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嚷啥?”
“姐儿,昨天绑回来的那个人死了。”
“啊?”杨大壮眼皮一跳,忙掀被穿鞋穿衣裳:“怎么回事?”
“姐儿去看看就……”
话未说完,杨大壮的影子跟前一闪,已经不见了。
一脚踹开柴房门,就见虎牙怀里抱着一堆衣服,呈一脸蒙逼状态,而他的面前趴着昏迷不醒的男人,凤眸紧阖,剑眉紧锁,白色亵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的和结实的腰腹。
门外围观的小姑娘一边害羞的避头,一边忍不住又偷偷往里瞧了两眼。
这男人,身材真好。
杨大壮不似那些妹子都是半路入的狼头山,接受过保守文化的熏陶,她从小就跟男人混迹在一起,对男女有别没什么是非观念,所以面对这种情况相当坦然。
不悦的撅起眉头,寒着脸,“怎么回事?”
虎牙嗫嚅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说话!”杨大壮霸气一吼。
虎牙浑身一抖,抱着的衣服都掉了,顿时痛哭流涕道:“姐儿,我没想打死他,我只想要他的金衣裳。”
杨大壮瞅他一眼,没搭理他,兀自前去探男人鼻息,有气儿,站直身体,嫌弃道:“别嚎了,活着呢,把姜大夫找过来。”
外头立马有人去了。
杨大壮将地上散落的衣服捡起来,往男人身上一盖,跨出门槛摆手轰人:“都别看了,该挑水挑水,该绣花绣花,该念书念书去。”
围观群众伸长了脖子不愿走,就见杨大壮咧嘴一笑,白牙森森,“怎么着?我要训虎牙,你们一起?”
顿时,人群一哄而散。
虎牙在墙根瑟瑟发抖。
本以为杨大壮要骂,没想到杨大壮往长凳上一坐翘着二郎腿没什么反应,见他偷瞄又偷瞄,好笑道:“欠训啊?”
“不欠不欠。”虎牙机灵的会意过来,这是杨大壮要饶了他呢,笑嘻嘻的凑上去,谄媚的给她捏着肩,“姐儿,这个人有古怪。”
“什么古怪?”
虎牙腰间摸了摸,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团出来,给杨大壮看,“我扯他衣服的时候,他连衣服都不顾,净护着这个了,搞不好是个卖国奸细。”
杨大壮将纸团展开一看,密密麻麻都是字,她一个都不认得,浓眉皱得跟抹布一样:“给我放着,回头再说,姜大夫来了。”
姜大夫拎着药箱被人推着走的,他年老力衰腿脚不好走得慢,被寨子里的喽罗给嫌弃了。
“慢点。”姜大夫不满的嘟哝道:“人没救,我先去了半条命。”
“姜大夫,快过来看看。”虎牙就怕人死了自己背锅,比小喽罗还毛躁,上去就将他扯进了屋。
姜大夫一个踉跄,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杨大壮将他扶住,瞪了虎牙一眼,虎牙悻悻的一旁反省去了。
姜大夫抱怨道:“寨主啊,你可得管管你的手下,一点礼数都没有,都不知道敬重老人。”
杨大壮没说话,姜大夫自讨没趣,老老实实的蹲地上,把男人跟咸鱼似的来回翻着看,又翻了翻眼皮子,探了探体温,最后颤颤的说:“都是皮肉伤,流血过多,晕过去了,养养就好了。”
杨大壮松了气儿。
毕竟跟朝廷做了交易,不能再屠杀官员之子了,这人死了,她不好交代。
御朝熙再度醒来的时候,还是在柴房里,眼前依旧是杨大壮和虎牙,一切都像一场未完结的噩梦。
他缓缓阖眸。
完全不想看见这两个人。
虎牙顿时不满了,“别以为我没看到你醒了,装死呢?起来。”
虎牙想去踹他,被杨大壮拦住了。
“这是什么?”
杨大壮手上握着虎牙给她的那张从他身上搜出来纸条。
御朝熙暴躁如猛虎,一下子扑了上来。
杨大壮身形灵活一避,任他扑倒在地上,并居高临下的俯视他,“说,你是什么人?这上面写的什么?”
御朝熙紧抿着薄唇,撇头不语。
杨大壮勾唇扬眉的揉了揉手指头:“又想讨打?”
一提,御朝熙便又觉得肚子隐隐作痛,脸色难堪了几分,冷笑一声:“只是一封家书罢了,怎么?不识字?”
杨大壮一噎,“天下不识字的多了,不缺我杨大壮一个。”
话落,她从御朝熙的眼神中看到了嘲讽和蔑视。
紧接着,好听得如同潺潺玉石流泉般嗓音自他唇齿间倾泻而出,一字一句低沉顿挫,像是在念诗:
“吾儿亲启,母疾病缠身,自知药石无医活不久矣,生平无所挂念,唯有儿留存世间孤苦无依,九泉下难安,盼儿今后收敛秉性,谨慎小心,切莫一时之气,惹父怒颜,母于九泉之下日日祈儿身体安康,万事顺遂……”
御朝熙念着念着,呼吸有些不稳,只是一瞬,又平静得如无波幽井:“……母留。”
杨大招对着他的话,用手指在信上一字一字的点,点到后面分字不差,颜色稍霁,对他的话信了几分。
“把信拿下去,让姜大夫看看。”
杨大壮将信递给了虎牙,虎牙拿着信走了。
一会儿,虎牙回来了,点点头将信还给杨大壮:“是真的,姐儿,姜大夫说这是他娘死之前写给他的信。”
杨大壮大步上前,把信往御朝熙怀里一塞,顺势将他揪起来,揪得他双腿离开了地面,“不是无父无母吗?你娘从哪儿冒出来的?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御朝熙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无可奉告。”
“进了我的狼头寨,还有不能说的?”杨大壮将他重重扔在地上,一脚踩在他的身上,充满警告和不耐烦,“你可要想清楚了,命只有一条,你这么嘴硬惹毛了我,我一刀砍了你,没人会知道你死在这里。”
“看你这衣裳,大家出身吧?年纪轻轻,富贵还没享够吧?我杨大壮只要钱,不要你的命,老老实实交代你家境如何,我写封信过去,拿了银子,马上放了你。”
御朝熙挣扎着没挣扎脱,脖子被勒得难受,可气势没丢,斜睨她,眼神意味分明。
没得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杨大壮松手,御朝熙“噗通”趴在了地上。
她转身拉开了柴房的大门。
“虎牙,饿着他,不要给饭,只给水,饿到他肯说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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