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兵书宝典-司马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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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繁玲薛国安编着

    评说与应用

    说到兵书,大家耳熟能详的便是《孙子兵法》,其实《司马法》作为是中国古代最早的官修兵书之一,迄今已有二千多年的历史,其享有军事权威着作的声誉,是中国古代军事文化宝库中璀灿的瑰宝。

    一、《司马法》的成书过程

    《司马法》的成书过程比较复杂,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不是一个人完成的,作者曾几度易人。

    第一阶段,早在春秋之前,古本《司马法》即已问世,但此时还为形成体系。司马迁在《史记》中对此有过明确记载。《史记·太史公自序》说:“《司马法》所从来矣,太公、孙、吴、王子能绍而明之。”这里的“太公”,即西周时期长于兵法的齐国始祖吕尚。显然,吕尚所“绍而明之”的《司马法》不可能产生于春秋之后。此外,《周礼·司兵》亦云:“司马授兵,从司马之法以颁之。”由此也可知,西周时掌管军政和军赋的司马凡事都必须依官方颁定的法典而行,所依法典,很可能就叫《司马法》,或《司马兵法》。

    第二阶段,春秋时司马穰苴对《司马法》作过深刻的研究和阐发。司马穰苴,又叫田穰苴,因任大司马,故名。关于他的生平,史书记载不尽相同。司马迁称其为春秋末期齐国人。当时齐相晏婴认为他“文能附众,武能威敌”(《史记·司马穰苴列传》),故推荐于齐景公任将军。他治军严整,执法不阿,精于兵法,勇于征战,以战胜晋、燕而闻名于世。在司马迁看来,司马穰苴的这些特点都源于他精通《司马法》。所以司马迁在《太史公自序》中归纳《司马穰苴列传》要旨时说:“自古王者而有《司马法》,穰苴能申明之。”从《司马穰苴列传》中可以看出,无论是实践,还是理论,司马穰苴都切实“申明”了《司马法》。实践中,最典型的事例便是在攻打晋燕之前斩杀了约期而后至的景公宠臣庄贾;理论上,则体现在深入研究和阐发了《司马法》,使简单条文式的古本《司马法》趋于理论化,为后人整理《司马法》提供了大量的理论材料。也许正是基于这一点,《司马法》自《隋书·经籍志》之后,均着录为司马穰苴撰。

    第三阶段,战国时齐国诸大夫才将《司马法》正式整理成书。《司马法》在长期的流传过程中时有散佚,至战国初期,一般人对它已相当陌生。于是齐威王(前348——前341年)“使大夫追论古者《司马法》,而附穰苴于其中,因号曰:《司马穰苴兵法》”(《司马穰苴列传》),从而使得古本《司马法》得以充实和完善,正式形成一部内容繁富,思想精深的兵书,而流传于世。

    由此可以看来《司马法》虽正式成书于战国齐威王时期,但早在西周时就已初具雏形。不同时代的作者都在编写过程中留下了各自的痕迹,以致《司马法》中融合了三部分内容:一是古代王者《司马法》,二是司马穰苴的兵法,三是齐大夫们的观点。

    二、《司马法》的流传情况

    《司马法》又称《司马穰苴兵法》、《军礼司马法》、《古司马兵法》等。刘向《七略》将《司马法》归入兵书类,班固编着的《汉书·艺文志》中把它归入“礼类”,称为《军礼司马法》,共一百五十五篇。《隋书·经籍志》以后,古代史书及公私目录均将其列入兵家类。其书历代散佚严重,至唐初编次《隋书·经籍志》时仅存残本三卷五篇,这就是我们今天所见到的今本《司马法》。此外,清人张澍、钱熙祚、黄以周、王仁俊等,从《太平御览》、《通典》、《文选》、《群书治要》等类书和政书的引文及注疏之中整理出《司马法》佚文大约六十条,一千六百多字,分别收入《二酉堂丛书》、《指海》、《玉函山房辑佚书续编》等。这些辑本对于了解《司马法》一书全貌,研究先秦军制及兵学渊源均有重要的学术价值。

    三、《司马法》的基本内容

    《司马法》虽已大部份散佚,现存仅有五篇,但其中却仍有着丰富的内容。《仁本》,主要论述了战争的性质、目的及对待战争的态度,追述了商周时期一些讲究仁义礼法的战法;《天子之仪》,侧重阐述治国、教民、理兵的不同方法,兼赏罚的原则和车、旗、章、服的规定;《定爵》,内容比较复杂,大体是讲战前的准备、战场的指挥、布阵的原则、敌情的侦察、战时的法规等问题;《严位》,主要是阐述阵的构成和阵中士卒的位置、姿势、行动等,此外还讲了一些如何取胜的方法;《用众》,重点阐述“用众”和“用寡”的方法,其中也涉及临阵察敌、避实击虚,巩固军心等问题。

    上述内容中,既有夏、商、周的礼法,又有春秋战国时的诡道,比较全面地反映了战国初期以前军事斗争的一般特点,是当时战争实践经验的总结。其中主要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点。

    1.“以战止战”的战争观

    夏朝奴隶制确立以来,奴隶主阶级之间的斗争逐渐升级,越演越烈,战争日趋频繁,仅春秋二百四十二年间,军事行动即达四百八十三次之多所谓“春秋无义战”就是指这时的情形。在这种刀光剑影,战火纷飞的时代,《司马法》的作者对战争的基本观点还是理智的。首先,强调尽量避免战争,提出“古者以仁为本,以义治之之谓正”(《仁本》),主张以仁义治理国家。其次,又肯定了战争的不可避免性和必要性,指出:“正不获意则权,权出于战,不出于中人”(同上)。也就是说,治理国家,解决国内外各种矛盾的时候,若用正常的方法——仁义治,达不到目的,就必须使用特殊手段——战争。克劳塞维茨说:“战争无非是政治通过另一种手段的继续”(《战争论》)与此意思大致相同,但这却早提出大约二千年。再次,它将战争划分为正义与非正义两大类,主张用正义战争制止非正义战争,即如《仁本》所言:“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虽然,这里所指的义与不义,和我们今天所理解的战争性质有一些本质上的差别,但是,这在当时是相当难能可贵的,反映出《司马法》在战争目的和性质问题上的理性认识深度。简而言之,《司马法》对战争观的基本观点,是“以战止战”,既力求以“仁”、“义”治国,尽量避免战争,又正视战争存在的客观现实,肯定正义战争的必要性。

    2.“忘战必危”的国防思想

    战国以前,中国社会尽管长期四分五裂,诸侯国众多,但诸侯国都只有概略的边界,而没有固定的关塞。因而国防问题并未引起普遍重视,就连《孙子兵法》也很少涉及。然而,《司马法》却独树一帜,率先明确提出加强国防的主张。一方面,它提倡加强国防观念,认为“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仁本》),告诫人们不能因为处于和平时代而又危险没有警觉,随时保持高度警惕;另一方面,它强调平时也要做好实战准备,要求坚持“春振旅,秋治兵”(《仁本》),每年借“春秋狝”这样的狩猎活动进行军事训练,使部队战法熟练,常备不懈。此外,它还提出“顺天、阜财、怿众、利地、左兵”(《定爵》)等五项准备战争必须考虑的事情,即顺应天时,增加财物,取悦居心,占据地利,重视武器的配合使用,从而使民众富足,国力充实,为战争准备好物质基础。总之,要从精神上、物质上全面备战,如此才能做到有备无患。

    3、重法尚教的治军思想

    《司马法》对于如何治理军队的思想尤为看重,几乎每篇都涉及到立军法,申约束,明赏罚的内容贯穿全书的始终。综合起来看,主要有以下四个要点:第一,它认为治国与治军是不同的不能混淆,因而在《天子之仪》中两次提出“国容不入军,军容不入国”。也就是说,治国的方法不能用于治军,而治军的方法同样不能用于治国。因为治国主要讲究礼治,治军则侧重法度。如果以治军之法治国,国内民风的风气就会变得粗暴;如果以治国之法治军,军人尚武的精神就会削弱而显的文绉绉。因此,对于军队应当用一系列严厉的法令而不是繁缛的礼节加以约束,使之形成“在军抗而立,在行遂而果,介者不拜,兵车不式”(同上)的战斗作风和严整的军容。这一主张的实质,是要求按照军队自身的特点治理军队。在当时出将入相,兵农合一的历史条件下,这无疑是治军理论上的一个重大突破,为后人探索如何治军开辟了新的道路。第二,它十分重视军事教育和训练的作用,认为“虽有明君,上不先教,不可用也”(《天子之仪》)。因而主张“教惟豫”、“教极省”,提倡事先教练,并简化内容。在教育内容上,它提出“六德”,即从礼、仁、信、义、勇、智六个方面教育和训练军队。第三,它把军队看成一个人,“将军,身也;卒,肢也;伍,指拇也”(《定爵》)。因此作为身之主干,军之核心的将帅,要想灵活自如地运用自己的四肢和十指,就得加强各方面修养。首先应该具备“仁、义、智、勇、信”五种美德,做到德才兼备,智勇双全;其次要以身作则,身先士卒,“使法在己曰专,与下畏法曰法”(同上),尤其在遇到危难时更要与士卒共进退,与士卒生死与共。第四,它强调治理军队要赏罚兼施,“从命为士上赏,犯命为士上戮”(《天子之仪》)。并要求实施赏罚要及时而严明,做到“赏不逾时”,“罚不迁列”,使将士及时知道为做好事的好处和做坏事的坏处。从而使部队形成有令即行,有禁则止的纪律观念,以及勇于公战,怯于私斗的良好风尚。

    4、“相为轻重”的作战指导思想

    《司马法》前两篇主要是阐述战争观、国防论、治军法之类较为抽象的军事思想,文句多以“古者”开头。后三篇则偏重于论述作战指挥和战场法规等较为具体的问题,文句多以“凡战”起首。由此可知,《司马法》中关于作战原则和方法的内容是十分丰富的,其中自然包含着一定的作战指导思想。总起来说,《司马法》作战指导思想的基本原则是“相为轻重”,即灵活地变化战略战术,正确地使用兵力和兵器。这里的“轻重”二字,和《孙子兵法》的“奇正”、“虚实”等军事哲学范畴一样,是对作战中诸因素的抽象概括,具有多层含义,而且其中还包含了朴素的唯物主义思想以为这二者之间在一定条件下还会互相转化。其着名的主张是:“凡战,以轻行轻则危,以重行重则无功,以轻行重则败,以重行轻则战。”(《严位》)从战略战术上看,它是把轻举妄动者视为轻,而把周密计划者视为重,要求在智谋上取胜了,然后方可力战;从兵力使用上看,它是把强大的兵力视为重,而把弱小的兵力视为轻,强调集中兵力,以强击弱。此外,“轻重”概念也得到广泛地取胜了在其它方面运用:可以运用于指挥号令,如“奏鼓轻,舒鼓重”(《严位》),可以运用于治军,如“上烦轻,上暇重”(同上);可以运用于武器装备,如“甲以重困,兵以轻胜”(同上)等等。所以说,“相为轻重”为《司马法》论述作战指挥问题的基本线索,它贯穿于战略、战术、战斗各个层次的作战指挥之中,其它具体作战原则和方法都以此为指导。如,为着在战略战术上达到“以重行轻”,就必须使“智”、“勇”、巧”三者有机结合:“凡战,智也;斗,勇也;陈,巧也。用其所欲,行其所能,废其不欲不能。”(《定爵》)再如,兵力运用上要“轻重”得直,则必须“众”、“寡”有别:“凡战之道,用寡固,用众治,寡利烦,众利正。用众进止,用寡进退。”(《用众》)所有这些见解,显然都包含有朴素辩证法的成份,不失为中国军事哲学的先声。

    5、固甲利兵的军事技术论

    军事技术,早在石兵器时代就已问世。然而先秦的其他兵书却很少涉及,惟《司马法》提出了独道的见解:它认识到武器装备的优劣与战争胜负的密切关系,人为军队“以甲固,以兵胜”(《严位》)。指出如果“兵不告利,甲不告坚车不告固不告良”则难以获胜,而“凡马车坚,兵甲利,轻乃重”(同上),即实力由弱变强。《司马法》不仅强调发展和完善武器装备,还能进一步提出了充分利用现有武器装备的主张是非分可贵的。它指出“凡五兵五当,长以卫短,短以救长。迭战则久,皆战则强”(《定爵》),应当根据各种武器不同的性能配合使用,用其长,避其短,使其互为补充。在兵器配置上,认为“兵不杂则不利,长兵以卫,短兵以守。太长则难犯,太短则不及;太轻则锐,锐则易乱;太重则钝,钝则不济”(《天子之仪》),主张各种兵器掺杂使用。这些思想,体现出既重视客观物质因素,又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的朴素唯物论和辩证法思想,给后人以深远的影响。

