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撒哈拉的歌声:三毛传-梦落:滚滚红尘,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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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一生,到处都走遍了,大陆也去过了,该做的事都做了,我已没什么路好走了。

    灵魂在文字里飞升

    从小到大,文字一直是三毛最好的朋友。任何的快乐与失望,都可以尽情用文字倾诉。手握钢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心情,仿佛灵魂在笔尖上舞蹈。

    三毛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人生中读过的第一本书,那是张乐平的漫画《三毛流浪记》。她觉得自己就如同漫画中那个流浪的三毛,因此在心中已经把漫画的创作者当成了自己的另外一个父亲。

    随着年岁的增长,三毛想要见一见张乐平的愿望越发强烈。自从台湾居民可以回大陆探亲,这个愿望更加有了实现的可能。于是,1988年,三毛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给张乐平先生写去了一封信。

    乐平先生:

    在我在三岁的时候,我看了今生第一本书,就是您的大作《三毛流浪记》。后来等到我长大了,也开始写书,就以“三毛”为笔名,作为您创造的那个三毛的纪念。在我的生命中,是您的书,使得我今生今世成了一个爱着小人物故事的人。谢谢您给了我一个丰富的童年。

    当时已经八十岁的张乐平先生,正在遭受帕金森综合征的折磨。三毛的来信却仿佛一剂良药,为病中的张乐平先生注入了一丝活力。他的双手已经颤抖,可是却执意在纸上画了一幅流浪儿三毛的画像,作为给三毛的回信。

    这封回信成为三毛与张乐平先生通信的动力,一封又一封信往来于台湾与大陆之间,传递着两代作家的相互欣赏与真情。三毛在其中一封信中写道:“三毛不认三毛的爸爸,认谁做爸爸?”信的背面写的是这么一句:“我是您另一个货真价实的女儿。”

    张乐平先生对三毛称自己为父亲也欣然接受,他在回信中写道:

    能在晚年认上这么个“女儿”,这该是我人生道路上的一件快事了。我多子女,四男三女,正好排成七个音符。这一回,三毛再排上去,是个“i”,是我家的“女高音”。

    文字牵系着三毛与张乐平先生的缘分,张乐平先生对三毛这个女儿的认可,仿佛一阵微风拂过心房,舒了三毛的心。她开始隐约有一个期盼,期盼见面的时刻早些到来,她知道,“父女”重逢的场景一定饱含着满满的幸福。

    这一天终于在三毛的努力下到来了。1989年,三毛开始了第二次回大陆的旅行。这一次,她要专程拜访张乐平先生。听说三毛要来,张先生坚持拖着病体在弄堂口等待三毛,就像一个年迈的父亲在家门口期盼一个远行的女儿回家。

    刚刚走到弄堂口,三毛就见到了张乐平先生的身影。一种说不出的亲切和伤感瞬间涌上心头,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三毛“扑通”一声跪在了张乐平先生的脚下,匍匐着身体,用颤抖的声音喊着:“爹爹,我回来了。”

    三毛的泣不成声让张乐平先生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他已经认定,三毛就是他的女儿,他要和女儿好好地说说话,听一听她在世界各地见到的风土人情。

    三毛绘声绘色的讲述让张乐平先生乐得合不拢嘴。他喜欢三毛陪伴在身边,两个人总有说不完的话题,从不担心冷场,也永远不会尴尬。

    可惜相处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三毛只能在这里待五天时间,“女儿”再次远游,张乐平先生有诸多不舍。他用慈爱的声音叮嘱三毛:“世事艰险,你要保重!女儿离开了父母,就靠自己了。”这一句话开启了三毛眼泪的闸门,她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只能不断地点头,在心中默默保证,一定会回来看望“爸爸”。

    在后来的一次采访中,三毛曾说道:

    我原来一直有一点困惑,为什么一个姓陈,一个姓张,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又隔了四十年的沧桑,竟会这样接近和沟通。现在我明白了。我和爸爸在艺术精神和人生态度、品位上有许多相似之处,所以才能相知相亲,不仅能成为父女,还是朋友、知己。有这样的爸爸,这样的家庭,我感到幸福。

    张乐平老先生又何尝不是有着同感。他从三毛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她身上的多情、乐观、倔强、好胜、豪爽而又有正义感、有时又显出几分孩子气,像极了张先生画笔下的流浪儿三毛。

    神秘的中国大陆向三毛敞开了一个全新的怀抱,虽然走遍万水千山,可是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像中国大陆一样有如此精彩纷呈的面貌。她走过如画江山,也走过沧海桑田,只有走在大陆的土地上,才能感觉到自己走过了似水流年。

