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一下,鄞冽手中酡颜醉消失无踪。
“咕咚。啊~~”
两个动作一气呵成,那惬意,如酥进了骨子里。
立在山崖边的两兄弟,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数步之遥外那贪杯的老儿,眸色潋滟。
是他!
相比杨信的惊讶,鄞冽在面对这张颇带熟悉感的脸,惊色更胜一筹。
“好酒,好酒。小子,这酒哪出酒肆有卖?”
眨眼功夫,大半壶酡颜醉尽数进了老儿肚腹,瞧得鄞冽有些汗颜。
好酒量。
“这老头有古怪,来去如出入无人之境,我们竟未察觉丝毫。”
片刻端量下,杨信警惕在脸。
能在悄然无息间,靠近他们二人,且轻而易举地夺走鄞冽手中的酒壶,这手腕,这功底,绝非寻常人能比拟。
庆幸的是,这老头的目标是酒,而非人。
“不就是半壶酒吗,至于这般小气?”见许久对人不答,老儿抬起左手,晃了晃:“刚在下方林子里打了两只稚鸡,算你俩小子一份,权当是赔你酒钱如何?”
两只肥壮的稚鸡在眼前飘,不知为何,引得鄞冽破口一笑。
“半壶酒换顿野味,倒是桩划算买卖。”说着,鄞冽有礼一敬:“相请不如偶遇,正巧我兄弟二人肚腹正闹空城计。”
“爽快。来,给老儿搭把手,我打整这稚鸡,你俩帮忙刨坑砌灶。”
说着老头卷起袖子,欲就地开工。
“欸,前辈莫慌。”
鄞冽出手相阻。
“既然是山野美味,自然要精细些;这翠云山顶虽是个赏景地儿,可山风大,草木荒,想必要烧制一顿美味颇费功夫。我倒知道个好去处,有山有水有林有物,距离此处不过两里来路;路上,也可顺手拾捡些生火用的柴火和山野香料,一举两得。”
“你倒是个讲究人。”
将空酒壶抛回鄞冽,老头捋了捋山羊胡,眼眯成线。
“不负盛情而已。”
朗笑一答,鄞冽便径直走上前,拱手一邀。
“前辈请。”
来回几番眼神传递,在鄞冽引领下,三人下了山顶。
碧龙潭边,老头边品尝着鄞冽自酿的酡颜醉,边靠着卵石,欣赏着四下美景。
银河落九天似的飞流瀑布,碧水莹莹的清潭,浑然天成的红梅林,再配上一壶佳酿,这惬意滋味在心中彻底升华。
“前辈。”
用巨大的山芋叶,垫着刚出炭火的荷叶鸡,鄞冽如山野间调皮的猴子,高低蹦跶在潭边鹅卵石间,没几下功夫就窜到老头身边。
将荷叶鸡放在一块平整的卵石上,鄞冽顺手撩起快石头,朝裹在稚鸡外层泥胚砸去。
腾腾热气间,一股挑人食欲的清香蔓延开。
正愁着酒喝得有些寡淡,老儿灵健地跃下卵石,精光四溢的眼瞅住精华所在的鸡腿,也不嫌烫手,即刻拔了下来。
一口咬在油光水滑的热鸡腿上,拔丝香嫩的鸡肉口齿生香,再配上一口好酒,老头精神矍铄的脸上顿时满足生辉。
“小子,手艺不错!”
不是个吝啬人,老头心满意足之余,夸赞上好手艺的鄞冽。
“前辈夸错人了,我也是个打下手的。”
笑答间,居功至伟的杨信,捧着另一只烧好的荷叶鸡走来,本冷淡的面色间,倒是有几分惊讶鄞冽和这老头儿间的随和。
看情形,似乎两人并非萍水相逢那般简单。
快速接了把手,鄞冽如法炮制地去了荷叶鸡上的泥胚,像个摸火栗子的小猴子,边呼手边扯下两鸡腿。
一人一只,默契十足地碰了碰,两兄弟也敞开肚子享用起难得的美味。
一口美酒,佐着香滑的鸡肉下肚,鄞冽顺势拉起了家常来。
“我请前辈吃酒,你请我兄弟二人吃鸡,这一来一回间,也算有了情意。还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兹溜地把含在口边的鸡肉咽下肚,老头恣意翩翩地说到。
“名字?太久了,我都忘了自己叫什么来着,只记得自己姓孙。”
咬着鸡腿,老头几分苦恼在脸,那表情瞧得人有些哭笑不得。
有人居然连自己名字都忘了。
细细一想,想来对方一定是什么成名之辈,不愿在小辈面前张扬罢了。
“费神,想不起来!”此时老头想得憋火,索性和稀泥:“旁人喜欢叫我‘老孙头’或是‘蒙半仙’,凑合些,你们怎么顺口怎么叫,反正一个名字代称而已。”
“蒙半仙?前辈,敢问是哪个‘蒙’。”
鄞冽脱口一问,俨然话题间多了些有趣。
“蒙人的蒙。”
“你是骗子?”
孙老头答得无心,杨信问得有意。
“小子,说话别这么诚实,难听又得罪人。”
长长的鸡腿骨在口中过了遍,肉渣滓都不剩,顺势点拨到出言不逊的杨信。
“老儿我闲云野鹤生活惯了,唯独对这占卦卜命有些心得研究,常常混迹在河图镇内讨口饭吃。骗与不骗,与人安心,得之以惠,各取所需罢了。”
“那前辈通常为人推卦,有几分准?”
好奇间,鄞冽上心几分。
“十算九不准。偶尔运气好,也能糊弄住一两个迷茫子,讨些酒饭钱。”
这自损的话,倒是挑起了鄞冽的细心。
土系天衍推命衍卦之能,乃神魔十六职业中的楚翘,且据鄞冽观察,若孙老头真如他所言这般不济,那他这一身灵士境九段的道为从何修来?
孙老头这一手推诿,叫做真人不露相。
正酝酿如何开口攀谈,同样在旁听出异样的杨信,插进问话。
“前辈道为精深,谦虚得很。不知师承何门?”
“我?”
那表情间衍化极丰富,挑了个略抱歉的表情,执起腰佩,侃侃而谈。
“难不成道为比你们高些,就一定出自名门正院?小子,这回你俩真是看走了眼,老儿我如今无门无派,是个闲散人嘞。”
“前辈这话不够真诚。”
诧问间,鄞冽不敢苟同。
“信不信由你。想来你们二人也是有见识之辈,难道没听说过这四象龟海中,有这一群人,乃是天不理地不管的?”
仰头一饮壶中酒,爽利了心,孙老头正色到。
“老儿我是个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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