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战场的胜利:杀向东京-牛岛残忍的撤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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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要慢慢地、从容不迫地消灭日本人。”对着记者,巴克纳将军用这句无情的话总结了他对在南部冲绳上5月战斗的期望。巴克纳在做所有他能做的事,来遵照海军上将尼米兹要他加速战斗从而缩短舰队受到致命的敢死队袭击的时间命令。但是时至今日战斗仍是残酷的,缓慢的,一座山接着一座山、一个岩洞接着一个岩洞地除掉日本人的血战,而且巴克纳预期到还会有更多同样的战斗。

    在5月9日,巴克纳命令他的军队准备一场针对敌人第二主要防守线——那里是日军在他们5月4日和5日的灾难性的反击战后集中的地方——总的进攻点。那条防守线从东海岸与那原地区穿过中部的古老的城镇首里一直到西海岸的那霸港,横跨该岛,弧长八英里。

    巴克纳可用的攻击部队有三个陆军师和两个海军陆战队的师——大约85000人,有第十军炮兵和补给部队及舰队的大炮和飞机的支持。他命令海军陆战队第一师和第七十七步兵师对在牛岛将军的首里指挥部前面的日军战线中心保持重压。同时,第九十六步兵师要努力击退在与那原的日军的东侧翼,海军陆战队第六师要试图解决在那霸附近的西侧翼的日军。巴克纳剩下的部队,第七步兵师将作为后备力量留在东北部。

    如果幸运的话,战斗可能会快速结束。如果巴克纳的侧翼师都如预计的那样有了突破的话,就会为横跨该岛铺好路,从而围困牛岛的军队,并用美军的火力摧毁他们。

    在战线的另一端,和巴克纳一样,牛岛也不喜欢他所面临的前景。在他撤退到首里防线时,他已经失去了约6000名士兵,他还被迫调出第四十四独立混合旅的力量来支持他在战斗中首当其冲的第二十四师和第六十二师,第二十四师和第六十二师部队是他的最好的部队。但是牛岛的部队,尽管士兵的数量减少了,却有巨大的可利用资源。首里防线就是充分利用了难以逾越的地形——连绵的山峰和山脊,布满了岩洞和珊瑚露出的岩层,小心翼翼仔细构建的。所有的这些地形都被用做迫击炮坑和机关枪巢穴,并且有来自后方的重炮的保护伞作为掩护。牛岛天才地利用自然的混乱状态构成了美军在太平洋战争中所遇到的最坚韧难攻的防线——甚至比硫黄岛和塔拉瓦岛更坚韧,更难攻。这一防线将会索取比巴克纳所害怕的还要多的伤亡代价。

    在5月10日的上午,海军陆战队第六师准备按巴克纳命令沿西海岸发动进攻行动。海军陆战队在北部冲绳做完轻松的扫尾工作,正值精力旺盛的状态。日军认为他们是前导部队。在那霸出版的日本的一家报纸说:“在遭受严重打击的敌人中,这是只初生的小老虎,他们的斗志非常的高昂。如果我们能给海军陆战队第六师以致命的打击,我们就很可能控制住敌人的命运。”

    不久海军陆战队就尝到了他们该面对的那种抵抗。在先头部队通过人行桥穿过朝河时,带着炸药包的两名日本士兵突然出现了,扑到桥上,毁掉了桥也毁掉了自己。海军陆战队的工程兵,在敌人的炮火下工作了整晚,将活动便桥架在了河上,坦克和步兵才得以来到对岸。

    在5月11日,海军陆战队发现自己才完全进入真正的战争中。他们的步兵和坦克遇到了来自大炮、迫击炮、机关枪和狙击手的重重火力打击。他们是在前进,但只是缓慢的前进。到黄昏时,第六师前进不到1000码。

    然后在5月12日,海军陆战队员遇到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丘,但在未来一周的时间里它成了主导他们生命的力量。这个小丘高200英尺,根据它的形状,他们叫它圆锥形糖块高地。上校欧文·T.斯特宾斯带领他所在的第二十二团的连队在坦克和步兵前线攻击圆锥形糖块高地。日军的机关枪射手很快就将斯特宾斯的三个排固定在那里了。47毫米的反坦克大炮以致命的准确性重重地打在美军支援部队的谢尔曼坦克上。

    斯特宾斯发现只有一个方法能铲除机关枪巢穴。他领导了一个飞速的冲锋,后面跟着的是他的执行官中尉戴尔·W.拜尔及他的第三排的40个士兵。那是一场屠杀。在100码之内,28名海军陆战队员被杀或受伤。其中一个受伤的人就是斯特宾斯,他的腿被机关枪的火力打碎了。

    中尉拜尔接过了指挥权——很快也被击中了左臂。胳膊悬在身旁,中尉召集了第三排剩下的14名海军陆战队员,又召来11个补充兵员,发动了新的进攻,这次一直打到圆锥形糖块高地的顶部。只有一小撮人到达了顶端,所以他们几乎无法拖住日军防守者足够长的时间以便让他们受伤的同志从圆锥形糖块高地的山坡撤走。

    在5月12日黄昏时,在接下来又发动的三次进攻都被日军的迫击炮和手榴弹击退之后,斯特宾斯原来约200人的连队已经减少到75人了。三辆黑黑的庞然大物——作为支持力量的谢尔曼坦克在高地前冒着烟。

    海军陆战队的第二十二团已经进攻了日军西侧翼的防线的神经中枢地区,尽管海军陆战队并不知道这一点。圆锥形糖块高地是在那霸和首里之间的一个三角防御系统北部的一个点,旨在阻止美军的任何突破行动。在圆锥形糖块高地的正南方是另一座叫做马蹄铁的山丘,东南方是一个新月形的山脊叫做半月山。所有这三座高地的山坡和内部都布满了相互连接的战壕、迫击炮坑,机关枪巢穴和碉堡。所有这些都被巧妙地掩盖和伪装起来,除了直接打击外几乎是刀枪不入的。控制这个迷宫的是约5000名新的精力充沛的第四十四独立旅的士兵。他们是牛岛刚从南部调来的部队。

    防御工事总是被设计得如此精巧,各部分之间能够彼此相互支持。海军陆战队能够夺取北面的山坡和一座高地的顶端,但是在这之后,在反面山坡和内部的日军就会走出他们的隐藏阵地,投掷手榴弹并把高角迫击炮的火力淋在海军陆战队的头上。到达一座山的顶部,海军陆战队员就会暴露在来自其他两座高地的火力之下。试图通过绕道反面山坡从侧翼包围一个阵地的坦克会发现自己处于来自三个方向的火力攻击之下。而且所有这三个高地都处在敌人首里高地上的重型迫击炮和战地大炮方便的火力射程之内。首里高地就在东面1500码的地方。

    海军陆战队在5月13日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每次他们都得到同样灾难性的后果。后来,在5月14日,第二十二团第二营的两支连队和该师的第二十九团的大部分力量,在大炮、常规坦克和喷火坦克及4.2英寸迫击炮的火力支持下,扑向圆锥形糖块高地。到下午3点钟时,第二营的人在山上夺取了一个据点——结果还是被日军的炮火赶了回来。

    晚上7点30分,第二营的主任参谋少校小亨利·A.寇特尼发觉自己已处在圆锥形糖块高地的最底部。和他在一起的是一整天都在战斗的两个连的43名幸存者。

    “士兵们,如果我们今晚不能攻下这座山顶,”寇特尼告诉他的部队,“在早上日军就会下来将我们赶走。当我们攻到那儿时,我们中的一些人就再也不会下来了。你们都知道山顶是多么的可怕,但是那座山我们必须拿下,现在我们就要这样去做。”

    寇特尼开始出发了,他的士兵跟在后面,带着武器和所有的能带上的手榴弹。在晚上1点钟时,他们到了山顶,在日军持续的迫击炮和机关枪火力的打击下,固守在那里。一个迫击炮的碎片射入了寇特尼的脖子里,这伤足以致命。整个晚上,敌人的迫击炮和狙击手屠杀着寇特尼的士兵们。到黎明时,只剩下15名海军陆战队员在固守山顶。白天使阵地更加危险了。在半月山和马蹄铁山上的敌人的炮手集中火力对准幸存者,最终迫使他们撤退了。

