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皇子的宠妃日常-第111章 新仇旧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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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竞瑶一直没有睡,天亮, 宝儿醒了, 她起来给他穿衣。初冬天寒,嬷嬷给做的小袄穿上了, 再带着虎头小帽, 活灵活现的一只小老虎, 只是手脚笨笨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宝儿觉得这身行头不自在, 和这小袄闹别扭,又撕又扯,喊着母亲“脱,脱。”母亲安抚他,可他倔强得很,谁的话也不听,扯不下,就哇哇大哭起来, 哭得极其伤心,眼泪一对一双地涌出来。

    他平日里最不爱哭的,今儿哭得这么凶, 余竞瑶有点慌, 抱着他哄着, “宝儿不哭了,宝儿穿这衣服多好看啊,像小老虎是不是, 我们是小老虎是不是,给娘亲叫一个。”宝儿最喜欢和她玩这个游戏了,学老虎叫,小嘴吧张得老大,奶声奶气地“嗷”一声。

    不过今儿宝儿没这兴致,整整半个时辰,任余竞瑶如何哄劝,他都不肯停下来,直到最后哭得没了力气,趴在了母亲的肩头啜泣。

    “算了,给他脱下来了吧,去让人在西厢多加几个暖炉,把地龙烧热些。你们就在那陪他玩吧,把芊芊也抱来,别让他们出去吹风了。”

    她抬头看了看窗外,天灰蒙蒙的,阴得心都跟着憋闷。她哄不动宝儿了,昨个没休息好,身子累,心也累。让乳母把孩子带走了。

    几乎一夜未睡,头疼得很,她阖目揉了揉额,霁颜把一杯金心五瓣的甘菊茶递了过来。余竞瑶饮了一口,对霁颜微笑道:“最近事太多,看来你的婚事要耽误了。”

    霁颜眉突然一蹙,殷切道,“王妃哪的话,如今晋国公府这般境况,但凡有点良心,我也不会惦记着这啊。”

    余竞瑶欣慰地弯了弯唇,看着那腾着水雾的茶,任水雾飘起,挂在睫毛,把眼润湿了,她无力道:“只怕这一劫是躲不过了。”

    霁颜心悚,忙应道,“不会的,有宁王在,他一定会帮晋国公的。”

    “我不想余氏一族落难,但更不想连累他。如果他对我说,他无能为力,我不会怪他的。”这几日他疲惫不堪,一定是在为父亲的事情奔波,知道他有这份心,余竞瑶就很欣慰了。况且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她隐约觉得,他能救下父亲。

    霁颜还想再劝,此时,家仆来报,陆尚书来了。

    二人惊诧,余竞瑶神情渐渐淡了下来,依旧揉着额,沉思未应。

    “回陆尚书,王妃不舒服,不能见客。”霁颜打发他出去。家仆为难,支吾道,“姑娘,陆尚书已经在花厅候着了。”

    “谁让你们放他进来的!”霁颜指着家仆喝了一声。他表情无奈,小声嘀咕着,“那是尚书令……小人拦不住啊。”

    “堂堂宁王府是他说进就能进的!”霁颜欲指责,被余竞瑶打断了,“算了,告诉他我不方便见客,请回吧。”

    那家仆转身要走,又转了过来,犹豫地看了看王妃,还是把话说了出来,“王妃,陆尚书说,他是为了国公爷的事来的。”

    余竞瑶额劲一跳,怔了住,随即深吸口气,起身言道,“去花厅。”

    花厅中,陆勉站在小几前,镇定默立,见王妃款款而至,温润一笑,施礼。

    “王妃近来可好。”瞧她清瘦了好些,是忧心过度吧。

    余竞瑶垂目平了平气息,没工夫和他嘘寒问暖,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陆尚书要和我说什么?我父亲又怎样了?”

