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爱上羊-古今·异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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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思议的故事,大都是老百姓心中的祈盼,不管多么古怪离奇,都有生活的影子……

    石头唱戏

    南宋初年,河南安阳有个药铺,掌柜叫刘三,这年他去云南大理进药材,由于路途遥远,这一走就走了大半年。

    到大理后,刘三找了家客栈住下,整日里就忙着采购药材的事。刘三是大主顾,店掌柜自然腾出上房,小心周到地侍候着。

    转眼到了第二年春天,刘三看看冬虫夏草等药材收集得差不多了,便让人把小山似的草药分别装进麻袋,又让店掌柜帮忙雇了上百头骡马,准备择日登程。可要命的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病倒了,而且病得越来越重,到了第三天晚上,竟撒手尘寰驾鹤西去。

    这一来,可把店掌柜给乐坏了,因为刘三是一个人来的,他这一死,这么多药材不就全归了自己?事不宜迟,店掌柜赶紧置了口薄皮棺材,当晚就把刘三抬到了城外乱坟岗。刚要填土埋了,忽然棺盖晃晃悠悠地被顶了起来,店掌柜以为诈尸了,壮着胆子使劲往下摁。谁知越往下按棺盖越往上顶,本来就是口薄皮棺材,只听“嘎巴”一声那棺材立刻散了架。店掌柜做了亏心事心虚呀,吓得撒开脚丫子就跑。

    其实刚才刘三只是一口痰没上来昏死过去的,刘三是个戏迷,在老家的时候没有一日可以不听戏的,听得最多的就是豫剧,自打来云南采药材,这么长时间听不到戏,这才落下了大病。眼看就要踏上黄泉路了,谁知恰恰这个时候隐隐传来了唱戏声,唱的还是原汁原味的豫剧,那店掌柜忙着干坏事自然没留神,可刘三却顿时活转过来。

    这会儿,刘三爬出棺材左右寻找,但月光下哪有唱戏的人影?而且不但没找着人,就连刚才唱戏的声音也没有了。刘三正听到兴头上,见声音突然没了,急得抓耳挠腮,最后想出一招:爬回薄皮棺材去试试。说也奇怪,刚刚躺进棺材,唱戏声又传了过来,这一夜,刘三索性就这么躺在棺材里,听戏听得心花怒放,病也不知什么时候跑到爪哇国去了。

    天明时刘三回到客栈,店掌柜以为神仙下了凡,再也不敢打他的歪主意了。刘三呢,想想回程路上带着这么多药材,一定走不快,反正这里有戏听,也不急着走了,白天继续打理生意,晚上就跑到乱坟岗去听戏。可让他扫兴的是,到了第三天晚上,乱坟岗上就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这回就是爬进薄皮棺材也不灵了,刘三只得怏怏地回了客栈。

    谁知刘三前脚刚进门,店小二就迎上来告诉他:“刘爷,城里的得意楼正在唱戏呢,都说求的戏班子是你们河南汤阴的头块牌子。”刘三死活不相信:汤阴和自己老家安阳相邻,离这儿千山万水,戏班子咋会来这里唱戏?但架不住店小二说得活灵活现,他揣着满腹疑问来到得意楼,可不是嘛,戏台上正唱得热乎,那腔调韵律,那时急时缓的鼓点,如泣如怨的配乐,就跟自己晚上在乱坟岗听到的一模一样。别的戏班唱武戏只是比比划划做做样子而已,这个戏班则不然,完全是真打真揍,让台下的戏迷看得如醉如痴,叫好声响成一片。这一晚,刘三尽兴而归。

    次日傍晚,刘三索性早早就来到戏院,正看在兴头上,忽然剧情起了变化:本来唱的“狸猫换太子”忽然换成了“岳家将”,奸臣秦桧被抽得满台乱滚、血肉横飞。要知道这会儿是南宋初年,秦桧正独揽朝政的时候,这唱戏的虽说都是岳飞的老家人,可也不能这么明着捋老虎的胡须呀!刘三心里不由为他们捏了把汗。

    刘三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果然没过一会,就听外面传来乱哄哄的声音,紧接着一队如狼似虎的官兵就冲了进来。刘三吓得“吱溜”一下从凳子上滑到地上,有个毛茸茸的东西滚到他面前,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过来就挡在自己头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没了动静,刘三掀开头上的东西刚想爬起来,忽然惊得张大嘴巴愣在了那里。你猜这毛茸茸的东西是啥?竟然是一个唱戏人的脑袋,眼腈还一个劲地朝他眨呀眨的。刘三吓得“妈呀”大叫一声松了手,那脑袋便“骨碌碌”地滚回戏台找身子去了。刘三还没有明白过来是咋回事,只见那满地被官兵砍落的唱戏人的脑袋都分别在戏台上找到了自己的身子,头身相连,眨眼间他们就走得一个不剩,戏台上空空如也。

    自此以后,一连几天都没了动静,刘三看不成戏也只好死了心,打理好药材就准备启程回老家了。可就在这天晚上,怪事又出现了,得意楼方向又隐隐传来了唱戏的锣鼓声,刘三壮着胆子三步两步赶过去一看,果然又是那个戏班在唱“岳家将”。时间不长,那班如狼似虎的官兵们又包围了上来,不过这回刘三再也不用为戏班子担心了,反正他们会“死而复生”嘛!

    可没想这回刘三估计错了,等到官兵们走尽了,那些满地散落的脑袋滚回戏台找身子,却怎么也和身子连不上了。刘三细细一打量,原来可恶的官兵在这些唱戏人的身子和脑袋的断茬处抹上了石灰。“这帮毒心肠的家伙!”刘三一边嘴里骂着,一边赶紧跑回客栈去提来一桶清水清洗石灰,可已经没用了,还是没能连上。

    毕竟同是河南人,刘三不忍心这些唱戏人的尸骸就这么身首分离,于是便把他们收拾起来运到城外的乱坟岗,挖个深坑掩埋起来,然后点燃三炷香遥祭跪拜。拜祭完了,刘三转身要走,忽然脚下一绊,低头一瞅,是个唱戏人的脑袋。呀,刚才亲手埋的,咋又跑出来了?刘三只得重新掘开墓地,把它掩埋好。

    次日,刘三满载货物启程,一路无话。这天到了倒马关,这是一条十几里长的大峡谷,两边的树木遮天蔽日,骡队正缓缓前行,忽然树丛里钻出一伙强人拦住了去路。刘三赶紧驱马上前,说驮运的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而是悬壶济世的药材,求爷们高抬贵手。领头的一个络腮胡恶狠狠地说:“高抬贵手?好不容易等来个做买卖的,到嘴的肥肉还能吐出来?哼!”说罢,就命喽罗们动手卸麻袋。

    突然,就听一个小喽罗“妈呀”一声惊叫起来:“头呀,快来看呀!”络腮胡过去二话不说,“哗啦”一下把麻袋来了个兜底倒,不得了,装药材的麻袋里居然滚出个唱戏人的脑袋。只听其他喽罗们也同时嚷嚷起来:“这麻袋里也有!”“这麻袋里也有!”

    刘三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络腮胡天天舔刀饮血,见再多的脑袋也不算啥,他眼都不眨,吩咐喽罗们说:“你们还愣着干啥,把脑袋扔一边去,把药材运回山寨,留着以后卖个好价钱。至于这家伙嘛,嘿嘿,别留了他……”话未说完,抡起鬼头刀就向刘三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被喽罗扔在一边的唱戏人的脑袋这时候突然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嘎巴”一声就死死咬住了络腮胡的鬼头刀。任凭络腮胡如何强悍,见到这种场面也是心肝俱颤,撒开脚丫子就跑,喽罗们立刻一哄而散不见了人影。

    峡谷里顿时安静下来,刘三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心里对唱戏人充满了感激,有心想说句感谢的话,可奇怪的是任凭怎么找,连他们的半个影子也没找到,刘三只好怏怏地继续赶路。

    回到安阳,刘三心里一直惦着这事儿,可就是不见什么动静,时间长了,也就渐渐淡忘了,倒是手里的药材生意做得出奇的顺利,而且越做越大。刘三觉得自己能有今天,得感谢那些唱戏人在强人刀下救了自己的命,所以后来就特地在唱戏人的老家汤阴开了一家分号,药还卖得特别便宜。

    这年中秋,刘三去汤阴巡查分号生意情况,晚上喝了点酒,趁着酒兴,新雇来的当地伙计便陪同他出城游玩。谁知刚刚出城不远,就隐隐传来唱戏的声音,刘三心里一惊,忙问伙计:“这荒郊野外的,哪还有人会在这里唱戏?”伙计回说:“我们这儿每当月明之夜都会有这声音传出来,全城的人都听得到,就是找不到唱戏的人。起初大家还有些害怕,时间长了也就慢慢习惯了。”

    刘三一听,立刻想起自己在大理采药时在墓地里听戏的事,就拉着伙计循声一路寻去,果然就来到一片墓地。刘三悄悄走近前去,到跟前一看,吓了一跳,原来这声音是从一块汉白玉的石碑上传出来的。

    石碑怎么会唱戏?刘三左看右看,左寻思右寻思,突然发现原来汉白玉石碑上刻着整出“岳家将”的戏本,背面还有好多唱戏人的画像,其中一个嘴里还衔着半块刀片,刘三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些唱戏人的脸这么熟——对了,原来从络腮胡刀下救自己的唱戏人在这里哪!可刘三实在太奇怪了:这些唱戏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怎么又会被刻在这里了呢?

    刘三问伙计:“这是谁的墓地?”

    伙计说:“要说这块墓地,可就不是一二句话的事了。听老辈人说,当年岳飞屈死风波亭后,他们一帮戏迷就一起动手修了这块墓地,岳飞是咱汤阴人,咱特别敬重他呀,他们知道岳飞爱听戏,就特地在石碑上刻了整出的岳家将戏本纪念他。后来这事儿被秦桧听说了,一怒之下就派人凿下画像上这些唱戏人的脑袋,据说一甩手就扔到了几千里之外的云南大理……”

    听到这里,刘三方才明白:原来是这些唱戏人不忘旧主呀!可隔着千山万水的,他们在云南大理回不来,于是便趁自己这个与汤阴相邻的安阳戏迷去云南采药之际,特地用种种办法提醒自己,巧借自己返程之机把他们带回河南。这真是一班有情有义的唱戏人呀!

    (纯三)

    高原狼狱

    在高原上,有三个最好的猎人,更确切地说是猎狼人。他们猎狼多年,配合默契,这个地区外销出去的优质狼皮几乎有一半出自他们之手,但有一次,他们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被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大的狼群包围了。

    那天,猎人们弹药所剩无几,但凭着多年的猎狼经验,他们知道,即使手里只剩下短短的猎刀,狼群也不敢靠得太近。猎人们在等待着,只要狼群铁桶似的包围圈出现一个小小的缺口,他们就能突围。但狼群并不给他们机会,时不时袭扰他们一下,就退回来坚守阵地,依然把包围圈护卫得严严实实,看来是打算困死他们。

    三个猎人在包围圈中找到一个有利的地形作为屏障,背靠背坐下来,他们相信,时间长了,狼群难免会丧失斗志,到时候也就只好散伙了。

    果然,有几只狼悄悄地溜走了,猎人们立即挺身而起,蓄势待发,就在这时,狼群的头狼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那几只溜掉的狼赶紧转身回来。

    就这么僵持到午夜,一轮满月像一只没有瞳仁的鬼眼一样升起在山顶,突然,远方传来了一声凄厉的狼嗥,紧接着,山顶上出现了一个狼头人身的身影。三个猎人心惊胆战,脊背生寒:莫非今天遇到了“狼神”?他们可以和凶狠的狼群搏斗,可以和险恶的大自然抗争,却无法想象该怎么抵挡神秘的超自然力量!

    “狼神”并没有过来,而是在远远的山顶上甩臂一抛,抛来像雨点般的小动物的尸体,散落在狼群周围。

    狼群一改抢食的习性,井然有序地分批“就餐”,它们似乎知道“狼神”抛来的食物足够它们吃的,不需要争抢。

    但狼群吃饱了却没有像猎人们希望的那样撤走,仍然死死地守着,这下三个猎人的心又沉了下来,难道狼群真的是听命于“狼神”、有意识地来围困他们?