    上述五条只是大概论述了《司马法》的基本内容,还未全面反映《司马法》的军事思想。除此之外,还有“难进易退”(《天子之仪》);“三军一人胜”(《严位》);“无复先术”(同上)等等,此不-一详细介绍。《司马法》不仅具有重要的思想理论价值,而且还有重要的史料价值。它关于三代的军赋、军法的记载,是研究当时军制的原始资料。它所追述的“逐奔不过百步,纵绥不过三舍”(《仁本》),“成鼓而列,是以明信”(同上)等古老兵法,虽然春秋之后即已过时,但仍可作为研究商周战法的可靠依据。

    四、《司马法》在现实中的应用价值

    这是一个充满竞争的社会,人类的竞争己深入到社会的方方面面,尽管这种竞争不用于古战争的刀光剑影,但人类社会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一场又一场无硝烟的战争。因此《司马法》不仅在军事斗争领域长期发生深远影响,而且它所揭示的许多原则和方法,能够反映人类竞争的共性,对于领导艺术、企业管理、商业竞争、体育竞技、人际关系等许多领域都有借鉴作用。

    1.《司马法》与现代军事

    现代的军事斗争,无论是从指挥艺术、军事技术,还是战争规模,军队素质,都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军事斗争不可比拟的。然而,在海湾战争中,拥有世界最先进武器的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官兵们的行囊中却都装有一本《孙子兵法》作为军事教科书诵读。由这个事实可以看出,尽管军事斗争的内容和形式在不断变化,但其基本的规律还是不变的。《司马法》这并不是一部以讲具体作战方法为主的技巧类兵书,而是以讲战略战术为主的兵权谋类兵书,重在探寻军事斗争一般规律的基本原则。其中的许多思想精华至今仍具有很强的生命力和现实意义,是以警示世人。例如,和平时期也必须牢固树立“忘战必危”的思想。和平与发展是当今世界的两大主题,是全人类的共同愿望,然而世界并没有实现和平,其中民族矛盾,领土争端、政治纠纷、宗教矛盾仍普遍存在,因此海湾战争的硝烟未散,巴尔干半岛又战火骤起,阿富汗,索马里也都处于内战之中,美国的“9.11”余热还未散尽,伊拉克战争又再次爆发,在这样的国际环境中,《司马法》“忘战必危”的名言无疑具有鲜明的现实意义。但是,真正认识这一点并非易事。人们往往容易被眼前的现象所迷惑,在和平的环境中,尤其是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社会主义条件下,常常忽略了潜在的战争威胁,自觉或不自觉地放松了对战争可能性的戒备,或者说自行解除了思想武装。殊不知,战争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无论国内国际,总会有一些居心叵测之徒要想方设法制造矛盾,挑起事端,如果马放南山、刀枪入库,则很可能在突如其来的战争面前束手无策,坐以待毙。这类事例古今中外不胜枚举,远的不说,科威特被伊拉克一口吞并就是典型的一例,其教训是令人深思的。又如,在军事技术日新月异的今天,必须高度重视“固甲利兵”。海湾战争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军事领域的一场革命。美国所展示的先进武器令世人瞠目的同时,也动摇了人们多年奉行的拿破仑“多兵之旅必获胜”的信条。

    2.《司马法》与领导艺术

    《严位第四》中说:“凡战,三军一人胜。”这句话明确揭示了将帅在战争中是起决定性的作用,认为将帅的德才高低、智勇能力大小,关系到全军的命运,即所谓“将不仁,则三军不亲,将不勇,则三军不锐;将不智,则三军大疑;将不明,则三军大倾;将不精微,则三军失其机”(《六韬》)。对于一个公司,或企业、集团来说,领导者素质的高低也是该集体兴衰成败的关键所在。因此,一个集体要想在激烈的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首先必须有一个或几个德才兼备的好领导。而作为集体“领头羊”的领导者,除了努力加强自身修养外,还要讲究领导艺术。《司马法》的作者认为,天下没有带不好的兵、就看你如何带他们。换言之,没有领导不好的部属,就看你如何领导他们。《司马法》作者认为,治民有七术:“凡民以仁救,以义战,以智决,以勇斗,以信专,以利劝,以功胜。故心中仁,行中义,堪物智也,堪大勇也,堪久信也。”(《严位第四》)意思是:凡是对待民众以仁爱之心,宽厚大度,别人亦会以仁爱之心亲近你;你以救国忠君为大义,一心为民,别人亦会以壮烈之举报效于你。若将帅指挥英勇,那么勇将之下“必无弱兵”,士卒必然会势如破竹地压倒敌人。将帅之心合乎于仁,行动合乎于义,又能以智慧辨别是非,以勇猛为国除患担当大任,这样的人便能获得士卒的永久信任,具体对某个对象是施以仁义,还是晓以利害,应当因人而异。因为“人方有性,性州异。教成俗,俗州异,道化俗。”(《严位第四》)也就是说,人的性情,气质会因地方不同而不同。如果不论对象的特点,千篇一律,总是用一套管理方法或不顺应形势,总是用旧的管理方法,势必顾此失彼,难齐众心。其次,领导者要严于律己,率为人先,部属才会乐于为之生死效力。《严位第四》中说:“凡战胜则与众分善,若将复战则重赏罚,若使不胜,取过在已,复战则誓,己居前,无复先术,胜否勿反,是谓正则。”这是要求将帅要始终以谦逊自处,胜利时要与士卒分利,功劳归大家,而不独吞胜利果实;失败时要严咎自责,主动承担责任而不把过错推给士卒;战斗时,应振奋军心,身先士卒,灵活变换战术,努力争取胜利。现代社会中,人们的民主意识越来越强,领导者与被领导者之间往往是平等的关系,尤其在社会主义企业,领导与被领导双方都是企业的主人,因而作为一个领导者不要以一个权威者的身份凌驾在被领导人之上,而更应具有吃苦的精神,善于与部属同甘共苦。是凡有成就的领导者莫不如此。反之,如果高高在上,脱离群众,或见利忘义,遇难退缩,势必众叛亲离,既害集体,又害自己。

    《司马法》中关于领导艺术的内容丰富而精彩,如“凡大善用本,其次用末,执略宋徽,本末唯权,战也”,“先王之治,顺天之道,设地之宜,官民之德,而正名治物。立国辨职,以爵分禄,诸侯悦怀,海外来服,狱弭兵寝,圣德之治也”等等,虽然是当时条件下的一些领导方法,但其中某些带有共性的原则到现在仍然富有强大的生命力,如果深入发掘,或许对于我们提高领导能力会有所裨益。

    3、《司马法》与企业管理

    如今是一个“管理的时代”,钻研经营之道,已经成为任何一个致力于不断拓展业务的管理着的第一要务。但是企业管理是一门综合性学问。企业领导者不仅要有丰富的专业知识,且要有娴熟的领导才能和强烈的竞争意识。有一位智者说过:阻碍中国未来发展的将是管理的落后。因此,古代兵法被引入现代企业管理之中,尤其是日本企业界一些领导者乐此不疲,作出了许多有益的尝试。在日本,许多企业家都熟读中国古代兵书,有的甚至深入研究,以致出现了兵法经营学派。日本着名企业家大桥武夫原是军人,后从事商业,他经营的东洋精密工业公司之所以成功,与他善于将兵法运用于生产经营之中直接相关。他还着书立说,写出多本跟兵法有关的经营的书,如《兵法经营要点》等。着名的松下电器公司之所以成为世界大企业,据说就是因为其企业家松下幸之助善于运用诸葛亮的谋略思想。近年来,国内一些企业家也将目光投向古代兵法,力求走出一条兵法与企业管理相结合的新路子。《孙子兵法》的国际研讨会原本是兵家、学者的论坛,然而连续两届会议都有不少企业界人士参加。他们所写的《运用孙子思想指导公司建设》、《(孙子兵法)使企业加强了活力》等文别具一格,反映出古代兵法进入企业管理的趋势。

    唐太宗曾说:“今人习《孙子》者,但诵空文,鲜克推广其义。”指出了学习兵法常见的毛病,就是只求其形,却未学其神。在现实条件下,我们将古代兵法与企业管理相结合,更要注意这一点,切勿生搬硬套。《司马法》虽为古代军事法典,然而其中的某些基本原则若能得其神韵,亦可为企业管理增添色彩。如“师多务威则民诎,少威则民不胜。上使民不得其义,百姓不得其叙,技用不得其利,牛马不得其任,有司陵之,此谓多威,多威则民诎。”(《天子之仪第二》)意思是:军队过分威严,百姓则受不了,然而忽视威严,百姓便又会看轻了军队,不服于制。居上位的人,使用百姓不得当,百姓之间无次第的管制,那么有技能才用的人便得不到施展其长处的机会,牛马也使不上力量。官吏随意欺压凌侮百姓,百姓就会委曲难伸。企业如同一个小的王国,同样存在管理宽严和人尽其才等问题,企业领导者如能仔细揣磨上述主张,其企业必能大放异彩。又如“虽有明君,士不先教,不可用也”(《天子之仪第二》)的主张,明确提出教育为先的思想。军人尚且需要教练在先,使用在后,作为各有专长的企业职员则更不能忽略这一点。此外,“赏不逾时”、“罚不迁列”的主张如果贯彻于企业管理之中,对于奖勤罚懒,增强企业活力也定会有所帮助。

    需要指出的是,社会主义企业中,管理者和被管理者之间的地位是平等的,只是分工的不同,彼此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因此用兵法管理的过程中要有所选择,选择那些有益于增进上下团结、加强企业凝聚力、提高生产效率的原则和方法,切勿胡乱采用克敌之术。

    4、《司马法》与商业竞争

    中国古代“重农折商”商品经济发展缓慢,然而兵家经商却有悠久历史,范蠡、白圭就是典型的代表。范蠡经过二十多年努力辅佐越王勾践报仇血恨,亡了吴国,尔后急流勇退,隐姓埋名,在齐国以其独特的军事思想经营商业,不久便家财万贯,号称“陶朱公”,被后人尊为商神。白圭也有:“天下言治生”之祖的美称。他在总结其成功经验时说:“吾治生产,犹伊尹、吕尚之谋,孙吴用兵、商鞅行法是也。”(《史记·货殖列传》)道出了兵法与经商的密切联系。随着时代发展,竞争越演越激烈,范蠡、白圭等人的经验愈来愈被人们所认识。如目前美国出版一本畅销书,叫《行销大战》。书中说:“迄今为止,有关行销方面最精彩的着作并非由哈佛大学的教授,或是通用汽车公司、通用电器公司及其他巨型企业高级主管所执笔。我们认为,关于行销方面最精彩的着作就是普鲁士的退役将军卡尔·冯·克劳塞维茨所写的,1832年出版的《战争论》。”虽然说得有点夸张,但也表明军事斗争与商业竞争不仅在简单的商品经济时期有共同之处,而且在市场经济日益发达的今天联系更为密切。或许正是基于这种认识,许多日本商人和中国的海外华侨都认为商场就是战场,并有意识地应用古代兵法处理商业竞争事务。

    综观《司马法》全书,“礼”“仁”、“信”、“勇”、“权”这几个字占有突出地位。它开篇即言:“古者以仁为本,以义治之之谓正,正不获意则权”(《仁本第一》)意思是,古时候人们以仁爱为根本,用通义来治理天下,这才是正当的,正当的方法达不到预期的效果时,就应该使用奇谋诈术。认为只有礼仁、信、勇、权等要素相结合,才能“内得爱焉,所以守也,外得威焉,所以战也”(同上),即对内可以得民心,可以固守,对外具有声威,所向无敌。治国如此,经商也不例外。古今中外有成就的商人大多注重以优质的商品、诚实的合作取信于顾客和同行,以敢于冒险的精神和灵活多变的经商方法适应瞬息万变的市场。而那些商场失意者,固然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但因弄虚作假、坑蒙拐骗而自毁的大有人在,不善于灵活机变而落伍的也不乏其人。所以,中国古代商界尊奉关羽和范蠡为二位商神,其原因就在于商业竞争需要关羽那样的忠信,同时也需要范蠡那样的机智。除仁信、忠勇、权变等原则外,《司马法》中还有许多适于商战的主张,如“不复先术”、“见物与侔,是谓两之”等等,有赖读者亲自品味。

