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宰相:俾斯麦-强国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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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成立德意志帝国

    1871年1月18日,德意志帝国在凡尔赛宫正式声明成立。但是在前一天,威廉国王仍然强烈地反对此事。国王说他愿答应称“德意志的皇帝”,而绝不接受“德意志皇帝”之称。

    俾斯麦对国王的偏见全力劝导。俾斯麦解释说:“德意志的皇帝会令人误以为国王将全德领土视为己有,而招致其他邦国君王的反对。并且按照过去的例子来看。罗马帝国和俄罗斯帝国都是称‘罗马皇帝’、‘俄罗斯皇帝’,而不是称‘罗马的皇帝’、‘俄罗斯的皇帝’。就连普鲁士的银币上刻的也是‘普鲁士王’,并非‘普鲁士的王’。再说‘皇帝’和‘国王’之间,在地位上并无上下之分,由‘普鲁士王’改为‘德意志皇帝’并不表示由地位较低的‘普鲁士王’晋升为‘皇帝’。”俾斯麦如此详细说明。但是老王一旦决定之后,就很顽固。

    “我绝对不做‘德意志皇帝’!”他如此大吼着,像个小孩子一样,然后拂袖离座,走到窗前眺望远方。

    不久,老国王流下眼泪,并说:“也许过了今天,我就不能再称为普鲁士王了!”

    国王认为这个称呼是他的祖先用剑维护,沿袭而来的可贵尊号,经过腓特烈大王的英名之后,已经被神圣化。如今要放弃它,而成为莫名其妙的德国皇帝,实在心有不甘。

    最后,国王对俾斯麦说:“王子也与卿持同样的意见,但我绝不让步!我还是要普鲁士王的名号。明天的典礼,我不参加。”

    国王甚至威胁俾斯麦,如果再强迫他,他就要退位,让王子继承皇位。

    但是俾斯麦毫不慌乱,因为他了解老国王的脾气。

    他深知这位军人性格的国王,刚勇、正直、有责任感,没有一点虚荣心和功名心,只不过是性情偏激、顽固了些而已。所以俾斯麦打算用他的责任感来说服他。

    第二天早上,俾斯麦问位列邦联诸王首席的巴登大公说:“当我宣读完帝国成立的文告后,大公出面发表祝辞时,准备如何称呼威廉老王?”

    大公回答道:“我想按照国王的意思,称他为‘德意志的皇帝’。”

    俾斯麦说:“这违反了柏林会议的决议。”

    经俾斯麦这么一提醒,大公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俾斯麦知道大公也是一位立宪主义者,极为尊重议会的决议,所以他正期待着自己所投的妙药奏效。

    不出所料,巴登大公立即求见威廉国王,与国王进行了一段长时间的会谈。我不知道他们两位君臣在这次会谈中谈些什么。不过在正式典礼上,巴登大公避开难题,称呼国王为“威廉皇帝”。这是俾斯麦在回忆录中写上的一段。

    在典礼的前一天,有一份以宫内大臣名义公布的文告中写道:“明日正午在宫殿内举行大典。”

    因此俾斯麦相信,虽然皇帝名称未定,但威廉国王一定会出席此次典礼。他知道威廉国王是一位有责任感的人,一旦自己的臣属发布了公告,身为国王而主持其事则是他神圣的义务。

    典礼当日,在王子腓特烈亲王的指挥下,六十位手持军旗的士官,六百位将官,数十位文官,列队进入凡尔赛宫的大厅,随后是各邦联的元首,最后出现的是威廉国王。

    从国王的日记中可以看出当时的景况:“对于军人的行列及军旗的摆置。我丝毫不在意。他们曾要增设王座。但为我所拒。因为我要在典礼中和各国君主并列在神前。不过我发现自己的军旗被竖立在较高的位置,所以我就步上其位。因为我相信,军旗所立之处,就是我站立之所。”

    典礼开始,在祈祷之后,俾斯麦庄严地宣读德意志帝国成立的文告。

    他的声音宏亮。他打败了丹麦、奥地利和法国,并且排除了列强的干涉,顺利地建立起德意志帝国。由于内心激动,他的脸色略显苍白。

    当俾斯麦宣读完毕时,全场鼓掌欢呼。

    王子腓特烈亲王走到父皇面前,跪在地上亲吻父皇之手,而老皇帝也扶起王子,双手拥他入怀。因为这个帝国将会由这位王子继承,父子二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威廉一世步下了高台。

    这时满场人士都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放在俾斯麦身上。

    俾斯麦是创建帝国、拥立国王称帝的大功臣,新皇帝必会在众人面前向他表示谢意,大家都如此期待着。

    可是新皇帝走过俾斯麦身旁,径自走到排在俾斯麦身后的军伍前,伸出手和将官们一一握手致谢,直到最后都未与俾斯麦交谈半句。

    关于当时的情景,俾斯麦在回忆录中写着:“陛下对我所采取的行动极为愤怒,所以当他步下高台时,完全无视我的存在,而走到我身后的将军面前,与他们一一握手。皇帝这种冷淡的态度持续了数日,但不久,我们间的关系又和好了。”

    这就是新皇帝对俾斯麦将近十年辛苦努力的回报。

    俾斯麦在众目睽睽之下忍住了羞辱,因为他了解皇帝的性情,他相信皇帝暂时的怒意不久之后便可化解。更何况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德国的将来,所以俾斯麦并不与威廉皇帝计较。

    接着,还有一件大事等着他处理,那就是与法国议和。

    趁英国尚未干涉之机,必须及早向法国索取土地与偿金;而且在自己的军队的野心尚未得逞之时,必须赶快自法国撤兵。

    所以俾斯麦立即着手准备议和的工作。

    这时距凡尔赛不远的巴黎,情况却极为凄惨。

    被围困的巴黎城内充满了饥饿、绝望、患病、死亡的人。他们无力突破包围的德军,只是不愿投降而继续作困兽之斗。不过在他们心中仍有一线希望,那就是期待外国的干涉。

    法国建立的文化,其恩泽广布世界,而今这个文化之都将被野蛮的普鲁士军队摧毁,世界上的其他文明国家总不至于坐视不管吧!

    但当巴黎人民看到原本值得信赖的英国在此时仍按兵不动时,他们终于绝望了。

    1871年1月25日,一位法国士官求见俾斯麦,呈上一封信函,这是法国临时政府的代表法布尔要求会见的信函。

    1月底,俾斯麦和法布尔开始交涉历史上著名的停战条约。

    俾斯麦一开口就对法布尔说:“这一次,阁下绝不能再说不愿割让任何一块土地了。因为现在的情势已与去年9月不同。如果阁下还是坚持己见,那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俾斯麦又说:“你的头发比上次见面时白了许多,不过这次你已没有好机会了。隔壁房内,拿破仑三世的代表正等着我,我正想与其交涉……至于阁下,我已不想多说什么,因为我可以不承认阁下代表的共和政府。那只不过是由数位叛乱者组成。如果皇帝再返巴黎,你们都会被处死。”

    法布尔说:“这样一来,本国会发生内乱,变成无政府状态。”

    俾斯麦却不在乎地说:“这还说不定呢,再说贵国内乱对我们德国人并无不利之处。”

    法布尔说:“阁下不怕我们在绝望之余会全力抵抗吗?”

    “抵抗?那又如何呢?你们为了维护军人的荣誉,而陷二百万市民于饥饿之中,此乃人神共愤之举!”

