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国旅社的服务员周彩云,是怎么得到这枚蔷薇花徽章的呢?原来,她上午去邢俊友住的房间里打扫卫生,在整理床铺时,把被子一抖,“叭嗒”掉下来一只像纽扣似的东西,她拾起来,便随手放进了口袋里。
下班以后,周彩云回到家里,她那六岁的女儿倩倩嚷着要妈妈给买苹果,周彩云从袋里掏钱时,把这小徽章带出来了。倩倩一看,哟,好逗人哩!
花纹别致,晶莹碧绿,美着哩,她情不自禁地跳了起来,说:“妈妈,给我,快给我嘛!”
周彩云开心地递给倩倩:“看你喜的!好,妈给你。”
倩倩接过小徽章,高高兴兴地别在右胸,喜爱地瞧了又瞧,问妈妈:“妈,好看吗?”
“好看,漂亮极啦!喏,给你钱,妈忙着哩,你自己去买两只苹果,回来洗干净再吃,啊,路上小心!”
“知道啦。”倩倩蹦蹦跳跳出门去了。
马路斜对面有一家水果店,老板是个戴老花眼镜的老头,正在忙着给几个顾客称水果。倩倩跑上前去,举着钞票往老板面前一伸,嫩声嫩气地说:“老爷爷,我买两只苹果。”
“好,好。”老板拿下老花眼镜,看看小倩倩,随即给她拣了两只大苹果,用一只纸袋装着,递到倩倩的手上,说,“小妹妹,快回家去,别在路上贪玩。”
倩倩回到家里,把苹果交给妈妈。周彩云从纸袋里拿出苹果,一看,里面还有一张小纸条呢!她取出来摊开一看,只见上面写了一个“急”字,旁边还加了个“!”号,周彩云以为是一张废纸,也没介意。倩倩吃完苹果,就跑到马路对面去玩“造房子”。水果店老板走到她面前,用手拍拍她,说:“小妹妹,我这苹果很好吃,你拿回家给你妈。”说着,就把两只用纸袋装的苹果塞到倩倩手里。
小倩倩拿了苹果跑回家喊着:“妈妈,妈妈,苹果!”周彩云接过一看,纸袋里又有一张纸条,上面并排写了两个“急”字,旁边两个“!!”号。周彩云感到奇怪了,便问倩倩这苹果是哪来的?倩倩说是水果店老板给的。
隔了一会,周彩云又叫倩倩去买苹果,结果带回来的是三个“急”字,外加三个“!!!”号。真是奇哉怪也!过去,倩倩也到那家店里买过水果,可从来也没出现这样的事。今天看来,这纸条儿显然不是无意识地带进去的,一次多一个“急”字,多一个“!”号,说明是有含义的。她仔细想了想,是不是那枚蔷薇花徽章在起作用呢?她决定亲自去试一试。
周彩云把倩倩那枚蔷薇花徽章取下来,别在左胸上方,来到了斜对面那家水果店,对戴老花眼镜的老头说:“老板,请给我称三斤苹果。”
老板望了她一眼,很热情地给她称了三斤,也用一个纸袋儿装好,交给了周彩云。周彩云回到家里,把苹果全倒出来,可是,却没发现纸条。
周彩云更加迷惑不解,为什么倩倩三次去都有“急”字,而我去却没有呢?
是不是他欺小孩儿幼稚,想通过她的手来传达什么信息呢?周彩云想到最近她们旅社里经常开会、学习,传达市领导的指示,要大家提高警惕,防止敌人的破坏,今天旅社里发生了人命案子,而这枚小徽章又是从那个出事的房间里捡到的。现在发现了这个怪事,不管它是不是敌情,也应该及时向公安局报告。于是,周彩云不顾天已晚了,便带着这枚绿色蔷薇花徽章,来公安局报案。
按照孙副局长的指示,关涛和他的两个助手连夜部署行动。关涛仔细地审视着周彩云送来的这枚蔷薇花徽章,感到尽管大小不同,但花纹、颜色、造型却跟陆宗祥白金表上的蔷薇花,跟梅秀玉家里挂钟上的蔷薇花一模一样,这是迄今为止发现的第三朵蔷薇花。他估计这枚蔷薇花徽章,很可能是王素君在慌乱之中丢失的。正当王素君被害、线索已断的时候,又发现了水果店老板这一可疑线索,这不能不使关涛感到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对,很可能蔷薇花是敌人特务组织的一个标记,因此关涛即刻派人严密监视这家水果店,同时决定亲自去观察一下。
水果店那个老头,确是蔷薇花特务组织的一个角色,具体受5号领导。
当他发现一个小女孩胸前别了一朵蔷薇花时,以为是他们同党中什么人粗心大意,把这样重要的东西乱丢乱放,被小孩儿拿来别在胸前。他怕出事,因而接连写了三次“急”字,想敦促同党赶紧把蔷薇花收起来。后来,当他看见一个妇女也别着一朵蔷薇花来买苹果,但别的位置错了,才知道不是自己人。他估计出事了,最起码是他们的某个同党遗失了这一重要标记,落到了别人手里。因为事关重要,他当即把情况向他的上司5号作了汇报。
