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吉亚家族-罗马议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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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教皇同样也陷入了恐慌。他已经听闻了菲维扎诺、卢尼贾纳、伊莫拉三城大屠杀的消息;知道皮耶罗·德·梅迪奇交出了托斯卡纳要塞,佛罗伦萨不战而降,卡特林·斯福尔扎也和法兰西征服者达成了协议;同时还目睹了经过罗马前往阿布鲁齐等待重振旗鼓的那不勒斯溃兵残部鼓馁旗靡。他知道现在敌军已拿下了罗马涅区所有沿海城镇,正从皮翁比诺直奔安科纳城而来,而自己则成了瓮中之鳖。

    就在这时,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终于收到了巴耶济德二世的回信。这信此时才送到,是因为派出的特使和那不勒斯的使节刚刚在锡尼加利亚诺上岸就被朱利亚诺枢机主教的弟弟吉安·德拉·罗韦雷给扣留了;随后他们收到口信称此刻的土耳其苏丹王正忙于三国交战,要应对埃及苏丹王、匈牙利国王、马其顿和伊庇鲁斯的希腊人,难以分兵支援教皇陛下,因此爱莫能助。不过,一同回来的特使中有一位苏丹王的亲信,带来了一封私信给亚历山大六世。巴耶济德在信中提出,若条件允许则愿意予以钱财相助。所以尽管他的特使被扣留,土耳其人还是照样有办法把信送到教皇手中。且看这封天真的来信:

    承天兴运,朕巴耶济德苏丹,乃奥斯曼帝国苏丹穆罕默德二世之子,致书天命所归的罗马教宗、基督国圣父至尊亚历山大六世陛下。

    首先朕致以衷心的问候,从贵来使焦尔吉诺·布恰尔达处得知陛下圣体安康,深感欣喜。布恰尔达来使还告知朕,法兰西国王已对陛下兴兵,欲从贵国带走胞弟杰姆给予庇护。此事有违朕意,且有辱陛下和基督国的威严,故与贵来使焦尔吉诺再三商讨之后,朕顾虑陛下教皇国之太平、利益和盛名,也出于朕个人本意,在此献上一计可保两全其美。人终有一死,而胞弟之死却能了却陛下的天下事,意义之大可保宗国安宁,且对死者而言也是一大解脱。因此还望陛下能够让胞弟早登极乐,一并了朕心愿。若陛下能如朕所愿,接受这一互惠互利的万全之策,以此与我朝友善,那么此事应当越快越好。至于采取何种方式结束其性命全凭候陛下之意,但请助胞弟杰姆脱离人世苦海去往美好祥和的极乐世界永得安息。愿陛下采纳此良策,事后还请将胞弟遗体送回我朝。朕巴耶济德苏丹,在此保证向陛下敬献三十万达克特金币作为酬谢,交付地点和收款人均由陛下安排。三十万数目颇为可观,可为后嗣添置不少领地。为了方便领地购置,朕将提前把这笔巨款交由第三方保管。故而陛下大可放心,定能在送来胞弟遗体后收到酬金。

    另外,朕为得圣心满意,愿在此承诺,在陛下为教宗期间,不论任何情况,不管是在陆地或是海洋,朕乃至朕的臣民不得做出任何有损基督国利益的行为。而且,朕为得圣心信任,为让陛下可完全相信朕必将承诺一一履行,曾当着布恰尔达来使的面,手按神圣的《福音书》,向万能的耶和华真神发誓,朕必将自始至终严格履行承诺。

    当下陛下毋庸心存置疑,请坚信朕,巴耶济德向造物主真神发誓,诚心诚意向陛下许诺,日后绝不会做出任何冒犯陛下利益之事。

    公元1949年9月12日于君士坦丁堡皇宫

    此信让教皇圣心大悦。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即使土耳其派来四五千兵马也根本不足以解决问题,反而有损基督国至尊的威严;而三十万达克特金币相当于一百万法郎,金钱无论何时都是好东西。诚然,只要杰姆活着,亚历山大每年都能得到十八万法郎的年金,倘若杰姆多活十年就能拿到两百万法郎,但若人到用钱之时,就不得不牺牲小钱小利了。不过亚历山大并没有急于做出决定,而是继续观望,见机行事。

