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音追出来，她无助地呼喊着牛津的名字。她大口吸了一口气，跳进大海。海潮一浪高过一浪，将她与恐惧一起卷回沙滩。乐音咳嗽着吐出口中的海水，流着泪，再次跑向水中。
再一次，乐音被冲回沙滩。她跪倒在沙滩上放声痛哭。
不远处，猴哥在黑暗中包扎着伤口。猴弟戴着监听耳机，手中拿着指向麦克风不停地转着圈。麦克风指向海滩的时候，猴弟隐隐约约地在监听耳机里听到了哭声：“找到了！……那边！”
一阵咳嗽声传来，一个黑影被冲倒在沙滩上。
“牛津！”乐音起身跑了过去，她激动地捶打着牛津：“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哗”，牛津嘴一张，一阵狂吐。把海水还给大海以后，他仰面倒下，无力地喘息着。
乐音一把抱住牛津哭了出来：“以后不准再这样吓我！”
“你没伤着吧？”
“你都差点淹死了，还问我有没有事？”
牛津嘴角挤出一丝微笑：“你没事就好。”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又犯病了？”
牛津气息微弱：“是病毒，有人给我植入了病毒！”
“谁干的？”
“不知道！……你以前每次看到我那些莫名其妙的表现时！其实都是病毒爆发！”
“嗯！……找到杀毒的办法了吗？”
“……没有！”
乐音心如刀割，她紧紧地抱着牛津：“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
猴哥换了红外相机，小小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两个人，可以隐隐约约地辨认出那是乐音与牛津。
“走，我们先去医院！”乐音弓下身子试图背起牛津。
牛津也想爬起来，但腿一软，他反而带着乐音一起倒了下去：“你弄不动我的！”
乐音执着地站起身。抓着牛津的手，拖着他在沙滩上一点一点向前挪动。
猴哥连续按了几下快门，转向猴弟：“都录上了？”
猴弟点头，关机：“嗯！”
猴哥收起相机：“走，我们陪他去医院，再来一次更近距离的接触！”
牛津再次晕倒，乐音也无力地跪倒在沙滩上。这时候猴哥、猴弟跑到乐音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要不要送医院？”猴哥说着扶住牛津。
乐音终于松了一口气。
牛津是在医院里醒来的。他眼睛一睁开看到的不是乐音，而是弗洛伊德。
“乐音！”
“哟，醒了！现在没事了吧？”
牛津坐了起来：“嗯。乐音？在哪儿呢？”
“守了你一晚上，现在大概睡着了。”弗洛伊德说着指了指隔壁。
牛津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却被弗洛伊德一把按住手臂。
“还记得昨天晚上都做了什么吗？”
牛津想甩开弗洛伊德。但他的身体显然还没有恢复，身体一软，反而被弗洛伊德按到在床上。
“哎，现在你病越来越严重！……不能想怎样就怎样。好，先平复一下情绪……告诉我，现在你是不是没事了？”弗洛伊德趴在牛津身上，姿势几乎完全固定。
护士拿着吊瓶走进来。一抬眼看到两人如此暧昧，顿时脸色绯红，脑补几个画面之后，迅速把头转开。她轻轻地咳嗽一声，眼神躲闪着：“输液了！”
“别乱动！”弗洛伊德从牛津的身上挪下来，但他依然不放心，按着牛津的手，示意护士：“可以了，来吧！”
护士低着头，红着脸，拿起针扎了下去。
弗洛伊德大叫一声，按着自己的手：“怎么扎针的，病人是他不是我！”
护士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在弗洛伊德拔针的时候，牛津趁机下床离开。
休息室里异常安静。乐音坐在沙发上，身上披着一块毛毯，已经进入睡眠状态。
牛津轻轻推开门。看见乐音，他眼眶一下子湿润了，轻轻地走到乐音面前。伸出手将乐音纷乱的头发从脸上拨开，脖子上几点细小的伤口露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
乐音微微一动。毯子滑了下去，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露了出来。她最终还是戴上了牛津送的戒指。
牛津抚摸着戒指，在乐音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就在这时候，他的眉毛突然一个抽搐，动作静止了大概三秒钟后他慢慢抬起头，瞳孔开始收缩。
牛津的逻辑思维空间。橙色的八爪鱼之城突然变成米黄。灯光忽明忽暗，像是在弹奏一首音乐。其中一条触角尤其怪异，这个区域的光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变成了深蓝，触角也随着音乐在莫名其妙地颤动。牛津站在信息中心，透过玻璃用肉眼观察他看到的是无数光点，但透过大屏幕他看到的却是无数个表情麻木如同戴了面具一样的自己。