    接下来的事更令他们大惑不解:“狼神”在远处再次甩臂一抛,抛来的东西撒落在他们面前,它们竟然是人类食用的食物和水袋。

    三个猎人又饥又渴,也顾不得许多了,便狼吞虎咽起来。

    “狼神”随后便隐没在山那边,一夜都不曾出现。接着,狼群和猎人又僵持了整整一天,第二个夜晚,“狼神”再次现身,同样抛来狼和人的食物,又神秘地隐去。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由于“狼神”的喂食,野性的狼似乎渐渐都成了驯养的狗,当上了专职看管猎人的监狱看守,而三个猎人似乎也成了囚犯,他们既没有越狱的机会,也不会被饿死。

    高原腹地人迹罕至,群狼却成了他们最奇特也最恐怖的“狼狱”看守。

    在狼狱里一关就是三年……

    狼群分批换班,三个猎人每天也是轮换着吃喝拉撒睡,只盼着有哪一天狼狱看守出现疏忽,他们就合力冲杀出去,但狼群仿佛知道他们的心思,漫长的三年时间里都忠于职守,没有一只狼敢擅离岗位。

    狼群仿佛也知道:一旦有哪个方向守不住,给了猎人可乘之机,不但会让他们越狱,还会给自己和同伴带来杀身之祸。

    猎人们想尽了各种办法,也曾无数次冒死突围,但狼狱依然牢不可破,还有那每夜出现的“狼神”身影,也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到最后,三个猎人索性枯坐狱中听天由命了。

    第四个年头刚开始,一夜之间,狼群突然全部走光,三个猎人就像当初莫名其妙地入狱一样,又莫名其妙地出狱了。

    重返人类社会,谁都不相信他们讲述的经历,直到那个奇异的“狼神”现身——他原来是一个动物学家,在一次电视访谈节目中证实了这个传奇故事。

    主持人问那个动物学家:“你是用什么方法指挥狼群成为这样可怕的狼狱看守?”

    动物学家说:“其实狼群并不完全听从我的指挥,更主要的是受我的引诱。狼本身就是极聪明的动物,头狼相对其他狼又更聪慧一些。我想法让它明白——只要看住这三个猎人,我就会给它们提供吃的。它们自己也担心,一旦包围圈出现口子,猎人就会冲出来,随后展开报复,整个狼群都有可能无法生存。当我预定的三年期满,我不再给它们提供食物,它们自然也就散了。”

    主持人继续问:“那你为什么要用这奇怪的‘狼狱’关住他们整整三年呢?”

    动物学家淡淡一笑:“我想你理解错了,我不是用狼狱关住这三个猎人。高原需要三年时间恢复生态平衡,我既不愿意猎人消灭狼群,又要狼群在这三年时间内不出来自由活动,就想了这个办法。你们以为狼群是狼狱的看守、三个猎人是囚犯?恰恰错了!三个猎人才是狼狱的看守:这三年时间里狼群不是也像被关住了一样、没有远离过那块地方吗?”

    (李兴春)

    盗皇传奇

    刀下留人

    清朝雍正年间立秋后的一天,午时,晴空万里,烈日炎炎。在北京城菜市口却是人山人海,一个个眼巴巴地瞅着宣武门方向。他们在等看杀人,看一个绰号“盗皇”的大盗被砍头示众。

    说到这个盗皇也真怪,他不盗平民百姓,不盗富商财主,连王爷国公他也不盗,专盗皇宫。是个名副其实的“盗皇”专业户。

    据说,此人不但有一身飞檐走壁的轻功,更兼力大无穷,可以一夜之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国库中八张龙床、五张龙椅尽数盗走;他进皇宫,如入无人之境,能在三天之间,七进七出皇宫,取走无数奇珍异宝。

    然而,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难免不湿鞋。不知怎么回事,盗皇这次彻底栽了,他刚进入皇宫,还没拿到一件宝贝就被侍卫当场捉住,一看,就认出他就是人称“无骨偷王”的张无骨。

    一阵梆子响过,一群衙役,团团押着盗皇,从宣武门方向过来。人们一看这盗皇,不免泄气。所谓盗皇竟是个矮小干枯的老头。他项上戴着钢制的枷锁,手脚缠了一圈圈镣铐。衙役们押着他上了施刑台,红衣红裤的刽子手检查了手续、验明了正身,就等着时辰一到,就举刀问斩。

    就在这时,突然从远处传来急速的马蹄声,接着几匹快马飞驰而来,马上人高喊:“刀下留人!”当先的是个精干彪悍的大汉,他是京城第一名捕颜昌海。颜昌海快马来到近前,手一挥,一道令牌扔向监斩官,大喝一声:“刑部有令,立即将人犯张无骨押回大牢,择日再审!”说罢,不由分说,押着犯人直往刑部大牢而去。

    刑部大牢里面关押的都是各色凶犯与亡命之徒。晚上,颜昌海穿过长廊,走到最里面一间牢房,连着打开三扇铜门。盗皇张无骨就关在这里。一见面,颜昌海问张无骨:“可知我为何救你?”张无骨茫然地摇摇头。颜昌海说:“只因我有一桩事要你来办,若办得成功,或许可以恢复你的自由身!”

    张无骨苦笑道:“颜捕头救命之恩,张无骨没齿难忘!可惜我除了干些鸡鸣狗盗之事,再无一技之长。”颜昌海笑着说:“正是鸡鸣狗盗的事儿!我需要有人帮我盗一件宝贝。”

    张无骨正要开口询问何事,颜昌海摆手说道:“这事不用你去!我今日刀下救你,已经颇费周折,要想放你出去,更得从长计议。现在,我想找你徒弟王小山,听说他是当今世间除你之外,唯一会缩骨功的人?”

    张无骨点点头,然后提笔写下了一个地址,又附了一封信递过去。颜昌海接过书信,就出了大牢。

    这时,有个身穿商人服装的白胖老者,正焦急地在刑部门口来回踱步,当他看到颜昌海出来,急忙一把拉住颜昌海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颜昌海躬身说:“王爷,卑职已经知道了王小山的下落。”老者催道:“那就快去!记住,千万不可让王小山知道张无骨关在刑部大牢,若是走露风声,惹来麻烦,本王唯你是问!”颜昌海点头承诺后,便骑上快马,向天津方向飞奔而去。

    小山登场

    颜昌海赶到天津,打听到王小山的行踪。这天,颜昌海背着褡裢,来到西城根,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王小山。只见他四十不到,身材精瘦,衣着考究,手中提着鸟笼悠闲而行。颜昌海一步上前,拦住他说:“小山兄弟,久闻大名啊!鄙人姓颜,来自京城,有一桩大买卖,特来寻你!”

    王小山一愣,纳闷地看着颜昌海,问:“你认得我?什么买卖?”颜昌海嘿嘿一笑,小声说:“当然是无本买卖!”王小山一听,勃然作色。颜昌海低声说:“此地不是讲话之所,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一家酒楼,找了个单间,关了房门,颜昌海将张无骨的信递了过去。王小山一看,只见信上写着:“小山如晤,请助此人。张无骨。”张小山收好信,叹了口气,说:“好几年没见到师父了,听说,他就是盗皇?被捉住了要砍头?”

    颜昌海暗想:消息传得真快。嘴里却说:“你师父是偷王。盗皇另有其人。我从京里来,这事清楚得很,你可别听人胡说。”

    王小山说:“我师父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他又不想造反,偷龙床龙椅干什么?再说了,那么大的东西,他就是想偷也得有那本事啊!这又不是搬家,皇宫是那么好进的吗?”

    颜昌海说:“要不怎么说谣传不可信呐。”张小山嗯了一声,又说:“我五年前就已经金盆洗手了,不过师父有命,弟子自当效力。说吧,要我做什么?”

    颜昌海凑上前来,用只有王小山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要怡亲王府里一个唐朝的听风瓶,事成之后,我付你十万两白银。”说完,两眼紧紧盯着王小山。

    王小山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说:“我要先去怡亲王府摸摸情况,半年后交货。”颜昌海赶忙说:“不用!怡亲王府的图纸我这都有。”说着,从褡裢中取出一摞图纸,指指画画给王小山解释起来。

    这个唐朝的听风瓶存放在怡亲王府内宅的密室中,密室四壁和屋顶都是钢制的,只有一个小孩脑袋大小的通风孔。密室门是三尺厚的钢门,钥匙有三把,分别由怡亲王、怡亲王妃和内务总管掌管,要打开密室的门需要三把钥匙一起使用。

    王府的内宅侍卫林立,昼夜巡逻,严如皇宫。外宅白日仆从如云,夜间有几十只恶犬游荡。加上外墙十几丈高,墙头弧形檐线非常光滑,专为防夜行人的飞爪而设计。若想进入怡亲王府,难如上青天。

    王小山看完图后说:“有这个图纸就好办多了,这样吧,我还要去摸摸侍卫和仆从的情况,一个月后交货。”颜昌海急忙从褡裢中又掏出一摞纸,笑着说:“这个也不用摸了,我这儿都有。”王小山笑了笑,说:“看来颜兄也是道中高手,盘子踩得如此之细!佩服佩服!”

    颜昌海客气了两句,问道:“小山兄弟,这样的话,你看要几天?”

    “十天!”王小山自信满满地说,“十天足够!”

    颜昌海不大放心,问:“你有把握?外墙你怎么进?内外宅的仆从、侍卫、恶犬你怎么躲避?还有你的缩骨功真的能通过那个小通风孔?”

    王小山古怪地瞟了颜昌海一眼,说:“所谓各弹各调,各走各道。颜兄既是道中之人,这么问有些坏了规矩吧?”

    颜昌海支支吾吾地说:“呃,这个,还有一事你可能不知晓,就是这个听风瓶,呃,这个,它很大……这是一桩难事……”

    王小山不悦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十天之后我收我的钱,你收你的货。瓶子大也好,小也罢,颜兄操那闲心干什么?”

    颜昌海只得抱拳说:“小山兄弟快人快语,如此一言为定!十天之后,我就在京城悦安客栈天字号房静候佳音!”

    开门揖盗

    十天之后的清早,颜昌海坐在京城悦安客栈天字号房,沏上一壶茶慢悠悠地品着。

    门开了,王小山闪了进来。见王小山空着双手,颜昌海嘴角不由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淡淡地说:“无妨无妨,嘿嘿,这事原也不那么容易。”

    王小山往旁边的空椅上坐下,低声说:“已经得手了!但东西太大,随身带着不方便,我雇了人一会儿送到,钱准备好了吗?”颜昌海听了,吃了一惊,说:“东西弄出来了?不可能吧?”

    说话间,门开了,一个壮汉提着一口大箱子走了进来。王小山抱过箱子,掏出一把碎银子打发走了壮汉,接着打开箱盖,指着里面的一个瓶子说:“东西已经带来了!不过颜兄,你可走眼了,这瓶子是赝品,不值几个钱。”

    颜昌海走过去,抱起瓶子,左看右看,忽然举起向地上摔去。只听砰一声巨响,瓶子成了碎片。王小山脸色一变,警惕地看着颜昌海,问道:“颜兄,你这是?莫非要出尔反尔!”

    颜昌海也不答话,从地上捡起一块碎了的底盘,只见底盘里粘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颜”字。颜昌海点点头说:“是我写的字,确实是这个瓶子!没想到,它还真就让你给偷出来了!”说罢,从怀中掏出两张十万两的银票,一张放在桌上,另一张压在第一张上面,说,“小山兄弟,这十万两是你的报酬!你若告诉我是如何把这瓶子弄出来的,那么另外十万两也是你的了!”

    王小山倒吸一口凉气,说:“颜兄是想学艺?你可真舍得下血本!好!我这就告诉你!”于是,王小山便说了起来—

    那天,王小山和颜昌海分手后,便收拾好行囊进了京城。他来到怡亲王府附近打探了几天,发现王府内格局跟颜昌海提供的资料一致,就放心了。接着,王小山夜入营缮司,盗得官衣腰牌,雇了几个人冒充营缮官,在怡亲王府正门挖起沟来。王府管事来问,王小山只说是积淤治污便应付了过去。根据颜昌海的图纸,工人果然挖到了王府人工湖的泄洪沟,王小山当晚就顺着泄洪沟潜进王府走了个来回。

    昨夜,王小山再入王府,先后进入管事房、怡亲王爷和王妃的寝室,盗得三把钥匙,开了密室门把听风瓶抱了出来,今天一大清早就来给颜昌海送货了。

    说完,王小山从身上掏出三把钥匙,放在桌上。颜昌海听罢,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指着王小山说道:“你,你你……”却说不下去了。他端起桌上茶碗,“咕嘟咕嘟”连干三碗,才又说,“你居然把三把钥匙都偷了出来?你不是会缩骨功吗?为什么不走通风孔?”