    唐太宗曾说:“盖兵法可以意授,不可以语传。”(《李卫公问对》)十分有理。古代兵法大多舍事而言理,言浅而意深。学习兵法不能去看它的表面意思,而要在领悟其内含的意思。阅读《司马法》之类的着名兵书,若确得其要旨,能达到“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的境界,这不仅在军事斗争,领导艺术、企业管理、商业竞争诸领域,而且在体育竞赛,处世为人等范围都能找到用武之地。

    卷上

    仁本第一

    古者,以仁为本,以义治之之谓正①,正不获意则权②,权出于战,不出于中人③。是敌,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故仁见亲,义见说④,智见恃⑤,勇见方⑥,信见信。内得爱焉,所以守也,外得威焉,所以战也。

    战道:不违时,不历⑦民病,所以爱吾民也;不加丧,不因凶⑧,所以爱夫其民也;冬夏不兴师,所以兼爱民也。故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⑨天下即平,天子大恺,春搜秋狝狝⑩。诸侯春振旅,秋治兵,所以不忘战也。

    古者逐奔不过百步,纵绥不过三舍,是以明其礼也;不穷不能而哀怜伤病,是以明其仁也;成列而鼓,是以明其信也;争义不争利,是以明其义也;又能舍服,是以明其勇也;知终知始,是以明其智也。六德以进合教,以为民纪之道也,自古之政也。

    先王之治,顺天之道,设地之宜,官民之德,而正名治物。立国辨职,以爵分禄,诸侯悦怀,海外来服,狱弭兵寝,圣德之治也。

    其次,贤王制礼乐法度,乃作五刑。兴甲兵以讨不义。巡守省方,会诸侯,考不同。其有失命、乱常、背德、逆天之时,而危有功之君,遍告于诸侯,彰明有罪,乃告于皇天上帝,日月星辰,待于后土四海神祗,山川冢社。乃造于先王,然后冢宰征师于诸侯日:某国为不道,征之。以其年月日师至于某国,会天子正刑。

    冢宰与百官布令于军日:“入罪人之地,无暴神祗,无行田猎,无毁土功,无燔墙屋,无伐林木,无取六畜、禾黍、器械;见其老幼,奉归勿伤。虽遇壮者,不校勿敌,敌若伤之,医药归之。既诛有罪,王及诸侯正其国,举贤立明,正复厥职。

    王霸之所以治诸侯者六:以土地列诸侯;以政令平诸侯;以礼信亲诸侯;以礼力悦诸侯;以谋人维诸侯;以兵革服诸候。同患同利以合诸侯,比小事大以和诸侯。

    会之以发禁者九:凭弱犯寡则眚之;贼贤害民则伐之;暴内凌外则之;野荒民散则削之。负固不服则侵之。贼杀其亲则正之,放弑其君则残之;犯令陵政则杜之;外内乱、禽兽行,则灭之。

    【注释】

    ①正:正当、合适的意思。《管子·立政》:“正道捐弃而邪事日长。”

    ②权:权变、灵活的意思。《三国志·魏书·武帝纪》:“太祖少机警,有权数。”

    ③中人:指君主身边有权势的人。《曹子建集·六·当强欲高行》:“龙欲升天须浮云,人之仕进侍中人。”

    ④说:通“悦”。指喜悦。《诗经·召南》:“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⑤恃:依靠、依赖的意思。贾谊《论积贮疏》:“故其畜积足侍。”

    ⑥方:比拟、效仿的意思。魏征《十渐不克终疏》:“论功则汤武不足方。”

    ⑦历:推算日月星辰运行的方法,在此引申为选择。司马相如《上林赋》:“历吉日以斋戒。”

    ⑧凶:指饥荒。《墨子·七患》:“三索不收谓之凶。”

    ⑨大凯:恺,通“凯”。指军队打胜仗后所奏的乐曲。《左传·僖公二十八年》:“振旅恺以入于晋。”大恺,大奏乐曲,举国欢乐。

    ⑩春蒐秋狝:搜(Sou),指春天打猎。《管子·小匡》:“春以日蒐。”狝(xian),指秋天打猎。《管子·小匡》:“秋以田日称”。(田:打猎)春搜秋称,指春秋两季打猎,用以检阅军队。

    逐奔不过百步:逐,追赶,追逐;奔,逃亡,战败而逃。《左传·成公十六年》:“臣之年实奔,臣之罪也。”追赶战败而逃的敌人不要超过一百步。这是周代以前古老的兵法。

    纵绥:纵,通“踪”。指踪迹,追踪。《史记·张汤传》:“言变事纵迹安起。”绥,临阵退缩。曹操《败军令》:“将军死绥。”纵绥,指追踪临阵退缩的敌人。

    舍:行军三十里为一舍。《左传·僖公二十三年》:“其辟君三舍。”

    礼:古代用来规定社会行为的法规、规范、仪式的总称。《论语·为政》:“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仁:古代一种含义十分广泛的道德观念,其核心意思是指人与人相亲、爱人。《论语·雍也》:“夫仁者,已欲生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

    信:诚信,不欺的意思。《论语·学而》:“与朋友交而不信乎?”

    义:道理、意义的意思。《易经》:“刚柔之际,义无咎也。’”注:“义犹理也。”

    勇:果敢、胆大的意思。《管子·法法》:“上好勇则民轻死。”

    智:聪明的才能。贾谊《治安策》:“凡人之智。能见已然,不能见将然。”

    正名治物:指确立官职名称,分派职务,各司其事。

    立国辨职:立国,分封诸侯;辨职:区分公、侯、伯、子、男等爵位。指分封诸侯区分爵位。

    狱弭:狱,官司。《左传·昭公二十八年》:“梗阳人有狱,魏戊不能断。”弭,指消除,停止。《三国志·吴书·吴主传》:“内难未弭。”

    寝:止,息的意思。《汉书·刑法志》:“三代之盛,至于刑错兵寝者。其本本有序,帝王之极功也。”

    刑:指商周时期的五种刑罚。有墨(刺面)、劓(割鼻)、腓(斩足)、宫(割生殖器)、大辟(砍头)五种刑罚。

    巡守:国君离开国都巡行境内。《尚书·舜典》:“岁二月,东巡守,至于岱宗。”

    省:察看、检查的意思。《史记·秦始皇本纪》:“皇帝春游。览省远方。”

    方:区域、地方的意思。《史记·文帝本纪》:“方内安宁。”

    遍:全面、遍及的意思。《尚书·舜典》:“望于山川,遍于群神。”

    神袍:指天地之神。

    乃造于先王:造,祭名。《礼记·王制》:“天子将出,类乎上帝,宜平社,造乎称。”

    冢宰:周代的官名,为六卿之首,相当于后来的宰相。

    燔:焚烧的意思。《韩非子·和氏》:“燔《诗》、《书》而明法令。”

    六畜:马、牛、鸡、犬、豕、羊六种家畜。

    校(jiao):对抗、较量的意思。《战国策·秦策四》:“足以校于秦矣。”

    王霸:王,天子。霸,做诸侯的盟主。王霸,指天子或盟主。

    以土地列诸侯:列,指行列,位次,引申为排列。用调整诸侯封地的办法来给诸侯排位次,即控制诸侯的强弱。按照西周的制度,天子和诸侯都有权把自己一部份土地分封给他们的臣属,也有权把分封出去的土地收回,以此来控制他们的臣属。

    比:亲近、和顺的意思。《诗经·大雅》:“王此大邦,克顺克比。

    事:侍奉、服事的意思。《史记·孙膑传》:“庞涓即事魏。”

    眚:通“省”。削减的意思。

    颤:除地,废除的意思。《周礼·夏官大司马》:“暴内陵外则之。”

    弑:古代统治阶级称子杀父、臣杀君,以下犯上为弑。《史记·高祖本纪》:“项羽使人阴弑义帝江南。”

    残:杀。《周礼·夏官·大司马》:“放弑其君则残之。”

    杜:堵塞、拒绝,引申为孤立。使之孤立,在这是动用法。

    【译文】

    古代的人以仁爱为根本,用道义来治理国家,这才是正当的。正当的方法达不到预期的目的,就要灵活权变。权变是出自战争的需要,不是出自忠信仁爱。因此,如果杀违法乱纪的人能使百姓得到安宁,那么杀人是可以的;如果进攻别的国家为的是拯救这个国家的百姓,那么进攻也是可以的;如果用战争的手段来制止战争,即使进行战争,也是可以的。正因如此,仁爱便受到尊崇,道义便受到欢迎,智谋便得以倚重,勇敢便得以效仿,诚实便得以信任。这样,在国内就能得到百姓的爱戴,所以国土得到保卫;在境外也就能赢得其他国家百姓的威服,以此战胜敌人。

    作战的原则是:不要违背农时,不选择疾病流行时作战,以此来爱护国内的百姓;不乘敌国有丧事时进攻,不趁敌国闹灾荒时作战,以此来爱护敌国的百姓;天寒地冻,炎热酷暑之时不兴兵打仗,这是爱护敌我双方的百姓。因此,国家虽然强大,喜欢作战必然会导致灭亡;天下虽然太平了,忘记备战也必然会导致危难。即使天下已经太平了,大奏凯歌,举国欢乐,也要居安思危,每年利用春秋两次打猎的机会,操练军队。诸侯们春天整顿军队,秋天训练军队,以此不忘备战。

    古代作战的时候,追击逃跑的敌军不超过一百步,追踪临阵退缩的敌人不超过九十里,以此来表明军队的“礼”;不为难丧失战斗力的敌人,爱怜多伤患病人员,以此来表明军队的“仁”;等到敌军排好阵势再发起进攻,以此来表明军队的“信”;只争大义而不争小利,以此,来表明军队的“义”;放掉降服的敌人,以此来表明军队的“勇”;预测到战争的开始和结局,以此来表明军队的“智”。按时聚集民众用“礼”、“仁”、“信”、“义”、“勇”、“智”六德教育他们,这也是约束民众的原则,也是自古以来治理国家的方法。

    古代的贤明君主治理国家,都能顺应天时,合乎地利,任用有德行的人做官,确立名分律令;设置各自政位,辩明各自职责,按照爵位的高低来分发俸禄。这样,诸侯都心悦诚服,国境外的势力也会前来归附。官司没有了,兵器入库。这便是圣明贤德的治国方法。

    其次,贤明君主制定了礼乐法度,于是有了五刑。发动军队讨伐不行道义的人,按期巡视各统治的地方,会见诸侯,考察其施政情况。如果有不听命令,混乱常规,违背德行,违反天时,或是危害到有功德的君主的,就要全面告之诸侯,公布其罪状,然后告知天皇和上帝,日、月、星、辰等。在天地之神等庙宇中祈祷,然后奉告先王。冢宰与便向诸侯们征调军队说:“某国不实行道义,我们去征伐它。在某年某月某日军队到达某国。会同天子证明典刑。”冢宰百官向军队下达命令说:“进入敌国的领地,不要亵渎天地之神,不要在田地中打猎,不要破坏水利工程,不要烧毁房屋建筑,不要砍伐树木,不要拿取百姓的家畜、粮食和用具。见到这里的老人和小孩,要把他们送回家中,不要伤害他们。即使遇到健壮之人,他们不抵抗也不要把他们当敌人看待。敌兵如果受伤了,要给他们治疗,然后放他们回去。”惩罚了罪人以后,天子和诸侯们整理好了这个国家,推举有贤能的人,立明主,恢复和调整各级官职。

    天子治理诸侯的方法有六种:用调整封地的大小来控制诸侯的强弱;用政策和法令来安定诸侯;用礼义诚信来亲近诸侯;用才智和能力来悦服诸侯,用智谋的人来维系诸侯;用军事力量来慑服诸侯。凭着共同的忧患和共同的利益把诸侯们聚合在一起,大国亲近小国,小国顺从大国,正因如此,诸侯们才能和睦相处。

    会合各诸侯来颁布九项禁令:欺凌弱国、侵犯小国的,就要削弱他;危害贤良和百姓的,就要讨伐他;对内残暴、对外欺凌的,就要清除他;使田地荒芜、百姓逃散的,就要削减他;倚仗险固地势不服从天子的,就要派遣军队攻打他;用卑劣手段残杀同胞的,就要按法令惩处他;驱逐或杀害君主的,就要杀了他;不听禁令不守法度的,就要孤立他;在家族内外淫乱,行为像禽兽的,就要消灭他。天子之义①第二天子之义,必纯取法天地,而观于先圣。士庶②之义,必奉于父母而正于君长。故虽有明君,士③不先教,不可用也。