    三毛不愿辜负任何一次回大陆旅行的机会。1990年,她索性为自己制定了一条穿越大陆的旅行路线:广州—西安—兰州—敦煌—乌鲁木齐—天山—喀什—成都—拉萨—重庆—武汉—上海—杭州。

    此时此刻,归期成了最不需要考虑的事情,没有时间的束缚,流浪的脚步也就如风一般自由。

    三毛没有想到,大陆之旅也能勾起往日的情愁。大西北苍茫的戈壁,像极了让她留恋终生的撒哈拉沙漠。她的灵魂仿佛可以在一片荒凉之中自由自在地遨游。那是一种近乎魂牵梦萦的熟悉感,她在文字中写道:“那接近零度的空气里,生命又开始了它的悸动,灵魂苏醒的滋味,接近喜极而泣,又想尖叫起来。”

    在敦煌,三毛结识了一位从事莫高窟研究工作的人员,他的名字叫作“伟文”。三毛对大西北苍凉的情愁感动了他,在他的帮助下,三毛得以进入洞穴,在里面待一会儿。

    阳光无法穿透莫高窟的洞穴,三毛必须借助手电的光亮缓慢前行。她看到了洞穴中“飞天”“舞乐”“天龙八部”等壁画,在手电昏黄灯光的照射下,仿佛神迹一般笼罩着金黄色的佛光。

    仿佛有一种冥冥中的指引,三毛关闭了手电,却在黑暗中摸索着来到了一尊佛像的面前。那是一尊巨大的弥勒佛塑像,他的脸上挂着欢快的笑容,眼神中弥漫着对世人的慈爱。三毛虔诚地跪拜在弥勒佛的面前,恭敬地说:“敦煌百姓在古老的传说和信仰里,认为,只有住在兜率天宫里的你——‘下生人间’,天下才能太平,是不是?”

    问过这句话,三毛能够明显感到佛像的身上渐渐变得光明灿烂,她甚至能够隐约感到弥勒佛宽厚的手掌正在抚摸着她的头顶。他依然带着灿烂的微笑,用浑厚的嗓音问三毛:“你哭什么?”

    三毛仰望着弥勒佛的容颜,答道:“苦海无边。”弥勒佛的声音依然饱含慈爱:“你悟了吗?”三毛一下子开始哽咽,不知如何回答,只想伏在佛像的脚边泣不成声。

    弥勒佛一眼就能看穿三毛的心事,他缓缓说道:“不肯走,就来吧!”三毛的心头因这句话变得轻松,仿佛一下子卸下了心头的全部重担。她带着企盼的语气请求弥勒佛,希望他能感化研究所的工作人员,让她留在这里,做一名打扫洞穴的人。

    然而弥勒佛却说,三毛人生的终点并不在这所洞穴里,而是要重新回到人群之中。三毛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颓然地坐了许久,才听到弥勒佛用浑厚的声音让她离去,并且让她放心,还会有再来的时候。

    说过这一句,弥勒佛便闭口不语。三毛有些恍惚,不知佛像是真的发出了声音,还是在通过心灵的感应与自己对话。

    只是她初入洞穴时的那种沉重已经消失不见,走出洞穴,三毛的口中一遍遍念诵着“南无阿弥陀佛”,然后登上山坡,感受岁月的流逝。

    不知多少次回眸,才能将大陆的山水欣赏透彻。不过,这一次回归,三毛已经清晰感到了岁月年轮对柔软心灵的滋润。风过耳畔的声音,让她听得如痴如醉,岁月的明媚,牵动着她悸动的灵魂。

    光影交织,人生一梦

    人生的对对错错,不过是年华流逝里的日月无声,水过无痕。岁月的光影交织成人生一梦,梦中落花流水,雕栏依旧,流年浸染着寂寞,往事繁华落尽。

    生活中有许多的转瞬即逝,一路走来,三毛早已经将一切名利看淡。只有读懂了时光,才能以一颗平常心去看待人生。就仿佛手捧着精致的瓷器,总是担心会失手打碎,一旦真的碎了,也就真的释然了。

    一直以来,似乎总是名利主动找到三毛,她却从未刻意去追名逐利。对她来说,名利只不过是牵绊住自由脚步的负累,只会把一颗向往自由的心禁锢在牢笼里。

    当听说好友琼瑶有进入影视圈的打算,三毛是第一个举手反对的人。她甚至觉得单纯的语言劝说力量不够,索性公开发表了一篇文章表示反对:

    你再拿自己去拼了电影,你拼了一部又一部,不懂享受,不知休息,不肯看看你的大幅霓虹灯闪在深夜车区的中国台北高墙上时,琼瑶成功背后那万丈光芒也挡不住的寂寞。

    这些看似是规劝琼瑶的字句,其实也是三毛说给自己的。一些不得不做的工作,已经占据了她大部分的时光,分给家人的时间实在少之又少。自从荷西离开之后,她便明白,有些时光错过了就再也不会重来,她希望琼瑶不要重蹈自己的覆辙,应该把大好的时光用在亲情与爱情上面。

