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名演员的风流韵事-私孕损英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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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婿》最后一场戏是在洛河下游一条新修的渠道上拍的。渠道名幸福渠,三十多米宽,南北流向,岸崖齐整,没有沙滩,水流清澈,但韭不湍急;两岸长堤边植满行行垂柳,柳树碗口粗细,青枝摇曳,婀娜多姿,犹如两队披头散发,裙裾飘飘的舞女在向路人卖弄风骚。这景致,基本符合“隋柳运河”的特点。只是水浅点,又适逢秋风扫落叶的季节,别的树,都已是面黄肌瘦脱发颓颜失神了,唯有这柳树,却依然青翠。墨玉化好妆站在树下,手拉住那能绕指三匝不折损的枝条儿,引起了一阵联翩浮想。人都道柳树为贱,遍插遍活,着地生根,身矮体柔,光滑无刺,伫立道旁,任人攀折。文人骚客常将它比喻成水性杨花的女子,予以菲薄与嘲弄。墨玉却为其抱屈。她认为,柳树身上有着一般树木所不具备的美德。一是她的灵性敏捷:每年,她最先醒春梦、感春恩,报春辉。当别的落叶乔木还羁留在冬神的锁链中挣脱不出来的时候,她却勇敢地冲出寒栅,沐一夜春风,抽一身新芽,最早披起嫩绿的衣衫,将春的意志显示出来。二是她的随遇而安。她像个安贫知足的庶民女子,不择富地,不苛求过高的生活待遇,无论将它植到哪里,哪怕是极贫瘠干旱的土地上,她也扎扎实实地活,蓬蓬勃勃地长,三是她的坚韧不拔。到了晚秋,一阵北风,一场枯霜,桐树、杨树、榆树、椿树……多少树木都哗然色变,病态憔悴,落叶如泪,早早光裸着身子在严寒中哀嚎发抖,而她,却能打起精神,抵抗着劲风的撕拽,紧护着细长的密叶,坚持到很晚还不肯脱落……墨玉想,女子,倘能像柳树一样,有何不好?

    这“花剧”第二部的最后一场戏,是表现花木兰对丈夫坚贞不移,虽被隋炀帝逼得跳水自尽,而终不肯屈服折节的场面。为了真实,墨玉必须栽到水里去。她心里没有把握。穿着厚重的宫装,落水后尽管有人等着抢救,那呛水的滋味儿,只怕也是不好受的。她不由想起了老沈。要是他在,那就会好得多。在汝河里,他教她,游泳的一幕幕又映现在眼前,他是那么热情,周到而又善体大意:他如今在哪里呢?还在忙他的工厂吗?起诉离婚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两个月没见,彼此又不便联系,希望和失望总交替着在她脑海里打混,搅拢得她心神不宁。最近她身体也不大好,总是厌食。头晕,下腹也常微微发痛,有时,一阵莫名其妙的恐惧袭上来,使她总想哭。亏得总是忙,有事情在召唤她、催促她,事业在激励着她,占据了她的时间,填补了她心灵的空虚,使她顾不得多想。然而,不想是不想,这桩事,总像个阴影似的虽无影却时时跟随着她,

    导演在紧锣密鼓中摆布着。一声长哨,一拉溜五只画舫从远方驶来,头一只是龙舟,上面旌旗招展,仪仗鲜明,船舱布置得金碧辉煌,这是隋炀帝和他的娘娘妃子们乘坐的。后面四只上站着随行的文武官员和甲胄鲜明荷枪执戟的卫士。摄像机在摇摆着试镜头,人们乱得象一窝蜂,演员。乐队,工作人员、看热闹的群众,忙忙碌碌、熙熙攘攘,堤岸上跟赶灯会差不多。直到晌午头,一切才摆布就绪。小凝匏来叫墨玉:“妈,要开始啦,快上船吧。”

    正经拍一场戏的时间並不太长,可这番折腾,得耗费大家多少体力啊!这场戏又太激烈,花木兰感,精调动的幅度很大,舞剑。争论,斥帝……再加结尾处一个扑水,在水里又不许挣扎,漂浮了一两分钟,喝了几口水,才沉了下去。到被等在水底的人托出时,墨玉几乎是真的死了过去。抢救十几分钟脸醒转不过来,吓得小凝哇呀大哭。好不容易醒过来了,又反复呕吐不止,吐的全是水——黄水,清水、绿水,连胆汗几都吐出业了,还不罢休,全团人员都慌了。本来下午可以接着在渠边拍第三部第一场的,看来连续进行不下去了,导演和团长商量后,只好宣布放假两天,叫车拉起墨玉回洛阳市牡丹宾馆休息。

    墨玉一连在床上躺了三天,吃一口,吐一口,吐得翻肠倒肚,头晕眼花。摄制组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组长和导演一天来探问几次:“怎么样?今天管上不管上?”“明天呢?你坚持吃点东西,身上就有劲儿了。”“你以前就有胃病根子吗?经常犯吗?要不,送医院治疗吧?先请医生检查一下,若不是很严重,输几瓶糖水,坚持着把运河边的两场戏拍完再说……选一次景不容易啊,又得赶季节……”

