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道理的爱情-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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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结婚,我想深入到婚姻里去。

    ——奥黛丽·赫本

    和一个人同居,是一件神奇的事儿。童话故事里只说王子公主在一起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但并没有说,其实就是有情人终成“家”属。他们平淡地开始柴米油盐,开始是是非非,开始吵吵闹闹,开始相爱相杀,开始把爱过成了陪伴。

    很多次,我都觉得我和袁毅要玩完了。

    可我们到底没完。

    有时候拌完嘴,他气得埋头大睡,我又会心疼。于是就爬呀爬地爬到他身上,把他揉醒:“老公,我帮你掏掏耳朵吧。”然后他就笑了。

    有时候我气得不行了,他却没那么生气,他会随便从书房的柜子里拿出来几个用坏的键盘:“你挑吧,跪哪个?”

    2012年的元旦,我们一起回老家参加了杨婷宝宝的满月礼。杨婷婚后和我的联系就少了许多,完全陷入了幸福的家庭生活里。她生了一个粉妆玉琢的女儿,白白胖胖的,像天使一样可爱。

    我和彭兰阿姨聊了聊,这几年间,杨婷的状态一直很稳定,但还是不能有压力。她因为和她老公吵架犯过一次病,把她老公吓坏了,之后她老公再不敢和她有争执,无论她说什么都好。

    她也还是并不太会和宾客周旋,安安静静地坐在人群中,目光里只有她的小宝宝。

    业务扩展到省城的吴晓春也回来参加了小宝宝的满月礼,周志清却没有来。

    “他人呢?”

    “我们分手了。”晓春大大咧咧地说,好像是复合后又分开的第三次。

    我没法做出评价。

    从杨婷家的宴会上出来,袁毅照例要送我回家,然后和我爸喝上几杯。我照例容他躺在我的闺房里睡上一会儿,然后再开车送他回去。第二天,会去他父母家吃饭。他妈妈对于我这个比他儿子学历高的MBA,态度着实好了许多。

    陈尽欢已经搬离了我们家的那个旧小区,他的手工牛皮包卖得很好,网店开得红火,实体店也开起来了。毛雯雯作为老板娘,看起来很是珠光宝气。

    那次他来我家看我爸妈,我嘴贱问他:“怎么还不结婚?”

    他说:“你不还没结吗?我等你呢。”

    因为读研,之后工作又忙,我跟袁毅结婚的事儿,一直没有提上日程。

    朱绾绾都被求婚求过三次了。一次是她的客户,一次是她的大学同学,还有一次,是她那个相亲对象。

    朱绾绾真的带点神婆气质。她那时幻想的大学毕业后的生活虽然没有实现,但那个相亲对象,竟然真的一直对倾心于她。

    “袁毅什么意思啊?是不是不想结婚啊。”打电话的时候,朱绾绾挺不忿儿。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们只是想在爱情的路上一直兜转。”

    “哼,少来。爱情的保鲜期有那么长吗?我是不相信。恋爱说到底只有两条路,结婚或者分手。”

    “我们现在还没有走到路口呢。”

    “世界末日啊亲,大家都走到路口了。”

    那是2012年。又一个传说中的世界末日,人心惶惶的一年。

    就算不结婚,我想,我和袁毅,也应该会一起迎接这个所谓的末日的。

    有一天吃过晚饭,我们一起去散步,在公园里遇到几个小朋友聊天。

    “我妈妈说我是她吃完晚饭散步的时候,在垃圾桶旁边捡的。”

    “我妈妈说我是在天堂上玩滑滑梯,然后一不小心滑到我们家的。”

    “我妈妈说我在她的肚子里像蝌蚪一样大。她不停地吃东西,我在她肚子里也不停地吃,然后,我就长大了,没办法在她肚子里待,就只好出来了。”

    “你们说得都不对。”一个长得像小天使一样的小女孩说,“我爸爸说,我是好多好多东西变成的。有他给我妈妈写的情书,还有我妈妈为他做的好吃的饭……还有很多很多的爱。”

    我和袁毅听得忍俊不禁,握着彼此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商场,他像是心血来潮,就拽我走了进去。当即买了戒指,帮我戴在了手上,然后轻轻揽住我问:“嫁我吗?”