却说关涛换了便装,来到这家水果店的附近,举目往店里一看,只见水果架前,有一个五十来岁戴一副老花眼镜的老头,正在笑容满面地忙着接待顾客。
关涛故意放慢步子,从水果店门前经过,暗暗往店里一瞄,呵!别看这水果店门面不大,里面却有一条很深的通道。关涛想:要对这老家伙采取措施,还得首先堵住他的后路才行。
关涛拐进旁边一条弄堂,准备远距离监视着,不料他刚一拐弯,就见一个穿米黄色西装的大个子走进了水果店,从老头那儿买了一袋水果,走出店门,拐进了另一条弄堂。关涛一见这个穿米黄色西装的大个子,立时想到在南普医院,不是有人反映病人到来时,曾发现过一个穿米黄色西装的可疑之人吗?想到这儿,关涛立即紧跟上去。那个人似乎发觉有人跟了上来,立即加快了步子。关涛岂能放过他,也迈开大步,紧紧地追上去。
那家伙很狡猾,忽而钻弄堂,忽而拐小路,忽而又钻入人流之中,滑得像泥鳅一样。关涛也使出全身解数,一路紧跟不舍。
那人来到繁杂的三马路,快步来到证券大楼前,回头一看,后面跟踪的人不见了。他松了一口气,走进大楼,正准备上二楼,猛然有两道犀利的目光射来,把他吓了一跳。原来是那个跟踪者,竟先来到了大楼里。
关涛是怎么进来的呢?他见穿米黄色西装的人直往三马路跑,就估计到他会往证券交易所钻,于是他就抄近路抢先进大楼“恭候”了。那人一看不好,就“噔噔噔”窜上二楼。关涛呢,也“嗒嗒嗒”快步追了上去。那人狗急跳墙,纵身从二楼跳了下去,跌了个狗吃屎,没等爬起来,只听一声大喝:“别动!”他抬头一看,两个持枪的公安人员已站在他的面前。
这两个公安人员正是蔡力、王允。原来他们早就开着车子在暗暗跟着他们的科长。当关涛进入大楼以后,他们就停车在路边等候,警惕地注意周围的动静。王允眼尖,一眼发现从二楼窗口突然跳下来一个穿米黄色西装的人,立即冲上去擒个正着。
关涛他们把那个穿米黄色西装的大个子押上吉普车,回到公安局,立即进行审讯。谁知大个子顽固得很,除了一连声地叫嚷“你们凭啥抓我”,啥都不说,气得蔡力恨不得一拳揍他个半死。关涛觉得不施加点压力是撬不开他嘴巴的,就掏出一枚蔷薇花徽章,冷冷地说:“这东西你大概知道是什么吧!”
那大个子一见这小小的蔷薇花,不由打了个哆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嗫嚅着说:“我都交代,让我抽支烟好吗?”
关涛点了点头。那大个子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衔在嘴里。关涛向王允摆了一下头,王允走上前说:“这儿有火。”“嚓”揿了一下打火机,凑上去给他点烟,突然伸手把他嘴上的那根烟抽了出来,说:“换一支吧!”
大个子一见,“扑通”一跪,说:“我坦白!我交代!”
这个特务供认,他是蔷薇花特务组织联络行动组的成员,具体任务由5号指派,而5号又接受2号的领导,至于2号是谁,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次行动的主攻目标,是炸发电厂。今天他是奉了2号的命令到水果店取“货”的。其他情况,他全不知晓。
押走了特务以后,关涛拆开香烟,里面果然有一张小纸条:暂缓行动,一切待命。2号。
2号是谁呢?关涛望着这张纸条,陷入了沉思。猛地,他似乎感到,这张纸条上的字体怎么那么熟悉呢?再细细一看,啊!不由得吃了一惊。他的手颤抖了,心跳也加速了。
难道他是2号?
奇怪的调令
关涛一看纸条上的笔迹,竟和孙副局长字体一样,这怎能不使他感到头皮发麻呢!他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决定到陆宗祥家去,再仔细看看孙副局长送的那轴亲笔书写的中堂。
关涛怀着解谜的心理来到陆宗祥家里,谁知陆宗祥一看到他便急切地说:“关科长,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去找你。”
关涛问:“有什么急事吗?”