    然而命运总是最善于颠覆人们心中的执念,那些再三认为自己永远不可能做的事,却会在某个猝不及防的时刻向世人展露出最妩媚的姿态,诱惑着你向它一步步靠近。三毛从未想过,自己笔下的《哭泣的骆驼》,竟有一天会由自己亲手改编成一部名为《滚滚红尘》的剧本。

    这是三毛一生当中唯一一次与影视圈的亲密接触,《滚滚红尘》也是她创作的第一部也是最后一部电影剧本。这仿佛是命运对她的一次嘲笑,让她亲自违背自己的誓言,对影视圈萌生一丝希望,然后再用残酷的现实,将她的希望撕得粉碎。

    1986年,曾执导过《似水年华》的著名导演严浩在无意间看到了《哭泣的骆驼》一书,瞬间就被其中跌宕起伏、情节紧凑的故事所打动。他希望同三毛合作,把这本书拍成一部电影,并且坚信,两个充满才华的艺术家聚在一起,一定会创造出一个不朽的艺术经典。

    可那时的三毛依然执着于自己不进影视圈的诺言,她拒绝了严浩的邀请,无论他怎样劝说,答案永远是“不”。

    其实,对于影视圈,三毛并不是绝对的排斥。电影同样是一门艺术,对艺术天生的喜爱让三毛对电影情有独钟。只不过,大部分的电影已经渐渐商业化,她不愿意将文字仅仅当作谋生的手段,因此才不愿成为电影编剧。

    没有任何人会在时间的流逝中一成不变,不同的经历带来不同的领悟,曾经执着的念头,也会在某些特定的时刻发生改观。

    在独立编写电影剧本之前,三毛受法国电影导演贝特杭的邀请,与他共同编写了一部反映越南难民生活的电影剧本,之后又与百老汇导演史丹利合作编写了一部歌舞剧。从这时开始,她对编写电影剧本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排斥,甚至隐隐渴望能独立完成一部电影剧本的编写。

    仿佛是命运的刻意安排,正在此时,严浩再一次请求三毛出山。时隔上一次来访,已经过去了四年之久。这一次他不是独自前来,而是带来了两位影视明星——秦汉和林青霞,作为自己的说客。

    出于礼貌,三毛答应与他们共进晚餐。在席间,三个人想尽一切办法尽力劝说,可三毛依然没有下定决心,只好推脱说自己要去欧洲旅行,恐怕没有多余的时间。

    不知道编写这部电影的剧本是三毛的宿命,还是上天对说谎者的惩罚,那天晚上回到家,三毛一不留神竟然从楼梯上跌了下来,摔断了三根肋骨,肋骨插入肺部,一个肺不得不被切除。

    在住院的两个月时间里,写作成了唯一打发时间的事情。也许是觉得屡次拒绝严浩,心中有些许愧疚,三毛便开始趁着住院的期间编写《滚滚红尘》的剧本。酝酿这部剧本,仿佛是在病中孕育一个孩子,每一次落笔,三毛都能感觉到笔尖流淌出来的是自己的心血。

    她曾将创作这部剧本形容成“痛彻心扉地开始,一路写来疼痛难休,脱稿后只能到大陆放逐,一年半载都不能做别的事”。

    当她把厚厚的一摞用稿纸写成的剧本交到严浩手中时,严浩感动不已,当即决定马上就开始筹备拍摄。

    三毛虽然向往自由不羁的生活,可是对于自己的工作向来认真负责。电影拍摄期间,她几乎时刻跟随在片场,时不时做些必要的修改。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看到了一个勤恳敬业的三毛,对她钦佩不已。

    那是一段辛苦的经历,电影拍摄的工作几乎没日没夜,一刻也不能停歇,每天至少要拍摄十六个小时,睡觉的时间不足四个小时。三毛更是将仅有的一点空闲时间都用在了完善电影镜头上。她把脑海中想象的画面都画成画,九十多个镜头就要创作六百多张画。

    电影拍摄结束,并不意味着可以放松一下。为了电影的宣传,三毛同样也要接受没完没了的采访。每天她都奔走在各大采访地点之间,没有吃饭的时间,只能在不断转场的路上用饼干填饱肚子。短短七天之内,三毛就接受了二十八次采访。

    然而,这部倾注着三毛全部心血的电影却成了观众心目中的“阳春白雪”,因为太过浪漫和文艺,显得有些曲高和寡,很少有人愿意掏钱买票到电影院中看这部电影。三毛的第一部电影剧本,最终竟然以票房失败而告终。

