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力:疗愈自我的心理暗示法则-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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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库埃先生身材粗壮,个头略有些矮小,显得安静而又结实有力,高高的额头在他的外貌中显得十分突出,他的头发向后边梳着,略微有些稀少,胡子短小而突出。在许多年前,他的头发和胡子就已经变白了,因此他一旦笑起来,那些发白的须发就越加明显。那是一张坚定又充满活力的面孔,红润的脸颊始终洋溢着微笑,差不多让人想到了顽皮这种感觉。对生活的热爱从他直率的眼神中流露出来,那差不多是友善、坚定、温和的表情。那双细小的洞察一切的双眼牢牢地、敏锐地凝视着一切;偶尔眼睛会突然眯得更小,调皮的皱纹就会被挤出来,偶尔在集中精力时,他将双眼几乎闭上,前额也绷紧,而且看起来给人一种傲慢的感觉。

    他的演说用词简洁、生动,听来鼓舞人心。他习惯于使用那些熟悉的寓言和逸闻趣事。他整个人的样子没有任何做作之感,你可以感觉出他是那种随时准备好将外套脱掉,然后去为别人提供帮助的人。这就是曾经见过埃米尔·库埃先生的人对他的总体印象。在这个世界上,他是那么容易让人接近,无人可比。

    他是那种被认为自力更生的人,不管是在英格兰,还是在美国。对于自己低微的出身,他从不予以否认;你可以感觉出他是带着一种感情去将人类这个群体热爱,这种感情可以系统地被称为同情心。

    1857年2月6日,他出生于特鲁瓦。也是在这一天,维克多·雨果出生。他在一个特别普通的环境下长大。他的父亲是一个普通的铁路工人,不过这个年轻人是一个天才,他在挪森赛大学学到了他所拥有的科学知识,于是他开始准备在没有任何外界帮助的情况下去取得理学学士学位。这正好证明了他的毅力惊人。他的第一次失败并没有令他受到打击,此后他又不断努力,最终获得成功。后来,他到了蒙特迪,此地是他父亲被铁路公司调去工作的地方。

    我们可以轻松地想象到这个男孩的童年一直被从同一个国家的小镇转移到另一个小镇,这种生活是法国东部铁路雇员生活的典型特征。那是一些温和而友好的人们,他们亲切、谦恭,没有野心、勤劳、尽责、淳朴正直。总而言之,这是一群可爱的好乡亲。如今这个“操纵者”已经赢得了极佳的声望,而我们也异常高兴地发现他身上的这些特征从不曾改变,这其中就包括那些在中低阶层民众身上体现的坚韧和谦虚的美德。弗洛科特先生一天晚上在“维斯联合”俱乐部欢迎他时,对他的评价就是“库埃先生是第一个最惹人喜欢的小伙子的典型”。后来,弗洛科特先生又用“值得敬仰”一词来评价他的工作。对于这些褒扬之语,库埃先生甚至觉得言过其实。实际上,他一生都是如此,他身上所表现的这种谦逊独一无二。

    在他还是一个正在成长的孩子的时候,库埃先生已经决定从事化学业,可惜生活的现实将他通往这个方向的道路阻止了,因为他务必得挣钱养活自己。他的父亲提醒他说,我们要应对科学事业和物质需要之间的矛盾,不期望妥协把这个矛盾消除。

    他的父亲送他去学药物学,因为这是一种实用性的化学,不过这个求知者没能从化学这个层面的知识中得到充分的满足。在此,你们可以看到“转换”或者“补偿”的例子,比如:令一个心理分析大师的心灵感到愉悦。我们可以设想出这样的一幅画面:这个工作在特鲁瓦城实验室里(实际上那只是一间仓库)的年轻人,这个未来的化学家和现实中的药剂师,我们知道专业学习、实验材料等这些一个真正的化学家所必备的一切,他都缺少,于是他直接地转入另一种化学的学习,这种化学无需异常昂贵的设备,因为这样的实验室我们每一个人都有,那就是关于人类思想和行为的化学。

    对于库埃先生来说,他自己就是一个“压抑的”化学家,有人曾将他形容为一个心理学家。

    请将这一点记住,因为可以理解他的心理学特征的一个方面。从传统的方法来看,这是原子化的—他用物质的、固体的东西将心理现实表现出来,将其和物质或原子以同样的方式排列,这其中就包括相同、相对或超级组合。当他提到“想法”“想象”或“意念力”时,就如同谈起了元素、合成或者反应。可以说,他保持着对他那个年代中整个心理学流派的疏远,这其中就包括由詹姆斯和伯格森所提出的连续性概念。从纯理论的观点来看,自发性的简化是他的心理学始终保持的特点,这一点令那些傲慢学者对他的做法嗤之以鼻。