    第二十二团伤亡残重。单是少校寇特尼的一个营就在3天里损失了400人,这是死伤人数——几乎是它正常定员的一半力量。从此以后,第二十九团将承担战斗中最危险的这一部分。

    圆锥形糖块高地对第二十九团来说和对第二十二团来说是同样的困难。到5月18日之前,什么攻击方法都不奏效。5月18日上校霍华德·L.梅比提出了夺取圆锥形糖块高地的致胜战略。在第二十九团的其他力量压制在半月和马蹄铁山上的敌人射击手时,梅比派了一个坦克-步兵小队绕过圆锥形糖块高地的一个侧翼。在日军被这一行动分散注意力时,梅比迅速派遣另一支小队绕到相反的侧翼。坦克开始在两个方向上轰炸敌人在圆锥形糖块高地反面山坡的阵地。同时,中尉弗朗西斯·X.史密斯带着80人向圆锥形糖块高地的正面山坡进攻。史密斯的士兵攻了上去,并固守高地,将雨点般的手榴弹从顶部打向日军的阵地。

    到5月18日黄昏时,圆锥形糖块高地已在美军手中了。第二天,第四团换下第二十九团,将胜利成果巩固了下来。迈克·格雷考夫,第四团的一名炮兵军士,总结了圆锥形糖块高地上长达10天的战斗。“我们对这座山进行了11次的攻击,每一次都退回来了,大多数的士兵死了或失踪了,”他说,“当从向小山的推进中撤退时,看到一名一等兵在指挥那个排是很平常的事。似乎是中尉先倒下,然后是军士。”为了帮助补充兵力不足,一名厨师志愿来前线作战,两个来自师军需官的鞋匠来前线做迫击炮手。“他们对迫击炮的了解和我对鞋行业的了解一样多,”哥罗考夫说,“但是他们努力学习,而且学得很快。他们必须如此,因为这是在有着百分之百的伤亡的战争情况下。”

    然而,牛岛将军不打算放弃他三个阵地中最重要的一个。没有它,在半月山和马蹄铁山上的日军就会发现很难坚持住。在5月20日的晚上,牛岛派了一个营的兵力攻击在圆锥形糖块高地的第四团。经过一晚上残酷的炮火战和投手榴弹的决斗,少量幸存下来的日军撤退了。海军陆战队清点出494具敌人的尸体。

    圆锥形糖块高地被美军夺取了,但是付出了可怕的代价。在5月10日至19日之间,第六师损失了2662人,死亡或受伤。那还不是全部的代价。另外还有1289人陷于被医生和医护兵称为战斗疲劳症的困扰之中。在战斗的极大压力下,他们的神经崩溃了。一些海军陆战队员在一次令人心灵产生创伤的经历后就崩溃了,比如看到一个战友在迫击炮弹的爆炸中被肢解。但是对许多海军陆战队员和士兵来说,战斗疲劳症是一种缓慢的、逐渐积累的虚弱状态,是长期的、痛苦的、明显没有希望的战斗造成的结果。因为那场战斗没有解脱,只有突然的死亡。

    战斗疲劳症病例开始挤满了各师的医院的情况最早出现于4月中旬。到4月底时,第十陆军已经创建了一个特殊的战地医院来容纳3000多不断涌入的受害者。在战斗结束之前,冲绳将造成太平洋战争中数目最多最严重的战斗疲劳症的病例。

    不久,医生就发现导致战斗疲劳症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日军大炮的威力和准确性。对进攻圆锥形糖块高地的海军陆战队第六师来说,敌人的炮弹准确地落在一个营的指挥部当中,而在那里美国的军官在制定作战计划,似乎是不可思议的事。该营的指挥官,两个坦克军官和三名无线电操作员被炸死,该营的所有的三个连的指挥官都受了伤。一些人拒绝承认,日军的大炮具有如此好的性能,他们甚至推测是德国的军官在指挥日军的火力。

    但是牛岛将军不需要外来的帮助。他的重型武器掌握在第五炮兵部队司令官少将和田幸助的手中。和田的3200名士兵,大多数至少有三年的作战经验,是日本陆军中最优秀的炮兵。他们拥有比在太平洋的任何其他炮兵部队要多许多的75毫米、120毫米和150毫米口径的大炮和榴弹炮,及81毫米和320毫米口径的迫击炮。

    许多这样的大炮牢固地安装在首里城堡周围的高地上。现在他们致命的火力妨碍海军陆战队第六师任何的向东南方前进的企图。摧毁这些炮台阵地的残酷任务落到了海军陆战队第一师和第七十七师的头上。他们负责进攻牛岛防线的中心。

    在5月11日,海军陆战队第一师向构成牛岛将军的首里北部防线的一系列多峭壁的山和狭窄的缝隙地带进发。在少将佩得罗·A.戴尔维利指挥下的这一骄傲的职业部队,轻视其他师的实践经验——不是给他们所在的战区的地形特征以描绘性的美国地名,而是使用位于山脉之间的冲绳村庄的名字。因此位于海军陆战队第一师和牛岛的指挥部之间的三个主要障碍依次被称为:岳视山脉,眠山脊,眠溪谷。

    该师的第七团在5月10日早早地出发了。他们带着勇敢而必胜的决心企图通过突袭拿下岳视山。到黄昏时,海军陆战队只到达了U形山脊的两个地点。“我们根本没怎么进攻,”一名海军陆战队员说,“每次当一个人抬起头来时,他就会被击中。”这是又一个圆锥形糖块高地:日军牢牢守在岳视山的正面山坡和反面山坡上,有来自他们后部的高地的机关枪、迫击炮和大炮的掩护。因此,又和圆锥形糖块高地一样,要由坦克负责在岳视山取得突破。

    在5月12日,一个排长带领三辆谢尔曼坦克,一辆装备有加农炮,两辆备有喷火器,绕到山脊的侧翼。装备有加农炮的坦克从它的75毫米的大炮直接喷出火力轰击在反面山坡处岩洞的开口。当所有坦克的炮火对那个地区扫射时,整个山坡都被烧焦了。然后,海军陆战队的步兵队员就能够用手榴弹、可携式喷火器和毁灭性火药来猛攻山脊,彻底清除残存下来的日军。

    在1945年5月的3个星期里,日军第三十二军沿着首里防线(上面)崎岖的天然壁垒阻击了美国第十军。首里防线西起与那原,经过牛岛将军在首里城堡的指挥部,一直到那霸港口。然后,仍在控制着首里的日军悄悄移向冲绳的南端,沿另一加强的小山组成的防线做最后的抵抗。

    到现在,日军和美军的指挥官都充分理解了美军坦克在降低日军岩洞防御工事中的关键性作用。在岳视山遭到进攻之前颁布的战斗令里,将军牛岛就警告他的战地指挥官说:“敌人的力量在于他的坦克。这一点已经很清楚了,我们对付美军的战斗是一场对付他们坦克的战斗。”在眠山脊和眠溪谷的战斗证明他的论断是正确的。

    当第一师的海军陆战队员和坦克手在5月13日向眠溪谷推进时,作为致命的彼此相互支持的火力部队,他们配合得很默契,进行得很顺利。坦克负责轰炸和烧光日军在眠溪谷两侧的阵地,为步兵开辟了一个走廊,同时保护他们免于小型武器火力的袭击。步兵们,紧跟在坦克后面或与坦克并肩前进,为它们侦察路线并保护它们不受突然从溪谷的蜘蛛洞跳出来或从悬崖边的岩洞中带着炸药包奔向坦克底下的日军自杀小分队的袭击。仅一天的时间,在眠溪谷,第一师的坦克就发射了5000发75毫米的炮弹和17.5万发30毫米的弹药,而喷火器对准在溪谷和山脊的目标喷出了600加仑的液体燃烧剂。

    满是炮弹麻点的圆锥山是横跨南部冲绳的那霸-首里—与那原防线的东部端点,它俯视着与那原小镇的遗迹。在与那原小镇,一个展开的露营用的三角小帐篷表明有美军步兵驻在那里。当士兵们在1945年5月21日经过10天的浴血战斗攻占东面的山坡时,他们经历了迫击炮密集火力的攻击,几乎他们每前进一码至少被打击一次。