    真正的艺术只有懂得艺术的人才会欣赏,虽然票房不佳,但是在专业影评人的眼中,《滚滚红尘》的确是一部少有的经典之作,更是获得了金马奖的十二项提名。可是这些奖项提名中,却并不包括“最佳编剧”。

    原本专注于故事情节的三毛,却在当时站在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人们纷纷把欲加之罪冠在了她的头上,说她刻意美化汉奸,侮辱国民党军队。

    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在1990年的金马奖盛典上,《滚滚红尘》最终收获了八项大奖,却唯独不包括“最佳编剧”奖。上台领奖的投资人徐枫女士不甘心三毛遭受冷遇,她在台上说:“如果没有最佳的编剧,亦不可能有最佳的电影。”台下的三毛虽不发一言,却感动落泪。

    在当晚的庆功会上,三毛成了最尴尬的一个存在,一句落寞的“你们都获了奖……”也迅速被淹没在了欢呼的人群当中。

    唯有看淡,才是对人生最彻底的领悟。编写电影剧本的经历,就像三毛生命中的一个音符,越是想努力弹奏,越是变了音调。笑看风雨,也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茫茫人海,竟还是自己的来处

    那些晕染在素笺上的典雅文字,浸染着红尘情怀,那些带着袅袅茶香的悠然岁月,吟唱着一抹心情。一词清阕,盛满着别样的芳华;一曲歌声,放飞了遥远的思绪。

    长久以来,三毛的耳畔萦绕着一曲美妙的歌声,那歌声来自遥远的地方,婉转的腔调带着一抹异域的风情。她循着歌声千里追寻,直到眼前的画面变得辽阔,那模糊的歌声才终于渐渐清晰。

    她来到了大陆西北辽阔的疆域,充满异域风情的新疆乌鲁木齐。她循着歌声而来,再美的景色也无法入眼,那歌声仿佛在讲述着一场美丽的相逢。直觉告诉她,歌声的背后一定有一段动人的爱情故事。于是,浪漫的血液再次沸腾,她要找到写歌的人,听一听他亲口讲述在那遥远的地方,究竟发生了怎样一段浪漫的爱情。

    牵引着三毛灵魂的那首歌,就叫作《在那遥远的地方》。从各种有关新闻报道中,她已经知道这首歌的词曲作者名叫王洛宾,创作这首歌时,他还是一名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不过,在三毛听到这首歌时,他已经成了一名七十多岁的耄耋老人。

    歌曲的背后的确有一段浪漫的邂逅。1938年,王洛宾随同纪录片《民族万岁》剧组来到了美丽的青海湖畔,在那里认识了一名名叫卓玛的藏族千户的女儿。在青海的三天时间里,卓玛的活泼与热情深深地打动着王洛宾。卓玛曾经带着王洛宾共骑一马,当她轻轻挥舞手中的马鞭时,王洛宾就能感受到那马鞭细微的力道也会轻轻地抽打在自己身上。

    可惜这段浪漫的爱情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三天的拍摄时间结束,王洛宾必须跟随剧组离开,他与卓玛也不得不就此分别。离开青海的一路上,王洛宾怅然若失,卓玛的音容笑貌一直回荡在眼前,一个带着民歌曲调的旋律在王洛宾的脑海中不停地回荡。

    他就在路上写下了这首送给卓玛的情歌。因为歌词中的真挚情感和歌曲背后的爱情故事,《在那遥远的地方》也成为不朽的传世之作。

    人生就像是一曲浪漫的歌,细细聆听,便懂得了其中的沉静与真谛。歌曲是王洛宾的生命,他的一生坎坷波折,曾经两次入狱,第一次是在新中国成立前,被以“共产党嫌疑犯”的身份投入狱中,三年后才被释放;第二次入狱是在1960年,因为写了一首名叫《萨拉姆毛主席》的歌,被人诬陷谐音是“杀了毛主席”,再次入狱,这一次在狱中一待就是十五年。

    即使在狱中,他也从未中断对音乐的热爱。在监狱的十八年里,他创作了六十三首作品,因为实在热爱西北的民歌,他便在大西北扎下了根。

    王洛宾的传奇经历深深地打动了三毛,歌曲与文学都是艺术,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两种文学形式是否能够完美地交融。

    于是,三毛专门抽出一天时间登门拜访王洛宾。王洛宾并不认识三毛,只是隐约听说过她的名字,印象中是一位来自台湾的女作家。他甚至从没有看过三毛的书,也并不知道三毛的大名已经轰动了整个中国文坛。

