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凰女-第一百六十九章 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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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舟车劳顿了半个多月,终于到了西照的京都,可以松一口气安心休息了,各自回到房间以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君白夜有什么事要和珦单独说,所以留下苏云墨一个人出去了。苏云墨正好借这个机会理一理头绪,想清楚接下来第一步要做什么。

    夏侯渊行事果然手段狠辣,东方家的人已经被他斩草除根,父兄的英魂不知埋身何处。更可恨的是,父亲一生奉献朝廷,为西照立下汗马功劳,连先帝都曾多次褒奖父亲是国之栋梁,可夏侯渊却以谋逆之罪诛杀了东方家满门,让父亲九泉之下仍然含冤受屈。

    说到底,还是她连累了父兄。

    夏侯渊的狗命可以暂时留着,现在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查清楚真相,还父兄的清白,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就在苏云墨在为日后的行事谋划打算的时候,窗外突然飘来一阵低沉委婉的箫声。苏云墨不禁有些奇怪,据她所知,和君白夜同行的侍女随从里面并没有会吹箫的,而且这三更半夜众人早就累的睡下了,谁还有这种闲情雅致爬起来吹箫。

    不过,这箫声似乎有些耳熟,苏云墨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可能是时间太过久远,所以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箫声打断之后,苏云墨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坐着。反正她并没有睡意,出于好奇,于是顺着箫声走了出去。

    原来箫声并不是他们所住的这个园子里人吹的,而是从墙外面,顺着夜风传到的耳边。

    有风声和伴,更显得那箫声凄凉忧伤,如泣如诉。

    苏云墨走出了园子,才发现原来隔壁不远处也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宅邸,只是宅子上并未悬挂匾额,也不知是哪家的宅子。

    圆月当空,银光流泻,夜色的静谧中,一个身影倚靠在园子里面两层水榭的栏杆旁边,吹奏着长箫。

    月色下,男子的一头墨发在空中凌乱飘飞,衣袖也被风鼓动得猎猎作响,有种遗世独立的空灵之感,只是因为隔得太远看不清那人的面庞。

    苏云墨就这么站在不远处抬头望着,也不知是不是回到了故土引起了诸多愁绪,还是这萦绕在耳边的箫声勾起了对亲人的思念,苏云墨竟不知不觉的眼眶有些发红。

    等到一曲终了,苏云墨还站在原地,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免得待会儿回去被君白夜看到问起。

    “吱呀——”园子的玄关突然从里面打开,方才那名吹箫的男子突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姑娘,夜深人静,你来到此处,可是因为在下的箫声搅了你的好梦?”

    听到那人略微低哑的声音,苏云墨蓦地一怔,心中百感交集,千言万语集结在喉,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景王,夏侯景!

    他竟然是夏侯景!

    可这五年不见,他实在是憔悴清瘦了很多,嘴边还有一圈青黑色的胡渣,眼神中都充满了忧郁。

    单看他此时的模样,实在很难想象,当初那个淡泊豁达,谈笑风生的青年才俊景王殿下和眼前这位是同一个人。看来这五年,他受了许多煎熬和折磨,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上,他都显得老了许多。

    不过二十六岁,年轻正茂的年纪,他却身心俱疲,了无生趣。

    夏侯家的几个兄弟中,夏侯景和夏侯渊的关系最为亲厚,他是打从心底敬仰自己那位大哥,虽然夏侯渊给东方家还有夏侯璟盖上了谋逆的罪名,可到底还是留了他一条命。只是,堂堂的景王殿下,放着自己的宽宅大院住不得,只能屈尊在这一处僻静的小院,门庭冷清,再无出头之日。

    也难怪他郁结在胸,面容惨淡。

    “姑娘?姑娘……”

    夏侯景见苏云墨站着出神,又叫了两句。

    苏云墨回过神来,忙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悲喜交织,笑了笑道:“不,不是,我也是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正好听到此处有箫声便循着声音找到了这。”

    “原来如此。”夏侯景淡淡的点了点头,叹息一般道,“看来这么好的月色下无心睡眠的并非我一人。”

    苏云墨道:“我听这箫声婉转低沉,幽怨而伤感,不知这位公子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算是吧。”夏侯景坦然道,“人生在世,总有诸多不如意,谁还能没有几件烦心事。姑娘夜半三更不睡觉,莫非也是心中愁闷?”

    苏云墨点点头:“是有点事,不过听了公子的箫声好了许多。”

    “哦?是么!我倒不知在下的箫声还有替人解忧解愁的功效。”夏侯景对苏云墨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如到院子里喝杯薄酒暖暖身子,如何?”