    王小山奇怪地看他一眼,说:“有门不走,费那事干吗?”

    颜昌海搓动双手来回踱着步说:“走通风孔不费事啊!比你连偷三把钥匙省事多了!”

    王小山狐疑地说:“反正瓶子我给你拿来了,你管我走什么通风孔作甚?”

    颜昌海懊恼地说:“总之你应该用缩骨功从通风孔进去!”

    王小山冷笑道:“颜兄,你这是消遣小弟来了?让我走通风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瓶子比通风孔大!我进去倒也罢了,可你告诉我,这瓶子怎么出来?”

    颜昌海顿时张口结舌。这时,只听门外一阵喧哗,接着一人推门而入,他便是那天站在刑部门口的白胖王爷。王爷进门就说:“昌海啊,今早那瓶子没了,这王小山果然有些门道。只是,我和王妃以及总管的钥匙都不见了。”说着,他看看王小山以及满地的瓶子碎片,然后不伦不类地向王小山一抱拳,说,“王小山壮士对吧?我乃怡亲王胤祥!”接着,一指地上的碎片,又说,“这是壮士干的吧?”

    王小山连连摆手说:“不不不,王爷,这个,这个……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怡亲王胤祥微微一笑,说:“壮士莫慌!这盗瓶之事无妨,说起来,还是本王雇了壮士来盗我的听风瓶呢。”

    什么?你花钱请我来偷你自己的瓶子?王小山傻眼了。怡亲王指着颜昌海,介绍说:“这位是京师名捕颜昌海颜捕头,是本王派他去请壮士的。哎,此事一言难尽,且听本王与壮士详细道来……”

    这听风瓶是唐朝古物,是康熙皇帝在世时送给十三子的,也就是怡亲王胤祥的。世间仅此一只,真是价值连城。胤祥得了瓶子,珍爱异常,专门建了一座钢制密室,又重金购买了恶犬,将王府院墙高筑十几丈,侍卫等级升级,把怡亲王府搞得铜墙铁壁一般。

    那座钢制密室只留了一个小通风孔,每日早晚,内务总管都会从通风孔中查看两次。没想到,三个月前的一个清晨,总管突然发现瓶子不见了,就急忙报告怡亲王。

    怡亲王大吃一惊,忙将王妃叫来,三人一对照,发现三把钥匙都保存完好。钥匙没动,门没开,瓶子怎么出去的呢?整个密室只有一个通风孔,就算人进去了,瓶子比通风孔大,它也出不来啊?

    怡亲王百思不得其解,就将京城第一神捕颜昌海招了来。颜昌海看了,也想不明白,就对怡亲王说盗皇已经被捕,关在刑部大牢,因为怕他的同伙来救,故对此秘而不宣。这盗皇能将八张龙床五张龙椅从皇宫中搬走,必有过人本领。

    依着颜昌海的意思,干脆将盗皇请出来协助破案,可盗皇毕竟是钦犯,还牵涉到龙床龙椅,王爷不敢做主,只得让刑部下令,对张无骨暂缓行刑。

    颜昌海知道张无骨有个徒弟,就套得张无骨的书信,找到了王小山。他没透露张无骨被捕之事,又隐瞒了自己是捕快的身份,还买了个假瓶子,与怡亲王合演了一出开门揖盗的戏,是想解开听风瓶失踪之谜。

    没想到王小山没用缩骨功进通风孔,也没让怡亲王和颜昌海看到瓶子离奇出密室的一幕。他居然偷了钥匙直接开门而入,这可和那盗贼不是一个路子。怡亲王无奈之下,只好对王小山说了实情,希望他帮忙破案。

    偷天大圣

    听完怡亲王的讲述,王小山安慰道:“王爷莫急,那听风瓶是罕世之宝,又特点鲜明。那盗贼难以轻易脱手。我们有的是时间。”

    怡亲王拍着大腿说:“本王怎能不急?那八张龙床五张龙椅更是罕世之珍,特点更加明显,还是犯禁之物,可那盗皇还不是于一月之内就卖给海外红毛鬼子了。我这瓶子可过去三个月了,要是流落海外,我怎么对得起先皇关爱之恩呀!”说着,怡亲王竟流下了眼泪。

    王小山急忙说:“既然王爷如此重托,更何况以小山为人个性,遇到这种怪事,也一定要弄个究竟的。王爷放心!我当尽力协助颜捕头,听风瓶必将物归原主!”

    怡亲王抹抹眼泪,说:“有劳壮士!他日听风瓶归来,本王定有重谢!”说完,走了。

    怡亲王一走,颜昌海表情尴尬地说:“小山兄弟,只因此事干系重大,又只有你与令师能进入密室。我王命在身,不得不有所隐瞒,还望小山兄弟莫怪!”

    王小山客气了两句,就问道:“你怎么见到我师父的?我师父那封信……”颜昌海赶忙胡诌了一些和张无骨是老朋友,他曾帮自己破案之类的话搪塞过去。

    王小山并未细问,而是岔开话题:“颜捕头,你刚才说只有我们师徒二人能进入密室,这也不尽然。我认识一人,神通很大,做过许多不可思议的大案,他或许也能进去。”

    颜昌海惊诧道:“哦?还有这等人!他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王小山说:“他是保定人,人称偷天大圣!”

    王小山随即带颜昌海去找偷天大圣。偷天大圣姓李,道上都叫他“李偷天”。颜昌海一见此人,失望万分,只见他长得肥头大耳,那通风孔还没他半个屁股大,这般体格能进通风孔?他不由疑惑地望了王小山一眼。

    李偷天听王小山说明来意,又看了看图纸,笑着说:“小山老弟,这么大的洞,你运起缩骨功抱着一只猪也进得去,还来找我做什么?”

    王小山长叹一声说:“不瞒李老哥,兄弟我已金盆洗手五年,功夫都撂下了,现在甭说骨头,连肉都硬了。不得已,才带着这位颜先生来找老哥了。”

    李偷天又问颜昌海:“其实这事吧,说难真不难,你只要把钥匙偷来就简单了。京师难道没有能人了,还要你跑到保定来找我?”

    颜昌海忙说:“偷天大圣您有所不知,这门需要好几把钥匙才开得了,可这几把钥匙在谁手中没人知道。敢问这么小的孔,您能进得去?”

    李偷天哈哈大笑道:“莫要瞧不起人,这小孔难不倒我!十天之后,你准备好钱便是!”

    王小山说:“李老哥,那听风瓶吧,它其实……”

    颜昌海赶忙拉了他一把,插嘴说:“那听风瓶万分珍贵,还望神偷好好爱护!”

    李偷天嗤地一笑道:“这个我晓得,不劳吩咐!”

    双方约好十天之后在悦安客栈天字号房交易,就分手了。出了门,颜昌海才说:“你是想告诉他听风瓶比通风孔大的事吧?莫怪我打断你,你一说,这人打了退堂鼓就不妙了。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只待他进了王府遇到那般窘境,急中生智,才能生出神妙手段。”

    王小山笑道:“你当日瞒着我,也是这么想的吧?”

    颜昌海不好意思地笑笑,岔开话题说:“这李胖子也会缩骨功?我看他一身肥肉怎么缩?”

    王小山说:“这人用什么功夫我可不知。不过他手法着实异想天开,往往令人百思难解。他既然说能进,必有十足把握。”

    十天之后的清晨,颜昌海和王小山正在天字号房说话,就听一阵哭声传来,声随人到,一个胖子撞开屋门,闯了进来,他正是李偷天。颜昌海吃了一惊,忙问:“偷天大圣,出了什么事?”

    李偷天抬起头,泪眼婆娑地说:“大圣他……他……他升天了!”说着竟“呃”一声背过气去。颜昌海和王小山莫名其妙,赶紧掐人中、灌汤水把他弄醒,听他抽抽噎噎地说起事情经过。

    原来李偷天从小养了一只猴子,取名李大圣。这李大圣精灵无比,跟着李偷天闯荡江湖,学会一身偷鸡摸狗的本事。李偷天凭着它做了许多大案,偷天大圣的名号就传开了。

    十天前,李偷天带着李大圣进京,来到怡亲王府,踩了几天的盘子。昨天早晨,李偷天带着李大圣藏在膳食房马车的蔬菜大筐里,进入王府内宅,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到了天黑,李偷天带了李大圣找到密室。李偷天在外望风,李大圣就从通风孔钻了进去。可惜,李大圣名叫大圣,毕竟还是只猴子,它居然没发现听风瓶比通风孔还大,它搬了瓶子硬往里塞,结果瓶子卡在通风孔中,出不去,进不来,而且把李大圣的归路也给堵死了。

    李偷天和李大圣都急了,一个在外面上蹿下跳,一个在里面吱吱大叫。最后,惊动了王府侍卫,李偷天没办法,舍了李大圣,又钻进了蔬菜大筐。

    李大圣的结果可就惨了。总管叫来王爷和夫人,开门一看,发现李大圣在密室里又蹦又跳,碰坏了不少名贵的瓶瓶罐罐。怡亲王大发雷霆,当场命人宰了李大圣。

    李偷天蹲在蔬菜大筐里心如刀割,呜咽着哭了一宿,直到第二天被马车带到菜市口才跑了出来。

    李偷天说完,闭目长叹道:“大圣一死,从此道上就没有偷天这号人物!李某无力胜任,惭愧!惭愧!颜先生,你若有意,我这就带你去见祖师爷!他老人家姓孔名不明,人称梁上孔明。从无难事能难得住他!”

    梁上孔明

    两人跟着李偷天出了京城,来到了济南府千佛山脚下。

    李偷天停下脚步,说:“前面就到了!祖师爷有个癖好,就是酷爱阿堵物。但凡请教他问题,都要收你一万两银子。”颜昌海说:“阿堵物谁不爱?只要主意有用就好。”

    李偷天引着两人进了旁边一间雅致的竹园,绕过琳琅满目的竹亭竹桥,进入一间竹舍,就见到了梁上孔明。这祖师爷是个双眼俱盲的秃顶老头,当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孔不明。

    李偷天跪下给祖师爷磕了头,然后做了引见。宾主落座,颜昌海说起怡亲王府的听风瓶。祖师爷听完,微微点点头,问了一句:“你是说要从一个通风孔偷一个瓶子?”就不再言语。

    颜昌海急忙掏出一万两银票递到他手中,老头用手指轻轻一捻,便露齿一笑,捋着胡须想了想,说:“这事不难!你找根中空长竹竿,一头拴一个猪尿泡,从通风孔伸进去,把猪尿泡垂到瓶子里。然后对着竹竿另一头吹气,猪尿泡鼓起来,就撑住了瓶子,就可以用竹竿把瓶子从通风孔拿出来了。”

    颜昌海一琢磨,不由连连点头,又问:“祖师爷,这事还有个难处,那瓶子比通风孔大,这应该怎么办?”说着,见老头没动静,又递上一张银票。

    老头开心地说:“我这有一个法子,好用但费点事。既然四壁和屋顶都是钢制,那么可以从地底挖个洞钻进去!”颜昌海连连摇头说:“这个不成,地底全是岩石!”

    老头不悦道:“岩石怎么了?只要工夫深,铁杵磨成绣花针!是你没有耐心,不是我这法门不值一万两!”颜昌海只得又塞过一张银票。

    老头回嗔作喜,道:“第二个法门么,却是简单之极!既然通风孔出不来,偏又无门无窗,上下前后左右都无法进入,那么找到将瓶子放进去的人,问题便可迎刃而解。此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颜昌海二话不说,又塞过一张银票。

    老头又说:“这最后一个法门,需寻得一人。有此人在,区区听风瓶何足道哉!”

    颜昌海连忙问:“不知此人姓甚名谁,仙乡何处?”