    陆勉的神情凝重下来,柔润的目光也带了丝寒凉,他冷哼一声道,“果然宁王什么都没说。”

    他如今说什么都激不起余竞瑶的情绪波澜了,她漠然地看着他,听着他一人自言下去。陆勉也明白自己在她心里一丝分量都没有,很痛心,但这件事他觉得她有权利知道。既然她不愿意听,那就亲眼去看,还有什么比亲眼所见更有说服力的。

    “你可想见晋国公?可想知道他如今是何处境?”

    “我是想见他,那又如何。”

    陆勉垂目,长舒了口气,面色沉着认真,“我带你去见他。”

    余竞瑶漠然笑了,摇头。陆勉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镇定道,“你若是今日不见,怕以后都见不到了。”

    余竞瑶心猛然提起,眼中有惊愕一闪而过。“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要对他做什么?”

    陆勉无奈苦笑,“我能对他做什么?他是你父亲,只要你求我,我拼了命,拿我宣平侯府去赌,也要帮你把他救下来。只要你求我,我一定可以。”陆勉看着一脸冷漠的余竞瑶,心里莫名有些疼,“你不相信我?”

    “我信你能办到,但你的条件绝对不是我求你那么简单。”

    当然不是,如果她求自己,他会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只要她同意,他舍命也要保晋国公平安。

    “不管我有没有其他意图,今日我是真的来帮你的。你到底想不想见晋国公?”

    想,她当然想,做梦都想。父亲自从被禁闭,一丝消息都没有,完全断了联系。曾经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怀疑父亲到底还在不在世上。她哪怕只看一眼,只一眼她就放心了,对母亲也有个交代。

    可沈彦钦不让她见,她明白他为难,但他可曾体会她的胆战心惊。她夜夜睡不好,日日恍惚,都是因为父亲。

    余竞瑶犹豫着,神情复杂。陆勉平静地看着她,知道她心动了。

    “信我这一次,我是为了你好。” 他叹了一声,有些事实她必须面对。“我在巷子口等你,你若是想见他就来,我只等你到午时。”说罢,陆勉头都没有回,走出了宁王府。

    余竞瑶困惑了,她总觉得陆勉是带着目的来的,如果这是个交易呢,她到底要不要换取这次机会,“再不见就见不到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心惶惶不宁。

    父亲是一定要见的,她不是不相信沈彦钦,实在是两个人的位置太敏感了,他们是利益的对立方,既然不能要求他付出,那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经了上次失职,林校尉更谨慎了,宁王让他守住王妃,他半步不敢离,更不敢让她今儿出门。不管余竞瑶怎么要求,他都不肯妥协,她甚至用霁颜来威胁他,他也不肯退让。余竞瑶隐隐不安起来,她觉得林川一定知道什么。

    她支开霁颜,回寝堂换了外衫,穿了件斗篷,悄无声息地从自己花园的侧门出去了。拐进一条巷子,陆勉在等她。

    她站在巷口顿了住,看着远处的那个身影在朝他招手,这一步她不知道该不该迈出去。

    陆勉的身影朝她靠近,她心一沉,就算这是交易,她也认了。

    余竞瑶上了陆勉的马车,但他没有跟进来,而是牵过一匹马,护在车前。一路上,余竞瑶数着自己的心跳,筹划着和父亲的相聚。不能和外界联系,他一定有很多话想说,也许他有自救的办法只是没人能够帮他,不管怎样,她应该适时找一个能够联系他的机会。

    马车走了许久,余竞瑶听着外面冷冷清清,疑心顿生,她掀开车帘看了看,赶忙让车夫停车。陆勉瞧着车停了下来,回首望着她。

    “这不是去御史台的路。”余竞瑶问道。

    陆勉面色沉稳,应道,“晋国公不在御史台。”

    “那他在哪?”

    陆勉没应声,眉微不可查地蹙了蹙,垂目对着车夫唤了一句,“走吧。”便扯着缰绳继续前行。

    看着他挺直的背影,余竞瑶踟蹰,该不该信他。赌一把吧。

    随着辘辘的车马声,外面开始嘈杂起来,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一条巷子里。陆勉下马,掀开车帘,牵她下车。她躲开了,扶着车辕自己跳了下来。陆勉无奈摇头,任她去了。

    她前行两步打量一番,果然是皇城外的闹市区,瞧着人都朝着一个方向去,她不解地问道,“这是要去哪?”

