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不接我电话!”乐音看一眼红灯。脚踩一下刹车,手重重地按下重拨键,嘟嘟声响起,依然无人接听。
灯已变绿,乐音前面的车没有动,后面的车却不停地鸣着喇叭,司机从驾驶室探出头向乐音大喊:“喂!”
乐音烦躁地望了望后视镜,没有理会:“叫什么叫?又不是我不走!没看见前面有车挡着吗?”
司机对着乐音大叫:“车上有人!”
“少见多怪!又不是无人驾驶,当然有人!”乐音嘟哝着一打方向盘,一脚油门超了前车。
车顶上的牛津在惯性作用下,时而向右翻身,时而向左翻身,手脚在空中甩来甩去。
电话依然没有打通,异响声却不时传来。乐音莫名其妙地向车内车外观望,阴差阳错,她每一次观察总是和牛津颠来颠去的动作错开,所以她在后视镜、天窗什么都没看到。乐音若有所思地把视线重新转回前方,牛津的手臂又是一甩。这一次乐音切切实实地感觉到有一个黑影从副驾窗户晃过,她猛地一转头,依然什么都没发现。
乐音有点害怕了:“怎么出现幻觉了。”照了一眼镜子,依然没发现异样,她恐慌地对着未接通的电话大叫:“Sophia!你等着,我要是疯了,一定不会放过你!”说罢,她一脚油门突然提速。
车顶上的牛津在惯性的作用下,像僵尸一般坐了起来,等车加速完成,又一个趔趄仰面躺了下去。
牛津的电话响了起来。恍惚之中,他慢慢睁开眼。刺眼的阳光下,视线有些模糊,一片朦胧之中,只见高楼大厦飞速飘过。是梦?是幻?
车内的乐音听见电话铃声,以为是Sophia的电话,看了看手机,并没有来电。她更加心慌意乱,不停地上下左右张望。
电话铃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车顶上的牛津下意识地摸出电话,放在耳边:“喂!”
弗洛伊德的声音传过来:“怎么样了?融资谈的怎么样了?”
“头好晕,像坐过山车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晚点再说。”
弗洛伊德很意外:“不是让你吃聪明药了吗?没吃?还是没效果?”
牛津想了想,开始抱怨:“你那什么聪明药啊,吃了两粒,头都快晃掉了!眼都睁不开!”
“不会吧,那药效果很好的……哎,你不是吃错药了吧?”弗洛伊德嚷嚷。
牛津摸出药瓶,一字一顿地念着上面的英文字:“S……E……R……T……”
没等牛津念完,弗洛伊德就叫起来了:“错了,错了,M开头的那瓶才对……还过山车……算了,现在不要动,闭上眼睛,深呼吸,呼!吸……呼!吸!好点没?”
牛津作势欲呕:“好……多……了。”
“快喝水,多喝点。”
“嗯,我去倒水。”牛津挂了电话,翻过身。
车内的乐音也在四处张望,寻找声音的来源。猛一抬头,发现天窗玻璃上贴着一个人脸。她一声尖叫,本打算一脚刹车,不料却踩在油门上。
车突然加速,牛津直到此时才弄明白自己身处何方,他把着天窗狂叫:“你想干什么?”
乐音打开天窗:“我还要问你呢?你要干什么!你怎么会在车顶?”
牛津一抬头:“车!”
“什么?”
牛津大喊:“前面有车,前面啊!”
乐音这才反应过来,目光连忙转向前方。前面不远处停着一辆公交车。这一次乐音终于踩对了刹车闸,她一脚急刹,车来了个骤停。
一声大叫,牛津像泥鳅一样飞了出去。
乐音走下车,只见牛津双目紧闭,早已晕倒在地。此刻弗洛伊德的电话又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牛津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病床上。额头上贴着一块白纱布,手里捏着电话,听着弗洛伊德YY。
“10万,不,50万,嗯……还是100万吧!对,就跟她要100万,这样启动资金有了,股份也不用分给别人!”电话里的弗洛伊德异常兴奋。
“擦伤了一点皮,就跟人要100万?”牛津摸了摸头上的纱布,有些迟疑。
“机会!机会!机会……能够改变人生际遇的就是机会啊!机会可遇不可求……演好这场戏!一切就都有了!”
牛津还在犹豫,这时候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牛津低声向弗洛伊德咕哝了一声挂断电话,蜷缩在床上:“哎呦……哎呦……”
乐音推开门:“你醒了?”
牛津试图以愤怒的情绪指责乐音,可嘴张了几次也没凶起来,最后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对不起……可是,你怎么会在车顶上呢。”乐音问。
牛津有些尴尬:“啊?我……我怎么会在车顶上呢……想不起来了!我不是失忆了吧……哎呦,身子动不了了,除了脑袋,其他地方都不受控制。我是怎么了?”
乐音张大了嘴,万一牛津真的重度残疾,该怎么办?
一个护士推门叫唤:“谁是病人家属啊,过来一下?”
“你先躺会儿,我去去就回。”乐音有些慌乱地向着牛津说了一句,逃也似的冲进医生办公室,迫不及待地抓起X光片:“医生,病人他怎么样了?不会残废吧?”
医生笑了起来:“残废?”
“更严重……失忆?”
医生拿起检查报告:“只是有点皮外伤,擦点药就没事了。其实不擦也没事!”
乐音有些意外:“能确定吗?”
“检验结果都在这儿,没有问题。”
“那他怎么说?”乐音正准备追问医生,想了想突然明白过来:“……碰瓷的,都碰到车顶上去了!”
乐音气呼呼走回病房。牛津跟护士正在低声嘀咕,见乐音进来,牛津连忙躺好继续呻吟,护士抓过一个体温计塞进他嘴里。
“刚才说什么呢?我是病人家属,也说给我听听吧!”
护士尴尬:“没……没什么?”
乐音走过来:“真的没什么吗?”
护士求救似的看向牛津。牛津再也无法回避,嘴里含着体温计,语言含糊不清:“刚……刚……刚护士告诉我……问题比较严重,可能……会有瘫痪的可能!”
“哦,是吗?”乐音冷冷地看着牛津,不动声色。
牛津赶忙用眼神示意护士。护士终于开口:“是,现在不确定是不是伤到了神经,所以……大概……好像是有这种可能!”
“哦。”乐音叹气:“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呢?”
“我……”牛津犹豫。
“没关系,直说吧,你想要多少赔偿?”
“我想……1……1……”牛津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数字。
“1千,还是1万,还是1百万?”乐音追问。
“啊!其实……我的意思是1……1……1分钱也不要,我只希望……”
乐音也有些意外:“希望什么?”
“我只希望在死之前,能被别人认可,不再被别人当成笨蛋就好了。”
“哦,那你说说怎么算认可?”
“你记得……我给你看的项目策划书吗?那是我策划了两年的项目,也是我的梦想,如果能把它实现,我就知足了。”
“这个我来处理。你就安心等待手术吧。”
这次轮到牛津惊讶了:“手术?什么手术?”
“当然是截肢手术了!”
牛津一把从嘴里抽出体温计:“截肢手术?为什么要截?截哪?”
“医生说,脖子以下的部分都有问题,所以截的是脖子!”
“胡扯!哪有截……截……!”牛津话没说完就意识到上了乐音的当,戏终于演不下去了。
“……接着谈梦想啊……我做投资,发现一个规律,最喜欢谈理想和情怀的都是骗子!最喜欢讲道德但从不讲法律的都是无赖!”乐音瞪了牛津一眼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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