    老头摇头晃脑地说:“此人绰号盗皇,一夜之间能从皇宫盗得八张龙床五张龙椅。试想,龙床龙椅尚且如此,何况小小一个听风瓶?”

    三人出了竹园,李偷天拱手告辞,说:“颜先生,祖师爷说得有道理,听说那盗皇有个乾坤袋,袋子不大却可装世间万物。找到盗皇,当可解你之忧。”说罢,转身离去。

    王小山说:“乾坤袋一说未免无稽,不过听说世间有一种奇术,叫做六丁搬运大法,可驱动鬼神相助,或许盗皇会这种法术也未可知。”

    颜昌海叹了口气,说:“小山兄弟,多谢你陪我奔波!此事你我已尽人事,成败就只好听天由命了。今日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见吧!”

    于是,王小山告辞而去。颜昌海看着他的背影,心说:我要禀告王爷,找你师父盗皇想法子了,此事当然不能让你知道,只好请你走了。

    颜昌海见了怡亲王,说起这几天的事情。怡亲王不由恼怒骂道:“本王一直以为,怡亲王府已被我打造成铜墙铁壁,没想到这些江湖人却把我这里当成自家茅房,脱裤子就撒,撅屁股就拉,一个个想来便来,要走便走,可恨可恼!”

    颜昌海赶忙说:“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只有百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王爷莫要放在心上。”

    怡亲王气哼哼坐下,沉吟半晌,才说:“非得让我去求皇上,把盗皇放出来助你破案?再没别的办法了?”

    颜昌海说:“王爷,我寻遍江湖异士,无一人能办成此事。而那盗皇,仅凭一己之力,竟能一夜之间将皇宫八张龙床五张龙椅盗走,若得此人相助,必能找到听风瓶。”

    怡亲王想了想,说:“好吧,让本王试试。哎,皇上忌讳盗皇的名字,又担心此人借机逃跑,恐怕不肯答应。”

    颜昌海小声说:“王爷,卑职刀下救了盗皇一命,他非常信任我。我可假意许诺事成之后,恢复他的自由,待他得了听风瓶,必会前来邀功。到那时,卑职手起刀落,砍下他的人头,王爷就好跟皇上交代了。”

    王爷抚掌大喜,道:“妙计!妙计!本王这就上朝,你在这里等我消息。”说完,进宫请旨去了。傍晚,怡亲王满面喜色地回来,说:“皇上已准你之计。听风瓶归府之日,便是盗皇归天之时!”

    盗皇之谜

    颜昌海赶到刑部大牢,见了张无骨,将丢失听风瓶一事讲了一遍后说:“今日我放你出去,听风瓶归府之日,就是你无罪之时。”

    张无骨淡淡一笑说:“颜捕头放心,十日之内,必有消息!”颜昌海点点头,打开张无骨的枷锁,开了牢门,带着他离开了刑部大牢。

    张无骨会乖乖地任凭颜昌海与怡亲王设计的计策去做吗?在江湖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偷王,才不会这么傻呢!他早就逃之夭夭了。此时的张无骨,正驾着马车狂奔在千里之外,坐在他旁边的王小山问道:“师父,你真的是传说中的盗皇?我不明白,一夜之间,你是怎么将那八张龙床和五张龙椅弄出去的?”

    张无骨哈哈大笑道:“小山啊,我不是盗皇,但我认得他!我不光认得他,还知道那八张龙床和五张龙椅的事。眼下,他们应该追不上咱们了,咱们车速放慢点,我给你讲讲盗皇和那龙床龙椅的事。”

    张无骨便缓缓地讲了起来——

    两年前,江湖上就开始有了盗皇的传说,只不过当时并没有那么神奇,只说有个专盗皇宫的大盗。心高气傲的偷王张无骨听了,心里很是不服,决定和盗皇比个高低,就一个人进了京城。他在皇宫外整整踩了半年多盘子之后,才决定进入皇宫。

    不料,张无骨进入皇宫没走出十步,就被宫中侍卫捉住,关进了刑部大牢。到这时,张无骨不由对盗皇肃然起敬:皇宫守卫如此森严,自己连十步都走不了,他竟能连入皇宫,来去自如,真不愧盗皇之名呀!

    这盗窃皇宫的大罪,是要株连九族的,张无骨无亲无故,只有一个徒弟王小山,而徒弟又不在九族之列。张无骨没了这方面顾虑,再加上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早一天死晚一天死也没什么区别,所以满不在乎。

    进了刑部大牢,当晚牢头就给张无骨准备了丰盛的酒席。张无骨自忖必死,就放开了肚皮吃喝起来,没想到这酒食竟是他从没吃过的美味佳肴。第二天,张无骨等了一天,也没见人来提审他,到了进午餐和晚餐时,牢头又提来了更加丰盛的鲜美酒菜。

    张无骨就稀里糊涂地连吃带喝了一个月。他心里实在纳闷,忍不住问牢头:“难道刑部大牢的重刑犯都是这样?那我可宁死也不愿出去了。”

    牢头笑着说,因为有一位大人物的关照,他才有此优待。张无骨大奇,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自己认识这样一位大人物,就对牢头说:“你明日约那位大人,就说我借花献佛,请他吃酒。”

    到了傍晚,酒食上桌时,来了一位面庞白净的中年人,朝张无骨拱拱手,就端起酒杯饮起来。酒至半酣,张无骨忍不住问道:“阁下为何如此待我?”

    那白面人反问他:“张英雄可知自己所犯何罪?”

    张无骨哈哈大笑,说:“不过是株连九族罢了!可惜张某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九族可株连。”白面人一伸拇指,叫一声:“视死如归!真好汉也!”说罢连敬张无骨三杯美酒。

    张无骨心知此人无事来献殷勤,必有所图,于是说:“不知阁下有何所求?”

    白面人仍反问他:“张英雄可有什么心事未了?”

    张无骨想了想就说:“我有一个徒弟,天津人,名叫王小山。”白面人点点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转身出了大牢。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依然每餐美食不断,而且花样日日翻新。张无骨吃得好不惬意。

    有一天,那白面人来到大牢,拿着王小山的一封书信,递给张无骨。信上写着,王小山收到这白面人百万两黄金,并嘱张无骨在牢中好生休养,勿生挂念。

    张无骨讲到这里,王小山忍不住笑着说:“师父,咱可发大财了!那些日子,我接连收了五百多两黄金呢。”张无骨嘿嘿一笑,继续讲下去。

    张无骨见了王小山的信,感到心愿已了,就对白面人说:“阁下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白面人说:“张英雄快人快语!”说罢就坐下来,亮出了他的身份。原来此人是宫里的司库大太监,掌管国库物需。国库中好多旧物摆放多年,无人问津,这太监就生了贪心,偷偷将一些不起眼的物件卖了出去。

    后来,宫里要检查国库,他慌了,和几个早有勾结的小太监一商量,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制造了一个国库被盗的假现场,居然蒙了过去。从此这些太监胆子越来越大,纷纷把国库里值钱的东西拿了往外卖。这个无底洞越来越大,大太监害怕了,就来找张无骨。

    白面太监说完,扑通跪倒,对张无骨说:“张英雄身犯大罪,左右都是一死,就请救我一命!将这些事扛了去吧!小人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英雄的大德。”

    张无骨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盗皇是这么一回事!不由哈哈大笑着一口应承下来。这司库大太监留下一张丢失物品目录,欢快地走了。不久,什么司膳、司乐、司玺、司仗、司设、司织的大小太监纷纷求见,张无骨来者不拒,只要拿了王小山的信,尽皆一力承担。终于把盗皇塑造成了一个大到龙床御辇,小到针线胭脂无所不要的极品盗皇专业户。

    这批太监们为报答张无骨,也算是费尽心力,把他的刑期一拖再拖,一直拖到出现了听风瓶的事。

    张无骨讲完故事,对王小山说:“所以这盗皇就是那些监守自盗的太监。至于那八张龙床五张龙椅嘛,就是被那白面司库太监给卖到海外的。小山啊,我且考你一考,你可知道怡亲王府的听风瓶是谁偷的?”

    王小山笑眯眯地说:“师父觉得呢?”

    张无骨说:“小孔丢大瓶,世间哪有这等怪事?以我之见,也是内贼所为。不是总管就是王妃,或者是这两者合谋。”

    张无骨说罢,与王小山一起大笑起来,笑了一阵,王小山忽然说:“师父你错了!这听风瓶嘛,不是王妃,更不是总管所盗,乃是弟子所为。弟子知道师父入了大牢,就费尽心思设计了这么一个局,就是想救师父脱险。”

    张无骨愕然问道:“当真?那听风瓶现在何处?你又是如何盗出来的?”

    王小山说:“这听风瓶,我已托人归还给颜昌海了。想必这时,他已知道我是如何盗得的了。”

    物归原主

    再说颜昌海与张无骨说的十天期限转眼就到。这天一早,怡亲王来到悦安客栈天字号房内。这时,客栈楼上楼下到处埋伏了带刀的王府侍卫,单等张无骨落网。怡亲王坐等了一会儿,才见颜昌海背着褡裢姗姗来迟。怡亲王说:“昌海啊,这里一切都安排好了!这盗皇一进入悦安客栈,就是他的死期。”

    颜昌海懊丧地摇摇头说:“王爷,盗皇已经逃走了。”

    “什么?”怡亲王拍案而起,“你怎么知道?”

    颜昌海说:“听风瓶乃王小山所盗,今日一早,他已托人把听风瓶送到卑职家里了。”

    怡亲王大喜,拍着颜昌海的肩膀说:“太好了!你也别难过,盗皇跑了就跑了!人跑了可以再抓,听风瓶回来就好。瓶子在哪儿?”

    颜昌海额头冒汗,躬着身子说:“卑职现在已经明白听风瓶是如何失盗的了。其实,王小山早就知道张无骨被捕入狱。于是,他就设了这个局,只是为了救他师父,不是为了偷听风瓶。所以……呃……他施展缩骨功从通风孔进入密室,然后打碎瓶子,从通风孔带了出去。”

    颜昌海说罢解开褡裢,掏出一包东西,递给怡亲王。惊得目瞪口呆的怡亲王,半晌才说:“不可能!现场没有碎片,侍卫也没听到声响……”

    颜昌海指着那包东西说:“他用包袱包着瓶子,里面衬着棉花打碎的,所以既无声响也无碎片。”

    怡亲王颓然倒在太师椅上,看着手中的一包碎片,过了好久,才喃喃说道:“那么大一个听风瓶,打碎了只有这么一点!让本王如何向先皇交代啊!”说着,眼泪哗地流了下来……

    (袁夫之)

    幸运人头

    皮尔斯·卡恩是个赌棍,那天他从赌场出来,衣兜里输得只剩两美元了,而更可怕的是,他一共欠下了二十八万美元的赌债。他神思恍惚地回到家,还没顾得上喘一口气,“嘟、嘟、嘟——”电话响了,皮尔斯懒洋洋地拿起电话,话筒里立刻响起了一阵咆哮:“喂,皮尔斯,一会儿我来取钱,如果拿不出钱,就为你自己准备好一副棺材,去见上帝吧!”那人说完,电话随即挂断了。

    皮尔斯绝望的目光落在桌子上,桌子上放着一个小挂件,那是挂在脖子上的小玩艺,雕刻的是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印第安人头,那东西被称作“幸运人头”,是皮尔斯从街头的地摊上买的。此刻,皮尔斯万念俱灰,他对着头像骂道:“呸,你算什么幸运人头!”他颤抖着手,写下了一封遗书,又缓缓地拉开抽屉,拿出一把手枪,将枪口伸进嘴里,只听“砰”地一声,皮尔斯饮弹自尽,终年三十一岁,死在赌城拉斯维加斯郊外的一座旧别墅里……

    二十年后,有一位英俊的小伙子出现在这个城市,他叫杰克斯,陪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十九岁的漂亮姑娘,叫艾丽丝。杰克斯经常带着女友混迹于赌场,艾丽丝不想这样生活,但她深爱杰克斯,而且又无家可归,只好这样。其实杰克斯也并不富有,他以前给别人送货,挣了一点钱,但自从爱上赌博后,不再干活,囊中也所剩无几了。

    这天,杰克斯和艾丽丝又去了赌场,他们的运气坏透了,下了七次注,连输了六次,杰克斯输红了眼,只觉得胸口憋闷,便带着艾丽丝到街上走走,想把身上的晦气驱走,然后再重返赌场翻本。

    他们来到了街头,突然看见沿街摆着一些货摊,其中一个小摊上摆满了稀奇古怪的玩艺儿。摊主是个女的,长相很特别,金黄的长发一直拖到大腿,一张阴冷的脸上长着一双挺有神的大眼。那女摊主指着一个小玩艺对杰克斯说:“这是‘幸运人头’,它会给你带来好运的,买一个试试吧!”

