句：“都不许跟来。”顾天扬从来都是古井无波，人前绝不会大喜大怒。底下人禀报事情的时候，无论大事小事，他都是一句话回答：“恩，知道了。”所以随从们从来没有见过顾天扬生这么大的气，不敢抗命，只能勒住了马，看着顾天扬的马消失在了远方。顾天扬抿紧嘴，只管拼命用鞭子抽着马，朝着郊外跑去。地上的残雪被马蹄溅起，路边行人避之不及。路边被人簇拥着的一个女人听见马蹄声回头，当看见骑马的人是顾天扬时，她惊异地对着顾天扬的背影，喃喃自语：“咦，顾天扬，你这是怎么啦？”一气跑到郊外那长满枫树的大湖边，顾天扬才勒了马。莫微凉最喜欢秋天来这里坐坐。秋日的湖边，枫树全部都变红了，湖水幽静深蓝，天高云阔，一切都沉静得像时间停住了。现在枫树全都光秃秃的，黑色的枝头上残雪几点。湖面上结了一层冰，岸上皑皑白雪。远看一切都像一幅美丽的水墨画。顾天扬呼出的气在冷冽的风中变成了薄雾。他的脑子还在嗡嗡作响，莫微凉刚才对兰璞说的话在他脑海里叫嚣着：“我不介意你是个男的，不介意你长得难看，更不介意你瘦弱得像个小鸡。什么姿势我们都可以试试看！”什么姿势都可以试试看！简直就是个淫妇！淫妇！顾天扬完全不能思考了。更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想一想当时莫微凉是为了替受辱的秦柔出口气，所以完全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来羞辱兰璞才会这么说。他心烦意乱在湖边走来走去，最后愤怒地一掌劈在湖面上。湖面的冰立刻‘卡啦啦’地裂开了细碎的缝。只有这刺骨的湖水才能让他找回理智。这么想着顾天扬胡乱扯开自己的披风，脱掉了所有衣服，只留下一条亵裤，纵身一跃，从破碎的冰面跳入了湖水之中。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像针一样扎着他的皮肤。寒意穿透肌肉，刺得他的心猛地一缩，似乎在那一瞬停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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