现实世界。牛津嘴唇颤抖，真理牛的表情在脸上一闪而过。他连忙拧住自己的手，强行克制着自己的邪恶欲望。把毯子抖抖索索地拉上来，重新盖在乐音身上。
猴哥手上缠着纱布，鬼鬼祟祟地走向一辆破车。
坐在驾驶座上的猴弟有些忐忑：“拿到了？”
猴哥从怀里掏出病历晃了晃：“病历，还有照片，录音。一个互联网新贵，一个富二代千金有夫之妇。……我们发达了。”
猴弟兴奋地发动汽车：“那这一次我们真要发了？”
“岂止是发了，简直就是发了！走起！……干活！”
“干活！”猴弟戴上鸭舌帽，向着后座说了一句。后座上蹲着一条大狗，头上戴着顶一模一样的鸭舌帽，吠了一声以示回应。
车载着狗与狗仔摇摇晃晃地远去。
弗洛伊德提着手提包与牛津走向MRI室。
MRI室。李医生关闭灯光。正要锁门的时候，他被弗洛伊德堵住了。
“你们想干什么？”
弗洛伊德看了一眼黑暗的实验室：“这地方空着好可惜，我们能不能借一会……”
“开什么玩笑？”
弗洛伊德伸出一根手指头：“就一个小时！”
“一分钟也不行！”
“半小时！”
“不是给你说了嘛，绝对不行！一秒钟也不行，这是规定！”
弗洛伊德不再罗嗦，他从包里摸出一捆钱，正好十万，塞了过去。
李医生看到塞满钱的手提包，眼睛顿时直了。左右看了看，把钱往怀里一塞，将弗洛伊德与牛津让进实验室。
灯重新打开。牛津头上罩着电极网罩坐在电脑屏幕前，屏幕上显示着芯片在脑部的扫描图。牛津盯着芯片，芯片慢慢变亮，然后开始旋转。他敲着键盘，显示屏上出现一提示框：“确定格式化？是/否”，牛津选择了是，屏幕上的二进制字符立刻开始滚屏，旁边显示着格式化进度百分比。
百分比在慢慢增加，牛津表情也越来越痛苦。
牛津的逻辑思维空间。密密麻麻的深蓝色光点正围绕着信息中心不停地旋转。信息中心大屏幕分成两块，左边显示的是肉眼可见的深蓝光点，右边对应的是无数个麻木的面具牛和混在其中的真理牛。牛津放出一首柔和的α脑电波音乐。另外七条触觉的橙色光点很快变得越来越亮，信息中心左边屏幕上显示的是无数橙色光点，右边屏幕上对应的无数清醒的原始牛。橙色光点在牛津的指挥下，慢慢向信息中心运动。深蓝色的光点遭到攻击，被迫退向黑白城。
牛津的虚拟意识空间。一个车队出现在黑白城。第一辆为自动化清洗车，第二辆是紫外线杀菌消毒车，第三辆自动喷涂。车队经过之处，不管黑或者白都变成了蓝色。
现实世界。百分比飙升到99%突然停止，系统发出报警声，屏幕也不停闪动着红色警告：“危险！格式化失败！”
虚拟意识空间。车队停止，蠕虫从四面八方冒出来，迅速淹没了整个车队。刚刚被喷涂过的墙面蓝色迅速消退，黑白城重新变为废墟。
虚拟意识空间的蠕虫与逻辑思维空间的深蓝光点隔着护城河，遥相呼应。蠕虫与暗黑点踏着α脑波的变奏音乐，同时开始了舞蹈。
现实世界。牛津痛苦地叫了一声，突然一用力将头盔取下扔到一边，踉跄一下倒在地上。
弗洛伊德听见响声正准备走过去。
李医生一把拉住弗洛伊德，指了指手表：“超时了！”
弗洛伊德从包里摸出十万丢给李医生，随后跑向牛津：“成功了吗？”
牛津摇摇头，他挣扎着爬起来，冲了出去。
药房，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值班医生打开门，抬头看了一眼牛津。在他眼里，牛津很明显是个病人。
“……这里禁止病人入内，取药窗口在那边！”
牛津二话不说，将值班医生一把推到椅子上，抓起一根扎带固定了起来。
“你到底想干吗呀你！”
“药。”牛津抓起一个药篮冲向药架。
医生连椅子带屁股一点点向话筒挪动，大声喊：“……快来人啊！有人抢药！”
牛津穿过一排排药架，最后在脑神经分类处停住。一伸手，他将药架子上的药全扫进了篮子。
正在大厅内张望的弗洛伊德，隐隐约约听到了喊声。他的脸很快出现在药房的小窗口上。
“牛津，你疯了你！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么吗？”
牛津充耳不闻，他走出药房，提着满满的药篮子走到对面的收费窗口。将药篮子往窗口一放：“算一下，一共多少钱。”
收费护士吃惊看了看药，抬眼看了一眼牛津：“处方呢？”
“我！……我就是处方！”
弗洛伊德一边道歉一边往药房医生手里塞钱，一回头又看到牛津出现在收费处。弗洛伊德手忙脚乱地赶过来：“别闹了，不嫌丢人啊。”
牛津深吸一口气，渐渐平复情绪，弄明白眼前的状况后他有些沮丧地指着自己的太阳穴：“真理牛在这里发动了暴乱！……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控住不住，最后会发生什么事？”
收费护士睁大眼睛，她几乎可以断定，牛津是个神经病。
弗洛伊德向护士咧嘴一笑：“不好意思！我们正在做一个公共心理测试！谢谢您的配合！”
话音未落，几个保安跑过来围住了牛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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