    大炮的工作是粉碎周围山脊上敌人的每一个岩洞和炮位。这项工作从早晨一直进行到黄昏——当海军陆战队撤回来巩固他们用以抵抗敌人进攻的阵地时。常规大炮得到了来自海军和海军陆战队战斗轰炸机以及岸外海军战舰大炮的有力援助。它们的援助对抵抗和打击敌人的47毫米的反坦克炮尤其有效。在5月16日,当第一师的两辆坦克被眠溪谷中的反坦克火力打得失去效力时,警觉的海军陆战队发现了一对47毫米的大炮的细密火力。这个大炮的位置坐标很快传给了在西海岸外提供火力支持的“科罗拉多”号战舰。“科罗拉多”号的16英寸的主排炮减少了两个阵地的工作量。

    但是最后,部队和坦克不得不除掉永不会放弃、投降的敌人。“在那总是很热闹,”中校阿瑟·J.“杰伯”·斯图亚特,该师第一坦克营的指挥官回忆道,“每天书上没讲过的事都在发生。只有一件事总是相同的。那些人,坦克-步兵小队,坚持团结在一起,一起进入溪谷,一起退出溪谷——活着,受伤,死去,残废,因痛苦、跛行、流血而哭喊——无论如何,他们都在一起。”

    随着海军陆战队离构成眠溪谷南部边界的首里高地越来越近,伤亡的数目也在稳步上升。到5月17日,第七团一个营的伤亡如此之大,以致它的生还者几乎不够凑足一个连的力量。当5月19日该团最终得到换防时,整个团的伤亡数目有1000多人。照顾受伤者的海军医疗看护兵遭受的伤亡如此严重,以致该师不得不用匆忙训练的海军陆战队员来代替他们。

    遭受重创的第七团与该师约500名后备兵员补充后的第一团换防。在这一得到很好休息和重新组建的团的带动作用下,海军陆战队第一师于5月20日在削弱敌人阵地方面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已经在眠溪谷打击敌人的防御工事将近一星期的第五团,终于夺取了一座控制该峡谷西部入口的小山。然而尽管他们的火力很猛烈且团队的协作很默契,海军陆战队的第一师还是没能有所突破。意志坚决的日军与他们暂时僵持在距首里还有一个山脊线的地方。

    在海军陆战队的两个师的东侧翼,士兵们也在承受着严重的压力。第七十七师的两个团从东北部努力向首里挺进,但是在顽强的日军第二十四师的残余部队的抵抗下几乎未能前进。到5月15日时,一个团已经被削弱到原来力量的1/4了。另一个团伤亡相当惨重,它的生还者几乎不够组成一个营的充足力量。在5月15日,这一部队单位由该师的第三个团——第三〇七团换防。

    为了推进战线,该师模仿日军的战略,发动了美军的第一次大规模的晚上突袭冲绳的战役。在5月17日黎明前,攻击部队——第三〇七团第二营E连的204人,由中尉西奥多·S.拜尔领导——悄悄地爬上了石见山脊的峰顶,那是一个350英尺高500码长的悬崖,它挡住了一条通往首里的路。首里就在1/3英里外的地方。重大的胜利似乎近在咫尺了。但是在那个山脊上,士兵要呆上三天,遭受着他们无法逃避的磨难。

    在黑夜中,在山脊的顶端,拜尔和他的士兵停下来确认他们没有被发现。他们下一步准备击溃日军的防守者。这些日军占领了反面山坡上由隧道和战壕组成的网络防御系统。一阵快速的凶猛攻击,士兵刺死或枪杀十几名睡梦中的日军士兵。当一名日军军官和他的助手谈笑风生地走出战壕时,美军消灭了他们。拜尔的士兵,不愿冒险使用相互联通的日军的防守阵地,开始在构成石见山脊平坦峰顶的珊瑚礁和岩石中挖散兵坑。

    20分钟后,周围的日军清醒了,意识到这是一次突袭。他们开始用他们致命的50毫米的膝盖式迫击炮,步枪和机关枪火力和来自西南方的首里高地上的重型大炮来射击暴露的美军阵地。“当白昼来临时,”一位排长,少尉罗伯特·F.迈森尔回忆说,“我们终于意识到我们处于这样一个地点——敌人控制了每一方向上的阵地,包括我们的后方。”

    到上午7点钟时,敌人的炮手已经摧毁了士兵的两架轻型30毫米口径机关枪。到上午10点钟时,他们摧毁了除了一门60毫米的迫击炮外的所有装备,杀死或使大多数的队员受伤。他们炸毁了士兵的两挺50毫米口径的重型机关枪。他们逐个瞄准打掉了通过他们的鞭子似的天线轻易就可以发现的美军的无线电。拜尔的士兵带到山脊顶部的六个无线电,只有两个在第一天的战斗中幸存下来,而其中之一在第二天早上又被炸碎了。

    美军士兵是无助的。在从两侧翼和首里高地射来的火力的轰击之下,他们趴在他们那浅浅的,未完成的散兵坑里,非常清楚如果他们直起身继续挖的话就会被打死。从山脊两侧的隧道口射来的四个膝盖式迫击炮系统地扫射着美军的阵地。“步枪射手被这些迫击炮炸成碎片,”中尉迈森尔说,“许多人被机关枪击中了头部。从受伤的人身上流出的血到处都是、武器上、活着的人身上,溅得满地。死者躺在他们所处的阵地,浸在自己的血泊中。”

    到黄昏时,所有的医疗供给,食物和水都用光了,E连剩下的人退到该连指挥部所在地周界范围之内。剩下的一个无线电传来了呼叫,答应派援兵。士兵们睁大了眼睛,希望在敌人对他们的阵地实施反攻之前看到朋友的到来。日军的迫击炮和战地大炮发射的炮弹继续在他们中间爆炸。美军大炮回击的炮弹在头顶呼啸而过,一些炮弹的落点与他们相当近,把岩石碎片崩到他们的身上。美军的照明弹闪耀着,乘着小型的降落伞懒懒地飞落到地上,保持山脊线的明亮,使士兵们能够用步枪火力或手榴弹瞄准敌人并消灭他们。但是,天亮了,救援部队仍不见踪影。日军已经伏击了他们,并迫使幸存者退了回去。

    在第二天,5月18日的早上,中尉拜尔收到一条无线电的命令,要他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山脊。以平静但坚定的嗓音,拜尔给他的士兵下达命令:“我们守住这儿。”他们打退了一次次的日军的袭击,在这个过程中用光了所有的手榴弹。他们也缺少弹药,不得不从他们死去的战友身上搜出弹药桶和子弹夹来。他们小心将他们的刺刀放在随手可及的地方,准备进行他们确信一定会到来的白刃战。

    士兵们被一个接一个地击中了。当时间慢慢过去时,死者的尸体开始在酷热中腐烂。受伤的人由于疼痛呻吟着,但是吗啡的补给早就用光了。受重伤的人坚持要他们的战友撑起他们,将步枪放在他们的手里,以便当日军再来进攻时他们好能够继续战斗。

    在下午的晚些时候,援兵到了。一名军官和五个士兵——一个相当规模的援助力量的惟一残兵——爬进了E连的圆周环形防线之内。当那名军官到达中尉拜尔的散兵坑边时,他突然死了,因为一个狙击手的子弹打中了他的头部。士兵们都放弃了获救的希望。

    但是当一条无线电的信息通知贝尔一个80人的营救队正在前来营救伤员的路上时,他们又重新抱些希望了。一听到这个消息,中尉迈森尔说:“士兵们变得有生气了。在经历了两天的地狱一样的日子之后,任何事物都被看成是上帝派来的。”当敌人的炮火在晚上快10点稍微稀疏了一点的时候,抬担架的人到了。到凌晨1点钟时,他们已经营救了几个能走动的伤员和18个担架病号。迈森尔记得:“一个很大的担心从我们的头脑中被驱走了,活下来的人感觉好多了。尽管他们所处的困境看起来仍是没有希望的。”担架队带来了少量的弹药和水,但是援军还是没到。