    当务之急,他必须对法兰西国王有所行动。之前把整个家族的辉煌前程全寄托在与阿拉贡家族的联姻结盟上了,做梦也没想到法兰西会长驱直入意大利。可现在阿拉贡家族已是自身难保,这场灾难将吞噬整个那不勒斯,比维苏威火山爆发还要恐怖。所以此时此刻,他必须改变策略,与胜者为伍。可这谈何容易,教皇曾拒绝为查理八世举行册封仪式,坚持把那不勒斯授权给了阿拉贡家族,因此惹得查理大为恼怒。

    事已至此,他只得任命弗朗切斯科·皮科洛米尼为使节前往拜见法兰西国王。这招看似失策,皮科洛米尼可是教皇庇护二世的侄子,曾与安茹家族势不两立;但是亚历山大六世出此下策,那是渔翁之意不在鱼,用意之深岂容他人参透。实际上,他早已料到查理八世不会轻易接见意大利来使,更不愿与之谈判;因此皮科洛米尼必然只能和年轻国王身边的谋臣交涉。皮科洛米尼名义上是领命拜见国王,实则是给布里科内和菲利普·德·卢森堡这两位权倾朝野的谋臣送去教皇的秘旨。教皇还授权皮科洛米尼代为答应授予二位各一顶枢机主教之帽。结果不出亚历山大所料:派去的使节并未见到查理八世,只得与他的大臣相商。而这正合教皇之意。皮科洛米尼回到了罗马,带回了国王的拒绝和布里科内、菲利普·德·卢森堡二位大臣的承诺。二人保证竭尽所能在查理面前为教皇美言,劝他接见下位来使。

    法军日夜兼程,所到之处停留均不超过两天,因此教皇和查理八世之间的良好进展迫在眉睫。国王未费一兵一卒轻而易举地进入了锡耶纳和维泰博,伊夫·德阿莱格雷和路易·德·利尼取代了科隆纳家族接管奥斯蒂亚,奇维塔韦基亚和塔尔奎尼亚的城门大开,奥尔西尼家族投降,就连教皇的女婿吉安·斯福尔扎也废除了与阿拉贡家族的盟约。这时亚历山大认为是时候该抛弃旧友了,于是派出康科迪亚主教、特尔尼主教和自己的忏悔神父格拉齐亚诺阁下前去拜见查理八世。他们此次主要任务是向布里科内和菲利普·德·卢森堡重申枢机主教一职的许诺;另外一旦国王同意与阿方索二世签署和平条约,或者只同意与教皇一人签订盟约,二人都要确保自己全权代表国王出席谈判。他们发现,国王此刻深受朱利安诺·德拉·罗韦雷的蛊惑。朱利安诺亲眼目睹教皇如何买卖圣职,坚持恳请国王召开普世会议罢黜教会首领,瓦解法兰西芒斯和圣马洛主教两位暗中拥护势力。如此一来,国王下定决心搁置此事,继续前进,把教皇的使节给打发了回去,还让德吉耶大元帅、博凯尔总管和巴黎议会议长让·德·加奈一同前往。三位带着圣旨前往面见教皇:

    1、首先,国王希望能获准顺利进入罗马,入城准许须基于自愿、真诚和忠诚三原则,如此国王定将尊重圣父的威严和教会的特权;

    2、国王希望教皇交出杰姆亲王,以便讨伐马其顿、土耳其或圣地时用于对付苏丹;

    3、至于其他条件尚不重要,方可在第一次会面时提出。

    法兰西来使还补充道,法军此刻行军至罗马只需两天时间,大概后天傍晚查理将抵达罗马,希望到时能亲耳听到教皇陛下的回复。

    想要和一个行军如此神速的国王讨价还价简直是痴心妄想。于是亚历山大通知老斐迪南一世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赶紧离开罗马为好。可惜斐迪南根本听不进去,还表示绝不能接受查理八世从正门进城自己却从后门逃跑的做法,再说自己也待不上两天。第三天早上十一点,圣天使城堡望楼上的一位哨兵疾呼,敌军的前锋出现了。圣天使城堡是教皇休息之所,于是亚历山大和卡拉布里亚公爵登上城堡露台一看,千真万确,敌军就在眼前。时至此刻,卡拉布里亚公爵立即跨上马背,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从圣塞巴斯蒂安娜门出城,而法军前锋此刻就停在人民门一百五十米处。这一天正是1494年12月31日。

    下午三点,法军全军抵达,前锋继续行军,鼓角喧天,旌旗蔽日。保罗·约维乌斯[1]目睹了这一切,写道(见其著作《历史》第二卷第41页):