    俾斯麦说完后,离座而起,欲至隔壁房中会见他所说的所谓的拿破仑三世的使者。

    “请等一等,”法布尔叫道,“我们已经受够了!请不要再侮辱拿破仑三世。”

    很快,停战条款全部谈妥。首先双方同意停战二十一天,让法国国民选举国民议会,成立议和组织。此外,俾斯麦要求两亿法郎赔偿金,解除巴黎守备军的武装,拆毁巴黎城墙,并主张让德军占领巴黎,而最后一点是法布尔最难接受的。

    饭后,俾斯麦请法布尔抽支雪茄,法布尔予以辞谢。俾斯麦就笑着说:“这你就错了,我以为在展开激烈讨论之前,最好抽支雪茄,因为任何人都不愿雪茄掉落地上,所以不至于过分激动,而且抽烟能使人镇静。再者雪茄冒出的紫色烟雾,看起来极富魅力,这样我们自然会变得容易妥协,因为眼睛有东西看,手里有东西玩,雪茄的香味又如此怡人。所以抽支雪茄,实在是幸福的。”

    不久,俾斯麦在谈话中逐渐变得激动,这时与法布尔同行的一位法国伯爵随即面带笑容地拿出雪茄递给俾斯麦。

    虽然俾斯麦有副铁石心肠,但对战败国的使者,始终态度和蔼、殷切,绝不忘和言悦色的外交官作风。

    后来法布尔回忆当时的情景说:“在政治方面,他的才能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他重事实,一切谈判,都集中于如何解决实际问题。他是一位善感而略微神经质的人,有时我会为他的过于热情而吃惊,但有时也会被他的冷酷而惊吓……不过他从不欺骗自己。当然,他那冷峻的态度,时常伤害了我的感情,也令我愤怒,但不论大小之事。他的处理都公允而正确。”

    当晚,法布尔带着严苛的停战条件返回巴黎。

    午夜时分,法布尔在他外交部办公厅的阳台上,眺望着星光下的塞纳河,敌我双方的隆隆炮声不断传入耳内,拿破仑帝国在今晚便将结束了。

    想到往日的繁华与今日的残破——历史的演变比走马灯还要快。法布尔怅然叹息,禁不住泪流满面。

    同时,在巴黎市内,星空下也有一位青年站在巴黎北方的蒙马特丘陵之上。

    他静静地听着隆隆的炮声,知道德军已将巨炮安置在小镇上,准备攻击路易十四和拿破仑所建造的国都。

    这位青年咬牙切齿地对自己说道:“我一定要报仇!”

    他就是克里蒙梭。

    克里蒙梭不像法布尔般软弱哭泣,却像俾斯麦般激愤不已。

    四十八年后,他同样在凡尔赛宫把战败的德国使臣叫到面前,抛下条约文书,大声吼道:“快签字!不许再讨论了!”

    新选出的法兰西共和国议会,于1871年2月12日在波尔多小镇召开会议。

    经过激烈讨论之后,新议会决定派齐耶为全权大使,以法布尔及皮卡尔为副使,率领十五位议员到凡尔赛与俾斯麦谈判和约。

    2月21日,齐耶与俾斯麦会面。俾斯麦提出的议和条件是,割让包括史特拉斯堡和贝尔福特的阿尔萨斯州全部以及包括麦次在内的洛林州一部分。另外,赔偿德国六十亿法郎。

    这些条件对法国而言太苛刻了。

    齐耶以他三寸不烂之舌全力辩驳,强调六十亿法郎的偿金超出了法国人民的负担能力,要求俾斯麦以正义、宽怀之心,放宽条件。

    但俾斯麦却不作任何让步。

    后来俾斯麦听说有关赔偿金的问题英国有意插手,居中协调,于是俾斯麦以假借普鲁士国王命令为由,将六十亿减为五十亿法郎。

    但齐耶仍不答应,他声明二十亿法郎已是法国人民所能负担的极限。他同样坚持己见,不作让步。

    俾斯麦忍耐不住了,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回踱步,说:“我了解,阁下有意重整旗鼓,再启战端。好吧,你进行吧!去请求英国的帮助好了。”

    他最后又加上一句:“这是最后通牒,我绝不让步!”

    齐耶也异常愤怒,他从椅子上跳起大叫道:“这完全是敲诈,太卑鄙了!”

    俾斯麦听完这句话,以温和的语气用德语说道:“什么?我不太懂法语,所以听不懂最后一句话。对于此,我无法以法语回答你,所以我想通过翻译,以后用德语交谈。”

    当两人情绪平定下来,重新谈判时,俾斯麦则恢复了使用法语交谈。

    齐耶拒绝割让麦次城和贝尔福特炮台,而俾斯麦则坚持割让麦次和要求赔偿。事实上,在贝尔福特几乎没有德国人居住,并且过去它也不属于德国领土,所以俾斯麦认为齐耶的提议不无道理。俾斯麦于是请求威廉皇帝裁决,皇帝也同意让步,决定删除割让贝尔福特的条款。法国方面也做了让步,同意德军占领巴黎。和约终于达成。

    2月26日,双方在凡尔赛宫签署了和约。事后,齐耶恢复其原来的身份,以历史学家的立场对俾斯麦说:“说实在的,是我们帮助了你统一德国。”

    俾斯麦回答说:“也许是吧。”

    这句话含意深远,很可能代表了俾斯麦的心声。在他看来,如果德军不围攻巴黎,也许统一德国的大业还得拖延;但是如果不激怒法国民族而统一德国,也许对德国的未来更为有益。

    5月1日,三千德军进入巴黎城内。

    俾斯麦也骑在马上随军进入凯旋门,这时距开战之时恰好七个月。

    5月3日,波尔多议会批准了和约,德军立即撤离巴黎,不到一周,俾斯麦便回到了柏林。

    5月10日,双方在法兰克福正式签署和平条约。

    现在俾斯麦所要做的,是为新诞生的德意志帝国注入一股新生命的活力。

    被拿破仑征服、蹂躏的普鲁士是一个古老而衰微的国家。腓特烈大王所建立的世界声誉已被破坏殆尽。它的领土被夺取,国民意气消沉,为消灭拿破仑而燃起的爱国热情,经由普鲁士王的暴力统治而冷却。1848年3月的柏林革命,使普鲁士王朝几乎不保,因此在国际上处处受到奥地利的欺凌羞辱以及德国邦联的轻侮,逐渐沦为次等国。

    然而在这堆灰烬中,国民的热情再度复燃,这个古老而衰微的小邦,变成了一个新兴的大帝国,使柏林成为全欧洲君主首相集会之所,主宰着全欧政局,这究竟是谁的功劳呢?