    不过,他显然赢得了人们的称赞:对于理论,他有着严格的期望,这是一个外科医生的期望。要知道,知识分子长长的头发并不适合他,他宁愿将它们大把大把地剪掉!很显然,他的平民作风是一个对纯学术不感兴趣的人的自然反应。化学之所以将他吸引是因为这样的事实:这是一个能有助于实际操作的科学。这使我想起了英格利斯的手提琴:在空闲的时候,库埃先生就如同一个雕刻家,他将好几个头像塑造出来;对他来说,各种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或许说他处理精神方面的事情和用泥巴塑造模型采用的是同样的方法:在思索中,他首先能够将一种塑造人类身体的力量看到。他的“英格利斯手提琴”并没有令他脱离他的工作,这一点特别简单,因为他的心理学是具有可塑性的,这就是他伟大的首创性之所在。

    伯格森本人曾经说过:“倘若说意识具有连续性和流动性,那么,当他希望去将之作用于事物模型和事物本身时,他就务必接受它的固有性和原始的非连贯性,并将其本身也作为空间和物质一样去想象。”自然,就如同一种本质上实用的心理学就应该如同我讲过的这种简要心理学一样,所以,伯恩·海姆,这位库埃先生的伟大的导师,将“观念”的“暗示”这两个有点粗糙和矛盾的定义(暗示是一种能够转化为行动的观念)提出。在库埃先生这里,这一方面得到了更加清楚的说明。不过,我们要在此指出他的局限性,那就是我们不能过于否定它,而这正是因为思想强加于它自身的这种局限性令它转化为更强有力的行动。

    1885年,库埃28岁时,这位特鲁瓦城的小药剂师首次见到了赖比特。他的一生的改变正是由那一次的会见开始。

    在这两个人中间存在着极为明显的爱戴之情,赖比特只是一个乡村医生,他不虚张声势,也没有野心,不过巧的是他也是个天才,他是首个清楚地表明暗示这一现象的人,他差不多将奇迹创造出来。在那里,他见到了伯恩·海姆,并成为他的弟子和一名理论家。正是在他的帮助下,世界才知道了他的观念。和埃米尔·库埃的经历有点相似,他的举止一样那么温和,他从来不去找别人,不过他允许人们去找他,开始找他的人是他的一些邻居,直到如今,一些英国人每星期都会穿过海峡到南锡去拜访他。他天生拥有诚实、伟大之人的质朴,他常常对此表示惊讶,惊讶地看到整个欧洲正被他的观念征服。

    在为赖比特的一些实验做了一段时间的助手之后,库埃先生开始将催眠暗示形容并实践出来,他马上就觉察到了这种方法的可行性。不过在参与了赖比特的一些实践之后,他发现他的工作被一个模糊的地方阻碍了,那就是“它缺乏方法”。因为现实是反复无常的,对于“接触”和“处理”的需要,他毅力坚定的性情极易和现实相矛盾。就在他等待一种实验和实践的方法时,他让自己的天分在观察中等到了自由的发挥。这些观察都是相当有层次的(有一天,当他本人发现自己有一个不需任何事先准备的可塑性训练,就可以塑造头脑的才能时,他就会意识到这会是多么伟大的发现),他的观察力和他的实践力同样优秀。

    在每天简单的观察中,他将文献中最新奇、最重要的部分发现出来,此举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指导。它将提醒我们,从某种意义上说,对科学来讲,天才和艺术家每天从事的观察是一个极其丰富的领域,这其中自然要包括其他过程,不过它的位置是无可替代的。经常有这样一种假设:官方的科学训练保持着学术性:它教给我们如何去推理,并让我们忘记怎样去兼容。我们也提到,体力活动与观察活动的关系是从卢梭以来“新学派”的鼓吹者所觉察到的内容。在发展人类的智力能力的同时,倘若将实践方面的训练排除,那将冒着削弱观察能力的风险,而智慧的基础正是这种能力。

    也许,我们应该再一次对命运的冲击表示感谢:正是因为那些冲击令他接受了真正好的教育。我们或许会因此而高兴,而不是为此而难过:因为埃米尔·库埃先生的学业在本应该继续学习的年龄阶段无奈地被迫停止了,我们高兴于他度过的那些思想充满活力的岁月,他通过实践所学到的东西要远远多于在墨守成规的大学里学到的。他之所以在科学知识上获得前进,是因为在他前进的每一步中,他都投入到了生活的核心,由此他接受了健康的充满活力的自然的沐浴,这是一种真正的快乐。实话实说,那种人们所鼓吹的精英主义的快乐已经不再受到欣赏。