    他只是礼貌性地接待了三毛,与她友好地交谈,交谈结束之后,三毛回到了下榻的宾馆。出于礼貌,王洛宾觉得还是应该为三毛送行,于是,他来到三毛下榻的宾馆前台,直截了当地说自己来拜访三毛。

    三毛原本不想惊动任何人,在宾馆登记时也使用的是本名“陈平”,王洛宾的到来让三毛的身份再也无法掩饰。一听说这位知名的女作家住在自家的宾馆,所有的工作人员纷纷奔走相告,不一会儿,三毛的面前就挤满了人。他们的手里都捧着自己的书,希望能得到三毛的签名。

    直到这一刻,王洛宾才知道三毛在读者中的影响力,可惜的是,三毛被层层叠叠的人群围住,即使想和她交谈两句也不容易。三毛一脸抱歉地与王洛宾改约下次见面,她把下次见面的时间定在了9月,并且特意叮嘱一句,见面之前的这段时间,一定要保持通信联络。

    无论见与不见,牵挂的人就在那里,思念一旦形成,便久久挥之不去。虽然只是短暂相逢,三毛却被王洛宾身上散发出来的厚重与沧桑深深吸引。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故事,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是岁月的见证。

    在三毛眼中王洛宾不是一个普通的耄耋老者,他更像是一位一身豪气的侠客,却又有着诗人般的浪漫与不羁。一眼过后,再难忘怀。三毛把有关王洛宾的一切都装进了心里,带回了台湾。她感觉,回到台湾的只是自己的身体,她的灵魂已经留在了王洛宾的身边。

    一回到台湾,三毛就迫不及待地给王洛宾写信,仿佛生怕中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他们之间的信件频繁往来,即便是说一些生活中的琐事,也足以慰藉两颗孤单已久的心灵。

    在信件的字里行间,一种模糊的暧昧情愫渐渐滋生,不过谁也不敢轻易挑明。三毛甚至隐隐期待两个人可以发生一些故事,可是在现实与爱情之间,王洛宾似乎表现得更加理智。

    两个人之间有三十岁的年龄差距,王洛宾在一封信中把自己比喻成“萧伯纳的那柄破旧的雨伞,早已失去了伞的作用,他出门带着它,只能当作拐杖用”。

    三毛一下子就看出王洛宾是在刻意回避两人之间的情感,她再也按捺不住,再一次来到乌鲁木齐。这一次她打定了主意,无论王洛宾是否愿意,她都要陪伴在他的身旁。

    临行前,三毛把飞机降落在乌鲁木齐的时间告诉了王洛宾。她期待他能出现在机场,以一种最浪漫的方式迎接她的到来。

    可是当时王洛宾正在配合一部纪录片的拍摄,他日常生活和创作的点滴都会被记录在镜头中,其中也包括他和三毛的来往。在没有征得三毛同意的情况下,整个摄制组都跟随王洛宾来到了机场。三毛一走出飞机,看见的不是一个灿烂的微笑和热烈的拥抱,而是闪得让人眼花的镁光灯和一拥而上的人群。

    现实与想象的巨大落差让三毛失望透顶,她气愤地转身走回机舱,不愿意让自己的私生活赤裸裸地暴露在公众的视线里。

    王洛宾看出了三毛的不快,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他只好阻止工作人员,自己单独走进机舱,向三毛解释大家并没有恶意,纪录片的拍摄人员觉得三毛的到来可以为纪录片增光添彩,即便不为这些,大家也是真心欢迎三毛的到来。

    王洛宾的诚恳道歉让三毛心软,她的脸上终于又挂上微笑,愉快地接下了他手中的鲜花,跟随他走出了机舱。

    三毛知道王洛宾与卓玛的那次短暂邂逅,还专门为他穿上一身藏族服饰,将头发挽在脑后,像一名居家的妇人一样甘心陪在他的身边。

    对三毛来讲,浪漫就流淌在生活的点点滴滴当中。她把一切想象得太过美好,可现实却一如既往地残酷。

    为了拍摄纪录片,王洛宾常常需要三毛配合,为了让镜头完美,常常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拍摄。起初三毛还愿意配合,可次数多了,她的脸上明显带着不高兴的表情。她最讨厌自己的生活被别人摆布,那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木偶。

    虽然与王洛宾在一起的时光里也曾留下欢乐的点滴,可是相处过后,三毛终于认清,原来他们并不是一类人,勉强在一起,也许只能相互伤害。如果让这段感情悬崖勒马,还能保留住对彼此的尊重。