    这当然是铁血宰相俾斯麦尽其智谋、勇气、努力而得来的。他以短短八年的时间完成了这件惊人的奇迹!难怪全世界都为之刮目相看,并称赞他为“伟大的拿破仑再世”。

    现在全欧洲都跪在他的脚下赞美他。自从拿破仑以来,19世纪的欧洲能登上这种地位的政治家可说是绝无仅有,他如旭日东升一般,以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欧洲。

    他的智慧与勇气,在当时可谓无人能与之相比。他本人有这种自信,而全欧洲也都这么认为。因此,人们又称赞他为“最伟大的欧洲人”。

    各国的元首都争先恐后地来到柏林向威廉老皇帝表示敬意,同时也必定要拜访俾斯麦,以博取他的欢心。因为他不但是强大的德国的领导者,而且善于操纵欧洲各国,凡被他嫉视的国家,都会遭到不利的待遇。

    现在俾斯麦的首相地位与其他各国的首相地位完全不同。

    他在自己所拟定的德意志宪法中,明确规定首相的地位,除了是内阁之首外,同时也是唯一的国务大臣,其他阁员则不用大臣之名,而以行政长官称之。这一点,与英国宪法中首相的地位迥异,反倒与美国总统的地位类似。这可能是因他受到好友马特利及其他美国友人的影响,早就对美国宪法产生了兴趣,而在起草德国宪法之时,多撷取其精义的结果。

    因此,责任重大的行政部门首长仅有首相一人,同时首相不需要对议会负责,只要对国王负责便可。

    不过德国首相与美国总统仍有不同之处,因为前者拥有解散议会的权利。英国首相也有此权,不过用于总选举后,如果执政党占少数,首相便有义务提议内阁总辞职。而德国首相与议会中党派势力的优劣无关,可以强制执行其职权,故执政党纵使在总选举时失败,也不必辞职。

    另外还有一点与美国总统不同之处,美国总统在四年任期内,若无渎职之罪,就不会被罢免,但是德国首相的任免则由皇帝之意取决。

    事实上,俾斯麦与威廉皇帝彼此之间都相互信任,绝对不用担忧会被罢免;加上以他凡事均能按照自己意愿左右皇帝,执行国政,所以掌握了几乎和独裁者相等的权力。

    当他初任首相时,一位著名的历史学家曾讽刺他道:“俾斯麦先生顶多任期一年。”

    没想到他会集诸多权力于一身,统治德国达二十八年之久,并且叱咤全欧政坛。

    二、封为“公爵”

    1871年3月21日,在从巴黎返回柏林后的第十二天,俾斯麦跟随威廉皇帝出席德意志帝国议会的首次开会典礼。

    威廉大帝封他为公爵,赐他汉堡市附近的一大片庄园,其价值相当于当时普币三百万里拉,另外赐他一座大宅邸和公园,作为首相官邸,这是这位明君对贤相的报答。

    曾经的兴奥森的乡绅,现在是大帝册封的公爵,拥有数百万财富,又是新帝国的独裁首相,俾斯麦的声望遍及全世界。

    那么今后他要倾其权力、智慧和声望于何处呢?

    一位成功的政治家虽然表面上志得意满,但有时内心却苦闷懊恼。

    普、丹战争之后,俾斯麦被封为伯爵,他为将俾斯麦家族由男爵提升为伯爵,并因为能光宗耀祖激动万分。

    可是现在当他被封为公爵时,心情是又惊又恐,因为他明白爬得愈高,跌得愈重。

    他知道被封为公爵之后,必定会遭致嫉妒。所以当他得知皇帝有意封赏自己时,就祈望此事不要成真,并准备当皇帝征询自己的意向时,委婉辞拒。

    不料在出席议会开会典礼时,老皇帝却突然称他道:“俾斯麦公爵!”

    当时在座的皇族都齐声祝贺,这真让他不知所措。

    不过一向忠于皇帝的他,除了领受恩赏之外,已别无选择。尽管当时他心中便已预感日后将会产生许多的困难。

    他曾对近亲好友说:“以普通的收入便可维持伯爵的体面,可是要维持公爵的体面,就必须有相当的财产。”

    幸好老皇帝赐给他价值三百万的大庄园,所以维持体面应该不成问题。

    但是另外他还有更大的烦恼,那就是同族的嫉妒。

    他出身地主贵族的地位相当于男爵,与子爵或再高一级的伯爵都可算是门当户对。然而,一旦成为公爵之后,却相当于一个小邦的元首,一定会遭致同族的嫉妒。

    俾斯麦深知推动政治的力量不是靠道理,而是靠感情和利害,这一点是直接反映在政治上的。

    分析当时的德国政界,可分为四大势力:其一为最右派的保守党,即贵族出身的政党;其二为斐尔科领导的国民自由党,也就是俾斯麦自小就厌恶的自由主义人士;其三为渡索斯特领导的中央党,为日后俾斯麦所要对抗的由罗马教皇指挥下的天主教徒代表者;其四为李人克内西和贝波尔领导的社会民主党,不过此党势力较小,信奉马克思的社会主义,属于左派代表。

    普、法战争前,中央党尚未出现。社会民主党也只有两名党员,所以俾斯麦只要借保守党的力量与国民自由党抗衡便可。

    可是现在他被封为公爵,便失去了保守党的支持。所以在议会内,不得不提携国民自由党来设法通过议案。这对他而言,在社交和政治上都是一大打击。

    现在来看看当时的贵族阶级对他的攻讦吧。

    自1872年起,保守党的机关报就开始诽谤俾斯麦的名誉和人格。例如:俾斯麦还未做宰相之时,就与财阀有密切的关系,如公爵和布莱希礼二人,在公爵尚未有多少产业,而薪水也不多时,就已开始来往,使公爵能在巴黎和法兰克福过着犹如君王般的生活。他们对公爵可能在财务上给予了很大的帮助……大致说来,为了隐瞒与柏林财团间的勾结关系,内阁无所不用其极。此文影射俾斯麦以出卖政府机密来中饱私囊。

    该报又根据李男爵所言,在普、法开战的前日,于外交部遇见布莱希礼的指述,进而诽谤俾斯麦利用开战后股票下跌的情报,来指使布莱希礼卖出股票,以获取暴利。

    报上提及的布莱希礼是一位犹太籍的银行家,俾斯麦常借他通过巴黎的罗斯尔柴德家族与拿破仑三世交涉,这是事实。不过报上所说的买卖股票中饱私囊之事,则纯为虚构。

    普、法战争后,因为法国赔偿了五十亿法郎,这使德国国内经济出现好转,大多数的德国人都发财了,尤其是上流阶级的贵族,利用股票市场个个成为了巨富。可是他们不提自己的卑鄙行径,反而谩骂为德国带来繁荣的俾斯麦。

    后来,机关报更加过分地诽谤俾斯麦:如今腐败加剧,我们在暴政下痛苦呻吟;而暴政的别名就是俾斯麦!事实上这已构成了损害名誉之罪,所以,撰写这段文字的记者,为逃避俾斯麦的控诉,跑到了国外,继续在瑞士对俾斯麦进行诽谤。

    不过,俾斯麦也多少得为这些诽谤事实负责。

    事实上,他的确在执政的二十八年之间成为了巨富。不过这并非得自不法手段,而是他善于经营,委托当时商界第一流人物——犹太人布莱希礼接掌其财务所致。尽管从未向这位犹太人泄露半点国家机密,但仍难免遭人非议。

    1877年以后,俾斯麦卖掉了所有的公债和股票,因为他认为若要在外交上与欧洲各国打交道,必须拥有对方的有价证券。

    前面所提的保守党机关报对他的恶意中伤,令他极为愤慨。他在议席上公开斥责:“为了阻止这些无中生有的攻击者,我们应该停止购买该报。如果有人要看报,必定是那些一派胡言者的其犯。”

    不料贵族中的四十六位名门及数百位牧师竟联名请求奖赏该报,并公开声明他们是该报的忠实读者。在那份联名名单中,竟然发现有一些是他从前亲密交往的好友。由此可见贵族们都视他为眼中钉。

    后来这些贵族连俾斯麦所提出的天主教法案,也都投反对票以排挤他。

    最后甚至连他妻子的亲戚们都与他作对。

    这时他的心情就如众叛亲离的凯撒一般,连他最好的朋友都与他为敌,身边几乎无一人值得信任。

    欧洲第一巨人俾斯麦竟然在他的祖国四面受敌。他被同族的贵族遗弃,被自由主义者和天主教徒憎恶,也不受社会主义者的欢迎。

    但俾斯麦在处理人际关系上自有他独特的办法。

    他曾在普、奥之战过后不久,向议员发出如下的请帖:从4月24日以后,每周六、日下午九点以后,俾斯麦公爵都在官邸候教,欢迎阁下来访。当时很多议员都为他的举动大吃一惊。

    这次他从巴黎回来后,又重施故伎。许多议员在接到他的请帖后惊讶不已,俾斯麦现在是公爵身份,参加他的宴会必须身穿燕尾礼服,这是让人多受不了的事啊!