    古之教民,必立贵贱之伦经④,使不相陵;德义不相逾⑤;材技不相掩;勇力不相犯⑥。故力同而意和也。

    古者国容不入军,军容不入国,故德义不相逾。上贵不伐⑦之士,不伐之士,上之器⑧也,苟不伐则无求,无求则不争。国中之听,必得其情,军旅之听,必得其宜,故材技不相掩。从命为士上赏,犯命为士上戮,故勇力不相犯。

    既致教其民,然后谨选而使之,事极修⑨则百官给⑩矣,教极省则民兴良矣,习惯成则民体俗类,教化之至也。

    古者逐奔不远,纵绥不及,不远则难诱,不及则难陷,以礼为固,以仁为胜。既胜之后,其教可复,是以君子贵之也。

    有虞氏戒于国中,欲民体其命也。夏后氏誓于军中,欲民先成其虑也。殷誓于军门之外,欲民先意以行事也。周交刃而誓之,以致民志也。夏后氏正其德也,未用兵之刃,故其兵不杂。殷,义也,始用兵之刃矣。周,力也,尽用兵之刃矣。夏赏于朝,贵善也。殷戮于市,威不善也。周赏于朝,戮于市,劝君子惧小人也。三王彰其德一也。

    兵不杂则不利,长兵以卫,短兵以守。太长则难犯,太短则不及。太轻则锐,锐则易乱。太重则钝,钝则不济。

    戎车:夏后氏日钩车,先正也。殷日寅车,先疾也。周日元戎,先良也。

    旗:夏后氏玄,首人之孰也。殷白,天之义也。周黄,地之道也。

    章:夏后氏以日月尚明也。殷以虎尚威也。周以龙尚文也。

    师多务威则民诎,少威则民不胜。上使民不得其义,百姓不得其叙,技用不得其利,牛马不得其任,有司陵之,此谓多威,多威则民诎。上不尊德而任诈慝,不遵道而任勇力,不贵用命而贵犯命,不贵善行而贵暴行,陵之有司,此谓少威,少威则民不胜。军旅以舒为主,舒则民力足。虽交兵致刃,徒不趋,车不驰,逐奔不逾列,是以不乱。军旅之固,不失行列之政,不绝人马之力,迟速不过诚命。

    古者,国容不入军,军容不入国。军容入国,则民德废;国容入军,则民德弱。故在国言文而语温。在朝恭以逊,修已以待人,不召不至,不问不言,难进易退。在军抗而立,在行遂而果,介者不拜,兵车不式,城上不趋,危事不齿。故礼与法,表里也,文与武,左右也。

    古者贤王明民之德,尽民之善,故无废德,无简民。赏无所生,罚无所试。有虞氏不赏不伐而民可用,至德也。夏赏而不罚,至教也。殷罚而不赏,至威也。周以赏罚,德哀也。赏不逾时,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罚不迁列,欲民速睹为不善之害也。大捷不赏,上下皆不伐善,上苟不伐善,则不骄矣;下苟不伐善,必亡等矣,上下不伐善若此,让之至也。大败不诛,上下皆以不善在己,上苟以不善在己,必悔其过,下苟以不善在己,必远其罪,上下分恶若此,让之至也。

    古者戍兵三年不兴,睹民之劳也。上下相报若此,和之至也。得意则恺歌,示喜也。偃伯灵台,答民之劳,示休也。

    【注释】

    ①义:指标准。《礼记·中庸》:“义者宜也。”

    ②士庶:士,古时四民之一,位于庶民之上,是最低层的贵族。庶,庶民。士庶,泛指平民百姓。

    ③士:古代最低层的贵族。

    ④伦经:伦,指人伦。封建社会宜扬的人与人之间的道德关系,以君臣、父子、夫妻、兄弟、朋友为五伦。经,常规、原则。伦经,就是人伦的常规或原则。

    ⑤逾:越过,超越的意思。《韩非子·五蠹》:故十仞之城,楼季弗能逾者,峭也。”

    ⑥犯:触犯、侵犯的意思。《三国志·吴书·吴主传》:“数犯边境。”

    ⑦伐:夸耀的意思。《庄子·山木》:“自伐者无功。”

    ⑧器:认为有才能。《后汉书·陈宠传》:“朝廷器之。”

    ⑨事极修:修,善,很好。指各项事理都整治的很好。

    ⑩给:原意为供应丰足,引申为各尽职责。

    教化:指政教风化。《诗经·周南》:“先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

    及:追上、赶上的意思。《左传·成公二年》:“故不能推车而及。”

    虞氏:指虞舜,传说中古代部落的首领,住在蒲坂(今山西永济薄州镇)。

    夏后氏:指夏启,古代夏部落的首领,住在今山西运城县东北安邑镇。夏启是禹的儿子,禹建立了我国第一个朝代夏朝,夏启即位,有扈氏不服,启伐之,大战于甘(今陕西户县西南)。将战作《甘誓》。

    殷:这里指商汤。公元前1766年,夏桀暴虐,汤伐桀,战于鸣条(今山西运城县北),战前作《汤誓》。

    周:这里指周武王。公元前1122年,殷纣王暴虐,周武王率军讨伐,战于牧野(今河南汲县北朝歌镇)。临战前作《牧誓》。

    兵:指兵器、武器。贾谊《过秦沦》:“斩木为兵,揭竿为旗。”

    贵:指重视。《礼记·中庸》:“去谗远色,贱货而贵德。”

    惧:使……惧怕。

    杂:交错、配合的意思。《汉书·晁错传》:“坚甲利刃,长短相杂。”

    长兵:指长兵器。古代兵器的长短是以杀伤距离来说的。杀伤距离较远的是长兵器,杀伤距离较近的是短兵器。周代兵器是以弓、矢、戈矛、殳、戟五种兵器为一组配合使用。五种兵器中,弓、矢为长兵器,戈、戟是短兵器。

    短兵:指短兵器。详见注。

    锐:细小的意思。《左传·昭公十六年》:“且吾以玉贾罪,不亦锐乎?”

    乱:动荡不定。同“治”相反。动荡不定就容易折毁。

    不济:济,指有利,有益。《周易·系辞下》:“万民以济”。不济,没有用,没有益处。

    戎车:戎,军队。戎车,指兵车。《诗经·小雅》:“六月栖栖,戎恢车既饬。”

    诎:通“屈”。卷曲、压抑的意思。

    叙:依次排列,按等级次第以进职或奖功。《晋书·张轨传》:“陈寓等冒险远至,宜蒙铨叙。”

    有司:官吏。古代设官分职,事各有专司,故称有司。《尚书。大禹漠》:“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兹用不犯于有司。”

    陵:侵犯、欺侮的意思。王符《潜夫沦·交际》:“少而好陵长。”

    慝:指邪恶、心存恶念。《庄子·渔父》:“称誉诈伪以败恶人渭之慝。”

    舒:迟缓、舒缓的意思。鲍照《尺蠖赋》:“值夷舒步。”

    徒:指步兵。《左传·昭公二十五年》:“帅徒以往。”

    趋:快走。《庄子·盗跖》:“孔子再拜趋走。”

    弛:指车马疾行。王安石《祭欧阳文忠公文》:“快如轻车骏马之奔弛。”

    废:衰败。《三国志·吴书·吴主传》:“达见废兴。”

    难进易退:古时见君主时上朝礼节十分隆重,退朝时礼节可以简单。

    抗:指刚正不屈。文天祥《指南录后序》:“抗辞慷慨。”

    遂:前进,行动。《易经·大壮》:“羝羊触藩,不能退,不能遂。”

    介者:介,铠甲。介者,穿铠甲的人。

    式:指扶着轼敬礼。《史记·绛侯周勃世家》:“天子为动,改容式车。”

    简民:简,荒废、怠慢。《韩非子·五蠹》:“服事者简其业。”简民,不守法度的人。

    亡:(Wu)通“无”。没有的意思。贾谊《论积贮疏》:“用之亡度,则物力必屈。”

    等:相同,等同,向上比。

    恶:指罪过。《易经·大有》:“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

    戍兵三年不兴:古代对戍守过边防的士兵三年不再征调他们。古代规定戍边一年后,三年不再征调他服役。

    偃伯:偃,停止,停息。杜甫《寄题江外草堂》:“叶戈未偃息,安得酣歌眠?”怕,(ba)通“霸”。争霸,战争。偃伯,指停止战争。

    灵台:周文王所建的台名,是周文王与民同乐的一种建筑。后借这个名称来表示天子与民同乐。

    【译文】

    天子的行为标准,一定向天地之神取法,并且要效仿圣明的先祖。百姓的行为标准,一定要听从父母的教诲,不违反君主和长辈的训导。所以,即使有贤明的君主,如果不事先对百姓进行教育,也不能任用他们。

    古代教育百姓,一定要设立上下、尊卑的伦理规范,上不欺下,下不犯上,德义不相逾越,有才能的人不被掩盖,有勇气和力量的人不违抗命令。这样,上下、尊卑就可以同心协力和睦相处了。

    古时候,治国的礼仪法度不会用于治军,治军的礼仪法度不会用于治国,因此,德和义就不会相互逾越。君主要重视不夸耀自己功劳的人。不夸耀自己的人,是君主的人才。如果不夸耀自己就不会有奢求。没有奢求,就不会与他人相争。了朝廷听如果这些人的意见,就一定能得到真实的情况;如果军队听了这些人的意见,就一定能得到正确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有这样,有才能的人才不会被掩盖。听从命令的人,上级就会对他奖赏;违反命令的人,上级就会对他惩罚。所以说,有勇气和力量的人不能违背命令。已经用这种办法教化民众,然后再谨慎地选拔使用他们。各项事情都治理得很好,各级官吏都尽忠职守。教育的内容清楚明了,百姓有兴趣学好,习惯一经养成,百姓就能按着习俗办事,这便是教育的最大成功。

    古代作战,追击逃跑的敌人不远追,纵容敌人不过份。不远追就不容易受到敌人的诱骗;不过份,就不容易陷入敌人的圈套。以“礼”为规范,军队就可以得到巩固,以“仁为宗旨,军队就可以战胜敌人。胜利以后,这种经验就可以反复运用,这是贤能的人所重视的方法。

    虞舜在国内告诫百姓,是为了要百姓能服从他的命令。夏启在军中告诫百姓是为了让百姓事先了解他的想法。商汤在军门外告诫百姓是为了让百姓理解他的意图,以便行动。周武王在两军交战前告诫百姓,是为了激起百姓的斗志。

    夏后王用德取得天下,没有用武力,所以当时武器种类比较简单。殷朝用义取得天下,开始使用武器。周朝用武力取得天下,便有了各种各样的武器。

    夏朝在朝廷上奖赏有功的人,是为了鼓励好人。殷朝在集市上杀戮坏人,是为了威慑坏人。周朝在朝廷上奖励有功的人,在集市上杀戮坏人,是为了使君子得到奖赏,使小人感到恐惧。三个天子表彰德行的方法是一致的。

    兵器不配合使用就不能发挥其作用。长兵器用来掩护,短兵器用来守卫。兵器过长难以拼杀,兵器太短刺杀不到敌人。兵器太轻就过于轻便,就容易混乱。兵器太重就笨拙,就不中用。

    兵车,夏后氏叫做钩车,注重行驶平直;殷朝叫做寅车,注重行驶迅速;周朝叫做元戎,注重结构精良。旗帜:夏后氏为黑色,取手拿人头的威武之意;殷朝为白色,象征着像苍天皎洁一样的正义;周朝为黄色,象征着大地的道义。旗帜上的徽章:夏后氏用日、月,表示崇尚光明;殷用虎,表示崇尚威武;周朝用龙,表示崇尚文治。

    治军过于威严,士气就会受到压抑;缺少威信,就不能指挥士兵去攻打战胜敌人。上级不能用“义”来役使百姓,不能恰当地安排官吏的职位,有技能的人不能发挥他们的作用,牛马不能合理使用,官吏又欺压百姓,这就叫过于威严了。过于威严,士气就会受到压抑。上级不尊重有德行的人,任用狡诈的人,不尊重讲道义的人而任用恃勇逞强的人,不尊重服从命令的人,而任用违抗命令的人,不尊重做好事的人而任用做怀事的人,以致于引起百姓反抗官吏,这就叫缺少威信,缺少威信,就不能使士兵战胜敌人。

