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的富贵公子哥她见得多了,饿两天就知道“乖”字怎么写了,保准招。
眨眼过去三天,御朝熙仍未求饶。
杨大壮擦拭着大刀,疑问道:“还没开口?”
虎牙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还真倔。
杨大壮将刀扔下,端了碗香喷喷的白米饭,大步朝着柴房走去。
一脚将门踹开,就见御朝熙靠在草垛上,容色憔悴,嘴唇干涸泛白,十足病态。
然而,御朝熙眼睫颤动着抬眸看向她时,眸光依旧冷漠锐利,倨傲又凌人。
杨大壮将碗往御朝熙跟前一搁,居高临下的挑眉说道:“饿着的滋味如何?”
御朝熙的注意力开始涣散。
饿到极致,一碗白饭的魅力犹如穷鬼见到黄金,色鬼见到美人,贪权者见到金龙宝座。
意志力开始摇动,御朝熙干脆闭上了眼。
“骨头挺硬,嗯?”
杨大壮对他刮目相看,身上带伤还饿成这样,还能撑着,很好,很有骨气。
御朝熙直接充当死人,对她的话置若未闻。
杨大壮火了,薅起他的头发,粗鲁又野蛮,“我本来想问清了身份把你放出山,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死在这儿好了。”
御朝熙心间一动。
杨大壮撒手,转身就走。
“等等。”御朝熙似是妥协,声音中充满了疲倦,“我于南山长大,师父是一清道人,不知父母,信件从小带在身上,句句为真,不信可派人去打听虚实。”
杨大壮沉默着思忖他话语可信度。
一直转着眼睛咕噜噜盯着两人谈话的虎牙凑上来,一脸垂涎的问:“你师父有钱吗?”
杨大壮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虎牙委屈的摸了摸脑袋,为什么敲他?
“我已全部说清,是不是可以将我放了?”
“虎牙,你跑一趟,去南山看看。”
虎牙一脸蒙逼,呆若木鸡。
“老大,你这是要我的命啊,南山那么远,离这儿十万八千里呢,我肯定会死在半路上的。”
“二十两银子,去不去?”
“去去去。”
杨大壮解下腰间的钱袋,往虎牙身上一扔,“现在就去。”
虎牙掂了掂,往钱袋里瞅了两眼,乐呵呵的就下去了。
第二日,天不亮。
“起来!”
小喽啰没碰到御朝熙的身体,御朝熙就醒了,不怒而威的目光制止了他的动作。
小喽啰粗着嗓门咧咧道:“老大叫你。”
御朝熙以为在虎牙从南山回来之前,自己不会再受什么虐待,事实证明他错了,他低估了杨大壮的折腾能力。
两个小喽啰把他押到了杨大壮的面前,就见杨大壮叉着腰,端着一碗黑糊糊的汤汁,抓着他的脸,强迫他全部喝了下去。
御朝熙真的怒了。
“你给我喝的什么?”
杨大壮才不怕他,将碗往桌子上一扔,“药,毒不死你。”
碗扔得很随意,照常人那么扔早该掉地上碎了,可偏偏没有,那碗似铜钱在桌子上打滚转圈,然后一路滑到了碗堆里,和其他碗摞了起来。
御朝熙看着这只碗,极少见的显现出了震惊之色。
内力高手都难办到的事情,她如此轻而易举,怪不得璇玑朝廷拿不下她,他以为多仰仗于狼头山易守难攻的地势,原来不是。
自己居然落到了这个女魔头的手上,自己放松太早,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看什么看?”杨大壮圆目瞪他。
御朝熙按捺着恼火,不耐烦的问道:“你找我来想做什么?”
一个字:忍。
“你识字是吧?”
御朝熙冷哼,“是又如何?”
杨大壮说:“在虎牙从南山回来之前,你给寨子里的小孩儿当夫子,我给你月钱,十两银子,如何?”
御朝熙啼笑皆非,无言以对。
杨大壮以为他在权衡利弊,威胁道:“如果你不答应,我每天揍你一顿,保准你舒坦。”
御朝熙俊颜一黑。
这个野蛮的女人!
“我可以答应你。”御朝熙话锋一转,“但我不要银子,我只要你答应我,在我教书期间,你,不再对我施以暴行。”
“好,你识相,我就不打你。”
杨大壮一口答应。
御朝熙对她给他肚子的那一拳记忆犹新,真是要命的疼,他饱读诗书精于政道,毕竟没有习过武功,哪里吃得消,再叫她揍两顿,估计就去见阎王了。
杨大壮领着他去书院。
书院就是篱笆围起栅栏圈起来的一片空地,架满了桌子,大概有三四十个小孩挨挨挤挤的坐着,那些孩童小的五六岁,大的十三四岁,尽皆崇拜的望着最前方的老人,正是姜大夫。
“一去二三里。”姜大夫念。
“一去二三里。”孩童跟着念。
看到这种场景,不苟言笑的杨大壮忽然勾起笑意,是发自内心的欣慰的笑。
御朝熙忍不住冷言冷语的讽刺:“真为楚城百姓担忧,以后土匪都会认字了。”
杨大壮的笑容一下凝固在脸上,圆眸瞪他:“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谁愿意做土匪?废话少说,跟我进来。”
杨大壮阔步进去,喊道:“姜大夫。”
姜大夫揉了揉眼睛,颇为惊讶,“寨主?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平常不都在练武吗?”
杨大壮将御朝熙往前推了一把,“给孩子们找了个新夫子。”
姜大夫一听,快步冲到御朝熙跟前,上下打量着,乐了,“哎呀好好好,正好最近老毛病犯得厉害,我这就回去养着。”
“等下。”杨大壮一把揪住欲溜的姜大夫的衣领,说道:“姜大夫,你先考考他,万一不济,还得您来。”
事关狼头山寨的未来,孩子强则山寨强,倒确实不能懈怠,姜大夫也摆起架子,认真起来。
“小伙子姓甚名谁?”
“御朝熙。”
“会写吗?”
御朝熙斜他一眼。
姜大夫讪讪,“我再问你,‘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下一句是什么?”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天地玄黄,宇宙洪……”
“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姜大夫觉得好没意思,博学就博学,干嘛堵他的话?
御朝熙丝毫没放过他的意思。
“我还知‘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岂不凝罹寒,松柏有本性’‘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还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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