    后来议员们得知去参加公爵的邀请不必穿燕尾礼服,只要穿日常服装就可以时,又都吃了一惊。

    参与首相官邸宴请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这也许是因首相官邸豪华、座椅舒适、美味佳肴及无限制供应各国名酒吧,但最吸引人的还是主人那殷勤好客的态度。

    俾斯麦是一位很难侍候的客人,但却是一位少见的爽朗主人。所以在每周六、日的宴请席中,彼此不分敌我,相谈融洽,宾主尽欢,这对他推行他的政策大有裨益。

    三、外交策略

    在举国上下欢呼迎接凯旋的俾斯麦时,他却一到柏林就拍电报给法国外相法布尔:根据我国在法国驻军司令官的报告,贵国士兵侵入我国占领的巴黎郊区。本人郑重声明,如果贵国士兵在今夜12点前不撤离,我军将展开攻击。接到电报的法国外相法布尔为此惊惶失措。

    他先回电报请求俾斯麦谅解,而后冒着大雨连夜调查,将误入德国占领区的法军撤离,终于得以安然无事。

    从这里,不难看出俾斯麦对法国政策的大概。

    三战三胜的俾斯麦,为了要维护此辉煌成果而费尽心思。其方法有二:一为消灭法国,一为孤立法国。

    究竟采用哪种方法,将视政局演变而定,不过德国必须随机应变。要消灭法国。必须在其尚未备战之时进攻;要孤立法国,就必须诱使欧洲列国与德国缔结同盟条约。

    根据以上两点,俾斯麦开始推进他的外交政策。

    他回柏林之后,立即拍电报给法布尔,其目的显然是恫吓巴黎政府。同时静观法国的行动;若稍有差池,便可借机出兵,难怪法布尔会为此无由的来电而惊惶失措。

    可是当普、法两国在法兰克福签订和约之后,不出数日,巴黎突然爆发了无产阶级革命。1871年3月18日,巴黎的工人阶级举行了武装起义,成立了巴黎公社。曾被德军炮火击毁的巴黎再度陷入了战乱与流血的局势之中。

    不过,让世人深觉意外的是法国人民的潜力,他们虽然遭受了战败和流血革命,但很快地就从废墟中站起。

    新成立的法国共和政府基础稳固,在改善内政之余,全力筹措赔偿金。因为在赔偿金未偿付之前,五十万德国大军会继续驻留在巴黎郊外,法国人民希望能早日赶走德军,因此都勤勉、节俭地努力工作,终于在两年半内偿清了五十亿法郎的巨额赔款。

    同时,俾斯麦为了缓和法国人民的屈辱、怨恨之情,放宽了条件,减轻了法国人民的负担。因为这时他发现不可能消灭法国,只有减少他们对德国的反感,才能避免日后的复仇战事。

    俾斯麦想:“不能让法国走投无路而成为受伤的狮子,但也不能让它过于强大。”

    出于以上考虑,俾斯麦认为法国还是维持共和政府最适当。因为立宪共和政体不会像帝政专制政体般强大。另外他也考虑到欧洲下层阶级所酝酿的无产阶级革命力量。例如巴黎这次所爆发的革命提醒了一点,那就是欧洲各国随时都可能爆发类似的革命,而最危险的地方仍是巴黎,所以他要让巴黎继续保持激进主义的政府来防止共产主义革命的危险。

    “欧洲和平”的口号已成为俾斯麦外交上的基本政策。在此又可看出这位注重实际的政治家颇具卓见。

    他曾主张以铁血统一德国,然后率领普军东征西讨,令欧洲人人自危。但战争不是他的目的,对他而言,战争只是一种外交工具而已,而最后的目的则是促使德国的统一繁荣,他深知一个民族的繁荣必须建立在和平之上。

    进入政治生涯晚期的俾斯麦,所要维护的就是欧洲的和平外交政策。

    俾斯麦既然以和平为目标,就须尽全力来解除战争的威胁。

    除了法国之外,奥地利也可能对德国采取报复手段。1866年普、奥战争奥国大败,奥地利人民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怨恨,随时都在伺机报复。普、法之战终于为他们带来了机会,当普军渡过莱茵河攻打法国时,奥地利若自侧面偷袭,则击败普鲁士乃易如反掌之事。当时奥地利首相是生于萨克森的德国人布斯特,他曾代表奥地利常驻法兰克福德国邦联会议与俾斯麦对抗,为奥地利谋取利益。后在萨尔多瓦一役,奥军大败,与德议和后不久,他便担任奥地利的外相,逐渐升为首相,努力整顿内政,着手战备。因此普、法战争爆发时,他曾有意攻打柏林。

    可是,他没料到俄国竟然从中阻拦。如果奥地利偷袭普军侧翼,则俄军便乘虚攻打奥地利背后,事态将变得更加复杂。因此布斯特不得不再作考虑,最后只有坐失良机,而宣布保持中立。

    由此可以看出,俾斯麦的智谋较布斯特略胜一筹。萨尔多瓦战役后,俾斯麦以宽大的条件与奥议和。但他明白外交之事绝不可能靠他国的好意解决,所以他开始准备应付奥地利的变故。方法就是与俄联盟。

    如今战胜法国凯旋柏林的俾斯麦,其威望如日中天。而首先承认新兴德国并表示支持的就是俄国皇帝亚历山大二世。

    1871年7月,俄国皇帝率首相高柴可夫来到柏林访问,向他的舅父威廉皇帝表示敬意。欧洲第一大国的君主亲自到柏林访问,使德国人民倍感光荣。

    此端一开,各国君主争先恐后地前往柏林访问。从此欧洲政治的中心,从巴黎、伦敦渐移至柏林。

    德、俄两国皇帝乘着马车在柏林郊外阅兵,然后在宫殿内举行晚宴。两国首相——俾斯麦与高柴可夫,也不断地商谈政情。

    全欧洲的人们都在关注此事。这两大强国究竟在策划什么呢?如果他们二者联合,其他欧洲各国根本无法与之相抗。

    其中最为苦恼的是奥地利,奥国深知自己绝对无法独力对抗这两个大国。

    此时,布斯特不得不放弃反德政策,转而计划与俾斯麦联合。

    俄国皇帝亚力山大二世访问德国后两个月,即1871年9月,奥地利皇帝法兰西斯约瑟率首相布斯特到达奥国边境的萨奥斯堡温泉胜地,迎接德皇威廉一世和俾斯麦。

    这是划时代的大事。自1866年奥国战败蒙受屈辱以来,奥国首次改变态度将旧时恩怨一笔勾销,从排德变成亲德。而且这次的德、奥联手也是后来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起因。

    俾斯麦在外交上又取得一次伟大的胜利。

    当时的一位德国记者曾这样写道:德意志帝国在防御性的战事中日益强大,他国无法干涉。我们不威胁任何国家,更不强迫任何国家臣服于我国。我们只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犹如站立在地球的中心,地上的万物全都倒向我们。这段文字虽然太过夸耀,不过至少可以想象当时的德国人是何等地志得意满!