    杰克斯在货摊边蹲下身来,拿起这个“幸运人头”细细地看了起来:这是一个用细绳子穿着的挂件,乒乓球大小,刻的是一个印第安人的头像。杰克斯问道:“这个多少钱?”“只要五美元。”

    杰克斯付钱买下了这个小挂件,离开货摊后,艾丽丝疑惑不解地问:“这玩艺真丑,你买它干吗?”“我们的运气太差,买个吉利也好。”

    杰克斯麻利地将“幸运人头”挂到了脖子上,又重新回到了赌场。他满怀信心,想试试这玩艺儿是不是真的会带来好运,谁知他连下三次注,三次全输得一败涂地,杰克斯气得差点要跳楼,他骂道:“妈的,白花了钱,买了个倒霉货!”他想把那个“幸运人头”扔掉,转念一想,又生了几分侥幸心:或许是刚买的缘故,说不定一会儿好运就来了……

    杰克斯进了洗手间,他想用水冲冲脸,清醒一下。他走到水盆前,伸手将“幸运人头”摘了下来,放到了水盆的边上,刚打开水笼头,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你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这声音低低的,冷冷的,好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杰克斯猛地抬起头,四处张望,并无一人,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便继续低头洗脸,可就在这时,那声音又响了:“你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杰克斯跳起来叫道:“谁在说话?”“是我呀,我是幸运人头啊!”

    杰克斯低头一看,果然是放在水盆边上的那个印第安头像在和他说话,顿时吓了一跳:“你……你要干什么?”

    “幸运人头”说:“别害怕,你买了我,你现在就是我的主人,我可以帮你,给你带来好运。”杰克斯疑惑地问:“你怎样帮我?”

    “幸运人头”得意地说:“我有一种特殊的本领,你如果去赌转盘,我可以事先知道弹子将停在红格子还是黑格子里。”杰克斯一听,将信将疑,他拿起“幸运人头”,出了洗手间……

    杰克斯找到了站在赌桌旁围观的艾丽丝,偷偷地把刚才的奇遇告诉了她,艾丽丝十分惊奇:“会是真的吗?”

    “试试便知道了。”杰克斯说罢,坐到赌桌旁下了第一注,压了二百元,他低下头去,轻轻地问握在手中的“幸运人头”:“下什么颜色?”

    “幸运人头”想了片刻,斩钉截铁地说:“红色!”

    杰克斯立刻吆喝起来:“红色,下红色!”赌台上的轮盘飞快地旋转起来,等停下来后一看,嗨,果然是红色!杰克斯欣喜若狂,面前的筹码一下增加到三千多元。紧接着,杰克斯将面前的筹码全部押上,又低声问“幸运人头”:“这次什么颜色?”“幸运人头”思忖一会,断然答道:“红色!”

    杰克斯听了,马上又叫道:“还是下红色!”赌盘飞转一会停下来后,果然又是红色,杰克斯又赢了!他随即又准备下第三注,谁知这回“幸运人头”没有告诉他下什么颜色,而是神秘兮兮地对杰克斯说:“小伙子,你等一会再押,我们先去那边,我有话对你说。”

    杰克斯很扫兴,但现在有求于“幸运人头”,只好和艾丽丝一同来到无人的角落,杰克斯有点不耐烦地问“幸运人头”:“你想说什么?”

    “是这样的——”“幸运人头”挺神秘地说道,“我不能让一个人永久拥有,所以,我只能让同一个人享用三次,刚才你已经用了两次,现在只剩一次机会了……”杰克斯大吃一惊:“你怎么不早说?”

    “幸运人头”怪样地一笑:“现在说也不晚嘛,最后一次你可以下重注呀!”

    杰克斯沉默了很久,说:“看来只有下一次重注,才能赢一次大的了!”

    艾丽丝焦虑地说:“可我们手头的钱并不多呀!”

    杰克斯想了想,终于打定了主意:“我以前替别人送货时,认识一个专放高利贷的,我们可以去借。”他见艾丽丝有点吃惊,好像不大情愿,便鼓动说:“亲爱的,我再赢一次大的,以后就永远不赌了!”说完拉着艾丽丝离开了赌场,急急向放高利贷的地方赶去。

    专放高利贷的那人叫罗姆,此人阴险狡诈,他见杰克斯、艾丽丝急急赶来,问明了来意后,阴沉沉地一笑,说:“你要是借一百万,只能借两小时,两小时以后,我要十万元利息,怎么样?”

    杰克斯面对如此苛刻的条件,干干脆脆地回答了一个字:“行!”

    罗姆拿出了一百万现金,一字一句地对杰克斯说:“这是一百万,现在是下午三点,五点钟你一定要到这里。作为抵押,这个女的要留下来!”

    艾丽丝一听,急得要哭了:“不,我不愿留在这里……”

    杰克斯走上前去,扶着艾丽丝的肩膀,温存地说:“我一定会回来的……”说完,转身提了钱箱就走,艾丽丝望着杰克斯远去的背影,眼眶湿了……

    杰克斯重返赌场,孤注一掷,他将现金统统换成筹码,再次坐到了赌桌旁。他显得十分紧张,心里不停地捶着小鼓:“这是最后一次,艾丽丝还抵押在那边,一定要赢啊!”眼看就该下注了,杰克斯将“幸运人头”捏在手中,一字一顿地问:“这次是什么颜色?”

    “让我好好想想……”“幸运人头”说完,沉默了一会,突然叫道:“黑色,这次下黑色,绝对没错!”杰克斯听了,高声叫道:“好,全部押上,开盘!”

    赌桌四周挤满了人,大家都被这巨大的赌注惊呆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眼睛都不敢眨一眨,直盯着飞旋的转盘,等待着结果。只见那转盘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终于停了下来,赌场里顿时一片喧哗:“啊,红色……”

    这时,赌桌下忽然响起了恐怖的笑声,那是“幸运人头”发出的,它被捏在杰克斯的手里,杰克斯的手垂在赌桌下边,它从人们的喧哗声中知道了杰克斯的可悲下场,得意地笑道:“哈哈,我不是什么幸运人头,我是恶运人头啊!”

    谁知笑声刚落,赌局的裁判高叫起来:“啊,这位客人赢了,他押的是红色!”在一片欢呼声中,杰克斯提了两个大皮箱,皮箱里装着整整二百万现钞,潇洒地走进了洗手间。

    “幸运人头”恼恨地问:“你为什么不按我说的押注?”

    杰克斯轻松地一笑:“很抱歉,二十年前,我父亲皮尔斯·卡恩就是因为听了你们的话,输光了钱后才自杀的,我看了他留给我的遗书,那遗书上就记着你们‘幸运人头’的事。我常进赌场,就是为了寻找你这样的‘幸运人头’,为你这种害人的东西安排一个完美的结局!”说完,杰克斯“咚”的一声将头像扔进了抽水马桶里……“等一等,年轻人……”还没等“幸运人头”把话说完,杰克斯已拉动水箱,“哗”地将它冲得无影无踪了……

    这时,墙上的钟已经是四时五十分了!艾丽丝那边,正是千钧一发呢!那个罗姆一边奸笑,一边开始对艾丽丝动手动脚,艾丽丝吓得惊叫起来,罗姆轻薄地笑着说:“依我看呀,男人有了钱就变坏,他不会回来了……”说完,罗姆便向艾丽丝扑了过去……突然,门“砰”地被踢开了,杰克斯冲了进来:“你干吗,瞧,不是还有一分钟吗?”

    罗姆松开了艾丽丝,吃惊地瞪着杰克斯:“啊,你回来了……钱呢?”

    杰克斯一笑,打了个响指:“我带回了两个皮箱。”罗姆把皮箱打开,是整整二百万的现钞,罗姆傻眼了……艾丽丝哭着扑进了杰克斯的怀里,两人亲密地拥在一起。一会儿,杰克斯提着一个钱箱,拉着艾丽丝的手,离开了罗姆的家,他们要离开这个城市,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过幸福的日子……

    (编写:周亭亭)

    一枚古币

    今年是工作不久的李小红的本命年,朋友建议她手腕上戴个古钱币,既避邪又讨口彩。李小红本来倒不觉得什么,被朋友这么一说,动了心。

    当晚,李小红就去了城西的一个古玩市场,那里小店多,卖的东西都不太贵,但因为去得晚,沿街的小铺大都关了门,只有街口拐角处一个小店还半敞着门,李小红就走了进去。

    店主是个年纪很大的老人,看到有人来就招呼说:“想要什么,看看吧!”李小红问:“你这儿有古钱币吗?我想买个便宜的。今年是我的本命年,我想戴了避邪的。”“啊,原来是这样!”店主于是就拿出一个很旧的藤篮,对李小红说:“这些都是别人挑剩下的,10元钱一枚,你要就随便挑。”

    藤篮里乱糟糟的大约有近百枚铜钱,李小红差不多把篮子都翻了个底,也没看中哪一枚。她正想再到别处找找,忽然有枚暗金色的铜币在她眼前闪过,她连忙拿起来细看,发现这是一枚很奇怪的古币,上面的文字和花纹她一点不认识。

    李小红想问问店主,这是一枚什么样的古币,一回头,发现店主手里捏了一根红丝线,正讨好地站在她身后:“看中了?我替你穿上吧?”

    李小红吃不准店主为什么如此殷勤,不过她心想:不就是10元钱的东西嘛,只要自己喜欢就行。于是,她就让店主把古币用红丝线穿起来,套上手腕,然后付了10元钱,走了。

    第二天,朋友约李小红一起吃饭,当看到李小红手腕上的这枚古币时,惊讶得大喊起来:“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这应该是一枚很值钱的古币。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问问。”他急忙拨电话给一个叫王教授的行家,让对方过来看看。

    不一会儿,王教授抱着一本厚厚的图册,气喘吁吁地赶来了。李小红的朋友如此这般一说,他立刻小心翼翼地接过古币,掏出放大镜很认真地观察起来,还翻开那本厚厚的图册,在上面比对了半天。最后,王教授抬起头,十分肯定地对李小红说:“这的确是一枚很珍贵的古币,当今世上已经非常稀少了。”

    “哇噻!”李小红的朋友激动得跳起来,可是李小红却不敢相信他的话,结结巴巴地问:“真……真的?这东西只花了10元钱啊!”

    王教授再次肯定地点点头,从包里抽出一张支票,在上面“唰唰唰”地填上了五万元的数字,然后把支票推到李小红面前,说:“你愿意把它转让给我吗?”

    李小红呆了半晌,问王教授:“你能不能给我说说这枚古币的来历?”

    王教授笑着说:“这枚古币之所以稀少,是因为当时并非为流通所用。铸造此币的目的,是为了要弘扬佛法,提醒人们一心向善,不要被恶念缠身而迷失人的本性。你看这图案,这文字,它的意思就是:财富往往引人走向邪恶,而善恶就在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李小红脑子里一个闪念:那小店的店名好像就叫“一念斋”!莫非这是店主故意给起的店名?可也不对呀,如果店主知道古币的价值,怎么还会只收10元钱就把它卖出来呢?

    李小红很动心地看着眼前这张支票,5万元,实在是个不小的数字啊!可是她心里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我拿这么多钱,这对那位店主好像不太公平啊?

    李小红的朋友吃吃地笑着,说:“你啊,别太善良了,这种事情没什么良心可讲的。他搞错也是他自己的事,是老天要让你发财的嘛!”