    陆勉没回应,带着她跟着人流。余竞瑶身量不高,也瞧不见大家都奔着什么去,只觉得天空黑压压的,周围的人让她更压抑。陆勉为不引人注目未着官服,和两个侍卫护在她左右。似乎听到有人提到“晋国公”和“行刑”几个词,她心头一紧,淡眉紧蹙,她下意识地捏紧了双手,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总于人流停了下来,陆勉护着她到了一处空场,她踮脚望去,一股热血冲顶,心跳骤然而滞,随着耳中嗡鸣声响起,她眼睛花了,模糊不清。

    再不清晰,她也知道前方是哪,是皇城前的法场!法场的监斩台上,押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大魏的权臣,晋国公!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绝不会相信,那个叱咤沙场,英武雄姿的父亲会落魄至此。虽衣衫整齐,掩不住消瘦身躯,干枯得只剩一把骨头了,好似一阵风都能把他吹散了。肤色青黑,胡须凌乱,曾经那双炯炯灼耀的眼睛此刻空洞,涣散,再没一丝留恋……

    余竞瑶全身僵了住,浑身发冷,一股恐慌从脚底密密麻麻地向上爬,胃里一阵阵的翻涌,她咬紧牙关把自己撑住。

    随着窃语声,台上的人在宣读罪状,余竞瑶听不清,但她真真切切地听到了“斩首”二字。她突然活了过来,推开面前的人向前冲,陆勉大惊,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了回来。二人对视,陆勉心登时悚然一震,余竞瑶脸色青白,一团怨气凝在眸中,阴寒得像似跨越了往生,从炼狱中投来的一瞥。陆勉不敢再看下去了,也怕这么大的动静引得她被人识出来,他手一挥,把她披风的帽兜扣了上,遮住了她的脸。

    余竞瑶挣扎,他按着他的手腕,紧紧地把她锁在怀里。余竞瑶疯狂地踢他的腿,他忍着不动。一声高喝响起,随着众人齐齐地吸了口冷气,一切都静了下来。静得能听到苍凉的冷风声,催命的幽魂似的在余竞瑶身边荡过,陆勉手下意识一松,她转过头。

    分明是灰蒙昏暗的天地,在她眼里到处都是红色。台上的人,一个个面目狰狞,浑身浸满了晋国公的血,凶手。余竞瑶看着他们,一张脸闪过,她突然被无尽的恐惧勒了住,身体被抽空,大脑空白,一口凝在胸口的怨气冲天而出,她开口大喊,“父……”

    最后一个字还没发出声来,陆勉一把将她拉回怀里,捂住了她的嘴。不能被人看见,不能让她惹祸上身。

    身边几个人狐疑地看着她二人,窃语声响起,有人认出了那个身材颀高的男人,是尚书令,而他怀里的那个人,帽兜压低,辨识不出来。

    陆勉感觉到怀里的人在颤抖,他捂着她的手濡湿一片,全都是她的泪。余竞瑶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身子越来越虚,慢慢在他怀里滑落……

    马车上。陆勉将余竞瑶紧紧地揽在怀里,握着她的手,细细地摩挲着。

    这双手曾经给他编过璎珞,拉过他衣角,抱过他。这双手他也牵过,从小牵到大,只是如今都快忘了这感觉了。

    如果沈彦钦从来都没出现过呢?他会如愿娶她,真心疼她,不会少沈彦钦一分。

    他想象两个人的生活。白日里他去朝堂,她便在家等着他,或者偷偷溜出去惹祸,但傍晚一定会回来在门外等着自己。

    她陪着自己吃饭,陪自己聊天,也许他还要忙,她便耐着性子站在一旁给自己研墨,就像小时候一样。然后他会问,你今儿怎么这么乖,可是惹祸了?然后听着她扯一个个荒谬的谎,娇艳明媚的脸上满是自信,但耳朵已经悄悄的红了。随即他放下笔,走到她身边拉着她,揪一揪她的耳朵,宠溺地笑着。