    军队作战以徐缓进攻为主,徐缓进攻,兵士的力量就能够保持充沛。即使在交战期间,步兵也不能快走,兵车也不能驰骋。追击敌人不能愈越军队的队列,这样,不至于扰乱队列。军队的坚固,就在于没有扰乱军队的行列,不能用尽人、马的力量,军队的快慢不能违背告诫的局限。

    古代,治国的礼制义节不得用于治军;治军的礼制义节不得用于治国。如果把治军的礼制义节用来治国,那么民众道德风气就会变得粗鲁;如果把治国的礼制义节用来治军,那么士兵的精神就会变得文弱。所以说,在国中说话要温文尔雅,在朝廷上要谦逊恭敬,平时要严于律已,宽于待人。君主没有召见不能随便上朝,没有寻问不能随便言语。上朝时礼节要隆重,退朝时礼节要简单。在军队,要昂首站立,行动一定要果断。穿铠甲时可以不跪拜君主;在兵车上可以不向君主行礼;在城墙上可以缓走;遇到危急情况不能表现在脸上。所以,礼仪和法度是互为表里的,文和武是相互左右的,不可以偏废。

    古代贤明的君主,能彰显民众的德行,鼓励民众好的行为,所以没有败坏道德、不守法度的人也就得不到奖赏和惩罚了。虞舜不奖赏民众也不惩罚民众,然而民众都能服从他,这是由于他有高尚的品德;夏朝只用奖赏不用惩罚,这是因为他教育有方;周代用奖赏惩罚,是因为这时道德开始衰败了。奖赏要及时,是为了民众能够迅速得到做了好事的利益;惩罚要就地执行,是为了让民众迅速地看到做了坏事的危害。大获全胜的却不奖赏,上级和下级都不炫耀功劳。上级如果不炫耀功劳,那么,他就不会骄傲;下级如果不炫耀功劳就一定不会向上攀比了。上级和下级都像这样不炫耀功劳,是最好的谦让。打了败仗,不受惩罚,上级和下级都认为是自己的责任,上级如果认为是自己的责任,就会忏悔自己的过失;下级如果认为是自己的责任,就一定决心不再犯类似错误。上级和下级共同像这样分担责任,也是最好的谦让。

    古代对戍守过边防的士卒,三年不再征调他们,这是看到他们太辛苦了。上级、下级像这样互相回报,那是最和谐的了。打了胜仗就高奏凯歌,表示心情高兴。停止战争,建筑“灵台”来报答民众的辛苦,表示从此开始休养生息。

    卷中

    定爵第三

    凡战,定爵位,着功罪,收游士①,申教诏,询厥②众,求厥技,方虑极物③,变嫌推疑,养力索巧。因心之动。

    凡战,固众,相④利,治乱,进止,服正,成耻,约法,省罚。小罪乃杀⑤,小罪胜,大罪因⑥。

    顺天、阜⑦财、怪⑧众、利地、右⑨兵,是谓五虑。顺天奉时,阜财团敌,怪众勉若⑩,利地守隘险阻,右兵弓矢御、殳矛守、戈戟助。凡五兵五当,长以卫短,短以救长。送战则久,皆战则强,见物与侔,是谓两之。主固勉若,视敌而举。

    将心,心也;众心,心也。马、牛、车、兵、佚饱,力也。教惟豫,战惟节。将军,身也;卒,支也;伍,指拇也。

    凡战,智也;斗,勇也;陈,巧也。用其所欲,行其所能,废其不欲不能,于敌反是。

    凡战,有天、有财、有善。时日不迁,龟胜微行,是谓有天。众有有,因生美,是谓有财。人习陈利,极物以豫,是谓有善。人勉及任,是谓乐人,大军以固,多力以烦,堪物简治,见物应卒,是谓行豫。轻车轻徒,弓失固御,是谓大军。密静多内力,是谓固阵。因是进退,是谓多力。上暇人教,是谓烦阵,然有以职,是谓甚物。因是辩物,是谓简治。

    称众因地,因敌令阵;攻战守,进退止,前后序,车徒因,是谓战参。不服、不信、不和、怠、疑、厌、慑、枝、拄、诎、顿、肆、崩、缓,是谓战患。骄骄、慑慑、吟旷、虞惧、事诲,是谓毁折。大小、坚柔、参伍、众寡、凡两,是谓战权。

    凡战,间远,观迩,因时,因财,贵信,恶疑,作兵义,作事时,使人惠。见敌静,见乱暇,见危难无忘其众。居国惠以信,在军广以武,刃上果以敏。居国和,在军法,刃上察,居国见好,在军见方,刃上见信。

    凡阵,行惟疏,战惟密,兵惟杂来。人教厚,静乃治,威利章。相守义,则人勉。虑多成则人服。时中服厥次治,物既章。目乃明。虑既定。心乃强。进退无疑,见敌无谋,听诛。无诳其名,无变其旗。

    凡事善则长,因古则行。誓作章,人乃强,灭厉祥。灭厉之道:一日义,被之以信,临之以强,成基一天下之形,人莫不就,是谓兼用其人。一曰权,成其溢,夺其好,我自其外,使自其内。一曰人,二曰正,三曰辞,四曰巧,五曰火,六曰水,七日兵,是谓七政。荣、利、耻、死,是谓四守。容包积威,不过改意,凡此道也。

    唯仁有亲,有仁无信,反败厥身。人人、正正、辞辞、火火。

    凡战之道,既作其气,因发其政,假之以色,道之以辞。因惧而戒,因欲而事,蹈敌制地,以职命之,是谓战法。

    凡人之形,由众之求,试以名行,必善行之。若行不行,身以将之,若行而行,因使勿忘,三乃成章。人生之宜,谓之法。

    凡治乱之道,一日仁,二曰信,三曰直,四日一,五曰义,六曰变,七日尊。

    立法,一日受,二日法,三日立,四曰疾,五日御其服,六日等其色,七日百官宜无淫服。

    凡军使法在己日专,与下畏法日法。军无小听,战无小利,日成行微日道。

    凡战,正不行则事专,不服则法,不相信则一。若怠则动之,若疑则变之,若人不信上则行其不复。自古之政也。

    【注释】

    ①游士:指从事游说活动的人。春秋战国时期,这些人经常游历各国,凭着自己对天下形势的了解、分析向各国统治者献计献策,施展自己的才华,以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报负。

    ②厥:代词。指他的,那人。《三国志·魏书·武帝纪》:“永思厥艰。”

    ③方虑极物:指多方面考虑事物的情况。

    ④相:仔细看,审察的意思。《韩非子·说林下》:“伯乐教其所增者相千里之马,教其所爱者相弩马。”

    ⑤杀:灭亡、消灭的意思。小罪乃杀,小的过失也要制止、消灭。

    ⑥因:指沿袭。《汉书·循吏传》:“光因循守职,无所改作。”(光:霍光)

    ⑦阜:扩大,增加的意思。

    ⑧怪:指喜悦。《史记·肖相国世家》:“高帝不怪。”

    ⑨右:古代尊崇右,所以视右为尊贵的地位,在这引申为重视。《新唐书·柳冲传》:“凡郡上姓第一,则为右姓。”

    ⑩若:指顺从。《诗经·大雅》:“天子是若,明命使赋。”

    五兵:五种兵器,分别为戈、殳、戟、酋矛、弓矢。

    侔:相同,等同的意思。《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众寡不侔。”

    举:指举动,行动。《韩非子·五蠹》:“举行如此。”

    豫:指事先有了准备,预先。《荀子·大略》:“豫则祸不生。”

    卒:古代军队的编制,一百人为一卒。

    伍:古代军队的编制,五人为伍。

    陈:通“阵”,指交战时的战斗队列。《孙子兵法·军争》:“勿击堂堂之陈。”

    龟:占卜所用的龟甲。《楚辞·卜居》:“龟策诚不能如此事。”

    有:丰收,多的意思。《诗经·鲁颂》:“自今以始,岁其有。”

    枝:指支离、分散。《易经·系辞》:“中心疑者其辞枝。”

    拄:指讥刺、折服《汉书·朱云传》:“既论难,连拄五鹿君。”

    诎:同“屈”委屈。冤枉的意思。《吕氏春秋·壅塞》:“宋王因怒而诎杀之。”

    顿:指困顿、疲弊。《韩非子·初见秦》:“兵甲顿,土民病。”

    参伍:又作“三五”,表示错综复杂。《易经·系辞》:“参伍以变,错综其数。”

    权:指灵活,擅变。

    暇:悠闲,在这里引申为从容。《世说新语一任诞》:“谢(尚)便起舞,神意其暇”

    刃上:指在战场上。

    章:鲜明,显着的意思。《左传·昭公三十一年》:“或欲盖而名章。”

    物:指标志。《左传·定公十年》:“叔孙氏之甲有物,吾未取以出。”

    听:治理、处理的意思。《史记·秦始皇本纪》:“兼听万事。”

    诳:欺骗,迷惑的意思。《史记·乐毅列传》:“设诈诳燕军。”

    厉:危险,危害,在这里引申为敌人。

    滥:指过度,无节制。《荀子·致士》:“刑不欲滥。”引申为过失,错误。

    四守:是古代管理军队的方法。荣、利是奖善的手段。耻、死是惩恶的手段。用这四种方式来劝戒将士,使将士遵守法令。

    惧:恐惧,害怕的意思。《史记·扁鹊传》:“简子疾,五日不知人,大夫皆惧。”

    章:指规章制度。《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不能训章明法。”

    淫:惑乱、失次的意思。《左传·襄公二十八年》:“岁在星纪,而建于玄枵。”

    【译文】

    凡是作战,首先要确定爵位和官衔,发布奖罚制度,收罗游士,申明教令,征求大众的意见,寻找大众中有技术的人才,多方面考虑事物的情况,探究其根源,分析和解决疑难问题,积蓄力量,寻求技巧。根据民众的意愿采取行动。

    凡是作战,一定要巩固军心,仔细审察利害,治理纷乱,前进、停止都要听从长官的命令,将士荣辱与共,约简法令,谨慎施用刑罚。小的过失也要制止和消灭,小的过失如果得逞,那么大的错误也就要接踵而至。

    顺应天道、增加财富、取悦于民、占据地利、重视兵器配合使用,这是作战时必须考虑的五种情况。顺应天道,就是要按照季节变化安排作战;增加财富,就是利用敌人的物资来增加自己的财物;取悦于民,就是为了勉励民众顺服;占据地利,就是要把守隘路和险要的关口;重视兵器配合使用,就是要把弓、矢防御,殳、矛坚守,戈戟互相配合。一般来说五种兵器有五种用途:长兵器用来保护短兵器,短兵器用来援助长兵器。这五种兵器相互辅助,可以持久作战。一起用于作战可以增强进攻的势力。见到敌方使用什么样的兵器就应当用同样的兵器去应付。这就叫做两相对应。主将要擅于巩固军心,勉励将士服从自己的命令,审视敌情,采取行动。

    将帅和士兵同心同德,才能巩固军心;战马、战牛要喂饱,战车、兵器要保养好,这样才能有战斗力;军队要预先训练有素,作战指挥要掌握节奏。如果把将帅比喻为人的躯干,那么卒的编制便是人的四肢,伍的编制便是人的手指。

    凡是作战都要靠谋略;进行战斗要靠勇敢;布置战斗阵形,要靠机巧。用谋略、勇敢、机巧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做自己能做的事情。不要做自己不想做或是不能做的事情。对于敌人则反其道而用之,即强迫敌人做他们不想做的或不能做的事。

    凡是作战,应有天、有财、有善。遇到好机会不要错过,占卜时看到胜利的征兆,就要悄悄地行动,这就是“有天”。民众丰收了,因此生活很美满,这就是“有财”。士兵反复训练,熟习了阵形,各种战略物资都有了充分的准备,这就是“有善”。每个人都尽自己的努力来完成战斗任务,这就是“乐人”。