    于是她毅然地选择了离开,当再次收到王洛宾言辞恳切的信时,三毛撒了谎,她说自己和一名英国人订了婚,叫他不必再等。各自安好,便是对彼此最大的安慰。

    放弃也是一种选择,有些人只能惦念,有些事不能说破。那些无法言说的情怀,只能自己去体会,沉默到淡然,也是一种洒脱。

    像风一样离去,追寻幸福的皈依

    从离别的那一刻开始,曾经被幸福装满的心,就变得如同大海般空寂。因为心无所依,才想淡淡地离去,从容走遍万水千山,漂泊在城市中,沉沦在岁月里。

    三毛曾说:“我的一生,到处都走遍了,大陆也去过了,该做的事都做了,我已没什么路好走了。”

    也许正因为该走的路都走过了,她才最终选择了像风一样离去,与这个世界挥手作别,皈依到另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

    在1990年末的一次采访中,三毛告诉记者,自己打算一口气游遍整个中国,然后再开始走世界。凭着字面上的意思,没有任何人听出三毛所说的“世界”,其实并不在我们认知的范围里。

    一天晚上,三毛和几位朋友一同走在路上,忽然遇见了一座灵堂,三毛突发奇想地让同来的舞台设计师朋友为她设计一场葬礼。她说:“我已经拥有异常丰富的人生,要学三岛由纪夫的死亡方式。”

    1991年的元旦,距离三毛母亲的生日还有一个月,她却突然送给母亲一张生日贺卡,上面写着:“亲爱的姆妈,千言万语,说不出对你永生永世的感情。”母亲不明白三毛为什么提前送自己生日贺卡,三毛却只淡淡地说道:“再晚就来不及了。”

    三毛的言语和行为一向古怪,母亲只当她是又发了神经,却并未想到,女儿口中说出的,竟然是与这个世界诀别之前的谶言。

    此刻的三毛,就仿佛沾在荼蘼花瓣上的一颗露珠,注定无法与阳光明媚的世界热烈相拥。当晨曦的光照耀在花瓣上,这颗露珠要么沿着花瓣潸然而下,掩埋在土地深处,要么朝着阳光的方向缓缓升腾,在它炽热的温度中烟消云散。

    送给母亲生日贺卡的第二天,三毛再一次住进了医院。她自幼体弱多病,去医院就医仿佛就像家常便饭一般平常。这一次她患上的是子宫内膜异位肥厚,当年正是这个病让她的下身经常流血不止。虽然经过中医的治疗没有再复发,可是依然需要通过一次小型手术才能彻底治愈。

    这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小手术,短暂地住院休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三毛对这次即将接受的手术丝毫不感到紧张,她的内心从未像现在这样平静。因为不希望被打扰,三毛被安排进了一间单独的病房,有单独的卧室和卫生间,正好适合手术之后静养。

    三毛坐在病床上,眼前仿佛可以看见一道绚烂的微光,这光晃得她眯起了眼睛。当眼睛再次张开,她惊讶地发现许多小孩子在自己的身旁跳来跳去,有的竟然还有翅膀,可以在半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

    三毛赶快把自己看到的场景告诉母亲,母亲顺着三毛手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脑袋里总是天马行空地编织着各种各样的幻想,有些幻想编织得太过真实,连她自己也分不清。

    母亲认为,女儿一定是又沉浸在了想象的世界,她只是笑了笑,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戳破女儿的异想天开。

    住院的第二天就是三毛手术的日子,这是一场十分平常的小型手术,手术过程十分顺利,只需要配合适当的药物治疗,两三天后三毛就可以出院。

    因为三毛还在麻醉药的作用下沉睡,母亲便一直在她窗边守候。也许是因为手术过程中会流一些血,三毛的脸色有些苍白。母亲虽然明知道手术十分顺利,可看着女儿受苦的样子依然十分心疼。

    过了一会儿,三毛终于幽幽醒转,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直守护在旁边的母亲。因为连日的担心与操劳,母亲苍老的容颜显得更加憔悴。女儿何尝不是同样心疼母亲,为了安慰母亲,三毛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

    她希望母亲可以回家休息,却知道母亲一定不肯。于是,她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说一会儿要见一位心理医生,还特意让母亲帮自己梳洗打扮一番,又吃了一些东西。

    看到三毛的脸上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母亲才放心地离开。三毛一个人躺在病床上,麻醉药的作用渐渐失效,她能清楚感到从刀口处传来的痛,那是一种抽搐般的疼痛,仿佛所有的神经都集中在一处猛烈地跳动。三毛默默地忍着,眼眶中盛满了一汪眼泪。

    她多希望此刻荷西就在身边,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不会忍心让自己独自受苦,他一定会用深情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口中温柔地唤她“Echo”,轻轻地安慰着她:“不要怕,还有我。”