    晚上,他会把她抱在怀里,两个人一起回忆儿时的故事,憧憬以后的日子,说着说着,她就枕着自己的胳膊含笑睡了去。还如小时候一般,她会说梦话,把今儿闯的祸不知觉地道了出来。看着她骄横任性,其实心软得很,她会在梦里道歉。于是他安抚地拍着她的背,亲一亲她海棠似的脸颊,柔声告诉她,“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陆勉呓语道。

    很熟悉的话,但不是她熟悉的声音。余竞瑶神志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在哪,挣扎着坐直了身子。陆勉的手还在握着她的手,她一点一点用力抽了出来。

    “送我回宁王府。”余竞瑶异常的平静。

    陆勉再次去捉她的手,她躲开了。“你还想回去?事到如今,你还要回宁王府吗?”

    “回。”她依旧淡漠应声。

    “回?你还能面对他吗?你就没看清那监斩台主位上坐的到底是谁吗?”

    看清了,父亲的死让她伤心欲绝,但彻底让她崩溃的,是监斩台上那张一闪而过的脸。监斩父亲的,竟然是自己一直相信会救他的宁王。

    “沈彦钦杀了你父亲,你还要护着他,你就这么相信他!”陆勉压低着声音,耐着一腔怒火和不甘。

    余竞瑶没回答,没必要答。“你目的达到了,可以让我回去了吧。”

    他目的没达到,她应该对沈彦钦绝望才对,他害死了她的至亲。这个结果,她能接受,陆勉不能。

    “不行,我不能接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然让你这般无情。可对沈彦钦,他杀了你父亲,你居然还可以原谅他。你难道没看见你父亲是如何倒下的吗?你就这样被他迷惑,连父女之情都不要了?你心到底是不是热的,还是你只对他一人热!”

    “啪”,余竞瑶的手被震得刺痛,陆勉的疼,从脸上一直疼到心里。她打了他。

    “以前对你有愧,我不忍伤你,今儿这一巴掌,是你屡次犯我的下场。”余竞瑶瞪视着他,“你一口一个在乎我,你就是这么在乎的?且不说你就这么残忍地连话都不说清,把这一幕血淋淋地展示在我面前。这我认,这是我见父亲最后一面的代价,既然跟着你走了,我就没打算怨,我也不悔。但此刻你又在做什么?我父亲刚死,身首异处,尸骨未寒,连个敢给他收尸的人都么有,你却在这跟我辩论我心里爱的是谁,恨的是谁,我该不该原谅谁。”

    “沈彦钦,我父亲的死和他有关也好,无关也罢,我原不原谅他,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这里面跟你一分一毫的关系都没有。你不是问我对你无情吗?我问你,从我和你解除婚约的那天起,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凭什么要对你有情?今天这一巴掌就是你纠缠的结果。”

    余竞瑶突然冷笑一声,笑得陆勉心寒。

    “你也可以把这一巴掌当做开始。我父亲没了,我也无牵无挂了,从现在开始你想纠缠,我奉陪到底。你纠缠到我什么时候,我就恨你到什么时候,与日俱增,有加无已!”

    父亲没了,她和沈彦钦的恩怨了了,债不用再还了,她可以随意选择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停车。”余竞瑶寒声唤道。

    陆勉沉默,深吸了口气,道,“我送你回去。”

    “不必,我自己能回!”说罢,她掀帘而出,惊得车夫赶忙勒紧了缰绳,驻了车。余竞瑶抚着车辕跳了下去,侍卫紧张地回首看了看陆勉,“尚书,这……”

    “由她去吧。”陆勉无力应声,随后补了句,“你悄悄跟着她,千万别让她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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