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祝你好运,我想。”
查理笑了,爱德华也跟着笑了。
“好了,”我站了起来,“别拿我寻开心了,咱们走吧。”我回到门厅穿上了上衣,他俩跟了过来。
“别太晚了,贝儿。”
“别担心,查理,我会把她早点儿带回来的。”爱德华保证道。
“照顾好我女儿,没问题吧?”
我哼了一声,但他俩都没理我。
“她跟我在一起会很安全的,我保证,长官。”
查理不可能怀疑爱德华的真挚,因为字字听上去都是那么情真意切。
我大步出了门。他俩都笑了,爱德华跟着我出来了。
我在门廊里突然停下了,只见我的卡车后面停着一辆特大的吉普车,车胎比我的腰还高。前灯和尾灯上面都有金属灯罩,防撞杆上安着四只大探路灯。车子的硬顶盖儿是鲜红色的。
查理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
“系好安全带。”他从嘴巴里挤出这几个字。
爱德华尾随着来到了我这一边,打开了车门。我估计了一下到座位上去的距离,准备跳上去。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单手把我举到了车里,但愿查理没有看到。
他以正常的、人类的速度走到司机那一侧的时候,我试图系上安全带,可搭扣太多了。
“这都是些什么呀?”他开门的时候我问道。
“是越野时的安全带。”
“哎哟。”
我试图找到扣这些搭扣的地方,但想快却快不起来。他又叹了一口气,然后手够过来帮我。令我高兴的是雨下得很大,看不清站在门口的查理,这也就意味着他也看不见爱德华的双手在我脖子上缠绵,拂弄我锁骨的情形。我放弃了想帮他一把的念头,而是集中精力让自己别呼吸得过于急促。
爱德华转动钥匙,发动了引擎,我们的车从房前开走了。
“这辆……呃……大吉普是你的?”
“是埃美特的。我想你大概不希望一路上都跑吧。”
“这东西你放在哪里?”
“我们把一间附属建筑改成了车库。”
“你不系安全带?”
他不信任地看了我一眼。
这时我领会了一些意思。
“一路上都跑?照此说来,我们还是有一段路要跑?”我的声音陡升了几个八度。
他抿着嘴笑了:“你不用跑。”
“我会恶心的。”
“闭上眼睛,就没事儿了。”
我咬紧了嘴唇,克服恐惧感。
他侧过身来吻了吻我的头顶,然后轻声哼了一下。我看着他,大惑不解。
“你在雨中的味道真好闻。”他解释说。
“那是好呢,还是坏?”我谨慎地问道。
他叹息道:“兼而有之,凡事都是有好有坏。”
我不知道他在黑暗和倾盆大雨中是如何认路的,但不知怎的他找到了一条侧路,与其说是一条马路,还不如说是一条山路。有好久根本就没法交谈,因为我就像风钻一样在座位上颠上簸下。不过,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的颠簸,一路上都笑得合不拢嘴。
然后,我们来到了路的尽头,树木在吉普的三面形成了三道绿色的屏障。雨不大,一点儿毛毛细雨而已,一刻比一刻小,云层上面的天空越来越亮了。
“对不起,贝拉,从这里开始我们就得步行了。”
“你听我说,我就在这儿等。”
“你的勇气都跑哪儿去了?今天上午你还特别勇敢的。”
“我还没忘记上次的情形。”不就是昨天的事情?
眨眼间他已经来到了我这边,他动手给我解安全带。
“我自己来,你接着赶路吧。”我抗议说。
“哼……”他三下五除二就解开了,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我得再改变一下你的记忆。”
没等我来得及反应,他就把我从吉普上拉出来,立在地上了。此时仅仅是一点儿雾雨了,看来要让爱丽丝说对了。
“改变一下我的记忆?”我忐忑不安地问道。
“差不多吧。”他目不转睛、聚精会神地看着我,但他的眼神里藏着幽默。他把双手放在了我脑袋两边的吉普车上,身子前倾,害得我只好紧紧地背靠车门。他又朝前倾了倾,他的脸离我的脸差点儿就挨着了,我没有退路了。
“现在,”他低声说,而正是他的气味儿搅乱了我的思绪,“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噢,呃,撞到树上……”我哽塞道,“给撞死了,还有就是恶心。”
他忍住了没笑,然后弯下头,将冰冷的嘴唇轻轻地贴住了我的喉咙窝。
“你现在还担心吗?”他贴着我的皮肤轻轻说道。
“嗯,”我努力集中精力,“担心撞树和恶心。”
他的鼻子顺着我喉咙的皮肤往上划出了一道线,一直划到了我的下巴边上。他呼出的凉气弄得我的皮肤直痒痒。
“那现在呢?”他的嘴唇贴着我的下巴低声说道。
“树,”我喘着气说道,“运动病”。
他抬起脸,吻了吻我的眼睑:“贝拉,你并不真的认为我会撞到树上去,对吧?”