    话是这么说,可李小红还是觉得有点不妥:“我……还是再让我想想。”

    王教授看李小红这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就大度地说:“这样吧,支票留在你这里,你考虑几天都行,想清楚了再约我,我今天还有点事,就不奉陪了。”说着,便起身告辞。

    李小红的朋友拍拍李小红的肩说:“丫头,你自个儿想清楚,这种机会说不定一辈子也就这么一回!”说罢,也走了。

    李小红一个人坐在那里,默默地把玩着手里的这枚古币,翻过来倒过去地看,那上面的文字她好像此刻全认得了:财富往往引人走向邪恶,而善恶就在一念之间……她看着看着,突然站起身来,冲出饭店大门,直向城西的古玩市场走去。她决定了:在把古币卖出去之前,先告诉店主一声。她愿意把钱分一半给店主,这样,她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发笔小财,也不亏待那个店主。

    赶到古玩市场的时候,天已很晚了,和上次一样,只有“一念斋”还半敞着门。李小红一步跨进去,那店主正坐在屋里打瞌睡,听见脚步声,睁开眼一看:“啊,你又来买古币?”

    “不,不,不!”李小红把5万元的支票和古币都拿出来放在桌上,如此这般把事情一说,那店主静静地听着,什么话也没说,但满脸的皱纹渐渐地都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微笑。随后,他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说些什么,蹒跚着直往后厅堂走去。

    奇怪的是,李小红等了半晌,那店主再没有出来,李小红“老先生、老先生”地叫了一遍又一遍,可后厅堂里什么动静也没有。望着里面黑漆漆一片,李小红吃不准店主是什么意思,不禁有点慌乱起来,她喊了一声:“我明天给你送钱来!”说完,拿起桌上的支票和古币就赶紧跑出店门。

    第二天一早,李小红就把古币卖给了王教授。午饭后,她揣着钱又一次来到“一念斋”。这回迎上来的是一位中年妇女,热情地招呼她说:“欢迎光临,随便看看吧!”

    李小红迟疑了一下,说:“我昨晚来过,说好今天来给钱的。”中年妇女一脸疑惑:“你昨晚来过?给钱?给什么钱?”“那位老先生……他没跟你说?”“什么老先生?这店里就我一个人啊!我昨晚一直在店里,你说你来过,我怎么没印象?你别是找错地方了?”

    李小红惊疑万分:“不可能啊!”她退出门外,抬头仔细地看,没错啊,门楣上“一念斋”三个镀金大字清清楚楚,再看看四周,应该就是这个位置啊!“这是怎么回事?”李小红觉得蹊跷极了,于是就把来买古币的事从头至尾向中年妇女说了一遍。那中年妇女还没听完,脸就变了色,失声叫道:“这枚古币是我父亲最喜欢的东西啊!可是他……”中年妇女说到这里,不由把眼光投向屋角一边的墙上。李小红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墙上挂着一幅黑框照片,照片上就是那个店主!李小红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后跟升起。

    中年妇女噙着泪,幽幽地对李小红说:“我父亲三年前就去世了。临死前他拿出一枚古币给我看,告诉我,那是他用很卑鄙的手段得来的,以致误了人家的性命,为这事他后来一直郁郁寡欢,而且从不敢对别人说。他去世后,我曾经想把这枚古币捐出去,可是找遍整个店堂,就是找不到这枚古币,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后来我就一直做恶梦,昨夜,是我三年中唯一没有做梦的一天,我都觉得有点奇怪,原来是因为有了你!现在他解脱了,终于解脱了啊,你说,让我怎么感谢你才好!”

    李小红听得愣住了……

    (明超)

    蝴蝶刺青

    蝴蝶腾飞

    何劲从音乐学院毕业后,回到原来的小城当音乐老师。平日里上上课,业余时间写曲弹琴,聊以自慰。

    前段时间,何劲总是往医院跑,为的是要去掉他手臂上的那块刺青。原来他17岁那年,因一时的兴趣,在左边小臂上刺了一只蝴蝶。那蝴蝶姿态别致,栩栩如生,何劲非常喜欢。可如今当了老师,身上有个纹身对学生是啥影响?为此校长还专门找他谈过话。可奇怪的是,他跑了不少医院,用了许多方法,就是弄不掉这块刺青。这可苦了何劲,不管天气多热,他也只得穿长袖衣裳,将那只蝴蝶捂得严严实实。

    这天早晨,何劲刚醒,就感到左臂微微作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从被窝里抽出胳膊一看,天啊!原来那块刺青已变成一只真的蝴蝶,正扑腾着翅膀想要飞起。

    怎么会这样?何劲又惊又怕,想伸手去抓它,但又一想:这蝴蝶太奇怪了!还是随它,想飞就飞吧。再细看,只见那蝴蝶像是粘在了皮肤上,挣扎了一会儿又不动了。又过了一会儿,刺青又恢复了原样。

    何劲好奇了一阵,想起今天他要去看望住院的老同学马银声。于是摇摇头,匆匆穿好衣服,去花店买花。

    何劲走进花店,正挑着鲜花,忽然觉得胳膊上猛地一疼。紧接着,一只蝴蝶钻出袖口,扇动着翅膀飞入花间。何劲大惊,撸起袖子一看,刺青没了,只留下一块蝴蝶形的疤痕,这不正是早上的那只蝴蝶吗?何劲舒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要走要留都随你了。”他挑好花,付了钱,就走出了花店。

    走了一段路,何劲突然发现那蝴蝶跟在后面,飞了一阵,落在他手中的鲜花上。蝴蝶毕竟是自己“养”大的,何劲舍不得赶走它,心想它愿意跟着自己就跟着吧,以后当宠物养在家里得了。于是,便带着蝴蝶往医院赶去。

    到了马银声的病房,何劲把花插进花瓶里,两人便聊了起来。

    马银声如今混得不错,是一家唱片公司的副总,他对何劲的现状,颇感惋惜:“阿劲啊!音乐老师有啥干头?到我公司来吧!我们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给歌手作曲写歌,保你一年就出人头地!”何劲没搭话,对音乐他有自己的理解,要他随大流去做那些短命歌曲,他不想,也没兴趣。马银声看出了他的心思,摇头笑了:“怎么?还抱着理想不放呀?想当大音乐家?别傻了,那多不容易啊!”他沉吟片刻,又提议道,“要不这样,你回去把自己的作品整理整理,挑出一些来,全部用钢琴独奏,到时候我听一听,如果可以,我给你录音,做专辑出唱片。”

    “行!”这下何劲来了精神,重重地点点头。

    临走时,正在花间玩耍的蝴蝶,很懂事地飞到何劲的肩上。这时,马银声才注意到:“唉?这蝴蝶是从哪飞来的?”何劲说:“它是我养的宠物。”马银声一脸诧异:“拿蝴蝶当宠物?你这家伙真怪,养个宠物也这么怪。”

    谁在弹琴

    很快,何劲就整理出七首钢琴曲弹给马银声听,马银声当即拍板:“我看这专辑出了,你一定成名,销路也不成问题。不过七首不够出一张专辑,你还得再创作五首。”

    “没问题!”何劲开心地点点头。

    接下来,何劲就忙乎开了,他白天上课,晚上作曲。而那只蝴蝶似乎什么都懂,早上,何劲懒得起床,它就飞到何劲的鼻子上扑腾个不停,何劲耐不住痒,只得起来。到了晚上,何劲在家里弹琴创作,蝴蝶就体贴地落到他的肩头,静静地陪着。似乎在注视着那些被何劲弹动的键位,又似乎在倾听。有时,到了乐曲的高潮部分,它甚至会跟随节奏翩翩起舞,令何劲兴头更足,灵感不断。

    这天晚上,何劲下了班刚走到自家楼下,就听见“当当当……”一阵钢琴声。那琴声清脆,旋律优美,犹如天籁。何劲顿时怔住了,他停下了脚步,听了起来。这真是杰作,他从小到大听过无数古今中外的名曲,唯独没有听过这一首。莫非这是演奏者自己创作的?如果是这样,那她可真是个音乐天才,而且是天才中的天才。何劲仔细地听着,他逐渐听出,演奏者的指法似乎不够熟练,尤其是同时弹下两个键或三个键的地方。若不细听,根本听不出来,虽然速度极快,但还是影响了乐曲的效果,不无遗憾。

    这人是谁?何劲太想认识她了,如果能和她交上朋友,说不定两人还能成为知音呢。想到这里,何劲兴奋极了,他正想循着声音去找这个弹琴人,钢琴声却没了。

    何劲在楼下又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声音,这才上楼回家。刚打开门,他就听到了钢琴声,正是那支曲子。她怎么跑到我家来了?何劲激动极了,立即快步走到客厅,只见蝴蝶正在钢琴的琴键上又蹦又跳,来回飞舞穿梭,忙个不停,原来是它在弹!简直不可思议,它的力量还真不小,竟然能踩得动琴键……怪不得听上去像用一根手指弹的呢。

    “好!”何劲忍不住拍手称赞,蝴蝶这才觉察到主人回来了。它马上离开钢琴,飞到何劲身边,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何劲伸出手指摸摸它又轻轻地亲亲它,以示鼓励和疼爱。

    何劲走到钢琴旁坐下,凭记忆弹起刚才那曲子。他边想边弹,弹得很慢。这时,蝴蝶轻轻飞落到琴键上,照旋律点着键位。何劲一点即通,很快就能将整个乐曲弹出来了。

    就这样,剩下的五首曲子,主要由蝴蝶创作,何劲着手记谱、弹奏,他们合作得十分融洽,不到一个星期就全部完成了,而且曲曲不同凡响,美妙绝伦。马银声听过之后,更是赞不绝口:“此曲只应天上有,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凡人所作的。阿劲,我真是服了你。”

    “没错,的确不是凡人的作品。但不是我,而是它。”何劲指着落在肩上的蝴蝶说,“你可别小看它,它的音乐才能没人能比得上。”马银声眼睛瞪得跟灯泡似的,“它?……不会吧?你别开玩笑了。”何劲叹了口气,把事情的原委讲了出来,他最后说,出唱片的时候,要注明后五首的曲作者是蝴蝶。马银声一听,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这不行。你也不想一想,一只蝴蝶作的曲,说出去谁信?人家还以为,这是我们在搞炒作、摆噱头呢。这样一来,本来好卖东西,反而不好卖了。”“那怎么办?”何劲也没了主意。

    马银声哈哈大笑道:“怎么办?你怎么这么死板。你就是这张专辑的作曲,演奏者,没蝴蝶什么事。它不是你养的吗?那它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何劲想了想只得同意,但他决定将专辑取名为《蝴蝶与我》,马银声对此没有意见。

    宁为玉碎

    专辑很快录制完毕,经过一阵广告宣传便上市了。正如马银声所料,这张专辑大卖热卖,何劲也一夜成名。各大媒体称他为“钢琴王子”、“音乐奇才”,更有多家演出经纪公司请他举办个人钢琴演奏会。马银声也交待他,要趁热打铁,争取尽快推出第二张专辑。一时间,何劲四处应酬,忙得晕头转向,很少有时间再和蝴蝶呆在一起。于是,他请了个保姆专门照料蝴蝶,接着,又辞掉了教师的职务。

    开个人演奏会是何劲多年的梦想,他和一家演出公司签了约,计划要在几个大城市巡回演奏。临行前,何劲在钢琴上安置了一套先进的录音设备,让保姆学会操作,以便录下蝴蝶的创作,并嘱咐保姆,不要打搅蝴蝶弹琴,每天必须去花店买些鲜花回来,插在钢琴边的花瓶里,供蝴蝶玩耍休息。

    蝴蝶似乎察觉到何劲要外出,它依依不舍地绕着何劲飞舞,转了一圈又一圈,不让他走。何劲也舍不得离开它,可是总不能带着它到处跑啊,现在蝴蝶的第一任务还是要抓紧时间创作。何劲让保姆拿来一束花逗它玩,才趁机脱身。

    《蝴蝶与我》巡回演奏会历时一个多月,所到之处,无不受到乐迷的欢迎。这天,何劲正要奔赴最后一个演出城市,突然接到马银声的电话,说要借用蝴蝶几天,帮公司签约的一位当红女歌手填曲。

    何劲拿着电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不愿将蝴蝶借给别人,可对马银声又不好拒绝,想了想,只好支支吾吾地说:“不知道蝴蝶会不会作通俗歌曲,再说它又不是人,能照你的吩咐做吗?”马银声说:“这你放心,我自有办法。”何劲无奈,只好答应了。