    士兵们度过了第二个不眠之夜。第二天早上,5月19日,敌人的进攻和炮火恢复到最大火力。迫击炮火消灭了更多的人,只有准确的美军炮火的支持才使日军没能组成方队进行一次竭尽全力的进攻。在中午之前,一条无线电信息通知拜尔一支援助部队将在当晚试图突击。不久,无线电突然失灵了,切断了同支持部队的所有通讯联系。拜尔剩下的士兵坚持挺过了那天下午和晚上。但是,仍没有人来。

    后来看似不可能的事发生了。在第三天的下午10点钟,来自第三〇六团的一个援助连的部队开始慢慢地到来。每一个援兵到了,他就被领到散兵坑,而疲劳不堪的,污迹结块地占据在那里的士兵才被允许撤离。

    到5月20日凌晨3点钟,在中尉拜尔向新来的指挥官做了简要的报告之后,E连的最后一个小组离开了石见山脊,抬着两名新受伤的援助部队的人员。E连的苦难终于结束了。

    手中拿着炸药,小心地沿着山坡向下爬,两个美国士兵准备结果了在冲绳岛上的那三个张着血喷大口喷着炮火的岩洞。封闭单独一个相互关联的岩洞系统的危险工作就要花几天的时间,通常需要采取中将小西蒙·玻利瓦尔·巴克纳所称的“喷灯和拔塞钻”的战术:火焰投射坦克提供喷灯,同时炸药和手榴弹充做拔塞钻。

    回到美军的阵线,生还者大口喝着咖啡,然后爬进散兵坑开始了70小时中的第一次睡眠。“那天晚上炮弹可能会落到我们身上,”迈森尔说,“由于太疲劳了,我们跟本听不到炮炸声。”在5月17日夺取石见山脊的204人中,只有48人在5月20日全身而还。其他的绝大多数人都死了。

    当E连在石见山脊进行勇敢的战斗时,第三〇七团的其他部队已经攻击了一对险恶的联锁的小山阵地,美军称他们为“巧克力豆”和“平头”。到5月20日时,两个阵地都被攻陷了。尽管它们的大炮使美军遭受了很大的伤亡。在“巧克力豆”的背面山坡的一个宽敞的岩洞里,士兵们获得了四门反坦克炮,一门战地大炮,四架重型迫击炮和两架轻型迫击炮。

    在第七十七师战区的东部,少将詹姆斯·L.布拉德利的第九十六步兵师出击牛岛防线东部的支撑点:一座464英尺高的山峰,被称做圆锥山。没有一名美军指挥官指望在这儿会轻易有所突破。他们知道圆锥山由牛岛最好的部队守卫着。这些最好的部队深深潜伏起来,装备有迫击炮和75毫米口径的大炮。

    攻占这一堡垒的重担落到了上校埃德温·梅的第三八三团的肩上。最有可能成功的进攻之路似乎是从西边走。但是从这个方向艰苦地进攻了两天后,梅的第一营几乎没有前进。然而,第二营从北边出乎意料地取得了进步,到5月12日时,它已经在圆锥山的前面山坡取得了一个立足点。存在着布拉德利的第九十六师取得突破的可能使将军霍奇很高兴,他告诉他的参谋人员:“如果他能成功,我们将得到开启首里战线的钥匙。”

    霍奇将军脑子里有一个策略性的计划。如果第九十六师能够不仅夺取和守住圆锥山而且也能夺取和守住糖山——在圆锥山以南仅800码的相对较小的一座山——霍奇就能让一个师悄悄通过圆锥山防御系统和中岛湾之间800码的长廊到东面去。仅在南面1000码的地方就是与那原城镇和向西通向那霸的那条路,沿着这条路,美军就能够完成从后面对日军阵地的包围。

    梅上校进攻圆锥山的第三天,5月13日,是首里战斗的转折点。在上午11点钟,巴克纳将军就在梅的身边,梅派了他的第二营的两个连直攻圆锥山陡峭的北面。F连以及跟在F连后面的E连,发现起初的进程相当顺利,士兵们没有停歇地到达了斜坡的半中间的一些岩石的掩蔽处。在那里,两个排的军士决定抓住先机,一直前进到山顶。几分钟后,没有一个士兵伤亡,他们已经到达了离圆锥山顶峰仅50英尺的地方。

    当F连在开辟通向山顶的道路时,作为火力支援的坦克完成了为期两天的对北面山坡日军阵地的轰炸,迫使防守者在背面山坡深深的岩洞里寻求掩蔽。当炮弹轰炸停止时,日军就从他们的洞中出来,从美军的左侧发动了夺回圆锥山峰顶和山的周围地区的反击战。F连的美国士兵们击退了这两次进攻。然后在盘旋在上空的一架小型的侦察机里,一位美军大炮观察员,发现了敌人的行动,要求火力援助。迫击炮火力和大炮在空中爆炸形成的火力网再次将日军赶回他们在背面山坡的掩蔽处。到5月13日晚,F连由E连和G连增援。梅上校现在拥有了一个强大的营规模的力量来守住在圆锥山顶峰正下方的一个周界。

    接下来的三天,三个连抵抗住了一个接一个的反击。每一次攻击都使他们的方队和阵营缩小,损耗他们的力量。最后在5月17日,他们被替换下来了。替换他们的那个营沿着一个拱起的山脊迅速推进,经过激烈的战斗在5月21日夺取了糖山。

    在圆锥山和糖山的东面斜坡清除了敌人的炮火后,通向与那原海岸的长廊现在敞开了。这相当于在敌人的盔甲上已经割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裂缝。但是对日军防线的东半部为期10天的攻击使第九十六师有138人阵亡,1059人受伤,9人失踪;第七十七师239人阵亡,1212人受伤,16人失踪。

    在五月初的一场雨预示着雨季的开始时,披着雨布的一卡车海军陆战队员在泥泞的沼泽中艰难地向前线走去。到5月21日时,倾盆大雨使路变成了有车轮那么深的泥沼,淹没了所有的希望——美军第十陆军能够取得的任何的戏剧性的前进的美梦泡了汤。

    这是一个高昂的代价。在一个宣传性的广播节目中,东京充满讽刺地提醒美国士兵记住他们的损失。“圆锥形糖块高地……巧克力豆……草莓山。啊,这些地方听起来多么美妙!你们只能看到糖果的房子被白色的尖桩篱栅所环绕,甘蔗悬挂在树上,它们的红色的和白色的条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但是这些地方惟一红色的东西是美军的鲜血。是的,先生们,那些是南部冲绳的山的名字,在那里,战斗是如此激烈,以致你开始用刺刀,有时用赤手空拳来战斗。我猜想将最糟糕的地方理想化,用美丽的名字来使它们听起来不那么可怕,是很自然的事。它们的名字听起来很不错,不是吗?只有真正到过那里的人才真正知道它们的真实模样。”

    巴克纳在观看着,霍奇将军快速采取行动以利用第九十六师在圆锥山的胜利。在5月21日,他调来第七步兵师,这个师自从在178高地和腰山脊战役后就一直在休息和进行再补给。在5月22日的雨夜,一个团的披着雨衣的士兵——第一八四团,往南向与那原前进。根据计划,那个团将拿下通向那霸的那条路的东端,然后另一个团——第三十二团,将转向西面的路完成对首里的包围——策划者称这一行动为“将死”。

    这一强攻有希望成为一次快速的推进。该师的指挥官,少将阿奇博尔德·V.阿诺德,已经从一架侦察机上视察了地形,认为它是一个理想的适合坦克行进的地区。在冲绳,第一次,坦克——无论常规还是喷火器坦克都一样——将能够在战斗一开始而不是到最后才轰炸和烧掉日本山脊背面的山坡。

    但是坦克从未离开它们在地平线山脊附近的一里半的后方集结地区。冲绳的雨季已淹没了前线。这样的大雨,除了短暂的间歇外,将持续将近两个星期的时间一直下到6月5日。仅在5月26日的一天之中,3英寸半的雨水浸湿了地。到那个月底为止,总的降雨量将近12英寸。

    冲绳的路变成了湿地。谢尔曼坦克像许多其他的钢铁恐龙一样陷于泥沼,卡车、吉普和救护车堆积在一起形成几英里长的交通阻塞。在海军陆战队第一师战区的眠溪谷变成了粘土湖。除了湿透了的断断续续的巡逻队外,没有什么东西能动,美军部队完全处于深深的泥水支配之下。