    军队强大而且阵势巩固,兵力充沛而且阵法熟练。挑选称职的人来治理纷繁的事务,观察各种事态的进展来应付突发的事件。这就是战前预先有所准备。

    战车轻盈,步兵敏捷,弓箭精良。这些足可以用来防御,这就是所说的强大的军队。

    兵力集中,军心稳定,士兵斗志高昂。这就是坚固的队列。凭借这样的队列,既可以进攻,也可以撤退,这就是所说的兵力充实。

    将帅能够从容不迫,士兵做到反复操练,这就是训练布阵技巧纯熟。各种事物都需要人来负责,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挑选称职的人来治理纷繁复杂的事物。”认真分析事物的发展趋势,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观察各种事态的进展来应付突发事件的发生。”

    衡量兵力,适应地理条件,研究敌人的情况,从而确定军队列阵的布置,确定进攻、战争、把守的形势,把握前进、后退与停止的时机,注意前面与后面的顺序,协调战车与步兵的配合,这就是作战前需要考虑的事情。

    既不服从上级,也不信任下属,彼此之间不和睦。懒惰怠工,互相猜忌,讨厌作战,害怕敌人,军心涣散,相互指责,委屈难伸,困顿疲乏,放肆无忌,分崩离析,纪律涣散,这都是战争潜在的隐患。

    将帅骄狂,士兵却畏惧太深,怨声载道,忧虑惶恐,将帅又做事反复无常,这就会使军队受到挫折、毁灭。

    作战时声势要有大有小,进攻时要刚柔并济,制定编制时要有参有伍,出兵时要有多有少。凡事情都要从利害两个方面去考虑,这就是作战时要采用灵活方式。

    凡是作战,都要派间谍到远方去刺探敌情,而且要在近处观察情况。根据时机,依据财力,推崇诚信,排斥猜疑。发动战争要合乎正义,作战需要抓住时机,用人要实施恩惠,遇到敌人的军队要沉稳,碰上混乱要从容,面对危难时千万不要忘记自己的军队。

    治理国家既要广施恩惠又必须讲求信用,治理军队既要宽仁大度又要做到威严,在战场上要果断机敏。治国时要上下和睦,治军时法令必须严明,作战时要仔细观察敌人情况,治国时要为人民所拥护,治军时要为士兵所爱戴,作战时要为士兵们所信赖。

    凡是布阵,军队的行列平时要相对稀疏,作战时又要相对密集。兵器种类要齐全,士兵们要有很好的训练,能够沉着应敌,队列才好管理。命令鲜明才有利,彼此之间遵守信义,人人才能尽力去战斗。计谋筹划屡次能够成功,人人才能信服。士兵们都心悦诚服,事情才可以依次办好。旗帜必须鲜明,进攻目标才能明确。计谋已经确定,决心就一定要坚定不移。对那些进退迟疑不定,遇到敌人就没有谋略的人,一定要实行处罚。不要随便鸣金击鼓,不要轻易改换旗帜,以免引起军队的混乱。

    凡是好的事情都能够持续长久,遵循古代的方法办事都能够顺利进行。作战时的誓言鲜明有力,士气就会高昂天地,也就能消灭一切敌人。消灭敌人的方法:一是叫作道义,用诚信来感化敌人,用强大的压力来威慑敌人,从而成就一统天下的形势,就会没有一个人不就范,这就会争取敌人为我所用;一是叫作权变,助长敌人的骄傲,夺取敌人的要害地形,用兵力从外部攻打敌国,再用反间计从敌人内部瓦解。

    一是收罗人才,二是整治军队,三是广泛宣传,四是注重技巧,五是善于火攻,六是熟习水战,七是进攻兵器。这是所说的七种军事政治。荣、利、耻、死,这就是所说的令士兵遵守军纪法令的手段。和颜悦色的劝说或是严厉的管理使士兵服从都是为让士兵改恶从善。这些都是治理军队的办法。

    只有仁爱才能让人尊崇。然而,仅有仁爱却不讲求信义,反而会使自己失败。

    用人必须要知人善任,整饬军队必须要严于律已,宣传的言辞必须准确,动用火攻时必须要适宜。

    凡是作战的道理应该是:已经鼓舞了士气,就需要凭着许诺来发布政令。要和颜悦色来对待士兵,用诚恳的话语来教导他们。利用己有他们畏惧的心理来劝告他们,利用他们的欲念来使用他们。进入敌国时就要控制有利的地理环境,按照将士的职位来下达命令,这就是作战的方法。

    凡是给人们制定的规章制度,都要出自于大众的要求,要在试行中检查这种制度是否合乎要求,一定要妥善执行。如果能够执行的制度,却没有执行,将帅要亲自带头实行。如果能够执行的制度已经开始执行,就要使人们牢牢记住,不要轻易忘记,反复执行,就会成为规章制度,这就会成为符合民众要求的规章制度。这也就叫做“法”。

    凡是治乱的方法:一是叫做仁爱,二是叫做诚信,三是叫做正直,四是叫做统一,五是叫做道义,六是叫做权变,七是叫做专治。

    确立法制:一是要使民众能够接受,二是要制定法令使民众认真执行,三是颁布合适法制,四是迅速执行,五是制定各级官服,六是用颜色来区别等级,七是使官吏们按规定穿官服,不能混乱。

    凡是在军队中,执行法令是出于自己权限范围内的,叫做“专”。和下级一起遵守法令的,叫做“法”。军队不能听信小道消息,作战时不能贪图小便宜,计谋能够按时完成,行动能够秘密进行,这才是治军的道理与方法。

    凡在作战时,政令不能实行,就必须用专断的方法,不服从,就要用法令来制裁。如果不能相互信任,就要统一认识。如果军心懈怠就需要鼓舞士气。如果上下怀疑,就要想办法改变这种情况。如果士兵不信任上级的命令,也要坚决执行而不能轻易改变命令。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治军的好方法。

    卷下

    严位第四

    凡战之道,位欲严、政欲栗①,力欲窕②,气欲闲③,心欲一。

    凡战之道,等④道义,立卒伍⑤,定行列,正纵横,察名实。立进俯,坐⑥进跪,畏则密,危则坐。远者视之则不畏,迩⑦者匆视则不散。位。下左右,下用坐,誓徐⑧行之。位逮徒甲。筹以轻重,振马躁徒甲畏亦密之。跪坐、坐伏⑨则膝行而宽誓之。起噪⑩鼓而进,则以铎止之。衔枚、誓糗,坐,膝行而推之。执戮禁顾,噪以先之。若畏太甚,则甚勿戮杀,示以颜色,告之以所生,循省其职。

    凡三军噪人戒分日,人禁不息,不可以分食,方其疑惑,可师可服。

    凡战:以力久,以气胜,以固久,以危胜,本心固,新气胜,以甲固,以兵胜。

    凡车以密固,徒以坐固,甲以重固,兵以轻胜。

    人有胜心,唯敌之视,人有畏心,唯北之视。两心交定,两利若一,两为之职,惟权视之。

    凡战:以轻行轻则危,以重行重则无功,以轻行重则败,以重行轻则战,故战相为轻重。

    全谨兵甲,行慎行列,战慎进止。

    凡战敬则慊,率则服,上烦轻,上暇重,奏鼓轻,舒鼓重,服肤轻,服美重。

    凡马车坚,甲兵利,轻乃重。

    上同无获,上专多死,上生多疑,上死不胜。

    凡人,死爱,死怒,死威,死义,死利凡战,教约人轻死,道约人死止。

    凡战若胜、若否。若天、若人。

    凡战三军之戒,无过三日;一卒之警,无过分日,一人之禁,无过皆息。

    凡大善用本,其次用未,执略守微,本未唯权,战也。

    凡战三军一人胜。

    凡鼓,鼓旌旗,鼓车、鼓马、鼓徒、鼓兵、鼓首、鼓足、七鼓兼齐。

    凡战既固勿重,重进勿尽,凡尽危。

    凡战非阵之难,使人可阵难,非使可阵难,使人可用难,非知之难,行之难。

    人方有性,性州异,教成俗,俗州异,道化俗。

    凡众寡,若胜若否,兵不告利,甲不告坚,车不告团,马不告良,众不自多,未获道。

    凡战胜则与众分善,若将复战,则重赏罚,若使不胜,取过在己。复战,则誓以居前,无复先术,胜否勿反,是谓正则。

    凡民以仁救,以义战,以智决,以勇斗,以信专,以利劝,以功胜。故心中仁,行中义,堪物智也,堪大勇也,堪久信也。让以和,人以洽,自予以不循,争贤以为人,说其心,效其力。

    凡战击其微静,避其强静,击其倦劳,避其闲窕,击其大惧,避其小惧,自古之政也。

    【注释】

    ①栗:通“栗”。恐惧,阴森。《庄子·人间世》:“吾甚栗之。”

    ②窕:轻巧敏捷。

    ③闲:安静。嵇康《赠秀才人军·其五》:“闲夜肃静,朗月照轩。”引申为沉稳。

    ④等:等级、次序。《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请自贬三等。”

    ⑤卒伍:周代军队的编制名称。《国语·齐》:“止卒伍,修甲兵。”

    ⑥坐。古代的坐是两膝先着地,臀部压在后脚跟上。

    ⑦迩:近。《史记·屈原传》:“其称文小而其指指大,举类迩而见义远。”

    ⑧徐:缓慢、慢慢地。《庄子·天道》:“不徐不疾”。

    ⑨跪坐、坐伏:都是坐阵的一种行动方式。也就是说坐阵中可根据实际需要采取由跪姿变坐姿,由坐姿变卧姿等各种姿势。

    ⑩噪。许多人一起叫嚷,呐喊。《谷梁传·定公十年》:“齐人鼓噪而起。”

    铎:形如大铃。宣布政令,用以警众的一种工具。文事用木铎,武事用金锋。这里指作战时用于指挥军队停止的一种乐器。《孙子兵法·军争》:“言不相闻,故为鼓铎。”

    衔枚:古代行军时,上卒口衔的用具。止喧哗的器具。形状如筷子。

    糗:干粮。《尚书·费誓》:“峙乃糗粮。”

    戒:告诫、警告。《荀子·成相》:“观往事,以自戒。”这里指下达命令。

    分日:分,一半。分日,半日,半天。

    禁:禁令。《韩非子·五蠹》:“侠以武犯禁。”

    息:停止。江淹《别赋》:“马寒呜而不息。”

    方:正在。《尚书·微子》:“小民方兴,相为敌仇。”

    以危:高峻,险要。《庄子·田子方》:“尝与汝登高山,履危石。”

    职:分内所应掌管的事情。引申为掌握,把握。

    谨:严格。《荀子·宥坐》:“媪令谨诛,贼也。”

    兵甲:武器军备。《韩非子·初见秦》:“然而兵甲顿,土民病,蓄积索,田畴荒,困仓虚。四邻诸侯皆不服,霸主之名不成。”

    慊:(qiè满足,快意。引申为达到目的。《庄子·天运》:“彼龅挽裂必运尽去而后谦。”

    率:带领,率领。引申为以身作则,亲自实践。

    上:通“尚”。喜欢,爱好。

    同:相同,共同。《尚书·舜典》:“同律度衡。”这里是随声附和,追求同一的意思。

    若:连词,或者,有可能。《汉书·食货志》:“时有军役若水旱,民不困乏。”

    否:(pǐ)闭塞,不通。《汉书·楚元王传》:“否者,闭而乱也。”引申为失败的意思。

    本:根本,基础的东西。《汉书·赵充国传》:“臣闻兵以计为本,故多算胜少算。”

    末:树梢,末端,不太重要的事。《荀子·议兵》:“今女不求之于本而索之干末,此世之所以乱也。”

    略:大概,大致。引申为大略,大局。

    微:微小,细微。《庄子·养生主》:动刀甚微。”

    权:权衡。《荀子·王霸》:“权物而称用。”

    可:合乎,适合。《庄子·天运》:“其味相反,而皆可于口。”

    告:请求。《国语·鲁语上》:“国有饥馑,卿出告来。”引申为要求。

    善:好的,好处。《韩非子·有度》:“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

    专:独断专行。《左传·恒公十五年》:“祭仲专,郑伯患之。”这里是下级对上级惟命是从的意思。

    堪:能够。杜甫《房兵曹胡马》:“真堪托死生。”

    让:谦让,退让。李斯《谏逐客书》:“秦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

    予:通“与”。给予。《汉书·晁错传》:“予冬夏衣。”

