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之城-新月(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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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那很好,”他仍然很谨慎,“你们两个干什么了?”

    现在轮到我谨慎行事了:“我在他的车库玩,看他修理汽车。你知道吗,他在改装一辆大众?”

    “是的,我想比利提到过这事儿。”

    查理开始咀嚼的时候我们的互相询问就不得不停下来了,但是他吃饭的时候继续端详着我的脸。

    吃完晚饭,我收拾好桌上的东西,然后打扫了两遍厨房,接着在前屋里慢悠悠地做作业,而查理则在看曲棍球比赛。我一直等着,直到最后查理提到时间不早了。我没回答,他就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然后在身后关掉灯,离开了。我毫不情愿地跟着他。

    我爬楼梯的时候感到下午不正常的良好感觉的最后时光就要在我的身体系统中枯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迟钝的恐惧感,一想到我就要不得不忍受的这一切我就感到害怕。

    我不再麻木了,今晚无疑会和昨天晚上一样恐怖。我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准备好痛苦再次向我袭来。我紧紧闭上双眼,然后……接下来的事情我所知道的就是早晨了。

    我盯着从窗外射进来的苍白的银色阳光,惊呆了。

    四个多月以来,第一次我睡觉的时候没有做梦。做梦或尖叫,我没法说清哪种情绪更强烈——安慰或是震惊。

    我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躺了几分钟,等待它回来,因为肯定有什么感觉会到来的。如果不是痛苦的话,那么就会是麻木的感觉。我等待着,但是什么也没发生。我觉得,比以往都安心。

    我不信这样的感觉会持续下去。我正是靠站在这片难以捉摸、变幻莫测的边缘上保持平衡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我重新击落在地。我用这双突然变得清晰的眼睛环顾着我的房间——注意到它看起来很奇怪,太整洁了,就像我从未在这里住过一样——这很危险。

    我把这样的念头赶出脑海,穿衣服的时候,我把注意力集中到今天会再见到雅各布这件事上。这个想法几乎使我感到……充满希望。也许会和昨天一样,也许我不必提醒自己看起来饶有兴致,在适当的间隔点头或是微笑,那是我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方式。或许……我也不会相信这会持续下去的。不会相信今天会是相同的感觉——如此轻松——和昨天一样。我不打算用那样的方式让我自己感到失望。

    吃早餐的时候,查理也很小心翼翼。他试图掩饰审视的表情,眼睛一直盯着鸡蛋,直到他认为我没看他。

    “你今天打算干什么?”他问道,眼睛盯着手铐边上一根松松的线,好像他没注意我的回答一样。

    “我打算再去找雅各布玩。”

    他头也没抬就点点头,说:“哦。”

    “你介意吗?”我假装担心地问,“我可以留在家……”

    他飞快地向上看了一眼,眼睛里流露出焦急的神色:“不,不!你去吧,哈里会过来和我一起看比赛的。”

    “也许,哈里还可以顺便过去接比利呢。”我建议道。看到的人越少越好。

    “这主意不错。”

    我不确定看比赛是否只是个把我赶出去的借口,但是他现在看起来够兴奋的了。我套上防雨夹克衫的时候他朝电话走了过去,我意识到我的支票簿在我的夹克衫口袋里晃动,这是我从未用过的东西。

    屋外,雨从桶里瓢泼似的倾泻下来。我只得缓慢地开车,比我想要开的速度慢多了,我几乎看不清卡车前面一辆车的距离,但是最终我安全地来到了雅各布家门口泥泞的车道上。我还没熄火,前门就打开了,雅各布手里打着一把大黑伞跑了出来。

    我开门的时候他把伞举在门上方。

    “查理打过电话——说你在来的路上。”雅各布面带笑容解释着。

    不需要有意识地要求我嘴角的肌肉作出回应,笑容就毫不费力地在我的脸上绽放开了。尽管冰冷的雨水拍打在我的脸颊上,我的喉咙里却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温暖感觉。

    “嗨,雅各布。”

    “打电话邀请比利过去真是太好了。”他举起手示意我和他击掌庆祝。

    我不得不跳起来拍他的手掌,这让他大笑起来。

    哈里几分钟后就来接比利过去了。我和雅各布在等没有人监督我们的时候,他简短地带我在他的小房间里参观了一下。

    “那么我们去哪儿呢,古德伦奇先生那里吗?”门在比利身后一关上,我就这样问道。

    雅各布从他的口袋里抽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然后把它摊平。“我们首先要从这堆垃圾堆开始,看看我们是不是很幸运。这可能会有些贵,”他提醒我,“那些摩托车在重新跑起来之前很多地方需要修。”我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很忧心忡忡的表情,所以他继续说道,“我说大概一百多美元呢。”

