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莫微凉的死,军中和百姓中都多有微词。特别是蒙古新任太子妃秦柔更是要蒙古太子屡次发文前来询问凶手有没有捉到。皇上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把胡一拍治了个管教不严的罪过,发配边疆,不痒不痛。因为清凉县府尹在那一夜之后就莫名其妙浮尸河中,跟他的前任死法一模一样。可能知道幕后主使的人,便只有胡一拍了。顾天扬害怕胡一拍也被人杀了灭口,所以派了一百人将大牢重重围了起来,然后立刻亲自提审胡一拍。无论顾天扬怎么问,胡一拍就是一句话:“那个人都是书信下命令,我只知道是个朝廷要员,却不知道确切是谁。”顾天扬让所有人都出去了,然后发狠点了胡一拍所有让他痛不欲生的穴道。这一招可以不见一点血,却比用哪些刑具更让人痛苦,所以更加狠毒。要是寻常人,遭捱不住招了。可是,胡一拍被折腾得奄奄一息却依旧没有吐露任何有用的东西。顾天扬怕自己再问下去,倒是把胡一拍给弄死了,断了线索,所以决定先离开,想想别的办法。他刚起身,胡一拍却在他身后悠悠地说:“我知道你想从我嘴里问出点什么,但是你最好放了我,要么索性杀了我。不然,我把你的秘密捅出去,你就会比我还惨。”胡一拍脸上带着诡异的兴奋,两个小眼睛精光四射,不像是在说假话。顾天扬被成功吸引了注意力,转身靠近:“你为什么在受刑之前不说?岂不是白白受了这些苦?”“呵呵,那样,你就不会相信我的话了。再说,对上过战场的人来说,这点痛就像挠痒痒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胡一拍轻蔑地一笑。“好,你倒是说说看,我有什么秘密?”顾天扬悠然在胡一拍面前坐下。“我亲眼见你的父亲岑进被莫将军一剑穿胸,又亲眼见莫子龙从岑进副将的盔甲把你里抱了出来。”胡一拍一口气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费力地喘了几口气。顾天扬心里狂跳,面上却不动声色:“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好,我再告诉你。我当时在装死,所以莫子龙和岑进都没有避讳我。其实,你父亲是故意扔了剑,让莫子龙杀他的。”胡一拍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其实他还留下几句要紧的话。”越是想要得到的东西,越要表现得淡然。顾天扬早就学会了这一点,所以强忍住自己凑过去的冲动,不动声色地垂眼听着。让人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胡一拍说的话很有可能是他根据从不同的人嘴里听见的传言拼凑的。毕竟清凉关里面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不在少数,而那些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细节。所以,顾天扬知道自己表现得太急切便是不打自招,便让胡一拍有了要挟他的资本。果然,胡一拍很失望,苦笑了一声:“原来你竟然不是那小子。也不知道莫将军将他藏去了哪里。”顾天扬皱眉:“你要说便快说,不说我可要走了。我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说这些不知所谓的事情。”“唉,罢了罢了,我也活不久了,不想把这个秘密带到土里去。”胡一拍仰天长叹了一声。胡一拍一字一顿地把岑进当年对莫将军说的话陈述了一遍。顾天扬仿佛看见父亲背朝着他站在莫子龙面前说:“就算凯旋而归,沈世长也不会让我活着,那样还会连累我的家人,所以,我不如束手就擒,让你拿着我的人头去领功。我只有一个要求,请老弟把我儿子带走帮我抚养成人,不要让他再回沈国,不要再让他入仕途,就让他做个平民百姓吧。拜托了。”莫子龙凄然点头:“我答应你。”然后咬牙用剑刺穿了岑进的胸膛。“不,父亲。我来救你。你不要死。”顾天扬在心里呐喊着,身子前倾,瞪大了眼睛,满头是汗。如果不是他攥紧了手握住椅子,早已冲了出去。胡一拍絮絮叨叨接着说:“我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岑将军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凯旋,沈世长还要杀他。打扫战场知道我活着的时候,我在莫将军眼里看见了凛凛杀意。最后他却放过了我。我想,他大概是不忍心再为这件事杀人了。所以他将我留在了清凉关,要我一辈子不许跟人说起这件事。”顾天扬闭上了眼睛,他跟莫家所谓的仇恨到头来都是他一厢情愿。其实是他自己懦弱,一只不想正视他爱莫微凉这件事。他想留在莫微凉身边,或者想让自己跟莫微凉有斩不断的联系,而仇恨刚好便是最光明正大、最充分的理由了。如今,他也是懦弱得需要仇恨作为借口让自己在这无边的苦海中活下去。宫里的兰妃娘娘得了一种怪病,夜里总是抱着头哀嚎,哭泣,说额头上巨痛无比,白天却如常人没有任何一样。因为整夜不能入睡,兰芝宫的人都被折腾得疲惫不堪、叫苦不迭。可是太医来看了好几次,都说没有发现任何伤口。于是宫人们私下都在悄悄议论,兰秀丽会不会是做了太多坏事,被厉鬼索命吧。皇上的身子也越来越差了,常常是两三天才能上一次朝。莫微凉死后,皇上并没有如孙皇后所愿,把孙彦光提拔做丞相,也没有如兰秀丽所愿,把兰璞升做丞相,于是这个位子就空置了下来。因为丞相的位置空置,导致三年一次的科举也彻底停顿了下来。再过了一些时候,皇上便忽然陷入了昏迷。李隆盛向皇上请示朝政该如何处置的时候,皇上在昏沉中抛出一句话,说要顾天扬兼管文武大臣。朝野一片哗然。大臣们私下议论,皇上怕是病糊涂了。李隆盛如今已经可以继承大统,皇上为何不直接退位,让李隆盛登基,所有问题便引刃而解。李隆盛毫无怨言。只是顾天扬又要做武将,又要做文将,每日忙得不可开交。因为过去文官武官的不合,以至于文官都担心武将顾天扬会打压他们,所以对顾天扬颇有不服。文官的公务琐碎而有繁多,鸡毛蒜皮,看起来都无足轻重,可是轻慢了一个,便会有诸多问题冒出来。今日是这个州府上折子说钱粮赋税太重,明日是那个州府告状隔壁州府把蝗虫赶了过来导致庄稼受损。顾天扬疲于应付,头大如鼓。如今他才深切地感受到,为什么莫将军那时处心积虑要让莫微凉学文当文官,除去女人不能进军营这一条,还有便是只有莫微凉那种皮厚无赖极有耐心又难缠的个性才能稳得住这帮婆婆妈妈碎碎叨叨的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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