    不循:循,依照,顺着。《左传·昭公七年》:“循墙而走。”不循,不能依照顺着。引申为错误,过失。

    贤:善,好处。《礼记·内则》:“若富,则具二牲,献其贤者于宗子。”这里引申为荣誉,成就。

    闲窕:轻松,悠闲。

    【译文】

    凡是作战的方法,都要求队伍中士兵的位置必须要有严格的规定,军令要严肃地执行,行动要敏捷,士气要沉稳,意志要统一。

    凡是作战的方法,都要按道义的标准把将士分成等级,确立好军队的车伍编制,排好队列次序,横行、纵行要排列整齐,并且还要考察是否名符其实。采用立阵前进时,要弯腰行走;采用坐阵前进时,要用双膝移动。士兵有畏惧心理时,队列要密集。情况危急时,队列则要采用坐阵。观察远方的敌人了解了情况就不会感到畏惧。对于近处的敌人,能做到目中无敌就会集中精力做战。布阵时士兵的位置接左、右行列来分布,屯兵时用坐阵;下命令开始缓慢前进时,兼顾士兵们使用的各种武器轻重缓急情况来排列步兵的位置。如果战车的震动以及马的嘶叫,使步兵畏惧,就应使队形密集,采取跪坐、坐伏的行动方式,将帅就要到队伍中用从容的口吻来鼓舞士气。进攻时就要站立,呐喊着,击鼓前进。如果停止进攻就要用采取鸣金的方式收兵。当士兵衔枚,接受命令,吃饭时,都要采取坐阵,用膝行向前移动。作战时要用砍头严厉的方式来禁止顾盼不前的行为,要大声呵斥士兵前进。如果士兵过分惧怕,就不要轻易杀戮,只能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然后告诫他们谋求生存的方法,使他们能够尽其职责完成任务。

    三军戒备不超过半天,禁令未除不准吃饭;正当敌人疑惑不定的时候,就要出兵,可以立即征服敌人。

    凡是作战,凭借兵力充实就可以维持长久作战,凭借士气就可以取得胜利。士兵乐于作战,战势就可以稳固,士气蓬勃就可以取得大胜。用盔甲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用兵器去战胜敌人。一般战车密集步兵用坐阵才可以巩固阵势。盔甲要厚重才坚固,武器要轻锐才能取得胜利。

    士兵有了求胜的心理,就要研究敌情。探明虚实,乘虚而入,士兵有了畏惧的心理,就要研究畏惧的原因。两种心理都研究好了,就把两方面的有利因素利用起来。对于这两方面情况的掌握、了解,就在于将帅的权衡了。

    一般作战,用很少的兵力对付敌人的小部队就会有危险。用很多的兵力对付敌人的大部队也有可能不成功。用少的兵力对付敌人的大部队肯定会失败。用多的兵力对付敌人的小部队就可能取胜。所以说作战是双方兵力多、寡的对比和较量。

    屯兵时要严整战备,前进时要注意行列的齐整,作战时要严格把握进退的尺度。

    一般作战,如果谨慎小心就会达到目的。以身作则,那么士兵就会顺服。将帅急躁就会轻率行动,将帅从容镇静就会遇事稳重。鼓声紧,就是命令快速前进;鼓声舒缓就是命令缓慢前进。服装轻便,行动就会敏捷;服装华丽厚重,行动就会迟缓。

    一般如果兵车坚固,铠甲、兵器精良,即使是少的兵力也能起到大部队的作用。

    喜欢随声附和的人不会有所成就。上级专横武断,就会被杀戮。上级贪生怕死,就容易生疑虑。上级若只知死拼,就不会取得战争的胜利。

    大凡有人因感恩而死,因被激怒而死,因被威逼而死,因出于正义而死,因贪小利而死。凡是作战时,只知道用法令来约束人,只能使人不敢害怕死,用道义来感化人,就可以使人为正义而死。

    凡是作战,有可能胜利,也有可能失败。胜败取决于是否顺应天时,合乎民心。

    凡是作战,三军的戒备状态,不能超过三天。一卒的戒备状态,不能超过半天。对一个人的禁令,要立即执行,不能拖延。

    凡是作战,最好用“仁本”。其次,才是用谋略取胜。既要掌握大局,又要明察秋毫,才能权衡作战时用仁德还是用权谋。这样才能正式作战。

    大凡胜利,都是由于三军的统帅正确权衡才取得的。

    大凡击鼓,有指挥旗帜的,有指挥战车的,有指挥战马的,有指挥步兵的,有指挥使用兵器的,有指挥整齐队形的,有指挥坐、立阵势的。这七种击鼓命令都必须齐备。

    凡是作战,如果有了强大的战斗力进攻就不要过份持重。即使兵力雄厚,进攻时也不要一次把所有力量用尽,凡是把力量用尽的部队都会很危险。

    凡是作战,不是布阵很困难,而是使士兵适应阵法很困难;不是使士兵适应阵法难,而是使他们可以灵活运用变化难。不是懂阵法难,而是灵活变化阵法难。

    人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性格随地区不同而不同。教化可以形成一种风俗。风俗也因地区不同而有很大差异。通过道义的感化可以统一习俗。

    不论兵力多寡,打了胜仗也应该像没打胜仗一样不骄傲。作战时如果不讲求兵器锋利,不讲求铠甲坚硬,不讲求战车坚固,不讲求战马精良,不注重扩大自己的队伍数量,都是没有很好地懂得打仗取胜的方法。

    凡是作战,打了胜仗要与将士一起分享好处。如果要再去作战,就要注重奖赏有功严厉惩罚有罪。如果是打了败仗,将帅要引咎自责。再去作战,就要下决心身先士卒,不能再重复以前失败的战术。不论胜利或者失败都不能违反这个原则,这才是正确的作战原则和方法。

    凡是士兵,将帅要用仁爱之心去帮助他们,用道义去激励他们勇敢作战,用智谋来指挥他们,用勇敢来领导他们战斗,用诚信来使他们心里服从,用奖励来使他们受到鼓舞,用求功的方式引导他们去争取战争的胜利,所以将帅要有仁爱之心,行动要符合道义,这样才可以运用智谋来处理好事物,这样就算得上是非常勇敢,才可以赢得长久威信。

    谦虚而且和气,上下级关系因此也就融洽。自己承担错误,把好的荣誉让给别人,这样可以使士兵心悦诚服,甘心为将帅效力。

    凡是作战,要进攻那些力量微弱看似镇静的敌人,要躲避力量强大沉着冷静的敌人;进攻那些疲惫困顿的敌人,躲避那些安闲轻松的敌人;进攻那些非常恐惧的敌人,躲避那些非常谨慎的敌人。这是自古以来治军的好方法。

    用众第五

    凡战之道,用寡固,用众治①,寡利烦②,众利正③。用众进止,用寡进退。众以合④寡,则追裹而缺之。若⑤分⑥而迭击,寡以待众,若众疑之,则自用之。擅⑦利则释旗,迎而反之。敌若众则相众而受裹,敌若寡,若畏⑧则避之开⑨之。

    凡战,背风、背高。右高、左险,历⑩沛历圯兼舍环龟。

    凡战,设而观其作,视敌而举,待则循而勿鼓,待众之作,攻则屯而伺之。

    凡战,众寡以观其变,宽而观其虑,进退以观其固,危而观其惧,静而观其怠,动可观其疑,袭而观其治。击其疑,加其卒,致其屈,袭其规。因其不避,阻其图,夺其虑,乘其惧。

    凡从奔勿息,敌人或止于路,则虑之。

    凡近敌都,必有进路,退必有反虑。

    凡战,先则弊,后则摄。息则怠,不息亦弊,息久亦反其慑。书亲绝,是谓绝顾人之虑。选良次兵,是谓益益人之强。弃任节食,是谓开人之意,自古之政也。

    【注释】

    ①治:治理,管理。《史记·夏本纪》:“尧求能治水者。”这里是注意加强管理的意思。

    ②烦:繁多,烦琐。《商君书·农战》:“烦言饰辞,而无实用。”这里引申为变化多端,灵活多变。

    ③正:这里是指正面进攻。

    ④合:两军交锋。《史记·肖相国世家》:“多者百余战,少者数十合。’”

    ⑤若:连,相当于现代汉语里的“或”、“或者”。《汉书·食货志》:“时有军役若水旱,民不困乏。”

    ⑥分:分开,分批。《史记·秦始皇本纪》:“分天下以为三十六郡。”

    ⑦擅:拥有,占有。《战国策·秦策三》:“方五百里,赵独擅之。”

    ⑧畏:害怕,恐惧。《老子》:“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这里引申为行动小心而且谨慎。

    ⑨开:开门,引申为开放,放。《史记·陈涉世家》:“秦入开关而延敌。”

    ⑩历:经过。司马迁《报任安书》:“足历王庭。”这里是指快速通过的意思。

    沛:杂草丛生的湖泊、沼泽。《官子·揆度》:“焚沛泽,逐禽兽。”

    圯:容易坍塌的地方。

    舍:住宿。《左传·宣公二年》:“宣子田于首山,舍于盼桑。”

    环龟:像乌龟的地形,即中间高隆,四周有险要地势的地方。

    设:设置。《商君书·开塞》:“官设而莫之一不可。”这里是指设置好阵势。

    举:举动,行动。《韩非子·五蠢》:“举行如此。”

    鼓:击鼓进攻。《左传·庄公十年》:“公将鼓之。”

    屯:聚集。屈原《离骚》:“屯余车其千乘兮。”这里指集中兵力。

    宽:松缓,舒缓。《史记·韩非子传》:“宽则宠名誉之人,急则用分胄之士。”

    卒:通“猝”。突然,仓猝。《后汉书·仲长统传》:“军旅卒发。”

    从奔:追赶。《孙子兵法·军争》:“佯北勿从。”奔,战败逃跑。追赶战败逃跑的敌人。

    或:也许,或许。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云霞明灭或可睹。”

    先:走在前面。屈原《九歌·国殇》:“矢交坠兮土争先。”这里指过早点进攻敌人。

    顾:回头看向后看。屈原《离骚》:“瞻前而后顾兮。”

    次:按顺序排列,等次。《荀子·王制》“贤能不待次而举。”这里是指按士兵好坏等次发放给他们合适武器。

    益:增加。《韩非子·定法》:“五年而秦不益一尺之地。”

    任:负荷,担子。《商君书·弱民》:“背法而治,此任重道远而无马牛,济大川而无舡楫也。”

    开:开发,启发。王符《潜夫论·卜列》:“移风易俗之本,乃在开其心而正其精。”

    【译文】

    凡是作战的方法,指挥兵力少的部队应加强防守,巩固阵势,指挥兵力多的部队也应该注意加强治理。兵力少时有利于变化阵势,兵力多时有利于正面发动进攻。指挥兵力多的部队要能进能止。指挥兵力少的部队能进退自如。用兵力多的部队来对付兵力弱小的敌人,就应该远远地把他们包围起来,只留一个缺口。以放条生路或者分批轮番进攻他们。兵力少的部队在面对强大的敌人时,如果兵力强大的敌人在疑惑不定,就要运用自己的独特技巧来作战。占据有利的地形,放下旗帜引诱敌人出击,然后再反过来进攻敌人。敌军如果兵力很强,就要使用同等的兵力,并且要警惕被敌人包围。敌军如果兵力很少又很恐惧,那么就应该避开他们放了他们。

    凡是作战,要背靠风向的地方,倚仗较高的地势,主要侧翼地势要高,次要方向地势要险,要迅速通过沼泽地或坍塌的地方,宿营时要选择四面有险要地势,中间高隆的地形。

    凡是作战,摆好阵势,观察敌人的行动,看敌人的行动方向再采取行动。敌军设计好圈套,等待着我们跳陷井,我们就不要发动进攻,等到组织好强大的兵力后再作战。敌人发起进攻,就要集中兵力,看准机会再攻打他们。

    凡是作战,应该用出兵时多时少来观察敌军的变化;用舒缓的行动来观察敌军的计划;用前进或是后退来刺探敌军阵势的稳固情况;用威慑的力量来观察敌军是否恐惧;用沉着冷静的态度来看敌军是否倦怠;进行佯攻,刺探敌军是否疑惑;袭击敌军,观察敌军治军的情况。乘敌军疑惑不定时再攻击他们,乘敌军仓卒没有准备好时攻打他们,使他们无法施展他们的战斗能力。袭击敌军破坏他们的阵容;利用敌军轻率出击的机会,阻止他们的图谋,粉碎他们的计划,趁着他们恐慌之际消灭他们。