    使事情更糟的是,雨水和乌云影响了天线的工作。只有极少的时候飞机能从第五舰队的护航航空母舰和已被重新开放的嘉手纳机场和读谷机场的两个飞机场上起飞。在5月22日,在下大雨的第一天,缺少天线侦察报告就给美军造成了损害。将军巴克纳,被迫去猜测牛岛和他的第三十二军在做什么,当天晚上告诉他的参谋人员:“我认为所有第一线的日军部队都在首里阵地。他们似乎没有后退。”

    巴克纳错了。那天,150个被强征的冲绳劳动力在首里日军的仓库处将弹药和食物配给等装上80辆卡车。天黑后,这一纵队出发了,在泥泞的道路上向南走,它们是从首里防线撤军的大规模日军部队的先驱。

    前天晚上在首里城堡下面的日军的指挥部里,牛岛做出了撤退的残酷决定。将军和他的参谋人员意识到他们的首里战线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根据他们的准则判断,尽管后退是被诅咒和令人厌恶的事,但是他们希望剩下的五万人的有效战斗部队能更好地防守较小的周界。“无可否认的事实是留在这儿将会导致更快的失败。”牛岛的策划军官上校谷原说,“因此根据陆军尽可能长时间拖延战争的政策,决定后退。”陆军将撤到该岛的南端,在另一系列的宏伟的山脊和悬崖后组织新的战线。

    在可想像的最困难的条件下进行的后退是策划和后勤学才华横溢的体现。运送补给和伤员的卡车沿着首里和南面气病半岛之间被淹没的道路不稳定地前进。在它们后面是行走的伤员,他们在冲绳的护士照顾下,在黑暗中紧抓着引导的绳子前进。接下来的是通讯人员,后面跟着装甲部队和炮兵部队。主要的战斗方阵和第三十二军指挥部人员殿后。

    牛岛不是一下子就放弃了首里。为了减慢美军的速度和保护后面的部队,他留下大约1/10的兵力——5000人。这些部队拼死战斗,抵制在首里城堡周围的试探性进攻,使美军的情报军官确信日军仍坚守在首里一线。

    巴克纳将军没有获得充足的证据表明日军撤退了,知道日军撤退已经是第四天的时候。在5月26日,在天气稍微好些的时候,舰载飞机发现了在南部首里路上繁忙的运输线并对它们进行了低空扫射。飞行员报告说,一些人看起来在被击中时爆炸了,表明他们携带着弹药。

    已经很清楚了,日军在行动。飞行员的报告也包含着令人烦扰的消息——许多在路上的人穿着白色的衣服,而不是日本士兵的黑色制服。穿白色衣服的人有可能是平民,即使美军的心理战小组已经在南部冲绳撒下了传单,敦促平民远离士兵以便不被误伤。穿白衣服的人有可能是士兵乔装打扮成平民。

    美国的指挥官不情愿地做出决定——从军事需要来说应该轰炸道路。他们就这样下了命令。在第一次看到繁忙的路上交通之后的13分钟内,巡洋舰“新奥尔良”号的主排炮轰炸了缓慢行进的敌人纵队。

    对于白色装束的平民来说,轰炸证明了日军宣传家所说美军是来谋杀的这种说法的正确性。这种宣传在最初的时候很好地服务于日军的利益:许多冲绳人,由于害怕美军部队,情愿为日军劳动。但是现在平民对牛岛没多少用处了,他命令他们移到在东海岸相当安全的知念半岛上。不幸的是,大多数的平民没有遵照牛岛的指示而是紧跟着日军,寻求日军保护,以便不受美军的打击。到撤退结束时为止,估计有1.5万名平民死在路边。

    牛岛的部队遭到的不幸和平民一样严重。只有三万士兵——从首里线撤出的部队的2/3——到达了南部的新战线。尽管如此,牛岛却受到了季风雨的加倍保佑。要不是泥泞的道路,美军本可能在首里高地就包围和消灭了牛岛的陆军。要不是糟糕的飞行天气,美国的飞机可能在路上就已经消灭日本的陆军了。

    在5月28日,雨小了,美军正好有足够长的时间对淹没的前线做一些察探内情的工作。海军陆战队第六师进入了那霸港,几乎没遇到抵抗。寻找走出眠溪谷的路的第一师的几名海军陆战队员,报告说首里高地看起来没有以前那么强的防守了。第二天一早,第五团的一个营未受到任何阻碍就爬上了高地。惊奇的海军陆战队员发现自己就在离敌人指挥部800码远的地方,那里看起来相当的空旷。

    尽管城堡位于第七十七师的战区,它却是由海军陆战队第五团的上校朱利安·D·杜森伯雷的A连攻占的。海军陆战队员抢在其他士兵的前头,跨过了分割的作战边界,于5月29日上午10点15分推进到城堡里。这样一种场合明显要求升国旗,但是惟一能找到的旗是一面联邦旗帜,它是由杜森伯雷,一个南卡罗莱纳人,在他钢盔的衬里中带来的。因此星条的联邦旗升起来,宣告日军第三十二军指挥部的陷落。这一不合常规的举动引起第十军指挥部一定程度的不安。在两天后当第一师的指挥官送来一面合适的旗——那面海军陆战队曾在贝里琉岛上升起的旗——时,参谋人员才放了心。

    巴克纳将军现在意识到敌人完全撤退了,但是并没有意识到已经到了太迟而不能追击的地步。仍希望在首里南部的道路上俘获大部分的第三十二军,在5月31日,巴克纳愉快地告诉他的参谋人员:“在牛岛撤退时,我们没有抓住机会。除了彻底清理抵制的分散力量外,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这不意味着不会有艰苦的战斗,而是意味着日军将不再能够组织起另一个抵抗的战线了。”

    到那时为止,日军已经在气病半岛组织起了他们的防线。牛岛和他的主要参谋长长将军,及首席策划军官谷原上校,已经在89高地内一个宽敞的岩洞里,约在首里正南方10英里的地方,建起了新的第三十二陆军指挥部。战线横跨气病半岛绵延长达四英里,经过距它北面两英里的89高地。在东海岸,战线依托在95高地上,在西海岸,战线止于国思山脊。沿着牛岛的新的防线有两座陡峭而且令人生畏的悬崖,由匝-岳和亚伊巨-岳。

    牛岛准备沿着这条线进行最后的抵抗,在这条线之后,没有连绵不断的山可防守了。他向他残余的陆军部队颁布了最后一道将军令:“现在的阵地要坚守到死,即使只剩最后一个人。”

    在6月4日,被夹在海洋和迎面而来的海军陆战队之间,日军在御碌半岛的海军人员向中尉格伦·斯劳特投降。在这幅照片被拍下来之后不久,一个海军陆战队军士将斯劳特推到一边,扔开了一位日军想送给中尉的手榴弹。战俘企图用他自己的生命来换取整个美军团体的生命。这种方法被一个观察者称做“可怜人的自尽”。

    美国巡逻队继续探查在首里周围防守稀松的日军防御工事。到6月1日时为止,他们的报告使巴克纳将军痛苦地意识到日军的主要部队已经逃走了。仓促之间他修改了他的计划。第七十七师将留在这儿做扫尾工作,将敌人在首里的殿后部队消灭掉。其他三个部队——第七步兵师在东海岸,第九十六步兵师在中间,海军陆战队第一师在西海岸——发动紧急的追击撤退日军的战斗。

    就在巴克纳起草他的新命令时,下了两天的小雨增大为倾盆大雨。美军的坦克仍在等待上涨的溪水退却好让工程兵能够架桥,现在看来不得不等更长的时间了。尽管如此,巴克纳还是派他的步兵行动了,要他们尽可能地逼近牛岛最后的防线。