    “嫁啊。”我笑嘻嘻地说。

    没有什么下跪,也没有什么仪式。当然,我也没有特别的喜悦。似乎,这就是我们再平常不过的一天,我们手牵手散步的任何一个晚上,偶遇了一个推着花车卖香水百合的人,然后买下了三枝那样简单。

    领证是在12月21日,袁毅的意思,说我们要一起走向末日,再走过末日,迎接新生命。

    婚礼是听家里人的意见,挑了个好日子。那天,我爸妈哭了一场,我也哭了一场。陈尽欢没有参加我的婚礼,但他那天凌晨四点钟就过来了,看化妆师帮我化妆。

    我房间太小,床上又铺着婚纱,没有地方可坐,他就站着,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

    我感觉挺别扭的,只好没话找话:“雯雯说,你想在郊镇买一块地开民宿?”

    “嗯,已经买了。就在你奶奶家住的那个镇,那个小镇是很美的。”

    “能赚钱吗?”

    “农家乐已经做起来了,夏天的时候去玩漂流的人也很多。并且我准备把设计工作室安在那儿。现在并不是我一个人在做包了,我手下有十几个手艺人,我只做设计就好了。其实,开民宿也不是想赚钱,只是一种生活方式。”

    “那你什么时候和雯雯结婚呢?”我真的很八婆。

    “呵。”他笑了,没有再说话。

    头纱是他坚持帮我戴上的。然后他摸了摸红色的婚鞋,语气带点自嘲对我说:“这个还是留给他给你穿吧,你一直都是走向他的不是吗?”

    “是啊。”我笑,也不再说话了。

    之后就像做梦一样,我完成了那场差点没累死的婚礼。而就在当天,晓春和周志清,又上演了一次复合大戏。

    周志清站在一群女孩子中间抢到了捧花,然后把它送给了晓春。

    据说,婚姻不是爱情的最高形式,却是文明的高级形式。婚姻是一张写满了千百个句号、问号、省略号和感叹号盖了公章的纸。

    遗憾的是,我没什么感觉。对有过同居经历的夫妻来说,相处模式在婚前婚后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我和我们家户主,那种正想跟你说话,你恰巧也说出来的默契,嗯,还有。

    大事听他的,小事听我的这种节操,嗯,还有。

    彼此之间,我知道你没那么坚强,随时可以抱着我哭的这种温柔,嗯,还有。

    关于对方的花边新闻,我必须知道的这种强势,嗯,还有。

    我的钱都是你的钱,你的钱还是你的钱的这种毫无保留,嗯,还有。

    某些你我都睡不着的夜晚,玩点花样的这种热烈,嗯,还有。

    当然,偶尔绕不过去,钻牛角尖的那种自私,嗯,也还有。

    可是何其幸运啊,这个人是他。婚后,袁毅就立刻化身要娃狂魔了。他看见别人家的小孩子,就两眼放光,一心想早日当爹。

    我和户主努力造人的时候,杨婷生了二胎,陈尽欢的实体店开到了省城,他的妈妈……又找了第三春,朱绾绾去了趟没啥人的北极(大城市),小黑结婚娶了女网友,硕硕拿到了北京户口,马艳琳和相亲对象结婚,素梅在深圳做到银行高管,葛芸在海南买了海景别墅,冯璐天天在朋友圈晒双胞胎混血女儿,开网吧的老鱼干起了卤菜连锁店,弗利科技上了创业板,而我的晓春……