    凡是追击敌军,一定不要停歇。溃逃的敌军如果中途半路停止,就要慎重考虑他们的真实意图。

    凡是逼近敌军的城市,就必须考虑好进军的路线。后退时,一定要考虑好返回的计划。

    凡是作战,过早出击会使士兵疲惫,过迟进攻,士兵就会有恐惧的心理。频繁的休息士兵就会懈怠;总不休息也会使士兵困乏;休息久了,反而会使士兵产生畏惧心理。

    禁止士兵和家人通信,这是用来断绝士兵后顾之忧。选择好的士兵发给他们兵器,这是加强军队的战斗力。放弃沉重的装备,少带粮食,这是激发士兵英勇奋战的斗志。这是自古以来治军作战的方法。

    附:司马穰苴传

    摘自《史记》

    司马穰苴者,田完①苗裔②也。齐景公时,晋伐阿③,甄④,而燕侵河上⑤,齐师败绩。景公患之。晏婴⑥乃荐田穰苴曰:“穰苴虽田氏庶孽⑦然其人文能附众,武能威敌,愿君试之。”景公召穰苴,与语兵事,大悦之,以为将军,将兵盾⑧燕晋之师。穰苴日:“臣素卑贱,君擢⑨之闾伍⑩之中,加之大夫之上,士卒未附,百姓不信,人微而权轻,愿得君之宠臣,国之所尊,以监军,乃可。”于是景公许之,使庄贾往。穰苴既辞,与庄贾约日:“旦日日中公于军门。”镶苴先弛至军,立表下漏待贾。贾素骄贵,以为将己之军而已为监,不甚急,亲戚左右送之,留饮。日中而贾不至。穰苴则仆表决漏,入,行军勒兵,申明约束。约束既定,夕时,庄贾乃至。穰苴曰:“何后期为?”贾谢曰:“不佞大夫亲戚送之,故留。”穰苴曰:“将受命之日则忘其家,临军约束则忘其亲,援鼓之急则忘其身。今敌国深侵,邦内骚动,士卒暴露于境,君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百姓之命皆系于君,何谓相送乎!”召军正问曰:“军法期而后至者云何?”对日:“当斩。”庄贾惧,使人弛报景公,请救。既往,未及反。于是遂斩庄贾以徇三军。三军之士皆振憷。久之,景公遣使者持节赦贾,弛入军中。穰苴日:“将在军,君令有所不受。”问军正日:“弛三军法何?”正日:“当斩。”使者大惧。穰苴曰:“君之使不可杀之。”乃斩其仆,车之左驸”,马之左骖,以徇三军。遣使者还报,然后行。士卒次舍井灶饮食问疾医药,身自拊循之。悉取将军之资粮享士卒,身与士卒平分粮食,最比其赢弱者。三日而后勒兵。病者皆求行,争奋出为之赴战。晋师闻之,为罢去。燕师闻之,度水而解。

    于是追击之,遂取所亡封内故境而引兵归。未至国,释兵旅,解约束,誓盟而后入邑。景公与大夫郊迎,劳师成礼,然后反归寝。既见穰苴,尊为大司马。田氏日以益尊于齐。

    已而大夫鲍氏、高、国之属害之,谮于景公。景公退穰苴,苴发疾而死。田乞、田豹之徒由此怨高、国等。其后及因常杀简公,尽灭高子、国子之旅。至常曾孙和,因自立,为齐威王,用兵行威,大放穰苴之法,而诸侯朝齐。

    齐威王使大夫追论古者《司马法》而附穰苴于其中,因号日《司马穰苴兵法》。

    太史公曰:“余读《司马兵法》,闳廓深远,虽三代征伐,未能竞其义,如其文也,亦少褒矣。若夫穰苴,区区为小国行师,何暇及《司马兵法》之揖让乎?世既多《司马兵法》,以故不论,着穰苴之列传焉。”

    【注释】

    ①田完:春秋时陈国公子完(敬仲),因国内发生叛乱后逃到齐国,改妫姓为田姓,后来田氏宗族越来越强盛。

    ②苗裔:后代子孙。屈原《楚辞·离骚》:“帝高阳之苗裔兮,联皇考曰伯庸。”宋·朱熹集注:“苗者,草之茎叶,根所生也;裔者,衣裙之末,衣之余也。故以为远末子孙之称。”

    ③阿:齐国的封地。在现今山东东阿县。

    ④甄:即鄄,齐国的封地,在今山东鄄北。

    ⑤河上:齐的封地。在今黄河南岸沧州、德州两地。

    ⑥晏婴:(公元前?——公元500年)春秋时齐国夷维人,字平仲。景公时做相国,以节俭力行,名闻诸侯。

    ⑦庶孽:去生之子。《史记·商君列传》:“商君者,卫之诸庶孽公子也。”

    ⑧扦:通“扞”。抵御。《三国志·魏书·杨阜传》:“无扦难之功。”

    ⑨擢:提拔。《汉书·赵充国传》:“擢为后将军。”

    ⑩闾伍:古代二十五家为闾,五人为伍。闾与伍都是古代的户籍基层组织。指乡间、民间。《三国志·魏书·钟会传》:“臣辄奉宣诏命,道扬恩化,复其社穰,安其闾伍。”

    百姓:指百官。《尚书·尧典》:“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

    监军:官名。主管检察。《史记·司马穰苴列传》中第一次使用这个名称。汉代以后一直设有这一官职,到清代后被取消。

    旦日:指明天。

    表:古代测量日影用来计时的标竿。

    漏:古代计时用的工具。许慎《说文解字》:“漏,以铜受水,刻节,昼夜百刻。”用滴水方法来计时。

    左右:在旁边侍候的人或近臣。这里指与庄贾亲近的大夫们。

    仆:向前倒下。

    决:排除阻塞之物,疏通水道。

    勒:统率,率领。柳宗元《封建论》:“勒兵而夷之耳。”

    谢:道歉。《战国策·赵策》:“入而徐趋,至而自谢。”

    不佞:没有才智,多为谦词。陈亮《上孝宗皇帝第一书》:“臣不佞,自少有驱驰四方之志。”

    援:拿起。韩非子·十过》:“援琴而鼓。”

    包:鼓槌。屈原《九歌·国殇》:“援玉桅兮击鸣鼓。”

    军正:军中执法的官员。《三国志·吴书·凌统传》:“还,自拘于军正,(孙)权壮其果毅,使得以功赎罪。”

    三军:周制中规定天子有六军,诸侯国有三军、二军、一军不等。《周礼·夏官司马》:“凡制军万有二千五百人为军。王六军、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春秋时大国仍设三军,齐国有上、中、下三军。后用被作军队的统称。

    节:符节。古时使臣执以示信之物。《汉书·苏武传》:“杖汉节牧羊。”

    驸:车箱旁边的立木。

    骖:驾车时位于辕马两旁的马。

    次:临时驻扎和住宿。《左传·僖公四年》:“师退,次于召陵。”

    拊循:安慰、慰问。《汉书·肖何传》:“拊循勉百姓。”

    释兵旅:释,解散。解散军队。春秋时诸侯国作战是由大夫们所率领的军队集中起来组成大军。如齐国组成三军,战争结束之后,各大夫又将自己的军队领回各自的封地。这就叫做“释兵旅。”

    邑:国都。《左传·隐公十一年》:“吾先君新邑于此。”

    至常曾孙和:据史书记载,简公四年,田常杀简公,立平公,自任齐相。他的曾孙后来自立为王,齐国政权被田氏所取代。唐·司马贞《史记·索隐》:“此文误也。当云‘田和自立,至其孙,因号为齐威王’”。意思是说司马迁在文中出现差误,应是田和自立为齐国国君,他的孙子号称齐威王。

    闳:宽广。《韩非子·难言》:“闳大广博。”

    揖让:宾主相见的礼仪,比喻文德。《荀子·乐论》:“故乐者,出所以征诛也,入所以揖让也。………出所以征诛,则莫不听从;入所以揖让,则莫不从服。”

    多:赞许。《韩非子·五蠹》:“以其犯禁也罪之,而多其有勇也。”

    【译文】

    司马穰苴是田完的后人。齐景公(公元前547——前490年)时,晋国讨伐齐国的阿、甄两地,同时燕国又侵入齐国的河上。齐国军队连连战败撤退。景公为此忧心忡忡。晏婴于是推荐田穰苴,晏婴说:“穰苴虽然是田氏巷孽妾所生,但是这个人文可以让众人顺服,武可以威慑住敌人。希望君主能够试用他。”

    景公于是召见穰苴,和穰苴谈论兵法,景公非常欣赏他的才华,任命穰苴做将军,率兵抵御晋国和燕国的军队。穰苴对景公说:“我向来地位卑贱,君主把我从民间提拔起来,位置在大夫之上,士兵们不能顺从,百官也不会信服。人资历浅,权威就不足以服众。希望能有一位您非常宠爱的臣子,又为国人所尊敬的人来做监军,这样才行。”景公于是答应了这个请求,派在贾做监军。穰苴辞别景公后,与庄贾约定说:“明天中午在军营门口见。”

    穰苴首先赶到军营,立上表竿和漏器计时来等待庄贾。庄贾一向骄傲自大,自认为统帅自己的军队,自己又做监军,所以不用太着急;亲戚和近臣们为他送行,留他饮酒。到了中午庄贾还没有到。穰苴就放下表竿,疏通漏器,进入兵营,整顿军队,申明军规。军规已经定好,一直到了晚上,庄贾才到。穰苴说:“为什么迟到?”

    庄贾道歉地说:“我的亲戚和近臣们为我送行,所以留下了。”穰苴说:“将士从接受命令那一天就要忘了家,到了军队受军规的约束就要忘掉亲人,拿起鼓槌击鼓作战时就要忘掉自己,现在敌国入侵,国内发生骚乱,士兵们在边境餐风露宿。君主睡不着,吃不好,关心着百姓的命运,你还说什么送别的话。”穰苴召来军中执法官问道:“军法中规定对约定好时间却迟到的人该怎么办?”执法官回答:“应当斩首。”庄贾害怕了,派人骑马赶快报告景公,请景公前来搭救。派的人已经走了,还没来得及返回的时候,穰苴便斩了庄贾来向军队示众。军队士兵们都感到非常震惊恐惧。过了一些时候,景公派使者拿着符节前来赦免庄贾,使者跨马直闯军营。穰苴说:“将领在军队中,君主的命令可以不接受。”

    又问军中执法官说:“对骑马直闯军营的人军法规定怎么办?”执法官回答:“应当斩首。”使者感到十分恐惧。穰苴说:“君主的使者不能杀。”于是杀了使者的随从,砍下他乘座马车的左边立木,杀了他车辕马左边的副马,向军队示众派使者回去报告景公。然后穰苴带队出发。士兵住宿、打井、搭灶、吃饭、生病或吃药,穰苴都要亲自安抚慰问。他把自己作为将军享用的粮食用品都拿出来给士兵享用,自己和士兵一样分取食物,而按照最瘦弱的士兵的食量确定自己的标准。

    三天后,穰苴要统率军队进攻敌军时,生病的士兵都要求出征打仗,士兵们争相奋力为穰苴去战斗。晋国军队听到这种情况,便撤兵离去。燕国军队听到这种情况,便渡河回去停止了作战。穰苴乘势追击,于是把失去的境内土地全都夺了回来,带兵回朝。没到国都,穰苴让各大夫带领自己的军队回各自的封地,解除军规,在神坛前宣誓后再进都城。景公和大夫们都到郊外迎接,犒劳军队,行过大礼,然后才返回各自住所。景公见过穰苴后,立即封他为大司马。从此以后,田氏家族越来越受到齐国的尊敬。

    后来大夫鲍氏、高氏、国氏等家族的人陷害穰苴,在景公面前进谗言。景公罢免了穰苴,穰苴后来得病而死。他的后人田乞、田豹等人因此怨恨高氏、国氏等家族。再到后来,田常杀了简公,诛杀了高氏、国氏等家族。到了田常的曾孙田和时,田和便自立为王。到了齐威王时,齐国用兵法行使威风都效仿穰苴之法,各国诸侯都来拜见齐王。

    齐威王让大夫们追述古代的《司马法》,又把穰苴用兵之道溶入其中,因此世人称之为《司马穰苴兵法》。

    太史公说:“我读了《司马兵法》,觉得它内容广博,思想精深。即使是夏、商、周三代的战争,也不能穷尽它的理论,像它所规定的那样作战。这也是对这本书的一点赞扬吧。像穰苴这样一个小小的国家将领,又怎么能够达到《司马兵法》所论及的文德呢?世人既然都赞许《司马兵法》,因此也不多论及了,于是我就写了穰苴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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