    在这一时刻,美军能够按计划速度打击而不受天气影响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在那霸西海岸的港口进行扫尾工作的海军陆战队第六师,能在御碌半岛进行一次两栖登陆战。该半岛恰好位于那霸南面,横跨国场河口,可将二者连接起来。小半岛仅三英里长两英里宽,拥有冲绳最大的珍品之一——那霸飞机场。夺取御碌,美军也能防止日军的袭击部队骚扰他们进一步向南的行动。他们将确保那霸港口作为即将到来的战斗所需的补给基地。在6月1日,巴克纳将军命令第三两栖特种部队攻占该半岛。该特种部队命令它的第六师发动攻击。

    御碌半岛由一支日本海军部队据守,它的指挥官海军上将太田,对陆军没有好感。原来有一万人——主要是由匆忙训练的冲绳劳动力——构成其部队的一部分,但他们已经被派到北部去驾驶鱼雷船和小型潜水艇了。牛岛将军将这些人中的许多派去参加5月4日的反攻,他们遭到了严重的伤亡。太田和他的参谋人员对陆军的战略完全不再有丝毫兴趣。

    太田部队的大部分在5月底时同牛岛的陆军一起从首里防线撤离了。但是当他们到达指定的南部阵地时,许多人发现地形很不利,要求海军上将太田带他们返回北部。他们想作战,死在他们自己的基地上,包括那霸飞机场上。没有征求牛岛将军的意见,就在其他的日军在完成他们向南部的撤退时,太田命令他的部队——现在减少到不足5000人——偷偷返回北部的御碌。在5月28日到达御碌后,太田的部队布下了宽广的雷区,控制着他们极大的轻型加农炮和海岸排炮的军械库。他们将枪炮朝向东,对准半岛的脖颈地带,那里是他们确信海军陆战队第六师会攻击的地方。

    他们的准备为第三两栖特种部队的指挥官盖革将军提供了方便。盖革计划经由海上发动对御碌的进攻。海军陆战队的第六师将在那霸登上水陆两用车,快速向海里行驶然后绕到小镇西国附近的东北海滩——旨在从后面突袭日军的两英里的行程。为了确保对御碌的攻击部队有稳定的增援和供应,该师的指挥官少将莱缪尔·C.夏普德,计划夺取在国场河口的小野山小岛并用桥连接两岸。

    在6月4日的早上,在享受几周以来的第一顿煮熟的饭菜和听到从美国转播的收音机节目之后,海军陆战队的第四和第二十九团集合在灯塔的灯下,那里是出发的地方。只有72个水陆两用车被收集来给两个团的部队用。特种部队的400辆登陆工具的其余部分有的毁坏了,有的由于缺少零件不能使用。上午6点钟,在岸外的战舰及在那霸的海军陆战队的自行推进式的攻击炮已经发射了4300颗炮弹之后,七波攻击登陆艇启程前往600码长的登陆海滩。该团仅遇到来自溃散的日军的零星狙击。到黄昏时,海军陆战队已经在内陆1500码的地方了,控制了大部分的那霸飞机场。现在那霸飞机场是一片潮湿,长满了草木——而且,他们报告说,“被炸弹轰炸和扫射弄得一团糟,成了毫无用处的残骸”。第二天,海军陆战队的工程兵跨河口架了两架活动便桥,其中一架340英尺长,是由海军陆战队建造的最大的一架活动便桥。补给很快开始运到御碌。

    接下来的九天里,第四和第二十九团的海军陆战队,在从东面陆地靠拢过来的该师的第二十二团帮助下,穿过了和北部的本部半岛一样崎岖的地区。他们渐渐意识到在御碌上驻扎着比原来情报部门估计的1200~1500人多得多的日军。

    和通常一样,许多日军从加强的岩洞的洞口出来作战,海军陆战队不得不用喷火器将他们赶回去,然后用炸药包封死岩洞。其他的防守者灾难性地利用了他们的大炮,用他们强有力的海军大炮和无数的轻型加农炮击中了许多坦克。通过高效率的临时准备,日军部队从飞机的残骸中抽出加农炮和机关枪,将它们对准前进的美军。“好像每个日军都装备有一架机关枪”,一名海军陆战队员后来说。

    但是勇敢的日军同训练良好并且有干劲的海军陆战队进行战斗是没有胜出机会的。在6月10日,太田向他的陆军指挥官发送了最后的一条信息,“敌人的坦克部队正在攻击我们的岩洞指挥部,”他告诉牛岛,“此时此刻海军基地部队在光荣地牺牲。我们感激你过去的善意并为陆军的胜利而祈祷。”除了投降的200人外,4000名日军战斗到死,美军海军陆战队员有1608人死伤。

    海军陆战队用了两天时间搜索曾是太田指挥部的岩洞迷宫。在成堆的死去的和垂死的日军中,他们最终发现了海军上将和他的五个高级助手。他们的尸体干净地排放在浸满鲜血的席子上。在他们的命令下,他们的咽喉被整洁地割断了。

    在6月5日,登陆御碌的第二天,使巴克纳将军的主力部队停滞不前的大雨突然停了。随着被淹没的道路排水和变干,陆军和海军陆战队部队——步兵和坦克——艰难地进入到面对横跨冲绳南端最后一道日军防线的阵地。到6月8日时,总攻的战线形成了。

    东面日军战线的依托点是阿诺德第七师被分配的要进攻的目标。阿诺德几乎别无选择,只能在日军的关键阵地上发动一个正面的进攻。那里长长的增强的高地被称为95高地。这个最强有力的阵地不能从侧翼进攻,因为它朝向海的一侧是淹没于水中的300英尺的悬崖,而它的朝向陆地的一侧则是垂直地斜穿入一座山谷,那座山谷是日军在西面的令人生畏的八重岳悬崖上的大炮能够拦截的地方。经过两天的艰苦战斗,第七师向95高地的行动几乎没有进展。从多岩石的斜坡岩洞射来的重炮阻止一个正面的进攻。

    上校约翰·芬,第三十二团的指挥官,在寻找另一条上山的路。在研究该山的一个170英尺高的战区时,芬看到了一个从山坡上狭窄曲折的道路下来投降的冲绳人的身影。他由此得出结论认为美军也能够同样容易地爬上那条路,他派人招来上校托尼·尼梅尔,第七一三装甲部队喷火营C连的指挥官。尼梅尔一直工作在要不是由于有一种新的工具——拴在坦克喷火嘴上的一个长水管——的话,他根本就无法接近的地区。芬说那种灵活的喷火器应该是夺取95高地的有效方式。

    在6月11日上午,尼梅尔将一辆喷火坦克(喷火战车)停在敌人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的山脚下。在中尉弗兰克·戴维斯领导的一个步兵排的帮助下,他开始蜿蜒前行,将200英尺长的水管沿曲折的道路向上铺。这个任务用了长达45分钟的时间,其中大多数的时间士兵们暴露在前面山坡阵地中敌人的炮火下。但是美军的机关枪、迫击炮和坦克的重炮火使日军躲在他们的洞里,没有一个美军士兵被击中。爬到在敌人阵地中间的顶峰时,尼梅尔点燃了拉长了的喷火器,将下面的日军烧成灰。到黄昏时,步兵在95高地的东部边缘夺取了一个巩固的周界。第二天美军坦克完成了全部工作。

    夺取95高地使第十七团的工作变得容易了。第十七团两天以来一直在向1200码长的八重岳悬崖挺进的缓慢过程中。在他们逼近守在高地上的日军之前,士兵不得不穿过一个潮湿的暴露的山谷。只有几个人通过匍匐穿越稻田里的水设法来到了悬崖的山脚下。

    阿诺德将军批准了一个团进行晚上突袭的计划。在6月12日的凌晨3点30分,三个连穿过使能见度只有10英尺的大雾开始行动。他们用了两个小时到达了悬崖的顶部。他们发现那里是没有防守的,为了躲避美军的炮火,日军已经在前一晚撤出了山脊。士兵们准备给予明天早晨返回的日军以热烈的欢迎。

    在黎明时,在周界边缘上的一个排长抬头看见约50名日军肩并肩向他挺进。立刻,他的士兵将步枪的火力喷向那个纵队。那是一次日军的彻底溃败。37名日军当场被击毙。剩下的人逃命去了。牛岛防线的东侧翼崩溃了。