    在德国人眼里,这个曾经是欧洲乡下之地的柏林,如今已成为全世界的中心。

    德、俄友好,加上德、奥亲善,俾斯麦的外交政策正一步步地朝着最后的目标迈进。

    不过俾斯麦并不简单地认为布斯特态度的改变就代表了两国间百年的怨恨从此一扫而空。他认为若要加强两国的关系,必须更换奥相。

    1871年11月8日,布斯特被免除首相兼外相之职,而派任为驻英大使,继任者为匈牙利政治家安德若西,这当然是俾斯麦安排、策划的结果。

    关于这位新任的奥地利首相,俾斯麦曾对人说道:

    “奥地利政治家们的言论对我来说正如过耳东风,不值一闻,但是唯有安德若西例外。”

    后来安德若西能在柏林议会中立功,也是俾斯麦一手安排的结果。

    12月,俾斯麦建议威廉皇帝派遣王子访问俄国,作为对俄国皇帝访德的答礼。

    王子率领的毛奇等陆军将官一行人在俄国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俄国皇帝举行国宴,声明两国的友好是欧洲和平的最大保障。

    俄国皇帝的这项声明,对法国和奥地利影响很大。奥地利对此最为震惊。因为这项声明无疑表明了两国的军事同盟。而他们的敌人岂不就是指的奥地利吗?奥地利国内大为惶恐。奥地利方面想:“倒不如趁此机会与他们缔结同盟才是上策。”

    结果,德、奥、俄三国在柏林订立三国同盟。

    俄帝率领皇太子和首相来到柏林的第二天,奥帝也率新首相安德若西来到了柏林。

    柏林全市为之骚动。

    三大国的皇帝聚于一处,大摆宴席,巡行阅兵,举办舞会、音乐会,在向环视的欧洲各国表示三国亲睦的同时,三国首相也经常在德国首相官邸磋商政事。

    全世界都为此震惊了。

    伦敦、巴黎、罗马、马德里,都在屏息静观柏林的变化。大家都因猜不到俾斯麦的真实想法而深感惶惑。

    如今的俾斯麦好像雕刻家般,调好石膏,正准备随心所欲地塑出一个新的欧洲形貌。

    他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和平!”

    为了维护和平,最重要的就是让法国无法掀起报复之战;同时,必须将有可能帮助法国的国家一一拉拢,成为德国的同盟国。

    这其间又发生了一件震惊全欧洲的大事,即意大利国王访问柏林。

    普、奥战争时,意大利曾是普鲁士的同盟国,可是在普、法战争时,两国的关系冷淡了不少。后来意大利逐渐发现德、意两国利害一致。其一是有关天主教的问题。在意大利王国内,罗马教皇享有治外法权,这令意大利政府极为不安。因此意大利政府与梵蒂冈之间不断发生冲突纠纷。而俾斯麦也体会到罗马教皇和德国间的利害冲突,故实施排除天主教政策。这使得德、意两国的关系拉近了。

    而另一个共同的利害关系是法国。意大利一向害怕法国的强大,尤其担心波旁王朝复辟。

    1873年9月,意大利国王伊曼钮率首相和外相访问柏林,受到热烈的欢迎;而1875年秋,威廉皇帝也亲往米兰会见意大利国王。

    俄、奥、意三国如今都操纵在俾斯麦的手中,包围法国的政策已将近完成。

    法国究竟该如何应付呢?

    1875年春天,法国发现复仇的机会终于来临。因为法国认为奥地利与德国脱离后,可以和意大利与法国联盟,然后三国联手击败德国的时机就不远了。

    事实经过如下:

    1873年秋,法国偿清赔款之后,德军必须全数撤离,而在此之前的5月,齐耶内阁已经垮台,由麦克马亨元帅继任法国总统。

    这位麦克马亨元帅是色当战役中的败将,不过他在法国国内是一位名声赫赫的将领,他在克里米亚一役中骁勇善战,在北部意大利与奥地利作战时也屡建奇功,被拿破仑三世封为公爵。

    他就任法国总统之后,首先向议会提出将总统任期由三年延长为七年的议案,然后又提出陆军改革方案,二者均顺利通过。这让德国大感不安,德国人认为麦克马亨元帅正全力准备着复仇的战争。

    而在此时火上加油的是宗教问题。欧洲最大的政治问题是天主教徒必须绝对服从罗马教廷。这点与各国的内政相抵触,因此,时常引起政治上、外交上的纠纷。现在法国也正在煽动天主教徒闹事。

    法国属于旧教,即天主教国,而德国人民大多信仰新教,其他如奥地利、意大利、西班牙等国人民都大多数以天主教为信仰。因此法国旧教徒的偏激分子便以教会名义攻击德国,而各地的天主教也激烈地排斥德国。这使俾斯麦极为愤怒。再加上奥地利与意大利两国有意脱离德国而欲与法国同盟,使得法国天主教徒大为兴奋,四处宣传天主教国家将以联合势力击败德国。

    俾斯麦的政策在于谋取和平,但假若和平不可得,他也准备随时攻打法国。现在他眼见法国蓄意挑拨,心中怒意几乎按捺不住。德国的精兵强将准备随时渡过莱茵河攻打巴黎。

    英国对此形势深感震惊,努力想出各种办法加以阻止;而法国也同样感到惶恐,因为他们还没有作战的准备。

    在这种情势下,俄国首相高柴可夫有意出面调停。高柴可夫一向妒嫉俾斯麦在欧洲的声望,而现在正是表现自己的一个大好机会。

    所以他答应法国大使的要求说:“最近我要伴随皇帝去德国温泉度假。途经柏林时,我会转达你的意见给俾斯麦。”

    1875年的5月10日。高柴可夫与俄国皇帝一起抵达柏林,当问明已无开战的危险之后,便以俄帝的名义发表和平声明,同时高柴可夫也电告各国大使:皇帝在确定柏林有维持和平的诚意,并获得保证之后,将要离开此地。笼罩全欧洲头上的战云因此顿时散尽。

    俄相高柴可夫成为和平使者,得到全欧洲的感谢。他得意洋洋地去温泉胜地度假了。

    可是他绝未料到这步棋将会成为日后在柏林会议中的绊脚石,并因此而垮台。

    当时俾斯麦心想:

    “高柴可夫这个家伙,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竟然无中生有地捏造德、法战事,然后自己出面协调。好像由他独力压抑德国出兵,消弭一场战祸似的大邀其功。”

    “好,等着瞧吧!总有你好受的!”