    三毛可以明显感到,自己的一颗心已经陪同荷西留在了千里之外的大迦纳利群岛,长眠在了地下。地底滚烫的岩浆早已经窒息了她的心跳,在时光中憔悴成了一颗心脏形状的化石。

    她就这样一个人在病床上静静地躺了三个小时,按照她对母亲撒的谎,与心理医生的“谈话”应该已经结束。三毛看了看时间,拿起了电话,拨通了父母家里的号码,向他们道一声平安。

    三毛正在电话中语气平和地向母亲讲述着自己的状况,却看到病房的窗户被轻轻地从外面推开,一群带着翅膀的胖乎乎的小孩子从窗外飞进来,依然像上次一样,有的在三毛床边蹦蹦跳跳,有的在半空中飞来飞去,还有的调皮地朝她做着鬼脸。

    三毛在电话中的声音明显变了腔调,她语无伦次地告诉母亲,那些小孩子又来了。这些话语在母亲听来并不真切,仿佛三毛在迷迷糊糊地说着梦话,母亲只好安慰她不要怕,那是小天使来保护她了。

    母亲的安慰并没有让三毛心安,可她知道,无论怎么说,母亲都无法理解她此刻的感受,她只好在电话旁凄惨地笑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挂断了电话。

    那些小孩子并没有消失,甚至越来越多,还在她的床边列队走来走去,嘴里唱着军歌。三毛忽然又看到病房的门被缓缓推开,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英俊脸庞出现在了门口。三毛不用仔细看就知道那是荷西,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能有这样一双深情的眼眸。

    荷西还保留着十二年前的容貌,是啊,他的生命停止在了三十岁,他的容颜再也不会变老。也只有这样,三毛才能一眼认出他,不用担心岁月的流逝改变了这张熟悉的脸庞。

    她迫不及待地张开双臂,朝荷西跑去,可是跑到近前才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原来一切只是幻觉。她是那样渴望荷西的拥抱,然而天人两隔却让这个拥抱永远都不可能实现。

    三毛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终于在巨大的痛苦面前撕裂,她再一次拿起电话打给母亲,说她想自杀。这么多年来,母亲已经听了太多次这样的话,她觉得三毛又犯傻了,只能在电话中温柔地安慰她,觉得她的情绪平静下来之后才挂断电话。

    三毛没有多做解释,挂断电话之后,她艰难地走到浴室。腹部的伤口还在剧烈地疼着,每走一步都会拉扯着用线缝起来的皮肉。可她依然走得那样坚决,因为她觉得自己是在走向解脱。

    她在浴缸中放满了水,慢慢地坐了进去。水的温度像极了荷西温暖的怀抱,她要让自己洁净地离开这个世界。

    洗过澡,三毛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那套白底红花睡衣,又找出一条咖啡色的尼龙长袜,挽成了一个环,系在了浴室里用来挂点滴的钩子上。做这一切时,她的眼神充满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隐约的欢快和渴望。

    把丝袜挂好之后,三毛默默地把头放了进去,没有和这个世界说一句再见,就悄悄地离开了。

    直到第二天一早,清洁女工打扫房间的时候,才发现在浴室中自缢身亡的三毛。她的双眼还微微睁着,可是却已经离开了很久。

    警察经过对尸体的检查,判断三毛是在1月4日凌晨自杀身亡。那一天是黑色星期五,也是传说中耶稣死去的日子。没有人知道三毛为什么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直到如今,三毛的死,依然为世人留下了一个似乎永远都无法破解的谜团。

    三毛带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彻底地背叛了自己的生命,让自己的灵魂随着风雨消散,让自己的躯壳淡入尘土,也许,这才是最好的解脱。

    梦里花落知多少

    她的花落了,落得那样干脆,那样无声。别人都在精心呵护着自己的花期,想方设法地为它挡风遮雨,却只有三毛催促着自己的花期走向凋亡。

    没有人不为三毛的死感到震惊,她的父母更是沉浸在巨大的惊讶与悲伤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三毛曾说自己已经拥有了异常丰富的人生,也曾成为别人眼中守望的风景。她生命中的美丽,如同扬花般在一瞬间飞舞,终究却又无奈地黯然飘落,埋葬在流光的幻影当中。

    三毛生前住过的最后一间公寓,被她的父母精心布置成了纪念馆。母亲知道三毛生前最不喜欢奢华的服饰,于是为她换上了她生前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又仔细地在上面缀上她最喜欢的黄玫瑰。

    一口漂亮的棺材承载着三毛最后的灵魂。她喜欢火葬,因为这样可以走得干净。母亲将她的骨灰安置在阳明山第一公墓的灵塔上,这里成为三毛最后的归宿,也成为这个最心爱的女儿留给父母的最后念想。

    身为知名女作家,三毛的死震惊了台湾和香港的文坛和媒体。一时间,各大报纸的头条都刊登着三毛的死讯和生前的作品,还有她身着一袭白衣行走在沙漠中的淡然模样。

    好友琼瑶在报纸上为三毛写下讣闻:

    说是了解你的,了解有多深?说是你的知交,相知有多少?说你不快乐,到底快乐是什么?