    等到演奏会一结束,何劲立即赶回家,一进屋,就问保姆蝴蝶还回来没有,保姆摇摇头。何劲立即拨通了马银声的电话。只听马银声支支吾吾地说:“阿劲,蝴蝶……蝴蝶飞了……对不起。”一听蝴蝶飞了,何劲如同挨了当头一棒,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马银声是在说谎。原来那个女歌手是马银声的情人,当她听说蝴蝶有惊人的音乐才能后,就想让蝴蝶给她作曲。马银声哪会不答应,取来蝴蝶就领着女歌手直奔自己的秘密别墅。

    别墅的壁炉里架着炭火,屋里温暖如春,钢琴也早已准备好了,周围放满鲜花,门窗关得严严实实。马银声见一切就绪,就把蝴蝶从笼子里放了出来。接着,他打开音响,放出女歌手唱的通俗歌曲,想让蝴蝶感受一下曲风。哪知,蝴蝶一听到那歌声,就像听到了噪音,紧张得扑腾扑腾满屋子乱飞,根本没有往钢琴上落的意思,就连满屋的鲜花也不屑一顾。

    女歌手不耐烦了,噘着嘴说:“真不识抬举。一只臭蝴蝶,架子还不小。”马银声耐着性子,关掉音响,抓起一束花去哄蝴蝶。谁知蝴蝶见他过来就躲。这下马银声火了:“小东西,我不信收拾不了你。”边骂边操起苍蝇拍子,追过去扑打。他倒不是真想打死蝴蝶,只是想吓唬它,然后抓住关进笼子里。

    马银声挥拍追打,蝴蝶拼命躲闪,一阵折腾。渐渐地,蝴蝶飞不动了,马银声也累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瞪着蝴蝶直喘气。蝴蝶见他停止了拍打,便也落到花间休息。马银声眯着眼,突然跳起来向蝴蝶扑去。这时只见蝴蝶突然奋力跃起,飞向壁炉。马银声见状大惊,没等他喊出声,蝴蝶已冲进壁炉熊熊的烈火中。

    “天啊!”马银声惊叫着捂住了脸,他怎么也没想到蝴蝶竟如此执著刚烈,宁肯自杀也不妥协。这下该怎么向何劲交待呢……

    蝴蝶没了,何劲伤心至极。他推掉所有的应酬,闷在家里,反复弹奏着自己巡演时蝴蝶创作的乐曲。这些是录音设备录下的,每一曲都凄美忧伤,仿佛是蝴蝶在向何劲诉说着痛苦的离别之情。何劲弹着弹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一天中午,何劲坐在琴边,弹着弹着就趴在钢琴上睡着了。迷糊中,他感到左臂发痒,就用手挠了一下,手指却触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何劲一下醒了,定睛一看,原先那块蝴蝶形的疤上,又“长”出了一只蝴蝶,色彩斑斓,跟以前的那只一模一样,正挣扎着要飞起来……何劲欣喜若狂,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

    (余军)

    神奇的木楔

    俞师傅是这方圆百里最好的木匠,八十年代那个时候,别说是农村,就是城里人要个家具什么的也都是请木匠上自己家做的。俞师傅手艺极好,一般的木匠,一做活就离不开铁钉,而俞师傅一般是不用铁钉的,他做活,都是用木楔,让木板和木板死死地咬合在一起;俞师傅有一门最绝的手艺,那就是做木偶,他做的木偶,手脚都能动,五个手指就和活人一样,木偶关节的紧要处都是用木楔咬合的,做得就像人的关节一样,一边是个圆头,一边是个凹窝,两个咬合在一处,可以360度地转。

    村里有一个传说:俞师傅年轻时生活境况不好,母亲早逝,父亲接着又亡故了,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年龄也不小了,眼看着村里的同龄人都成家了,他却还是光棍一个。俞师傅夜夜睡不着觉,看着屋子里堆放的一些上好木料发呆,那本来是父亲打算给他结婚时做家具的,现在也用不上了。有一天晚上,俞师傅把木料拿出来左看右看,忽然心生一念,他拿来了工具,又砍又刨,又雕又琢,几个月的时间,居然做出一个和常人一般大小的木偶。

    这个木偶显然是个女性,凹凸有致的身材,椭圆的小脸蛋,精细的鼻眼。俞师傅拿出自己吃饭的钱,给这木偶买了一个假发,还有一身衣服,然后就让“她”坐在堂屋里。谁知道过了几个月,这木偶居然沾染了人间的气息……后面发生的事没有谁亲眼看见,可能是村里人加了些臆想,编了一个“田螺姑娘”的故事:俞师傅有一天早上起来,发现家里打扫干净了,饭也做好了,水也挑满了,他心生疑惑,第二天夜里就偷偷地装睡,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到了夜里,俞师傅听见外面有声音,于是爬起来一看,只见一个大姑娘正在屋里打扫呢!俞师傅再细细一看,堂屋里的木偶不见了,原来这大姑娘是木偶变的,后来这姑娘就给俞师傅做了老婆。

    这件事传出去后,俞师傅的生意一下子火了起来,甚至很远的村子做家具什么的,也来找俞师傅,一时间名声大振。

    其实村里人真正看见的,不过是俞师傅做的一个真人大小的木偶,还有俞师傅后来娶的那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至于俞师母是否真是木偶变的,并没有人看见。后来大家问起俞师傅,他“嘿嘿”地笑着解释:“木偶哪能变成人呢?都是大家传说罢了。”

    俞师傅和俞师母结婚后,好几年都没有生育,有人说哪里哪里的送子观音很灵,让俞师母去拜拜。这一拜,也不知道是神仙显灵还是撞了巧,俞师母真的怀上了。许了愿是要还的,在俞师母有了三个多月身孕的时候,她选了一个非常好的日子去还愿,没想到她这一走却再也没有回来,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俞师母就此失踪了。俞师傅去庙里问过,那里的和尚都说俞师母还完愿就回家了,就这样,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

    俞师傅现今已是人到中年,这二十几年来,村子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田都分给乡亲们自己种了,村里的小伙子都到城里打工去了,日子好过了,可俞师傅还是孤身一人,没再找过别的女人。

    这天傍晚,俞师傅吃过晚饭,看了一会儿电视就上床睡觉,刚睡着没多久,忽然被一阵很响的敲门声惊醒,俞师傅披着褂子起来,问门外的人:“谁啊?半夜三更敲什么门啊?”

    “我有急事,师傅,听说您是这方圆百里最好的木匠,我求您做个木匠活。”俞师傅一听门外是个女子细细的声音,心也就软了,他打开门,一看,只见外面黑暗处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二十来岁的女子,搀着一个年纪大些的女人。那年轻的女子看见俞师傅开了门,忙搀着年纪大的女人走进院子里:“师傅,我妈她年纪大了,心脏不好,想请您帮忙换个心脏。”

    俞师傅吓了一跳:“我只是个木匠,你们要换心脏找医生去啊!”

    “求您了,您就给她做个木头的心脏先用着,我们娘俩出门在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女子苦苦哀求,十分可怜,年纪大的女人却一言不发,她的脸藏在阴影中,用手捂着心口,嘴里呻吟着,那呻吟声令俞师傅觉得耳熟。

    俞师傅觉得这事简直是荒唐,心脏不好怎么可以做个木头的替代呢?但他心软,禁不住那女人的苦苦哀求,最终还是答应了。他拿出工具,把二十几年前做木偶剩下的最后一块木料拿出来,用了半夜的时间,终于做好了一颗心脏。俞师傅的手艺精妙绝伦、巧夺天工,这颗木头心脏,用了九九八十一个木楔,将一百块小木条镶嵌起来,组合而成,这些小木条大如指甲,薄如瓜仁,这“心”中间是空的,可以像真正的心脏一样扩张和收缩。

    俞师傅把木心脏递给女子,女子面露喜色,接过木心,往年纪大的女人怀里一揣,一会儿那颗木心不见了,捧在女子手里的却是一颗还微微跳动的、血糊糊的心脏,这心脏已经扭曲变形了,看上去就像一团肉块,仿佛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捏过,再用力地压过,然后扭成麻花一样。

    年纪大的女人安了那颗木头做的心脏后,神态顿时安详了,不再用手捂在胸前,忽然间也变得年轻了,她向俞师傅连连道谢:“谢谢师傅。”就这一句话,却像炸雷一样响在俞师傅耳边:这声音好熟悉呀!

    时间已经很晚,母女俩向俞师傅借宿,俞师傅便留她俩过夜。

    当天夜里,俞师傅想着这一晚上发生的怪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迷糊起来,忽然看见门外走进来一个人,那是一个女的,细看有点像母女俩中的母亲,只是感觉年轻了许多,先前由于她一直被女儿搀扶着,俞师傅没有看清她的脸。

    女人走到俞师傅的床头坐了下来,然后低低地哭泣起来:“二十几年了,你还记得我吗?”女人幽幽地说着话,借着窗外的光,俞师傅看着女人的脸,不觉连眼睛都发直了:她分明就是失踪了二十几年的老婆啊!

    俞师傅从床上一下翻身坐了起来,抱住老婆,哭喊着:“这二十几年了,你去了哪里?”

    老婆看着俞师傅花白的头发,用手摸着,泪眼婆娑:“我那年去庙里还完愿,被一个女人骗了,她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好,要带我去检查,谁知道我跟着她一走就走了好远,最后被卖给一个山里人当老婆。我这么多年一直想回来,可是那个山里人看我看得紧,况且我也不认识回来的路。这么长时间,我真想你啊,你看我这颗心,就是想你想成了这样……”

    老婆的手上捧着那颗换下来的扭曲的心,俞师傅看着,一边长叹一边抹着泪花:“都怪我啊,当年要是陪你去还愿就好了。”

    老婆还是不停地哭泣着:“我这次是趁着那个山里人对我放松一些才出来的,我骗他说要出去散散心,其实就是想回来见见你。”老婆哭得像个泪人似的,俞师傅紧紧抱着她:“别回去了,就留在这里吧。”

    “不成啊,我跟那个山里人生活二十几年了,也生了两个孩子,我放不下孩子啊!”老婆抽泣着,“还有,我给你生了个女儿,这次我带回来,是让你看看自己的女儿。”俞师傅明白了,原来那个年轻的女子就是自己的女儿!

    两人说说哭哭,哭哭说说,不知不觉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我要走了。”老婆擦擦眼泪,站了起来,“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看你的。”说着,老婆就向门外走去,俞师傅哪舍得让她走啊,他大喊一声:“别走!”一边伸手就去拉老婆,却没拉住,俞师傅爬起来向外追,却被门槛绊了一下,这一绊,梦也醒了,外面天已经大亮,俞师傅想着刚才的梦,忙跑到隔壁房间去找母女俩,只见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母女俩已经走了。床头上放着一个小布包,打开布包,里面却是那颗因为思念而扭曲的心!