“对,可我有可能呀。”我的声音缺乏信心。他闻到了轻易获胜的味道。
他缓缓地沿着我的脸往下吻,吻到我的嘴角时停下了。
“我会让树伤到你吗?”他的嘴唇稍稍蹭了蹭我颤抖不已的下嘴唇。
“不会。”我低语道。我知道要回答好,还要补上半句,可我就是不太补得上来。
“你瞧,”他说,嘴唇在我的嘴唇上滑动,“没什么可怕的,对吧?”
“对。”我叹了一口气,投降了。
接着他双手几乎是粗鲁地捧起了我的脸,热切地吻起来,他那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嘴唇贴着我的嘴唇不停地移动。
我的行为真说不出任何理由来。显然,到目前为止我也算明些事理了,可我似乎还是不能不做出完全像第一次那样的反应。我没有稳重地无动于衷,而是伸出胳膊,紧紧地绕住了他的脖子,突然,他石头般的身子把我牢牢粘住了。我叹了一口气,双唇分开了。
他摇摇晃晃地往后退,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紧紧绕着的胳膊挣开了。
“该死,贝拉!”他挣脱了,嘴里喘着粗气,“我会死在你手里的,我发誓。”
我身子往前一歪,双手撑在了膝盖上。
“没人能置你于死地。”我咕哝道,想歇口气。
“没遇见你之前我也许会信,现在,趁我还没做出什么真正的蠢事来,咱们离开这里。”他咆哮道。
他像以前一样把我往背上一扔,我看得出为了和过去一样温柔,他格外费了点儿劲。我双腿夹着他的腰,双臂牢牢地抓着他的脖子。
“别忘了闭上眼睛。”他严肃地警告说。
我赶紧把脸缩到了他的肩胛骨下,我自己的胳膊下面,并使劲儿地闭上了双眼。
我几乎不知道我们在动。我能感觉到他在我下面滑行,不过他可能是在顺着人行道溜达,动作是那样的平缓。我很想偷看一眼,也就是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像以前那样在森林中飞行,但我还是忍住了。弄得那样头晕目眩不值得,能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我就很知足了。
直到他把手伸到背后摸了摸我的头发,我才确定我们已经停下来了。
“结束了,贝拉。”
我大着胆子睁开了眼睛,果然,我们停下来了。我僵硬地从他身上松开滑下来,仰面朝天地摔在了地上。
“哎哟!”我触到湿漉漉的地面时,气喘吁吁地喊了一声。
他以怀疑的目光盯着我,显然不能确定他是不是仍旧气得不行,不觉得我很好笑。可是我困惑的表情快把他逼疯了,他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没有理睬他,掸去上衣后面的泥和蕨类植物,而这只是使他笑得越发厉害了。一气之下,我迈开大步,朝森林里走去。
我发现他的手放在我的腰际。
“你要去哪儿,贝拉?”
“去看棒球比赛。你好像对打棒球没什么兴趣了,可我确信没有你别人照样会很开心的。”
“你走错了。”
我转过身来,没有看他,大步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他又追上了我。
“别生气,我也是情不自禁。你应该看看你的脸。”他还没说完就忍不住嘿嘿笑了。
“噢,就允许你生气?”我问道,竖起了眉毛。
“我没生你的气。”
“‘贝拉,我会死在你手里的’。”我酸酸地把他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
我试图再次从他身边走开,可他把我拽得紧紧的。
“你就是生气了。”我不依不饶。
“没错。”
“可你刚才说——”
“我是说没生你的气。难道你不清楚吗,贝拉?”他突然认真起来了,丝毫不见戏弄的踪影了,“你难道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我问,他情绪的突然变化和他的话一样,弄得我莫名其妙。
“我从来都不生你的气——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勇敢、热情……深信不疑。”
“那是为什么呢?”我低声道,回忆着那把他从我身边拽开的愤怒情绪,我一直把这种愤怒情绪理解为合情合理的绝望——对我的虚弱、迟钝和难以控制的人类反应……的绝望。
他把双手小心翼翼地放在我的脸两边。“我是生我自己的气,”他温柔地说道,“气我老是把你置于危险的境地,恰恰是我的存在给你带来了危险,有时候我真的恨我自己。我应该更强壮一些,应该能够——”
我把手放在了他嘴上:“别说了。”
他拿起了我的手,从他的嘴唇上拿开,紧贴在了他的脸上。
“我爱你,”他说,“这是我这么做的一个蹩脚的理由,但却是真的。”
这是他第一次说他爱我——说了这么一大串。他也许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我无疑意识到了。
“好了,听话点儿。”他继续说道,然后弯下头,轻轻地用嘴唇蹭着我的嘴唇。
我老老实实地一动未动,然后我叹了一口气。
“你答应斯旺警长早点儿送我回家的,记得不?我们最好动身了。”
“是,小姐。”
他露出了微笑,有点儿意犹未尽的意思,松开了我,就剩一只手没松开了。他领着我在高高的、湿湿的蕨类植物和垂着的苔藓中穿行了几步,绕过一棵粗大的铁杉,我们就来到了奥林匹克山群峰之间的那片洼地中的一片巨大的空旷地边上。这块地有任何一个棒球场的两个大。
我看见其余的人全来了:埃斯梅、埃美特、罗莎莉,他们坐在一块光秃秃的露出地表的岩石上,离我们最近,或许只有一百码远。在远出许多的地方,我可以看见贾斯帕和爱丽丝,俩人少说也相隔有四分之一英里,好像是在把一个什么东西扔来扔去,可我就是没看到球。好像是卡莱尔在标各垒的位置,可垒与垒之间真的能隔那么开吗?