    苏云墨笑了笑:“好,那我就叨唠了。”

    故人相见却不能相认,一起喝杯酒也好。说到底,夏侯景沦落到今天这个凄凉的下场,十之八九也是被她所累,看到他如此憔悴,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进了门,夏侯景又笑着开口道:“姑娘真是个怪人。”

    “此话怎讲?”苏云墨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

    夏侯景道:“你我今日是头一次见面,姑娘孤身一人竟敢应陌生男子之邀,到园子里来喝酒,就凭这份胆识,整个西照恐怕都找不到几个。”

    “公子此言,是在夸我还是贬我?”

    夏侯璟忙道:“不,姑娘误会了,在下的意思并非说姑娘不矜持,这是这种行事做派洒脱自然,很像……很像在下的一位故友。”

    “故友?”苏云墨大概知道夏侯璟说的是说,不过面上装作好奇道,“那不知你的那位故友现在何处?若是有机会真想见识见识,和她一起举杯畅饮。”

    “她……”夏侯景的眼神黯然了几分,有些落寞的笑了笑,“她已经不在了,姑娘的心愿只怕不可能再实现。”

    果然,说的是她。

    苏云墨抿了抿嘴角,道:“既然故人已逝,公子又何必过分伤感,人总要活在当下,眼看将来,若是一直沉溺在过去的伤痛之中,浑浑噩噩,不知春秋,大好的青春韶华就这么白白浪费了,岂不是可惜?”

    夏侯景笑着点点头:“姑娘所言甚是有理。”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来到了水榭。

    夏侯景一直很喜欢临水的建筑,无论是赏月饮酒还是吹风看雪都是极有雅兴的所在。眼前这座水榭设计装潢虽然不比王爷府上的恢弘精致,不过简素幽静,亲近自然,也别有一番意境。

    夏侯景吩咐侍女送来一壶花雕和几样小菜,然后屏退侍从,和苏云墨两人单独坐在水榭里喝酒。

    “我这儿没什么好酒,姑娘凑合着喝一杯暖暖身吧。”夏侯璟全然没有王爷的架势,亲自给苏云墨斟酒。

    苏云墨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这么多年不见,他骨子里的随性洒脱还是一点也没有变,只要是聊得投机看得顺眼的人,无论对方什么身份,姓甚名谁,都能毫无戒备的同人一醉方休。只是如今他屈身在这一方宅院里面,恐怕很难有机会再去结交一些志同道合之人,更不能与人举杯共饮到天明。

    “多谢公子。”苏云墨端起酒杯,嗅了嗅,一股醇香扑鼻而来,在旁人看来这已经是上等的好酒了,不过对于夏侯璟来说,这确实只是一般的花雕。

    夏侯景爱酒,更爱美酒,所以当年的景王府里珍藏着的都是整个西照最好的酒,她和兄长还有宋北辰等人经常厚颜无耻的去他府上蹭酒喝。

    红泥封着的酒坛一色排开,什么女儿红,竹叶青,状元红,菊花酒,杏花酒,梨花白……应有尽有,全都是二十年以上的陈酿,一打开封泥,那香气能把四面八方的酒鬼都招来。

    一个个站在景王府的外面踮着脚跟巴望着,纷纷在猜景王殿下又开了一坛什么好酒。

    也正是因为爱酒,好结交性格豪爽的文人墨客,江湖侠士,所以景王夏侯景在江湖上的名气很大,很多时候人们只当他是一个有钱有势的纨绔子弟,不记得他是当朝的皇子殿下。

    想到当年一起喝酒赏月,无忧无愁的岁月,苏云墨的心里像是被什么搅乱了一般,久久无法平息。

    如今,两人再坐在一起喝酒,他却连她是谁都不知道,而她却不能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怎么?我的酒这么难喝,另姑娘难以下咽?”夏侯景见苏云墨只喝了一小口便怔住了,不由得皱了皱眉。

    苏云墨忙将杯中的花雕饮尽,笑了笑道:“不是,公子误会了,只是这杯花雕酒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心中有些感慨罢了。”

    “原来如此。”夏侯景点点头,并未多问。他向来如此,不过问太多,也从不为难别人,君子之交淡如水大概就是这种境界。

    苏云墨见夏侯景一连喝了三杯,不免有些担忧他的身体,劝阻道:“公子,酒虽是好东西,不过,小酌怡情,大饮伤身,还是浅尝辄止比较好。”

    夏侯景微微一愣,缓缓将酒杯放了下来,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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