    墨玉竭力推辞,既不上医院,也不见医生:“我这是老毛病了,胃里上了火,发炎,再加又呛了凉水,歇几天就会好的……”哄走了这帮事业家,她心里却愁得像猫抓一般。这感觉,这症状,她都熟悉。月经两个月没采,会是什么病呢?与老沈在一起,那么谐调,那么美满,他早就担心,劝她到医院戴个环。她迟疑不敢去。寡妇避孕,这事露出风声儿,不是无私也有弊,不打自招了吗?假设是个普通妇女,找乡下一个不显眼的小医院,胡二麻三上一个环就算完事。可她是个名演员,树大招风,认识她的人太多,她的长相好像在一切人的脑屏上都有印记,走到哪里都有人跟她打招呼,都有人在背后指指戳戳地说她的名字。这样,稍有不慎,她的秘密就随时有暴霹的危险。唉!人出了名是好事,可也是包袱,好名声能传多远,赖名声也能传多远;有的事,传了,没有的事,也被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真叫人啼笑皆非。害怕因避孕闹出风声儿丢人,可因不避孕令她更害怕的丢人事却毫不留情的来了。上医院检查吗?露出马脚来,那才叫敲锣找孩子——丢人打家伙呢!可就这样躺着,要死要活不说,影响了拍戏不说,终久也藏不住哇!……怎么办?得采取措施,尽快打掉这“孽障”!墨玉紧绷着嘴唇咬住牙关,强压着胃里的难受,在苦苦筹措着行动方案。

    夜很深了,估计不再有人来“关怀”了,墨玉悄悄吩咐小凝,让她到药房买两大瓶50%葡葡糖注射液来,再到州味儿菜馆炒一盘不要盐和任何佐料的辣子鸡块,装饭盒里带回来。小撬掂个包包,不声不响地出去了,过了半个多小时,又不声不响地回来了。墨玉鼓足勇气,将辣得螫嘴的白鸡块儿拚命往肚里咽,吃了一半,再也吃不下去了,让女儿将葡萄糖瓶塞打开,她对着糖瓶口把那甜甜的液体当茶喝下去多半瓶。吃喝罢,她仰面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还好,胃里鼓捣兀鼓捣,总算没有吐出来。第二天,她硬挺着穿衣下床,又强灌下去多半瓶葡萄糖水,吃了一个苹果,声言好一些了,想出去走走。她谢绝了别人的照护,只要女儿一个人陪伴。母女俩出外走了一条街。墨玉看到路边有个公共汽车站牌,她将牌上的站名细细瞧在心里,然后拉女儿上了驶来的汽车,坐了几站路,来到人民公园里。她对女儿说?“凝凝,你就在这公园里玩,我去看一个老同学,不管时候大小,你都在这里等着。饿了,就到门口饭店买吃的。”

    女儿不解地眨巴着一双大眼:“我跟去不行吗?你身子弱,上车下车,有个人扶着总好些。”

    妈妈凄楚地一笑:“我这老同学性格孤癖得很,不喜欢见生人的。”

    “我又不是外人……”

    “该你去的地方就带你去,不该去的地方争着去有什么意思呢?”

    小凝不吭声了。她不晓得妈妈的老同学是个啥妖怪,也不晓得妈妈找人家有啥古怪事,何以这么神秘。但既然妈妈今天好了些,她就喜欢,妈妈想独个儿散散心,就让她散去吧。至于找谁,那是她的自由,只要妈妈心情好,身体好,让她干什么都行。她唯一不放心的是妈妈的身体。有啥办法呢?强跟着她,惹她生气,那更不好……

    墨玉再三叮嘱女儿,要她牢牢等候在这里,哪怕等到天黑,也不要离开。然后,她到马路对面挤上公共汽车,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小凝在公园里慢悠悠地转着,认真观赏着每一处的景致:花圃、亭阁,水榭牡丹仙子,电子游戏、航天飞船,民间工艺美术展览、杂技马戏表演、动物园……中午,她在小卖部里买了两个夹心面包,就着一瓶儿汽水吃了下去,有点困,也有点累,就坐到草坪上的橡皮树下休息。难得这么闲散一天,她却觉得乏味无聊。

    下午两点多钟,墨玉便回到公园里来。她面色灰白,脑门儿上冷汗涔涔,走路东摇西摆,腾云驾雾一般。小凝急忙迎上前去,搀住她,焦灼地问:“妈妈,你,你这是怎么啦?”

    墨玉摇头,虚弱地说:“没啥,我太累了,快扶我回招待所。”

    下了公共汽车,将到招待所门、前时,她又小声交待女儿。“有人问,你就说今天一直陪我在公园里玩。”

    她又在床上安歇了两天。好则“胃病”好了,能吃下去饭了,荷包蛋、肉丝面、水饺、烧鸡、罐头、点心、水果……吃了这样吃那样,一天七、八顿,吃得女儿害怕,吃得全剧组的人都放了心。

    三天后,她便精神抖擞地上了拍摄场地。谁知两场戏拍下来,她又被彻底累垮了,出了新的毛病——子宫大出血。抬蓟医院抢救两天,血止住了,人却成了纸糊灯笼。剧组只好拉回源汇市,休息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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