    我抽出我的支票簿,自己翻了起来,冲他转转眼睛说道:“我们有足够的钱。”

    这是非常奇怪的一天,我玩得很开心。尽管在大雨滂沱的天气里,我站在泥巴深及脚踝的垃圾堆里。我起初好奇是不是只是失去麻木感之后的余震,但是我认为那不足以解释这一切。

    我开始认为这多半是因为雅各布,并不是他见到我总是那么高兴,也不是他没从眼角偷偷注视着我,等待我做些让我看起来很疯狂或很压抑的事情。这些现在都与我毫无关系了。

    只是因为雅各布他自己。雅各布简直就是一个永远无忧无虑的人,他身上的那种快乐感就像头顶上的光环一样,与靠近他的人一起分享着喜悦,就像地球靠近太阳一样,无论何时有人在他的引力范围之内,雅各布都能温暖他们。这很自然,这是雅各布与生俱来的特点之一,难怪我会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

    即使当他评论仪表盘上裂开的洞的时候,我也没有惊慌失措,这本应该让我产生这样的反应的。

    “立体声音响坏了吗?”他好奇地问。

    “是的。”我撒了个谎。

    他把手伸进洞里,倒腾了几下问:“谁把它拿出去的?破坏可不小……”

    “我拿的。”我承认。

    他大笑起来:“或许你不该过多地接触摩托车。”

    “没问题。”

    在雅各布看来,我们的确很幸运在垃圾堆那里找到些东西。他为找到几片被油渍弄黑的变形金属片而兴奋,我只是对他能指出这些应该是些什么东西感到印象深刻。

    从那里我们往南开往霍奎厄姆[18]的切克校验汽车零部件公司。开我的卡车要在蜿蜒崎岖的高速公路上行驶两个多小时,但是和雅各布在一起时间过得飞快。他聊起了他的朋友和学校,我发现自己也会问些问题,甚至不需要假装,而是真的好奇听他要说的内容。

    “都是我自己在说话,”他讲了个很长的故事,那是关于奎尔和他因为约会高三学长做女朋友而招惹麻烦的事情,讲完之后他抱怨道,“为什么你不接话呢?福克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那里要比拉普西令人兴奋得多。”

    “错,”我叹气道,“真没什么事情,你的朋友比我的要有趣多了。我喜欢你的朋友,奎尔很有趣。”

    他皱了皱眉:“我想奎尔也喜欢你。”

    我大笑起来:“他对我而言年纪太小了。”

    雅各布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并不比你小多少,只不过是一岁零几个月罢了。”

    我有种感觉,我们现在讨论的不再是奎尔了。我保持轻松的语调,打趣道:“当然,不过,考虑到男孩儿和女孩儿成熟的年龄不一样,难不成你得按照计算小狗的年龄来计算吗?那样确实会使我老了十二岁,不是吗?”

    他大笑起来,转动着眼睛说道:“好吧,要是我也像你似的那样挑剔的话,你也得平均计算尺寸,你那么娇小,我得从你的总年龄中除去十岁。”

    “五英尺四英寸正好是平均身高了,”我不屑一顾地说道,“那不是我的错,你是个怪物。”

    我们一路上就那样相互取笑直到来到霍奎厄姆,我们仍然在争论计算年龄的正确公式——我又被减去两年,因为我不知道如何换轮胎,但是因为在家里负责管理书籍又赢回了一年——直到我们来到切克,雅各布才不得不又集中精力了。我们找到了他的清单上剩下的所有东西,有了我们搜罗到的东西,雅各布很有信心能取得很大进展。

    在我们回到拉普西之前,我已经二十三岁,而他已经三十岁了——他绝对偏袒自己。

    我没忘记我所做事情的原因,而且,尽管我玩得很开心,程度超过了我想象可能的程度,然而我最初的愿望丝毫没有减退。我仍然想要背弃诺言,这毫无意义,而且我真的不在意。我要做些不顾后果的事情,只要在福克斯我能做到的我都要做。我不要当那个唯一遵守空头契约的那个人,和雅各布一起玩耍只不过比我预期的更令人精神振奋罢了。

    比利还没有回来,因此我们没必要偷偷摸摸地卸载今天的战利品。雅各布和我把所有的东西摊在工具箱旁边的塑料地板上,紧接着他就立即开始干活了,他的手指头熟稔地检查摆在他面前的零件时,还在大笑着说话。

    雅各布的动手能力太令人惊叹了。他的手掌看起来太大了,一点儿也不像能轻松灵活、准确无误地做这种细活的样子。他在干活的时候,差不多显得有些优雅。和他站立时不一样,那样的话,他的高度和大脚板使他几乎与我一样危险。

    奎尔和安布里没有出现,所以他们可能认真地对待雅各布昨天的威胁了。

    白天过得太快了,我还没想,车库门外就变得黑暗下来,接着我们就听见比利在喊我们。

    我跳起来帮助雅各布把东西收拾起来,我有些犹豫不决,因为不知道该碰哪些东西。

    “丢在一旁就好了,”他说,“我今晚迟些时候再继续干活。”

    “别忘了你的作业,或其他的事情。”我说道,感到有些内疚,我不想让他陷入麻烦,那个计划都是为了我。

    “贝拉?”