    政治决定人心的向背,小小的虚荣心、憎恨感及竞争欲,往往会导致数十万青年的流血身亡,消耗数亿的军费。如何顺应人心,防范战祸于未然,才是政治家该做的事。俄相高柴可夫求取这一时的虚荣,却在三年之后的柏林会议中付出了重大代价。

    四、柏林会议

    1878年6月13日,在柏林召开的柏林会议与德意志帝国的诞生,同为俾斯麦一生中的外交盛举。

    这是自拿破仑战败,1815年的维也纳会议以来的第一次世界性会议。当年出席维也纳会议的小小德国,如今已经成为一方之雄。而这次会议的地点就在其首都柏林,会议主席是其首相俾斯麦,难怪德国上下都为此欣喜若狂。

    会议的起因是俄国与土耳其的战争,作为北方大国的俄国一直希望在南方拥有一个不冻港。

    俄国在南方有四条出路。

    第一是巴尔干半岛,先占领君士坦丁堡,然后进入地中海。不过如果俄国占领巴尔干半岛将严重威胁奥地利的安全,同时若俄国进入地中海,也会妨碍英国本土和印度间的交通,所以英、奥两国全力从中阻碍。

    第二是从中亚经波斯湾进入印度洋。这无疑是横夺了英国的宝库——印度,因此英国必会誓死保卫。

    第三是经过中国北部或朝鲜南下出海,后来日本就是为此与俄国引起大战的。

    第四是从中亚穿过中国的新疆、四川,至广东出海。俄国间谍曾在中国的华南地区活动。

    1877年4月,俄国以虐杀保加利亚人为由,对土耳其宣战。翌年三月,土耳其战败投降,双方订立条约。

    当时,英国内阁为狄斯累利领导的保守党,外交政策较为强硬。狄斯累利将英国舰队集中于博斯普鲁斯海峡,同时把印度兵团调至马尔他岛,并在议会通过两千万英镑的军事用款,英国国民也在街道上示威游行。

    当时全世界关注的焦点就是俾斯麦,因为欧洲强国中只有德国与巴尔干半岛的利害关系最少。同时,德国的首相又是欧洲第一位大英雄,要和要战,就要看俾斯麦如何决定的了。

    2月19日,俾斯麦在德国议会发表演说,为了欧洲和平,他将挺身而出,准备担任英、俄两国纠纷的调解人。

    俾斯麦曾认为英、俄之间根本不至于发生冲突,他曾对身边的人说:“鲸鱼和大象是怎么也打不起来的。”

    “英国是世界第一海上强国,俄国为世界第一陆上强国。虽然两者都很强大,但一在海上,一在陆上,根本无法一决高下。”

    俾斯麦出面调停,对英、俄而言是求之不得的事。

    6月3日,俾斯麦正式发出邀请函,13日,各国代表齐聚于柏林。

    当时俾斯麦已经是七十三岁高龄。

    他的官邸大厅中聚集了七大国的二十位代表。首先他以法语宣布开会,他那魁伟的身躯和宏亮的声音,压倒了全场的人士。

    在俾斯麦致词之后,他右方第六位的瘦小老人站了起来,脸色略显苍白,相貌略似东方人,黑眸、黑发、多须,这一切都和俾斯麦不同。

    这位老人开始低声说话,听众们都专注倾听,不过虽然听到了声音,却听不懂内容。失望之余,众人开始窃窃私语,只有俾斯麦不时地点头表示赞许之意。

    这位老人究竟是谁?他是用哪一国的语言发言?大家都猜不出来。

    其实这位老人就是鼎鼎大名的英国首相狄斯累利,他是用英语演说。那个时代的国际会议都规定使用法语,狄斯累利竟敢漠视规定而用英语演说,而且声音微小,难道这就是英国第一雄辩家的演说吗?

    各国代表们交头接耳,因为他们都不认识狄斯累利。

    原来,这是狄斯累利的一种战术,他有意在俾斯麦的演说之后,故意用小声而无表情的态度演讲,当他发现众人皆不知其所云时,不禁心中窃笑。没有任何人知道这是他故意装出来的,也许只有俾斯麦早已看穿。

    关于狄斯累利,还有一段轶闻。

    当狄斯累利在会议前夜匆忙来到柏林时,全世界都以好奇的眼光注意着他,不知他将有何表现?因为他是除俾斯麦之外,这次会议的最主要人物。

    当晚,他住进了英国大使馆。

    半夜,他的随员都结伴冲至英国驻德大使的房间,紧张地报告说:“大使,事情糟了!”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这么慌张?”

    “大使,您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的上司说,明天他准备用法语演说。您知道,他的法语发音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若真用法语演说,必会大出洋相,您还是去劝劝他吧。”

    因此,英国大使不得不立即拜访狄斯累利,当英国大使进入狄斯累利的寝室时,狄斯累利已换上睡衣准备就寝,英国大使说:“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您!我听说阁下明日要用法语演说,是吗?当然,阁下的法语相当流利,不过在这种场合,说法语并不稀罕。相反地,能用英语演说的人,除阁下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同时,这次前来的各国代表都希望能听到您精彩的英语演说呢!”

    狄斯累利听完这段话后,摘下眼镜,注视了他一会儿后说:“让我考虑考虑。”

    就这样,狄斯累利才在第二天改用英语演说。不过,英国大使始终无法确定首相狄斯累利是不是因为听取了他的劝告而改用英语演说。

    在狄斯累利之后发表演说的,是比英国首相和德国首相都要年长,且瘦骨嶙峋的俄国首相高柴可夫。他脸色光润,拄着一根拐杖,以流畅的法语进行演说。

    坐在主席台上的俾斯麦,正低着头似乎在专心听这位老者的演说。他手中拿着一支铅笔,不停地在纸上画着,他的秘书偷偷地走到他身后察看,发现他用德文写了一大堆的“过分,过分,过分……”

    第一天的议程结束后,第二天进行讨论。俾斯麦担任议事的裁决工作。会议进行得极为顺利,过去维也纳会议花了半年的时间,而这次的柏林会议仅用时一个月,这全归功于俾斯麦。会议自6月13日起召开,至7月13日结束。

    其中最大的问题是俄国和土耳其所缔结的条约应如何处理,而保加利亚等地的归属问题则是关键。

    关于保加利亚问题,英、俄两国都极为坚持,互不相让。英国首相甚至在参加会议之前已完成一切的战事准备,并命令他的秘书准备好专用火车,以便随时离开柏林。

    俾斯麦闻讯立即赶到旅馆拜访狄斯累利,提出各种妥协方案。但是狄斯累利表示已在伦敦与俄使详细谈过,所以绝不让步。

    俾斯麦问他:“那么,这是你的最后通牒吗?”

    狄斯累利明确地回答道:“是的!”

    最后俾斯麦说:“我现在要去王子处,今晚你能否到舍下用晚餐?”

    当晚狄斯累利辞去英国大使的款宴,来到俾斯麦官邸。

    他们两人边吃边喝,相谈甚欢。最后,俾斯麦终于认定,英国首相的最后通牒绝非虚张声势。

    第三天,英国首相电告维多利亚女王:“俄国终于屈服,承认英国对土耳其帝国的欧洲国境有军事、政治的支配权。”

    英国女王立即回电嘉勉狄斯累利。

    狄斯累利回国后,英国国民热烈欢迎了他,并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游行。

    柏林会议的成功并不是毫无代价的。

    俄相高柴可夫悻悻而返,而俄国皇帝也认为德国背叛了俄国,竟然不顾普奥、普法战争时俄国给予的支援恩惠,反而处处与俄为难。于是俄国国内的反德分子趁机煽动,欧洲外交界也谣传德、俄即将开战。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法国必会对德宣战,而德国难免会两面受敌。

    此时俾斯麦又再度展露了他一流的外交手腕。

    1879年9月底,俾斯麦突然出现在维也纳,仅停留四天后便离去,而他口袋中已有了一份德、奥军事同盟条约。条约中约定,如果德、奥两国有任何一国遭到俄国攻击,另一国必须全力以助。这并非攻守同盟,而是单纯的防御同盟。但是有了这个条约,德国安心了不少。