    前锋为瑞士和德意志战士,身穿各色紧身短装,随身佩剑短而锋利,似古罗马人所用;手持三米灰木长矛,铁矛头狭长尖利。其中四分之一的士兵使用铁戟,一头为斧刃,一头为四角尖矛,既可砍杀又可刺敌。每队首排士兵身穿铠甲头戴盔帽,保护头部和胸部。对阵时三排铁矛迎敌,如豪猪背脊,高低起伏,刺敌灵活自如。每千名士兵配百名步枪手。而带兵将领的头盔羽翎竖立以示区分。紧随瑞士步兵团的是加斯科涅弓箭手,共五千人,着装简朴,和身披铠甲全副武装的瑞士士兵形成鲜明对比,加斯科涅最高的弓箭比起最矮的瑞士士兵个头还要矮一个头。但是这些弓箭手箭术高超,身手敏捷,勇猛彪悍,拉弓射弩瞬间齐发,故以迅猛威震天下。接着是骑兵装甲部队,清一色的法国贵族精英,头戴金色头盔,围颈护脖,身披天鹅绒丝质铠甲罩袍。所用佩剑均刻有其姓名,所持盾牌代表其领地,罩袍的不同颜色表示所效忠的主人。除这些防御装备外,每位骑士手握长矛,和意大利宪兵所用的长矛一样,矛头尖利带钩,且鞍头挂有短刀、短矛等匕首利器。所骑战马高大强壮,均按照法兰西习俗剪掉了尾巴和耳朵。与意大利宪兵所骑马匹不同,他们的马匹未穿皮革马衣,容易遭受攻击。每位骑士身后紧跟三匹马,第一匹是身穿相同铠甲的掌马官骑行,后两匹是左右翼骑士副手骑用以便在作战中保护头领。这支骑兵装甲部队最为盛大壮观,是全军的主力,有骑兵二千五百人,每位外加三名侍从,共一万人马。之后是五千轻骑兵,身背木制长弓,和英格兰弓箭手一样用于远程射击。这是一支重要的支援部队,能迅速支援所需之处,瞬间敏捷地穿梭在左右两翼,从后方赶往前锋,羽箭齐发,箭囊空后,驾马疾驰撤回,使敌军的步兵和重骑兵无法追击。其防御装备为头盔和胸甲,也有将士携带短矛,用于刺杀敌人并将其死死钉在地上。每位骑士身披长战袍,佩戴肩章,盔甲纹章上段银色甲片闪闪发光。最后前来的是年轻国王的禁卫队,由四百名弓箭手组成,其中一百名苏格兰弓箭手在两侧形成人墙,另外两百名精锐骑士御林军,肩扛长枪,齐步前进,在查理八世身旁护驾。查理八世及其战马身披绚丽威武的铠甲,左右分别有米兰公爵的兄弟阿斯卡尼奥·斯福尔扎枢机主教和后来成为教皇的尤里乌斯二世朱利安诺·德拉·罗韦雷相伴同行,后面紧跟着科隆纳枢机主教和萨韦利枢机主教,接着是普罗斯佩罗、法布里齐亚尼·科隆纳及所有意大利跟随国王共存亡的王公贵族和将军以及伟大的法兰西贵族们一道进发。人群久久未能散去,只为观看这新奇的蛮夷军队入城。这时,只听见阵阵沉闷声响越来越近,人们开始惶恐不安,只觉地动山摇,房屋震动,只见国王护卫队后面走来三十六门青铜大炮架在炮车上颠簸而来。这些大炮每门炮长八尺,炮口大到可容一颗人头,重约三吨,如此恐怖怪物恐怕在意大利闻所未闻。继青铜大炮之后,是十六尺长的轻型长炮和小炮,所射炮弹最小为榴弹。这支强大可怕的炮兵部队走在最后,形成法军的后卫力量。

    在前锋进城六小时后,炮兵部队进城。此刻夜色已晚,每六名炮手中一人手举火把,火光下的大炮比在阳光下更让人毛骨悚然。年轻国王亲临威尼斯宫殿歇宿,所有大炮炮口直指宫殿周围的广场和街道,而将士们散布全城各处。