    自从这事后,俞师傅终日茶饭不思,寝食不安。两天后,有警察找上门来,让俞师傅去交警大队认领尸体,俞师傅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小心地问:“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警察解释说:“死者坐的是长途客车,结果路上翻车了,我们从她身上找到的地址就是你的;另外,还有个年轻女孩,是和死者一起的,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还处于昏迷状态。”

    俞师傅听了警察的这番话,眼泪不由得淌了下来。

    警察还在向俞师傅解释着:“唉,这些开大客车的司机啊,不把人命当回事,严重超载,这一起交通事故就是十几条命啊!”俞师傅随即就跟着警察去领回了尸体,然后去医院看了自己的女儿,看着女儿如同睡着一般的脸,俞师傅又落下了眼泪。

    村里人都说俞师傅真不幸,有了老婆没多久,老婆就被人拐跑了,二十几年了,老婆刚找回来,就在路上出了车祸,唉……

    俞师傅没把老婆送火葬场去,而是给老婆打了个上好的棺材,然后偷偷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葬了,可这是不允许的,果然,没多久,也不知道是谁把俞师傅给告了,说他破坏殡葬改革,乡里来了人,让他去把埋在地下的老婆给挖出来,再送去火葬。

    俞师傅不情愿,可也没办法,他挖开老婆的坟,几个一起来的小伙子跳下去,把棺材弄了上来。一群人围着棺材唧唧喳喳的,乡里的领导挥手说道:“把棺材给撬开!”抬棺材的小伙子互相看着,谁也不愿意干这种事情,可是,不撬是不行的呀,最后,几个小伙子还是撬开了棺材,就在这时,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乡里领导也没了声音,俞师傅也停止了哭泣,大伙都抬头向棺材里看去……

    棺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尸体,只有一个真人大小的木偶,木偶是个女性,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这不正是俞师傅当年做的那个木偶吗?木偶的头上还留着当年俞师傅省下吃饭钱买来的长长的假发,那发髻整齐地梳在后面,但那鬓角上别着的一朵小绒花,还有木偶身上穿着的衣服,却分明是俞师傅前不久给老婆下葬时戴的、穿的……

    (麦洁)

    十兄弟抓金狐

    狐仙山上有一个洞,直上直下,足足十几米深。下去之后,里面是四通八达的巷道,而且还不是很黑。有一天,一个樵夫从井口路过,突然听到井底传来吱吱的叫声,他不由得往里一看,竟是一只纯金的狐狸!等他回家拿来绳子下到井底,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消息传开,自然吸引许多人下去寻找,但都没有找到。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地有了新的传说。说是要想逮住金狐,必须是亲兄弟十人,齐心协力挽一个绳套,把绳套送下井底,这样才能套住金狐,把它拉上来。

    无巧不成书,山下就有这样一户人家,弟兄十个,个个身强力壮。除了老大憨厚,九兄弟都是精明有加,因此他们平时看不起老大。老二首先听到了这个消息,他急忙把弟弟们召集在一起,商量出一个方案,带上绳子,然后去叫老大。却不料老大怎么也不肯去,说老爹不见了,他得出去找老爹。

    他们的老爹精神不正常,出去就回不了家,每一次,都是老大把他找回来。

    九兄弟看着这样一个见钱不知道下腰的傻瓜,既生气又无奈。老二正想着怎么能多得一份,于是就自己当老大,让他的岳父当老十。老十站得离井口最远,估计他金狐分辨不出来。

    十个人来到井口,做了个绳套放下去,一溜排开,渴也忍着,饿也忍着,就这样坚持了三天三夜。正在大家精疲力竭想回家时,绳子突然抖动起来,老二以为是金狐进套了,急忙大喊一声:“拉!”可是拉上来一看是空绳,只是下面的半截绳子被套叠在了一起。叠与爹谐音,显然指的是老二的岳父,看来金狐知道有人冒充老大。

    老二猜测人的血缘不一样,释放出的气味就不一样,金狐就是根据气味辨别的。如果是与自己沾些血缘的堂兄弟,金狐肯定辨别不出来。于是,老二叫上一个堂兄弟,再次来到井口。

    又忍饥受饿了三天三夜,老二突然听到下面有声音传来,以为是金狐过来了,急忙伸长耳朵细听,却是“镗镗……”的锣声。十个人立刻泄了气,金狐知道他们是堂兄弟了,自然不会上套。

    老二仍不死心,与八个弟弟一商量,决定把老大强行弄来。于是九兄弟先回家吃饱喝足,然后到老大家里集合,逮住老大,不由分说,抬的抬拽的拽,往山上走去。

    不想走了一半,迎面碰上了县太爷。县太爷以为遇上了绑匪,急忙拦下询问,老二只好如实交代。县太爷听了冷冷一笑,说:“你们带金子来吗?金狐是吃金子长大的,得有金子引诱,它才会出来。”县太爷说完,撇下他们走了。弟兄们一听都泄了气,只有老二不信,说这是县太爷自己捞不着,也不想叫咱捞着,编故事骗咱的。

    他们再次来到井口,没想到也就是一袋烟的工夫,绳子就开始抖动了,老二说了声:“拉!”弟兄十人一起用力,竟然真的有重的感觉。急忙拉上来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拉上来的不是金狐,而是一个老人,再仔细一看,这老人还不是别人,竟然是自己的亲爹!老二气急败坏地问:“你怎么在这里?金狐在哪里?”

    看着十个儿子都在跟前,老人不回答,只傻乎乎地笑。其他人只关心金狐,只有老大检查父亲的身体。看看老人不仅没有受伤,反而精神比以前还好,他才放下心来。

    老二再问金狐,老人说他从来没有见过。既然抓不到金狐,也不能带个累赘回家呀,老二的鬼点子多心又狠,过去抓住老人说:“爹,你在下面有吃有喝,你还是回去吧。”说着猛地一推,把老人推进了井里。

    老大一把没抓住,老人掉下去了。其他九人倒是松了一口气,可是他们忽略了一个细节:既没有给老人解开绳套,自己又都紧紧地抓着绳子,因此老人急速下落的刹那间,似乎有神助一般,把他们也全部带了下去。

    好半天,弟兄们才爬起来,虽然没有受伤,可是怎么出去呢?只有老大抱着爹,问摔疼了没有。老二则和八个弟弟,绝望地大声痛哭。等他们都哭得嗓子哑了,老人的精神好像也正常了,才告诉他们一个办法:兄弟十个搭人梯上去,老大身体最壮在下,老二第二,以此类推。为了活命,兄弟们只好依计而行,很快就搭成了一个人梯,老大在最下面,老十在最上面,不想人梯排好了,离井口还差一米多,根本上不去。老人说:“只好我上去救你们了。”于是带上绳子,抓住十兄弟的衣服,一口气爬出了井口。

    老人首先把老十救上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老十拉到了一边,说:“爹,别救他们了,等他们死了,你告诉我金狐在哪里……”老人没听完就气得浑身发抖,恨恨地扇了他一巴掌。老十自觉羞愧,灰溜溜地走了。

    老人不管他,送下绳子让老九抓住。谁知老九与老十的想法一样,老人也把老九扇了一巴掌……最后被救上来的老大一看九个弟弟都不在,就知道他们都走了,于是蹲下身子说:“爹,我背着你回家。”

    回到家里,老大弯腰让父亲下来时,却突然从怀里滚出一只金狐狸。老大惊喜地说:“爹,金狐狸跟着咱来了,咱有钱了,以后你想吃什么,尽管说吧。”

    不料高兴了还没一会儿,就被老二知道了,他立刻带上弟弟们前来讨要。老大不给,老二就带着弟弟们把老大告到了县衙。县太爷不紧不慢地问:“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吗?金狐得有金子引诱,你们带没带?”兄弟九个面面相觑,谁也不吭声。县太爷扫了他们一眼,说:“你们既然没有带金子,金狐自然就没有你们的份,都回去吧。”老二不服气,告诉县太爷,老大当时也没有带金子。县太爷回答说,他们兄弟十个,只有老大带了金子。老二一听不服气地辩白:“老爷,我们兄弟十个属他最穷,我们都没有金子,他更没有金子!”

    县太爷一笑说:“他有,他孝顺,孝就是金!”

    (汪培君)

    8月25日的死劫

    程杰是个普通工人,三十来岁,他和妻子都有一份好工作,膝下只一个小男孩,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这天傍晚他上街溜达,鬼使神差的,在一个算命老头的摊前停了下来,想抽个签玩玩。他交上5块钱卦费,按照要求,连着从老头的签筒中抽出6根签来。

    算命老头接签一瞧,大吃一惊,说道:“我这是诸葛神签,32根签中,只有6根是‘下下签’,剩下的全是‘上上签’或‘中中签’,可这6根‘下下签’怎么全被你抽到了?我摆卦摊20年了,还真是头回见。按照祖师传下的‘签解’,抽到这种签的人,不出三天必有死劫。”

    程杰有点发呆,又有些恼火,他是个无神论者,本不信求签问卜这一套,可自己咋这么倒霉呢?32根签就6根“下下签”,让自己一股脑儿全抽到了,这不和买彩票中大奖一样难吗?他便没好气地问老头应该咋办,老头慢条斯理地说道:“根据签相,三天内——今天是阳历8月22日——也就是8月25日午夜12点之前,你有一个死劫。只要25日午夜12点一过,你这一劫就算是躲过去了。”

    “那我应该怎么躲呢?”

    老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当然,如果你能提供点香火钱,由我向天地鬼神们祷告祷告,我就豁出去,哪怕折寿,也要把破解的方法告诉你。钱不多,你只要再交100块就够了。”

    “嗨,闹了半天还是骗钱啊!”程杰全明白了,生气地骂了声,拂袖而去。

    回到家,程杰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天,原来他心里又有点害怕了,突然间他脑子一亮:我不是还有三天的假期吗?不如趁此机会休了,这三天就呆在家里,哪也不去,看你怎么弄死我!主意一定,他高高兴兴地睡着了。

    第二天,程杰向单位请了假,一天,两天,闭门不出,转眼就到了25日晚上,再有几个小时,午夜12点一过,死劫就躲过去了。

    这几天程杰睡得有些颠倒,现在倒有点睡不着了,因此决定吃点安眠药,一觉睡到大天亮,明早好精神抖擞地上班去。老婆在单位值班,不在家,安顿孩子睡下后,他小心翼翼地按规定剂量服了药,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也不知睡了多久,程杰起床穿上大裤衩子,光着膀子,拿着个大蒲扇,悄悄开了楼门,下了楼。他来到马路边,蹲在路灯照不到的树荫下纳凉。

    这时,程杰烟瘾上来了,一摸裤兜里有钱,马路对面有家小店还在营业,他就起身横穿马路,要去买烟。他从黑咕隆咚的树荫下快步走上马路,也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飞速驶来,司机本能地一打方向盘,车撞到了另一侧的马路边上,弹起一米多高,连翻了几个筋斗,熄火不动了。与此同时,远处市中心的巨型自鸣钟敲响了8月25日午夜12点的钟声:当,当、当……

    程杰呆呆地站在马路当中,第一个念头是:自己不是吃过药在家睡觉吗,怎么跑到马路上来了?第二个念头是:一定是自己多年不犯的梦游症又犯了,第三个念头是赶紧救出租车里的人,于是就冲了过去,附近正巧有巡逻的警察,警察很快赶到,程杰便和他们一起救人,把司机和一名乘客从变了形的车内拖出。警察上来一看吓了一跳:那个乘客虽然昏迷了,可手里却死死攥着一把子弹已经上膛的手枪!警察立即下了他的枪,决定用警车送他们上医院。程杰作为目击证人,也被带去了分局刑警队。

    天亮后那两人都苏醒过来,事情也调查清楚了:持枪的是个有命案在身的惯犯,他想抢劫出租车,多亏程杰突然出现在马路上,司机趁歹徒一愣的工夫,毅然打把撞车,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可是程杰怎么会忽然发作梦游症呢?他这毛病已经十多年没犯了!刑警队的唐公安懂心理学,他就和程杰聊。程杰不得不道出了抽签算命的事。

    唐公安明白了,笑道;“你说你是个无神论者,骨子里你还是不敢不信啊,否则你为什么要躲在家里?这个矛盾至极的念头在你的潜意识中,经过复杂的运作后,勾起了你的宿疾,于是你的梦游症就发作了,还真的差点在8月25日午夜12点之前死掉。你若是真的不信,照常上班,反倒没事了。只是有一桩事我不明白:32根签只6根‘下下签’,你居然能全部抽中,按理说这样的概率实在是太低太低了,只有理论上的可能性,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正在这时,那个出租车司机的父亲来了,程杰意外救了他儿子一命,他是到刑警队感谢恩人来了!他激动地走进屋中,刚想跪倒磕头,一下子愣住了——司机的父亲不是旁人,正是那个算命的老头!程杰和他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原来是你!”

    唐公安了解完这一情况后,对老头严肃地说:“老人家,先不忙着感谢,你如实告诉我们,程杰他是如何一下子抽出6根‘下下签’的?吓得他发了梦游症!”老头不好意思地说:“对着我儿子的救命恩人,我不敢撒谎。我那签简中的32根签,其实全是‘下下签’,一般人一看自己手气这么坏,加上我用所谓的‘签解’一吓唬,就会掏钱让我破解破解,我那都是为了骗钱呢。”

    程杰这才恍然大悟,老头随即笑呵呵地说:“不过公安同志,我那也不全是迷信,还挺准的呢,比如这次,如果不是被我吓唬,这个程同志就不会梦游,也就不会救我儿子命了。”

    程杰一听,还真是这么个理,便疑惑地望着唐公安,唐公安一听放声大笑,一语破的:“你真这么料事如神的话,就应该直接叫你儿子昨天晚上别出车,别拉那个劫匪啊,干吗还绕这么大个圈子,让人家梦游来救你的儿子?”

    老头顿时哑口无言,程杰更是如梦中惊醒,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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