    三毛在生前除了创作大量的文学作品,还曾经翻译过三部外国文学作品,这三部作品全部出自美国神父丁松青的手笔,分别是《兰屿之歌》《清泉故事》《刹那时光》。两人因文字结缘,成了很好的朋友,这三本翻译作品的销量也非常好,三毛同样收到了一笔数额不小的稿费。但这些钱三毛没有留下分文,全部捐献给了台湾台东圣母医院。她说:

    我从来没有妄想在书本里求功名,以至于看起书来,更是如鱼得水,“游于艺”是最高的境界,在那儿,我的确得到了想象不出的愉快时光,至于顿悟和启示,那都是混在念书的欢乐里一起来的,没有丝毫强求。

    这让丁松青对三毛更加敬佩,他欣赏三毛在工作时一丝不苟的态度,更欣赏她有一颗安静而又纯净的心。三毛的死也让丁松青无比伤怀,他在讣文中写道:

    每次她离开,我总会忍不住落泪。上回她离开的时候,曾戏称清泉是River of noreturn(不归泉),含泪说她永远不回来了。也许她不适宜活在这个世界吧!现在她可以在九泉之下和她挚爱的亡夫重遇了。但愿她能得到她一生祈求的满足与快乐。

    也许对于三毛来说,死亡是对灵魂的一种放逐,心中的尘埃可以在风中洗净,让灵魂去流浪,才是她永生永世都无法改变的乡愁。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我是一个像空气一样自由的人,妨碍我心灵自由的时候,绝不妥协。”

    因此,知名作家倪匡曾这样评价三毛的自杀:

    三毛的自杀,与肉身的病痛无关,最大的可能是来自心灵深处的空虚寂寞。三毛一直有自杀的倾向。三毛是一个戏剧性很强、悲剧性很浓的人物,三毛是因失去爱与被爱的力量才离开人世的。她对生命的看法与常人不同,她相信生命有肉体和死后有灵魂两种形式。她自己理智地选择追求第二阶段的生命形式,我们应尊重她的选择,不用太悲哀。三毛选择自杀,一定有她的道理。

    如同繁花落尽,三毛的灵魂终于与这个世界干干净净地作别。她留下的文学作品继续影响着留下来的人。喜欢三毛的人,更是将她的文字归纳整理,按照不同时期进行了分类。

    一本《撒哈拉的故事》,让三毛正式走入了读者的视线,人们也将她在沙漠中创作的文字统称为“沙漠文学”。

    紧随其后,她又出版了一本名叫《稻草人手记》的作品集,她在这本集子中化身成一个稻草人,眼睛可以看,嘴巴可以说,双脚却不能走,身体里也没有内脏。不过,“稻草人”的口吻依然轻松幽默,这本集子里娓娓讲述了《亲爱的婆婆大人》《这样的人生》《江洋大盗》《士为知己者死》《警告逃妻》《这种家庭生活》等故事。虽然没有所谓的文学深度,但三毛依然是读者心目中那个生活在沙漠中的快乐主妇。

    三毛身上的全部快乐因子似乎都是沙漠赋予的,当离开沙漠迁往海岛,她的文字中明显带有了难以抹去的忧郁。《温柔的夜》是三毛回国之前创作的最后一部作品集,其中收录的《寂地》《五月花》《玛黛拉游记》《温柔的夜》《石头记》《相逢何必曾相识》《永远的马利亚》等文。虽然已经有了所谓的深意,却也让人清楚地感到她的快乐正在一点一点减少。

    荷西的死,带走了三毛全部的快乐,似乎她觉得连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没有了任何意义。她黯然地离开了沙漠,走回都市,这一时期的作品,也就被人们称为“都市文学”。

    《梦里花落知多少》中,处处可见荷西的死为三毛带来的彻骨疼痛。每一个文字都凝结着她无法消解的哀伤,似乎只有放任脚步流浪,才能让这挥之不去的伤痛缓解一些。

    于是,《万水千山走遍》记录了三毛在荷西死后的全部行程。虽然伤痛并未消失,却可以看出她的内心已经重回平静。

    之后,她用最平静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让灵魂飘向自由的国度。她的一生活得就像一个剧本,似乎也只有《滚滚红尘》中的歌词,可以成为对三毛最好的祭奠:

    起初不经意的你,

    和少年不经事的我,

    红尘中的情缘,

    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想是人世间的错,

    或前世流传的因果,

    终生的所有,

    也不惜获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来易来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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