    晓春和周志清的那段“公案”实在是难说。他们分手复合又分手又复合,我为他们操碎了心。

    两个人没事儿就找我聊天,说对方有多么让自己伤心。我从开始的谆谆开解,到后来的漫不经心一句“哦”。其实这是个很长又很无奈的心路历程。

    他们那次分手持续时间长,直到半年后,晓春告诉我说,他们又和好了。

    “哦。”我一边拿出早孕试纸,一边毫不关心地说。

    “佳慧啊,我怀孕了。估计要和周志清奉子成婚了。”

    “啊?你们什么狗屎运!”果然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看着又一次只有一条杠的试纸,我气愤地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在晓春的娃会叫爸爸的时候,我和袁毅终于迎来了我们的小天使。

    还记得那天在医院里,看着血检结果HCG数值时,我这艰辛的备孕之路才算画上了句号。

    拍了化验单的照片,发给了出差要回来的袁毅,半天没收到回复。

    我忍不住打了过去:“喂喂,袁老师,你要当爹了。”

    “对不起。我不是袁老师。”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你是哪位?”我愣住了。

    “我是出租车司机。在浦东机场上车的那位客人把手机落在了车上。”

    “啊?是我老公的手机,您在上海吗?如果在的话,能帮忙送来吗?”

    “可以啊,我打表给你送去,只需要付我一个车费就可以了。”

    “太感谢了。”

    我说了一个就近的地址,二十分钟后,开出租车的大姐把袁毅的手机送过来了。我千恩万谢地接过来,开出租车的大姐,却于心不忍地看着我说:“小姑娘,你多留个心眼儿。你老公的手机里,可是有秘密。”

    “什么秘密?”我从来不看袁毅的手机,所以当时就吃了一惊。

    “捡到手机的时候,我看了下通信录,想找他最亲近的人联系一下。然后看到他的手机里,有什么老婆、初恋、小情人、我的小姑娘、我的女强人之类的名字,通话频率还挺高。我都不知道该打给谁了,正好接到了你的电话。”

    “那我是什么称呼?”我问。

    “一长串名字,还有个什么小别扭。”大姐若有所思地说。

    “谢谢您。”我目送大姐开车离开,滑开了袁毅的手机。

    就算在看到通信录的那一刻,我也没有丝毫的怀疑。果然,老婆是我。初恋是我。情人是我。小姑娘是我。女强人也是我。

    好吧,握着手机站在街头的时候,因为我的男人又蠢又萌,我笑成了个大傻子。

    不过后来,他手机里的通信录又多加了两个我的称号:一、我的孩子妈;二、我的女王。

    一是他加的,二是我强行加上的。

    作为一个孕妇,自然是我最大。

    在一个难受得胃像石头一样重却空得只能吐酸水的周末下午,我接到了我妈打来的电话。

    “许佳慧你怎么样了?吐得厉害吗?”

    “厉害啊,妈妈你来看我吧。”

    “好啊。我和你爸下周请假去上海陪你一段时间。”

    “嗯。”荷尔蒙让我总是想哭。

    “许佳慧,你柜子下面的那个包,妈妈用了一段时间了。然后呢,我发现隔层里装了一个什么东西,硬硬的,想剪开看看,你不反对吧。”

    “哎妈,那包你还是别用了,回头我给你买个好的。”

    “你不用还不舍得给我用。这包好好的,你这孩子,真是太浪费了。”

    “真的,别动那个包。”

    “其实我已经剪开了,里面是一个钥匙。”

    “妈,你怎么这样啊,你手太快了,那是我的包!”

    “你说这是什么钥匙啊?”我妈好奇极了。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钥匙啊?”我没好气地说。

    正在做爱心晚餐的准爸爸袁老师兴高采烈地从厨房跳了过来:“是咱妈吗?让我跟她说说话,我问问她你最爱吃的那个凉粉儿怎么调汁儿的。”

    我把电话递了过去,他和丈母娘热烈地聊开了。

    那是个什么钥匙呢?我不知道,也许也没机会知道了。我往被子里窝了窝,咬紧牙关,忍住了又一轮早孕反应的侵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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