    第七师的西面,即美军战线中部的第九十六师面对的是牛岛最后防线中最宏伟的地形特征。那里是亚伊巨-岳的主体——一系列的悬崖和陡峭的山坡,高达290英尺——以及在西南方的由匝-岳的较低山脊。两天以来,有时在烟幕的掩盖下,第九十六师的两个团曾试图攀上亚伊巨-岳悬崖的正面。他们有些进展。一个营来到了悬崖的山脚下,但是被悬崖正面约500个岩洞开口处打来的小型武器的火力阻止了前进。最后,第七师夺取了防线的东端才提供了一个解决之道。

    在6月12日,第九十六师的一个连从东面通过第七师的区域爬上了悬崖的峰顶。在那儿,士兵们能够向西打,直到他们到达在悬崖山脚下战友的正上方。从上方和下方一起工作,他们开始了危险的苦差事——在悬崖的正面清理出一条坦克和人能判断的路,结果一个古老的石阶在悬崖的正面被凿出来了。

    除了用通常的手榴弹、炸药包和喷火器的火力外,美军还使用了一种新式武器来清除敌人的岩洞和隧道。这种武器就是无后座力步枪——一种轻型的,便携式的炮枪,它发射炮弹的方式类似火箭筒,没有通常的重重的反作用力。许多武器是刚刚从关岛运来进行战斗条件下的试验性发射的。步枪能被带到坦克无法到达的发射阵地,而他们的平射弹道要比高角射击的迫击炮火力更有效地对付岩洞。无后座力步枪的操作手正在快速地清除悬崖的岩洞,这时他们没有了弹药。花了6月13日一整天的时间,第九十六师用常规手段完成了工作。

    在第九十六师的右边,海军陆战队第一师同时开始了以夺取国思山脊为目标的为期五天的行动。国思山脊是牛岛最后防线的西端。为了到达2000码长的珊瑚壁垒,海军陆战队首先必须穿过一个平坦的没有树木的山谷,那里会使人和坦克暴露在敌人的机关枪、迫击炮和反坦克火力之下。上校爱德华·W.斯奈德科尔,该师第七团的指挥官,选择了晚上发动进攻。到6月12日黎明时,两个连到达了国思顶峰,突袭了正在做早餐的日军。

    海军陆战队很快站住了脚,但一场凶猛的日军反击战不久就打向了在山脊顶部分散的连队。听到他们请求帮助,斯奈德科尔派增援部队穿过山谷,但是这些部队都被呼啸的机关枪火力击退了三次,撤了回来。因此斯奈德科尔临时做了一项决定。他将援兵塞入九辆坦克——每六人一辆坦克。到下午晚些时候,坦克通过了山谷爬上了山坡到达国思山脊的峰顶。在那里54名增兵匆忙跑出坦克底部的安全舱口,而坦克又载着22名受伤的海军陆战队员返回来。

    这样,一场艰苦的,一个岩洞一个岩洞地将日军从他们在冲绳上的最后的主要山脊线清除掉的战斗打响了。在五天后,战斗结束的时候,斯奈德科尔的坦克已经发动了几十次的向山脊的白天的冲锋,消耗了约90吨的补给,并有550人的援兵投入战斗。在完成这些任务的过程中,21辆坦克被敌人的炮火损坏或摧毁。但是许多海军陆战队员感谢坦克手勇敢的出租车服务救了他们的命。当第七团最终在6月18日被换防的时候,坦克已经抢救了1150名伤员。

    接替他们进行战斗的是海军陆战队第二师的第八团,他们原来也属于攻击部队,但是没有登陆,就愉快地返回了它在塞班的基地。为了加速陆地战役的结束,第八团被调了回来。新到的部队在6月18日加入了战斗。巴克纳将军亲自爬到目座度山脊的一个观察台上观战。

    巴克纳走过了一条又长又艰辛的路,就要到达胜利的门槛了。但是当他向外注视着战场的时候,战争盲目的机缘使他没能品尝到胜利的果实。五发敌人的炮弹快速连续地在他附近落下来。巴克纳受了致命的伤,在他被送到医院抢救之前就死了。而巴克纳周围的军官却没有一个受伤的。

    战斗坚定地、无情地向前移动。盖革将军,第三两栖特种部队的“老板”,接过了指挥权。在那天结束时,牛岛残存下来的士兵被围堵在气病半岛不到八平方英里的某处。只有几个分散的战区还在坚持抵抗:89号高地,那里是牛岛指挥部所在地;真壁地区,那里第二十四师的残余部队紧紧守在85高地以上;及冲绳最南端的荒崎地区,那里的混合部队仍在不顾一切地坚持着。日军继续战斗了两天,美军稳步地将他们压挤在越来越小的周界之内。

    6月10日,战斗在前线30天后已是精疲力竭了的美军第九十六师的士兵在南部冲绳的一个保护性的筑堤后面打了个盹。在他们前面等着他们的是又一个为期10天的进攻由匝-岳的艰苦战斗,那是在日军最后防线中的一个珊瑚峰顶。

    在6月20日,美军第七师的一个团到达了89高地平坦的山顶。抵抗仍然很顽强,喷火坦克用了大约5000加仑的凝固汽油弹来灼烧狙击手和迫击炮手,使他们从海边的山的珊瑚缝隙中走出来。现在剩下来需要征服的就只是指挥部所在的岩洞了,它的出口既有朝向陆地的也有朝向海的。一名被第七师俘获的日本军官志愿前往岩洞,向牛岛提供最后一次投降的机会。犯人直奔朝向陆地的岩洞出口。但是当他向入口处喊着他要传达的信息时,岩洞里面的一名日军的爆破人员将岩洞炸得关闭了。

    在岩洞里,牛岛对美军劝说他投降并不吃惊。这是他已经收到的第二次这样的建议了。几天前,在6月17日,一封空投下来的来自巴克纳将军的信送到了他手里。“在你的指挥下,部队作战得很勇敢,打得很好,”巴克纳说,“你的步兵战术值得你的对手的尊敬。像我一样,你是一位长久以来饱读兵书并且在步兵战争中有着丰富战地经验的步兵将军。因此,我相信,你能和我一样清楚地知道,摧毁岛上的所有日军的抵抗只用几天时间了。”

    牛岛读了那封信,并将它递给他的参谋长长将军。然后,长的秘书岛田明回忆说,“长和牛岛都笑了,宣布作为日本陆军军官,接受这样的建议与他们的荣誉感是不相容的”。

    在他死前的最后一个晚上,牛岛命令他的厨师准备一次特别的晚餐,然后通过无线电发送最后一条信息给在东京的帝国指挥部。上校八原,一位冷静而严肃的战略家,请求他的长官允许他也加入他的最后的行动。牛岛拒绝了,说:“如果你死了,就没有人知道关于冲绳之战的真实情况了。忍受暂时的耻辱,要忍耐住。这是你的陆军指挥官的一个命令。”八原遵照了他的命令,后来成为了美军的俘虏。

    在冲绳的西南端,巴克纳将军(右)见证了由海军陆战队第八团在6月18日发动的一次进攻。不久,敌人的炮弹炸碎了巴克纳附近的岩石,将一块尖尖的碎片打入他的胸膛。几分钟内他就死了——他是在太平洋战争中牺牲的最高级别的军官。

    在下午10点钟,牛岛和长坐下来,享用最后的晚餐:米饭、鲑鱼、罐头肉、土豆、炸鱼饼、豆腐汤、新鲜的卷心菜、波萝、茶和日本米酒。晚餐过后,将军们和他们的参谋人员们相互敬酒,那是长从首里城堡带来的苏格兰威士忌酒。

    在6月22日凌晨4点钟,牛岛和长都开始准备自杀了。一名日军战俘,从见证人那里知道了他们死亡的细节,描述了将军们的最后时刻:“4点钟,切腹自尽的最后时刻,总指挥将军——穿着全套的战地制服,和总参谋长——穿着白色的和服——出现了。总参谋长说他首先自杀离开这个岩洞,‘总指挥牛岛将军,因为路可能黑黑的,我长,将为您带路’。总指挥将军回答说,‘请吧,我将带着我的扇子,因为天气变热了。’说着这些话,他拿起一把冲绳制造的库巴扇,静静地走出去,并扇着风。

    “这些人面对死亡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将军们走过排成一排的他们的下属,表现出不朽的灵魂走过的神情。