    这是俾斯麦外交策略上的一大成功,因为这个条约的重要性不在于奥地利答应军事援助德国,关键是奥地利已不再记恨萨多瓦战败之耻。

    为了征求亲俄主义的威廉一世同意与奥结盟,俾斯麦费尽了口舌,最后还是以提出辞呈才勉强获得皇帝的许可。

    俄国曾向法国建议两国订立攻守同盟条约,但遭到法国的拒绝,所以在欧洲一直孤立无援。1881年3月,俄国皇帝亚历山大二世遭人暗杀,俾斯麦立即提议各国订立政治犯引渡协定,此举使俄国政府深受感动,因而改变了与德国的对峙状态。同年秋,两国皇帝和首相再度会见于但泽。虽然政治犯引渡协定未获各国支持,仅是德、俄两国签署成立,不过此事却对德、俄两国的关系有着很大的帮助。

    另外,俾斯麦又暗中扶植土耳其的新势力。在柏林会议中,他极力保全土耳其的欧洲领土,令土耳其国王大为感激,尤其在欧洲列强中,唯独德国对土耳其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因此土耳其国王聘请德国的文武官员负责该国军事、行政、财务等各方面的内政改革之事。同时前往德国留学的土耳其青年也逐年增加。可惜俾斯麦死后,德国政治家无法善用他所扶植的土耳其势力,反而滥加破坏,最终造成德国的孤立,这成为后来欧洲第一次大战的导火线。

    俾斯麦有先见之明,他不以孤立法国为满足,同时想到应让法国有所发展,因此建议法国向外获取殖民地。

    柏林会议时,法国全权大使曾对俾斯麦开玩笑说,其他各国都获得土地,唯独法国未得到任何的好处。

    俾斯麦当场答道:“那么你认为突尼斯一地如何呢?那块土地谁也不会去干扰。”

    后来,法国侵占土耳其领地突尼斯时,俾斯麦毫不拦阻。因为他想让法国人的注意力转向非洲大陆,以缓解阿尔萨斯及洛林的胶着情势。法国果然以全副精力致力于海外拓展,使其国内的反德思想逐渐缓和。

    俾斯麦的外交手法不仅是一石二鸟,有时甚至一石三鸟。他将突尼斯默许给法国,博得他们的欢心,同时则使一向垂涎突尼斯的意大利掀起反法运动。过去意大利的第一敌人是奥地利,第二敌人是法国,后因拿破仑三世援助意大利,使法、意两国关系得到改善。而如今,俾斯麦又用计使意大利和法国反目。

    1881年,意大利国王伊曼钮访问维也纳,这表示奥地利与意大利两国间多年的仇视已消,同时也是意大利转而亲德的表现。果然,在1882年,意大利加入了德、奥同盟,成立了三国同盟。

    这个三国同盟从成立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的三十年间,一直是欧洲外交的中心,维持着欧洲的和平。

    此外,俾斯麦的视线又注意到了西班牙。

    当时西班牙正陷于内乱,在一次小战斗中,叛乱者俘虏了西班牙国军的一支分队,其中有一位德国人,他是以战地记者的身份随军作战,叛军竟然误认他是密探而将其枪毙。

    这件事如果发生在十几年前,德国也只好认了,可是现在不同,俾斯麦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他马上派遣军舰,封锁了叛军占领的港口,使其无法从国外获得粮食,并且警告法国不可再帮助西班牙叛乱分子,进而通知欧洲各国承认马德里的西班牙政府。除了俄国之外,其他各国都赞成俾斯麦的主张,所以西班牙内乱很快就被平定,西班牙政府也因感谢俾斯麦的相助而实行亲德政策。

    俾斯麦包围法国的政策在逐步完成。而此时,突然掀起的风暴是俄国皇帝与英国首相格莱斯顿在哥本哈根的会面。两国多年的对峙居然化解,如果这不是因为反德政策的共识,又是什么呢?因此德国上下惊惶不已。

    不过俾斯麦却冷静地告诉德国国民说:“不要担心,格莱斯顿是个头脑冷静的人,虽然处于‘哈姆雷特’的鬼魅城堡中,但我相信他还不致于迷失自己。”

    俾斯麦的意思是指当时哥本哈根郊外,有一座传说是哈姆雷特看见他亡父幽灵的城堡,而俾斯麦则是在比喻英国首相大概不会像哈姆雷特般失去理智。

    自从俄国首相高柴可夫去世后,新首相采取的是亲德政策。在1884年秋天,与俄、德、奥三国皇帝会面于波兰,使一度战云密布的欧洲又恢复了和平。

    和平之风不仅吹拂了德国东部,同时在德国西部的莱茵河畔也徐徐吹起。这就是德法两国缔结的新同盟协定。

    俾斯麦的和平政策终于攻占了最危险的巴黎,一向彼此仇视的两国即将要缔结和平盟约。

    自普法战争结束以来的六十年内,仅发生过一次俄国与土耳其的战争,此外欧洲一直未发生战祸。

    这主要归功于俾斯麦和平外交的成功!

    不过在1887年春,德法之间有过开战的危机。那是因为德国的士兵在边界附近以军事侦探的罪名逮捕了一位法国士官,俾斯麦得知后马上向法国道歉并给予相应地赔偿金,才缓和了法国人的愤怒。

    同年,俄国又突然反德,俄国上下对俾斯麦的权谋诈术深恶痛绝,指责他欺骗了俄国皇帝。这件事令俾斯麦百思不得其解。

    1887年秋,俄国皇帝访问丹麦后返国,途经柏林时,俾斯麦获得觐见的机会。他终于从俄国皇帝口中得知原因所在,原来俄国人以为俾斯麦表面上声明援俄,但暗中却唆使保加利亚背叛俄国。

    俾斯麦立即表示否认,并认为一定有人在从中挑拨。俄国皇帝相信了俾斯麦,前嫌尽释,两人相谈甚欢。

    果然在数周后,误会都获澄清。原来是法国王室的一支,利用与保加利亚国王的亲戚关系伪造文书,欺骗俄国皇帝,企图煽动德、俄两国开战,而后借机恢复其王室的势力。

    阴谋被公开后,全欧哗然。这也提醒了俾斯麦,其和平政策的前途是如何困难。因此,俾斯麦认为除了德、奥、意三国同盟之外,还得让俄国加入。他安排德、俄、奥三国皇帝会晤,缔结了秘密条约,成功地隔断了俄法的关系。

    这时,威廉老皇帝的健康情况一日不如一日,俾斯麦希望在老皇帝去世之前,稳固德、俄的外交关系,以报答皇帝的知遇之恩。

    五、威廉一世去世

    自从1887年威廉老皇帝健康不佳的消息传开之后,人们就预料俾斯麦的政治生涯也快要结束了,因为继承老皇帝的是最厌恶俾斯麦的腓特烈亲王。可是俾斯麦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那就是和俄国缔结同盟。因为德国位于欧洲平原的中央,被英、法、奥、俄四国所包围,随时有被围攻的危险。其中最可怕的是东方强国俄国,一旦俄国和法国联合,后果将不堪设想。

    虽然他已和奥地利、意大利两国缔结三国同盟,但是在没有获得俄国的保证之前,德国实在无法高枕无忧。他很希望能在威廉老皇帝在位之年,完成德、俄同盟,以解除后顾之忧。

    同时,当各国政界发现老皇帝的健康欠佳时,便逐渐不遵从俾斯麦的政策了。因为大家都认为听信一位随时都会垮台的首相之言,是极为危险的事情。

    1887年末,俄国皇帝访问柏林,这是俾斯麦最后一次试探机会。他将老皇帝会见俄帝所要谈论的内容逐条写下,其要点在于说明如果德、法再度开战,而万一法国获胜。则民主主义思想必将风行全欧,到那时皇帝的地位势难保全。因此这一战并不仅仅是德、法两国政府之战,同时也是欧洲大陆的君主制度和民主主义的决战,请问俄国到时候能否袖手旁观呢?