陆宗祥告诉关涛说,他今天下班,去永安公司买东西,等他买完东西出来,发现戴在手腕上的白金手表丢了。
关涛一听白金手表丢了,脑子里又添了一个问号:这手表是谁偷去了?
难道是敌人弄去的,那他们还想从这块表上打什么主意呢?而且这表又是在孙副局长的中堂内发现的呀!难道果真是他送的,这……这……他简直不敢想下去啊!
关涛用照相机暗暗拍下了孙副局长写的中堂,回到局里,连同2号的那张手令,一块儿交给了技术科,请他们鉴定。
关涛回到办公室,陷入苦思之中。突然,电话铃响了起来,他抓起话筒一听,惊得连声大叫:“什么?什么?啊……”
怎么回事呢?电话是苏州市公安局打来的。他们告诉关涛,今天早上,有四个手持上海市公安局公函的公安人员,来到苏州医院把刘邺汝接走了。
等到苏州市公安局得到消息,赶到医院时,人车都已无影无踪了。
刘邺汝被劫走了,在关涛的脑海里又增加了一个大问号。他想:敌人固然是诡计多端的,可是刘邺汝住在苏州哪个医院是绝对保密的,就连刘叶枫,我们也没告诉他呀!这样看来,我们内部不仅有敌人耳目,而且这个人还是个掌握相当多内情的人。至于是不是孙副局长,关涛希望他不是,因为他毕竟是自己所尊敬的领导啊!
可是,事情偏偏出乎关涛的愿望之外,技术科送来了鉴定,结论是:两份字体,出自一人笔迹!
关涛看了技术鉴定,他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这是科学鉴定,不容置疑的啊!
他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他见案情已牵涉到局领导,事关重大,便急忙来到市政府,向市领导作详细汇报。
市领导很重视,听了汇报以后,仔细看了两份笔迹和鉴定结论,说:“呵!案子还挺复杂的嘛!”
关涛请示下一步怎么办,市领导说:“放心!我会作安排的。”
听了市领导的话,关涛像吃了一颗定心丸,感到浑身都增添了力量。他兴冲冲地回到局里,人还未坐定,盛秘书就推门进来,说:“老关,你回来啦!到处找你哩。孙副局长叫你马上到他办公室去。”
“啊?好,好!”关涛想:好快啊!是不是我向市领导汇报的事他知道了呢?
怎么这样迫不及待就找我呢?本来,他想向自己的助手蔡力、王允打个招呼,可是一想,在目前的情况下,大家的神经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敏感得很,稍一疏忽就有可能打草惊蛇。所以,关涛虽然心里紧张,表面上仍像没事一样,跟着盛秘书来到了孙副局长的办公室。
孙副局长坐在他办公桌边的转椅上,神情似乎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仍然是那样不露声色。他见关涛来了,照旧将手一伸,请关涛坐在靠墙的长沙发上,然后,开门见山地问:“老关哪,听说你们从一名捕获的敌特分子身上,搜到了一张纸条,是吗?”
关涛一听,不由得暗暗吃惊!心想:此事我们还没汇报,他咋知道的?
但又一想,他是直接主管这件案子的,我怎么好装聋作哑,一字不吐呢!这时,关涛真是心潮起伏啊!但他毕竟是个有丰富斗争经验的人,当即决定来个就汤下面,探探他的“底”。于是说:“孙副局长,我正要找你汇报这件事。关于那张纸条,根据我们已经掌握的材料,感到问题比较复杂……”
关涛是投石探水深,目的想看一看对方会有什么反应,因此故意把“比较复杂”四个字拖长了音调,不说下文,两眼直盯着孙副局长。
谁知孙副局长没有急于追问下文,而是平静地掏出香烟,递了一支给关涛,然后点燃烟,猛吸几口,吐出一圈圈烟雾,慢悠悠地说:“复杂,是我们工作的特点。现在,既然有了这张纸条,就要一抓到底,不能轻易放过。”他说到这儿,长长地叹一声,显出无可奈何的神态,摇了摇头,说,“老关,蔷薇花案尚未破案,上海发电厂的情况你又比较熟悉,这里正需要你呀!可是上级又下达了一个新任务,点名要你去啊……”
关涛一听要调他去执行新任务,气得差一点从沙发上跳起来。好厉害呀!这分明是釜底抽薪嘛。眼看着火就要烧到他身上,他却来了个先下手为强,要把我调走,这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关涛急忙说:“孙副局长,如果我的工作不力,你可以批评我,蔷薇花案正要从这张纸条上突破,我们理应乘胜追击。如果把我调走,恐怕对工作不利吧?”
孙副局长还是那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摊开双手说:“我也是这么想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市委的意见啊!”
关涛想:我刚从市领导那儿来,你能瞒得过我吗?但这事又不好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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