    “月亮直到那时之前都一直照耀着,现在落到西面大海的波涛下面。黎明还未到来。在凌晨4点10分,将军们出现在岩洞的入口。离入口四米远的地方,一块白布的床单放在一个被子上。这里是两位将军切腹自尽仪式举行的地方。

    “总指挥将军和总参谋长坐在被子上,恭敬地把身体弯向东方的天空,副官尊敬地献上剑。这时,几颗手榴弹从美军的部队投到了这一庄严的场景附近,他们观察到了发生在他们下面的行动。”

    没有被这些爆炸所惊动,两名将军按照规定的仪式冷静地进行着他们的自杀过程。每个人露出他的腹部用一把礼仪用的刀切腹,同时低下头由副官用已拔出的军刀砍头。据日军俘虏的记载,结果来得非常快。“刀光一闪和同时的一声喊叫,然后是重复的喊叫和刀光,两名将军高贵地完成了他们对他们的天皇的最后一项职责。”

    1945年6月27日,在冲绳之战结束五天之后,在与那原上,成堆的黄铜炮弹壳等着回收。在战斗中,美军野战炮共发射1766352发炮弹支持部队,比太平洋上的任何其他战役发射的炮弹都要多。

    6月22日,牛岛死去的那一天,标志着日军在冲绳有组织的抵抗的终结。两个剩下来的孤立作战的地区——85高地和荒崎地区——是由第七十七步兵和海军陆战队第六师的军团攻陷的。为隆重庆祝战斗的结束,盖革将军在金田飞机场附近的指挥部升起了美国国旗。

    又用了10天进行扫尾工作——围捕日军的溃散部队,挫败要用手榴弹与俘获他们的人同归于尽的战俘的企图,检查漏掉的岩洞和隧道,杀死拒绝投降的士兵。

    当坟墓登记队最终完成清点所有尸体的工作时,数字讲述了一个对战斗人员来说没有什么可吃惊的故事:冲绳是太平洋战争中最血腥的陆地战斗。在83天的争夺该岛的陆地战中,日军大约有11万人死亡,10755人被俘。冲绳之战的胜利使美军陆军和海军陆战队付出的代价为:7613人死亡、失踪,31807人受伤,26211人因战斗疲劳丧失战斗力。除了这些损失之外,还有海员和海军飞行员中的严重的伤亡,他们提供了三个多月的补给,和对陆地战役的空中和炮火支持。敢死队的攻击和常规的空战杀死了4320名海军士兵,使7312名海军人员受伤。

    冲绳战役的可怕的代价——超过硫黄岛26000人伤亡的代价——使美国记者感到非常愤怒,他们将责任归于“极端保守的战术”。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曾以相当小的生命代价进行过他在太平洋上的大多数战役,加入了这次争论,指责是海军上将尼米兹的指挥和领导牺牲了成千上万的美军士兵,因为他们坚持将日军赶出该岛而不是围住南部冲绳让日军在那里困死,自生自灭。

    但是无论冲绳之战对美军来说代价多么巨大,失去该岛对日本人来说更是残忍无情的打击。东京,新成立的以铃木贯太郎为首相的政府被失败惊呆了。“首相现在承认战争的形势比他原先预想的要糟得多。”经验丰富的外交官重光葵报告说,“冲绳使战争的结果更加明朗化了。”事实上,冲绳使日本的官员有可能去认真地思考曾经认为是不可想像的事:发出和平试探的可能。

    “落矶”的路边维修站

    在1945年的春天和夏天中的几乎每一天里,晚上出去袭击日本返回的B-29“超级堡垒”飞机都赶在黎明时来到硫磺岛的上空,这里是它们返回在马里亚纳岛上基地的1300英里路途的中间站。在那儿,在硫磺岛的二号飞机场的主要跑道上,少校查尔斯·A.“落矶”·斯通总是在那等着迎接前来补给燃料或紧急降落的B-29。“在一辆吉普里,‘落矶’管理着这些从黎明的天空中涌出来的怪物们。”《冲击》杂志的一名记者写道——《冲击》是一个分类的陆军空中部队的杂志——“有一种匆忙和紧张的感觉。这些大男孩已经退出了竞争,而在硫磺岛上的每一个人正匆忙返回到竞争之中”。

    少校斯通,一个脾气暴躁,抽着烟的工头,是被《冲击》杂志称做“落矶的路边维修站”和“世界上最繁忙的小空军基地”的B-29维修站的长官。像麻雀啄老鹰一样,斯通的人围住受伤的B-29,决定它们的命运:快速修理能支持到家的飞机;一些需要彻底检修;其他作为备件。“落矶”的组员重组了成百上千的被击中的“超级堡垒”,修补的飞机的数目更是成百上千。

    B-29需要紧急起落的跑道是2月19日美国攻击硫磺岛的主要原因。甚至在战斗结束之前,约7000名海军修建营成员就在工作,扩展三个伤痕累累的日军飞机场,到7月初他们已经在二号飞机场建成了一条9800英尺的主要跑道及在一号飞机场建成了6000英尺的飞机跑道。除了用做受伤的B-29的珍贵的避难地外,这些工事设施也是海空救护队和为“超级堡垒”护航的战斗机分队的大本营。

    遇到麻烦的飞行员来投靠硫磺岛,知道他们能在这里得到对伤员的帮助——无论是人还是机器都一样。夺取该岛付出的高昂代价——约7000美国战士的生命——带回了复利报酬。超过24000名的B-29飞行员,本可能牺牲在太平洋,却因此而被“落矶”的路边维修站挽救了生命。

    在他的被高射炮火严重损坏的B-29设法安全地在硫黄岛着陆后,军士约翰·甘达尔,一位机尾的炮手,高兴地挥手,表示一切正常。

    大雾阻止了一架B-29在硫磺岛上着陆,B-29的机组人员被迫进行水上迫降,然后游向岸边,B-29则躺在海滩外的浅水中。

    一名空军查看在飞行中被一个破碎的螺旋桨撕裂的一架B-29。

    当两名地面机组乘务员躲在一辆吉普的后面时,一架紧急降落的B-29被吞没在火焰中。在旋转停止之前,轰炸机毁掉了四架停在那里的P-51,可以看到其中一架被压碎了右舷的发动机。

    修理人员在检查一架“超级堡垒”。它未能成功着陆,在被一个路基阻止住停下来之前,撞到了一辆卡车,杀死了一名海军修建营成员,并使两人受伤。

    一架B-29残骸的尾翼被用做一架轰炸机的尾翼,轰炸机自己的尾部被一架敢死队飞机撞掉了。

    足智多谋的修理工

    在硫磺岛上没有东西会被浪费掉。“落矶”的286名过度操劳的机械工,不能依赖从美国运来的补给船,而是要彻底搜查每一失事的B-29,抢救出它的55000个部件中任何能被用做修补其他能够继续轰炸日本本土的“超级堡垒”的零件。

    当一架坠毁的B-29四个巨大的18汽缸的莱特旋风发动机之一处于正常运转状态时,它被修复并储藏起来。如果一个发动机和它的发动机盖损坏得太厉害而不能修复时,其他良好的部分被用来替换另外适于航行的发动机的扭曲的螺旋桨、布满高射炮孔的飞机的引擎机舱和被击穿的油管。

    硫磺岛足智多谋的的机械工不知疲倦地修理在战斗中受伤的B-29,使轰炸机重新飞回天空。一个高级机械工能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更换一台发动机。“好的发动机很少会突然找不到,”一位吃惊的目击者说,“在机械工开始卸下坏的发动机之前,一个新的已经在从车间运来的路上了。”

    一个地面工作人员在引导一辆起重机吊起堆在二号飞机场上的在战斗中毁伤的B-29的成百上千的发动机之一。那些发动机被拆掉用做备件。“落矶”的机械工还经常不得不建造一些零件和工具。

    (飞机的)翼尖对着翼尖,“超级堡垒”在晚上攻击日本之后,拥挤在硫磺岛二号飞机场的飞行线上。“看到成百架巨型轰炸机着陆或是它们补充燃料的两英里长的纵队是非常鼓舞人心的事。”一名帮助修建飞机场的人这样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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