    俄国皇帝终于来到柏林,两国皇帝也会了面,而两国首相之间也完成了同盟条约的草案,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但是,1888年在老皇帝迎接九十岁的生日时,大家都看得出老皇帝的日子已经所剩无几了。当天参加庆宴的王子腓特烈亲王因旧病突发,面容憔悴。看到这种情形,人们才知道继承威廉老皇帝的恐非王子腓特烈亲王,而是皇孙威廉亲王。那么这位血气方刚的年轻亲王在即位后,究竟会实行何种政策呢?

    老皇帝临终之前,俾斯麦为了巩固德国的地位,断然宣布解散议会,而向新政府提出军事预算。他得到了数目庞大的长达七年的预算费用。德国有了这些预算后,国防也更加巩固了。今天我们应该保存我们的力量,以储备优于敌人的力量,我想我们是可以做到的。位于欧洲大陆中央的我国,三方受敌,而欧洲池中的梭鱼不可能成为温顺的鲤鱼,他们的牙齿随时会突袭我国的两侧。所以,举国上下团结一致是今天德国国民的当务之急……现在我们要以攻为守。因此,我请各位准备十亿或五亿的军费。同时,他在回应国外报纸批评他好战时说:各位,我们对爱心和善意都会很感激,但是我们决不会因受到欺负与威胁而退缩。虽然我们德国人敬畏神,但除了神以外,任何事物我们都不怕。正因为此我们才敬畏神,所以我们极力追求和平。1887年末,威廉老皇帝寄给俾斯麦一封亲笔函,其中包括一份任命俾斯麦的长子哈佛为大使的任命书,老皇帝在信函中说道:我很高兴能把这份任命书送给爱卿的长子,爱卿,还有爱卿长子和我都该为此庆贺。九十高龄的皇帝发觉自己的生命之火将尽。同时也知道王子的性命也危在旦夕,所以他把一切希望都寄托于皇孙威廉身上,他希望把皇孙交给俾斯麦。如此才能瞑目而终。因为在列强虎视眈眈之下,新兴德国的前途必然是充满险恶,而年轻的皇孙能否撑持大局,则是个未知数。

    1888年3月初,老皇帝已知自己的死期将至,于是传令召见俾斯麦。当俾斯麦来到时,皇帝对他托付道:“拜托你以后照顾我的皇孙。”俾斯麦跪下来向他发誓说:“我发誓一定会照顾好他的。”老皇帝便伸手握住俾斯麦的手,表示他已经安心了。躺在床上的老皇帝可能还以为皇孙也站立在身旁,便说:“今后,你要多接近俄国皇帝,千万不要和俄国交恶。”过了一会儿,皇帝好像清醒过来,并对俾斯麦说:“我看见你的脸了。”

    翌日清晨,威廉老皇帝便崩逝了。当天正午,俾斯麦站在议会讲台前向国民报告皇帝崩逝的消息,他呜咽饮泣,数次语塞。

    俾斯麦说:“此时此地,谈论私人情谊也许不太合适……不,我想没有必要,因为此刻我心中的感触便是所有德国人民心中的感触,所以我不需要把它说出来了……我相信陛下的勇气和他的名誉观念以及对祖国所尽的义务。这对我国国民而言,是如何的宝贵啊……”

    说到这里,这位铁石心肠的英雄忍不住掩面而泣。

    寒气未消的3月,俾斯麦和一代名将毛奇元帅,随在皇帝灵柩后面举行国葬。

    因为新王腓特烈病重,所以由皇孙威廉亲王摄政。亲王还年轻,而所有的内阁阁员和武将也都很年轻,所以只有年老的首相是唯一一个连贯过去和未来的人。

    1888年3月10日,皇太子——即将登基的腓特烈三世皇帝的专列抵达柏林。俾斯麦在莱比锡就上专列接驾。当载着太子夫妇的马车驰出车站,太子妃手执一份文件对围上来的记者和民众高声宣布:“我现在郑重地向大家宣读腓特烈三世皇帝的第一号公告《致我的人民》。”

    “皇后陛下,公告应在皇宫中宣读。”俾斯麦说。

    “这不是您指导我们‘挪开后’的时候了!”太子妃愤愤地对俾斯麦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开始宣读公告。

    “挪开后”这一掌故,只有太子夫妇和俾斯麦知道。已经过去多年了,一天俾斯麦到万湖太子的住处看望他们,太子夫妇正在下棋。太子打算用马吃太子妃的兵。然而,下一着太子妃便可以用车吃马并“将死”对方。太子正确的一着是“挪后”自保。俾斯麦性急地喊了一声:“挪开后,不要吃兵。”太子猛醒,太子妃很气。

    各报评《致我的人民》为君主立宪制展示了光辉前景。3月31日,俾斯麦得知皇帝皇后旧事重提又要招废保王做女婿了。俾斯麦以辞职要挟,威廉太子也反对。但皇后决定一意孤行。不过,4月13日,英国大使对俾斯麦说,别操空心,没事。原来,巴登贝格亲王早和一位漂亮的女戏子打得火热,压根就不想娶霍亨索伦家的公主了。大使还告诉他,维多利亚女王将从佛罗伦萨来柏林,看望她很喜欢却生了重病的女婿。

    4月22日,英国女王维多利亚大驾光临德意志首都。女王下车伊始,奉劝女儿为孙女一生幸福着想,不要将她嫁给那个好寻花问柳的小白脸亲王。女王还亲切地接见了俾斯麦。自三十余年前巴黎舞会以来他们再未见过面了。后来女王说“俾斯麦的风度慈祥潇洒”。俾斯麦说:女王是个“愉快的小个子”。维多利亚女王生于1819年5月24日,属汉诺威王室,父肯特公爵,母是德国公主。因其出生8个月丧父,母带其在德国家庭长大,早年在舅父(后为比利时国王)监护下学习。当女王时才18岁,她的第一个首相梅尔本勋爵起了父亲兼秘书的作用。初她从大臣们意见办事,随着年龄增长大臣们乐意听她的意见。1840年,正是英国对中国发动第一次鸦片战争,她与表兄阿尔伯特成婚,后来生了9个孩子。夫妇把时间花在孩子身上。他们是英国的模范家庭。她自主安排孩子婚事,长女适普鲁士,一孙女为俄国末代女皇。19世纪末,她的皇亲国戚满天下都是,人称“欧洲奶奶”。1861年丈夫去世,她守寡隐居,深居简出。1876年她兼印度女皇。英国历史上,维多利亚统治时间最长。她才智非上乘,惟其能用人。此期间英国和平繁荣,工业革命大功告成,科学文艺日新月异。她于1901年去世,但所谓“维多利亚时代”却延续到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

    1888年夏天,随着“愉快的小个子”女王的到来而无比快乐。然而乐极生悲。6月15日,腓特烈三世逝世。30岁的威廉太子登基,是为威廉二世。他是1888年4个月之内德国的第三位皇帝,德国史称该年为“三皇之年”。

    毛奇于“三皇之年”辞职,1891年4月24日在来柏林的途中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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