    当晚,有人为国王送来了罗马城和贝尔维迪花园宫的钥匙,此举并不是为了保障国王的安全,而是表示敬意。不过卡拉布里亚公爵也曾享受到如此礼遇。

    教皇此刻正退居于圣天使堡,随身只带了六名枢机主教。年轻国王抵达罗马第二天,身边侍奉的随从比起教皇这位教宗圣座的随从可谓天壤之别,那派头十分壮观。此时,召开主教会议一事再次被提上日程,要证明亚历山大六世犯有买卖圣职之罪,接着废黜其教皇一职;然而国王的幕僚劝诫道,当下废黜教皇时机未到,打击异教徒之战还在筹备,贸然废黜易引起新的教会分裂。这一点说中国王心思,他们毫不费力说服了国王与教皇陛下进行谈判。

    然而谈判才刚开始差点以破裂告吹。查理八世首先提出要求让教皇交出圣天使堡;而教皇无论如何都不同意,视这座城堡为其唯一的庇护所。年轻气盛又急于求成的查理国王,见以礼不成,两次欲动用武力强取,并下令炮兵部队齐指圣父寓所。可是教皇浑然不为所动,宁死不屈。一向孤傲的法兰西国王见状,只好就此让步。

    因而该条要求暂时搁置不谈,其它条款均已达成共识:

    从今以后,法兰西国王陛下和圣父陛下建立诚挚的友谊和坚若磐石的同盟关系;

    在完全征服那不勒斯之前,为了法军的便利,法兰西国王将占据奇维塔韦基亚、泰拉奇纳和斯波莱托三大要塞;

    最后,瓦伦蒂诺枢机主教(即恺撒·博尔吉亚,现任巴伦西亚大区大主教之职)将以教皇使者身份与国王同行(实为人质)。

    上述条款落定以后,开始安排觐见仪式。国王离开威尼斯宫移驾梵蒂冈,到了约定的时间,走出寝宫穿过毗连的苑门来到教廷御苑。而此刻教皇并未离开圣天使堡,而是通过两宫相连的走廊,从另一扇门来到了御苑。如此安排的结果是,国王一进门就看见了教皇,只得匆忙向他行跪拜之礼,但教皇佯装没看见;国王只好起身向前走几步再次跪拜,而这次教皇恰好被花坛给挡住了,也就顺其自然有了借口视而不见;国王于是第三次起身上前几步行礼,正要当面跪下时,教皇终于转过身看见他后立刻大步前去阻止他礼。教皇摘下圣帽,将国王拥入怀抱,接着扶他起身,盛情地赐予额头圣吻,并亲手为国王戴上御帽之后再戴上自己的圣帽。就地寒暄片刻,国王请求教皇陛下慈悲为怀接纳圣马洛主教威廉·布里卡内进入枢机主教团。虽然圣马洛主教与教皇陛下私下早有约定,但国王并不知情。于是亚历山大六世当即愉快地恩准了,并命人去儿子瓦伦蒂诺枢机主教住处取来教士长袍和教士帽,然后拉起国王的手,领他走进帕帕加利大殿,此大殿专供举行新任枢机主教任命仪式所用。查理八世将在此向身为基督教国教宗至尊的教皇陛下宣誓效忠,不过仪式将延后至第三天举行。

    这神圣庄严的一天来临,整个罗马王公贵族、宗教界和军事界的达官显赫齐聚一堂朝拜教皇陛下。查理八世带着一群衣着华丽的诸侯、主教和将领浩浩荡荡向梵蒂冈宫赶来。刚到宫门,见四位枢机主教已在此迎接他入宫。其中两名伴随他左右,另外两名紧跟其后,再后面跟着他的随从。一行人经过了长长的一排房屋,屋里全是待命的卫兵和仆从,最后来到了接见大殿。大殿上教皇坐于宗座之上,身后其子凯撒·博尔吉亚相伴。国王一到殿门,宣誓仪式正式开始,行过跪拜大礼之后,亲吻圣足、圣手和圣额,然后起身。这时,巴黎议会首席议官大步上前,高声宣道:

    “至高无上的圣父陛下,以下为吾王所呈效忠誓言,然以法兰西习俗,若诸侯向君主献上忠心定当享有恩典。国王陛下在此对教皇陛下尽显慷慨,所做承诺甚至比陛下所赐恩典更为丰厚,故诚心恳请陛下满足国王陛下三个愿望:其一,君权神授,加冕国王为天子,并册封王后及王太子;其二,赋予国王及太子享有那不勒斯王国王位册封权;其三,移交土耳其苏丹之弟杰姆王子由国王代管。”