    当查理熟悉的声音飘过树梢传过来的时候,我们两个猛地抬起头,他的声音比屋子里传来的声音要近一些。

    “哎,”我低声说道,“来了!”我冲着房子叫道。

    “我们走吧。”雅各布微笑着说,他倒是很享受这种惊险的间谍活动。他啪嗒一声关掉灯,一瞬间我感到眼前一片漆黑。雅各布抓住我的手,拉着我走出车库,穿过树林,他的脚能轻而易举地找到熟悉的路。他的手很粗糙,但却很温暖。

    尽管路很宽,我们两个人在黑暗中还是踩到了对方的脚。看到房子的时候我们俩也都笑了起来。笑声并不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只是很轻松,那是表面上的反应,但是仍然很动听。我确定他不会注意到那种微弱的歇斯底里的暗示。我并不习惯大笑,笑起来既让人感到妙极了,又让人感到不对劲儿。

    查理正站在屋后小小的门廊下,而比利则坐在他们身后的玄关那里。

    “嗨,爸爸。”我们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喊道,这又让我们俩笑了起来。

    查理睁大眼睛盯着我们俩,眼神飞快地朝下划过,注意到雅各布挽着我的手。

    “比利邀请我们过来吃晚饭。”查理心不在焉地对我们说。

    “我的意大利面超级秘方,已经流传好几代人了。”比利严肃地说。

    雅各布嗤之以鼻:“我可不觉得有那么长。”

    屋子里挤满了人。哈里·克里尔沃特也在,还有他的家人——他的妻子苏,从我儿时在福克斯的记忆中依稀记得她,以及他的两个孩子。里尔和我一样上高三了,但是比我大一岁。她有种异域风情的美——完美的古铜色皮肤,富有光泽的黑发,睫毛长得像羽毛掸子——也很全神贯注。我们进来的时候她在用比利的电话,她停都没停一下。塞思十四岁,他带着偶像崇拜的眼神听着雅各布的每一句话。

    厨房的餐桌上人太多了,因此查理和哈里把椅子搬到院子里,我们把盘子放在膝盖上,在比利家露天的昏暗光线中吃意大利面。男人们谈论着比赛,哈里和查理计划着去钓鱼。苏则取笑着她丈夫的高胆固醇和疲劳,想让他羞愧,这样他就会去吃些绿叶的东西,没成功。雅各布大多数时候与我和塞思讲话。无论何时塞思发现雅各布似乎有忽视他的倾向,他就会迫不及待地插话。查理注视着我,眼里含着喜悦的神情,同时却也很警惕,他努力不引起我们的注意。

    每个人都在跟其他人说话,声音很嘈杂,有时候也很混乱,一个笑话引发的大笑打断了正在讲另一个笑话的人。我没必要老讲话,但是笑了许多,只是因为我想笑。

    我不想离开。

    不过这里是华盛顿州,不可避免地会下雨,最后我们的聚会被破坏了,比利的客厅太小了,没办法容纳那么多人继续聚会。哈里载查理过来的,所以我们一起开车回家。他问了我今天的情况,我对他说的差不多都是实话——我和雅各布一起去看零件,接着在车库里看他干活。

    “你想不久之后再去拜访他们吗?”他好奇地问,努力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

    “明天放学后,”我承认,“我会把作业带过去,别担心。”

    “你务必要带上。”他命令道,努力掩饰住满意的心情。

    我们到家的时候我感到有些紧张,我不想上楼。雅各布带来的温暖正在消失,一旦消失,焦虑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了,我确定不可能一连两个晚上都会睡得很安宁。

    为了推迟睡觉的时间,我检查了我的电子邮件,有一封蕾妮发给我的新邮件。

    她写的是她的生活,新的读书俱乐部填补了她半途而废的冥想课的空白,她一个星期都在二年级做代课老师,想念着她当幼儿园老师的情景。她也写道,菲尔新的教练工作过得很开心,他们计划到迪斯尼乐园度第二次蜜月。

    我注意到这一切读起来就像日记,而不是一封写给别人的信。自责像潮水一般涌遍我的全身,留下一根令人不舒服的刺。我还是某人的女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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