我们走进他们的视野之后,坐在岩石上的三个人站了起来。埃斯梅开始朝我们这边走来。埃美特久久地看了罗莎莉的背影一眼后也跟过来了;罗莎莉优雅地站起来后,大步朝那块场地走去,瞅都没瞅我们这个方向一眼。我的胃顿时不舒服地抽搐起来。
“我们刚才听到的是你们吗,爱德华?”埃斯梅快走到我们跟前时问道。
“像是一头熊让什么东西给呛住了。”埃美特作了清楚的补充。
我犹犹豫豫地冲埃斯梅笑了笑:“那是他。”
“当时贝拉无意之中显得很好笑。”爱德华解释道,迅速报了一箭之仇。
爱丽丝已经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在朝我们这边跑来,或者说是舞来。她一个急停,优美自然地停在了我们的跟前。“是时候了。”她宣布道。
她话音一落,就听一声闷雷,把我们远处的森林都震动了,然后哗啦一声向西划向了镇里。
“很恐怖,是吧?”埃美特亲切自如地说道,还朝我眨了眨眼。
“咱们走吧。”爱丽丝伸手抓起了埃美特的手,接着他俩朝那块超大的场地冲去。爱丽丝跑起来就像瞪羚一般。埃美特的姿势几乎同样优雅,速度也一样快——不过,怎么也不能与瞪羚相提并论。
“你想不想打两下?”爱德华问,两眼炯炯有神,充满了期盼。
我努力让自己听上去热情得恰到好处:“加加油吧!”
他暗笑了一会儿,把我的头发弄了个乱七八糟,然后就跟在另外两人后面跳奔而去了。他跑起来更猛,像一只非洲猎豹,而不是瞪羚,很快就超过了他俩。那优雅和力量令我目瞪口呆。
“咱们过去吗?”埃斯梅用她那柔和、动听的声音问道,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呆呆地盯着他的背影,于是赶紧重新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并点了点头。埃斯梅和我始终保持着几英尺的距离,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依然很小心,怕吓着我了。她让自己的步伐跟我的保持一致,丝毫没有显得不耐烦。
“你不跟他们一起打球?”我腼腆地问道。
“对,我宁愿当裁判——我想让他们老老实实地比赛。”她解释说。
“就是说他们喜欢搞小动作喽?”
“哦,没错——你会听到他们争争吵吵的。其实,我并不希望你听到,你会以为他们是由一群狼养大的。”
“你说话的语气像我妈。”我大笑道,很惊讶。
她也笑了。“噢,我确实在很多方面把他们当做我的孩子看。我永远也改不了我做母亲的天性,爱德华跟你说过我失去过一个孩子的事儿吗?”
“没说过。”我含糊不清地说道,有点儿不知所措,竭力想弄明白她想起了什么样的一生。
“噢,那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孩子。他生下来只有几天就夭折了,可怜的小家伙呀,”她叹息道,“我的心都碎了——那正是我跳崖的原因,你知道的。”她就事论事地补充道。
“爱德华只说过你跳——跳崖的事儿。”我结结巴巴地说道。
“他总是很绅士,”她微笑道,“爱德华是我后来的第一个儿子。我一直都是这么看他的,尽管他的年龄比我大,至少从一个方面来说是这样的。”她热情地冲我笑了笑,“这正是为什么他找到了你我这么高兴的原因,宝贝儿。”她这番亲热的话听上去非常自然,“他很久都没有合得来的人了,看见他形单影只,真的让人很难受。”
“这么说,你不介意?”我问道,又有点儿犹豫不决了,“不介意我……完全不适合他吗?”
“不。”她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你就是他想要的人。不管怎样,会有好结局的。”她说,虽然担心地皱起了额头。又响起了一阵隆隆的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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