    库埃先生观察着,用他具有洞察力的调皮而又慈祥的眼睛。一个绝好的观察机会被他在工作中发现了。通过将变化无常的行为加以治疗,那些有着详细说明的药物的疗效以及无害化合物将所有肥胖症治好,尽管这些经历很普通,但对这位伟大的观察者来说,这都是相当有益的。在他的青年时期,所有这一切都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蕴涵在潜意识中,而他的潜意识知道,在今后的某一天,这一切重新迸发出来,它们将共同准备着将他未来的主题—自我暗示创建出来。

    与此同时,这一理念已经在南锡学校传播开来。在美国,伴随着所有的奉承和嘈杂之音,大师采用自我暗示术,并让其广为流行。透过那些大师的毫无趣味的文字材料,库埃先生思考着也许会从中发现什么。他的长处就在于能够从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中提取重要的、关键的原理。在他称之为“异常难以消化的”一本美国小册子里面,他从试验中得到了启示。于是他耐心地钻研,他确信自己找到了自从他见到了赖比特之后一直苦苦寻觅的这种“方法”的必要基础。1901年,通过一系列在清醒的受实验者身上做的分等级的暗示试验,他开始运用这种方法为病人进行催眠,并且获得成功,从此,库埃先生开始使用催眠术。

    逐渐地,他那具有个人特性的观点开始明确起来。他的研究性实验和日积月累的简单日常观察相结合,最终产生的结果就是这些观点。他用这种观点对治疗行为的变化无常和无法预料加以解释,指出都是病人“想象”的结果。它或许是在不同等级的试验中用理念方法所推导出来的同一想象,或许是推导出的最奇怪的暗示和催眠;或许是在暗示或催眠下,病人所表现出的消极、无抵抗能力,或许是当意念和想象相冲突时,想象处于主导地位的体现?如今这一现象不只存在于我们经常提到的日常生活中发生的类似冲突和失败中,也存在于我们认为“我不能避免”或者“我禁不住”中。

    以下两个基本观点是库埃的理论和方法的主要来源。第一个观点是:任何暗示都是自我暗示。自我暗示不过是人人皆知的“想象”或“心理”行为,只不过它的行为要遵循某种特点的规律,并且它力量比我们以前想象的更加强大、更加难以控制。

    在第一个观点的基础上,第二个观点被推论出来:既然受试者的想象在暗示中起作用,而非暗示者的行为在起作用,那么在暗示与催眠的过程中,所有实践者之间的强烈而真实的冲突就并不是两种意志的冲突,而是被试者自我想象和意念的冲突。想象力将意念压制了。

    看起来,第二个观点是库埃先生最基本的观点,也是他最富有成果的一个观点。对此,他进行了异常准确而透彻的研究,并形成了一条规律。在此,我将之称为意志转换规律。根据这一点可以得知:不只意志对暗示毫不具备挑战性,而且当它试图对暗示进行破坏时,它反而会对这种暗示的力量起到加强的作用。这就如同一个刚学会骑自行车的人看到一块石头,他担心碰到这块石头令他摔倒而作了无谓的努力,想尽力避开它,结果反而异常准确地撞了上去。同样的道理也可以用来解释阶段性恐惧或者大笑。这就说明,意念越是努力,越会加剧想象力的作用。

    毋庸置疑,这条规律可以用更加宽泛的内容加以表达:当冲突发生于潜意识和人的意愿之间时,潜意识经常处于上风。意念只有借用自己的武器才能够将潜意识战胜。这一切恰巧会在自我暗示的研究中发生。

    当受试者在想象中意识到这个巨大的杠杆之后,库埃先生开始放弃催眠方法,转而告诉受试者怎样运用自我暗示。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证明了自己是正确的。1910年,库埃的体系逐渐发展成熟,人们所熟知的“新”南锡学校被他创建出来。这所学校开展的卓有成效的工作,被人们称之为“南锡奇迹”。

    随着追随者的日益众多,库埃先生为此受到指责。因为不管他走到什么地方,这种胜利的喧嚣、欢迎的浪潮都追随而至,于是那些所谓的文雅之士和谨慎者被吓跑了。在这些人看来,这种举止都仅仅是表演和骗术。这种看法在那些了解库埃这位伟大、善良而且谦虚、自贬的人来说,是一种多么大的误解,多么令人沮丧啊。当那些“有教养的人”捂着他们的脸,并大声称库埃先生为“骗子!”的时候,库埃先生依旧心平气和地沿着自己的道路向前走去,因为他知道他不能令整个世界喜欢,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他的妻子。

    埃米尔·列恩

    1920年6月6日于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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