    宣布完毕,教皇一时间不知所措,他根本没有料到会有这样三个要求,而且如此公布于众让他没有拒绝的余地。但是,他很快恢复了镇定,表示愿意为法兰西王室完成先教皇应当实施的加冕礼,故以为第一条要求可如愿恩准;而第二条授予册封之权当经过枢机主教会议审议之后方可决定,定当极力促使达成一致同意;至于第三条涉及苏丹兄弟,待时机许可时会同枢机主教团商议,恕冒昧直言,如此移交对基督界国家并无大利,扣留杰姆王子意在进一步保障十字军的胜利,因此若不能如国王所愿,还望谅解。

    听完此番回答,查理低头以示满意,首席议官起身脱帽,继续道:

    “至高无上的圣父陛下,一直以来,通过派送使节传达法兰西国王对教廷和天命所归之教宗至尊的衷心敬意,是基督界国王尤其是最为虔诚的法兰西国王古老悠久的传统之一。而此刻,最最虔诚的基督国王,一心想要亲自偿还这一宗教之债,而非通过使臣或代表替自己履行这份神圣庄严的义务,特此希望能获准拜祭圣使徒陵墓。因此,至高无上的圣父陛下,法兰西国王在此承认您为真正的基督代表、使徒圣彼得和圣保罗正统的继承者;如之前的基督界国王一样,向您承诺并起誓,法兰西国王及其军队将效忠教皇陛下,拥护教廷利益。”

    这当众宣布的誓言彻底消除了教皇对弹劾会议的担忧。他听完之后心中大为欣喜,决定从此刻起答应法兰西国王提出的任何要求。于是他拉着国王的左手,简要友好地回应了一番,期间还不停称他为教会长子。效忠仪式结束后,教皇一直握着国王的手,一起走出大殿,来到法衣间。教皇假装欲请国王参观自己的寝宫,国王唯恐消受不起,相互拥抱之后各自回宫去了。

    国王在梵蒂冈又住了八天之后回到了圣马可宫殿。期间凡他所提要求均一一得以商讨并获圆满解决。勒芒主教升为枢机主教,法王获准享有那不勒斯国国王册封权,最后经协商同意法王只需支付十二万法郎即可在离开时从教皇手中带走君士坦丁堡苏丹的皇弟。教皇为了表达自己的无限盛情,就在杰姆即将和新接手人离开的当天,邀请他共进晚餐。

    启程之时,查理八世全副武装跨上战马,带着威武壮观的队伍浩浩荡荡前往梵蒂冈;来到宫门前,下马命禁卫队留在圣彼得广场,自己带着几位大臣走进大殿。教皇正在此等候其光临,右边坐着巴伦西亚枢机主教,左边是受邀前来进餐的杰姆亲王,还有前来送行的十三位枢机主教。国王见到教皇陛下在此,立即行跪拜之礼,并请求赐予祝福,接着正要俯身行足吻之礼时被亚历山大六世给拦住了。他不愿承受如此大礼,于是以圣怀相拥,并在他的额头上温柔地赐予一吻,可惜心怀不轨。随后,教皇向国王介绍了穆罕默德二世之子杰姆亲王。杰姆亲王是一位英俊的年轻人,器宇轩昂,不乏帝王之气,其东方华服的宽松洒脱与基督徒服饰的束身拘谨相映成趣。杰姆来到查理八世面前,不卑不亢,如皇帝之嗣面对国王一般,献上手吻和肩吻之礼;然后转身面对圣父陛下,用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恳请教皇把自己引荐给年轻有为的国王陛下以求得以庇护,并向这位罗马教宗保证绝不会让他因归还其自由身而后悔;接着他对查理八世说道,希望法王早日占领那不勒斯之后能如愿前往希腊,如此,他定会为法王感到骄傲。这番谈吐恰如其分,字字得体,温文尔雅,让法兰王国王为之动容,像战友一样诚心坦率地握住了这位年轻苏丹亲王的手。之后,查理八世向教皇道别,起身向广场走去。此刻巴伦西亚枢机主教已在此恭候国王随同上路,临行前和圣父告别一番,大队人马已先行启程。很快凯撒·博尔吉亚骑着一头鞍具华丽的骡子赶上了大队,身后还让人牵来六匹骏马作为圣父陛下赠与法王的临别礼。查理八世当即骑上一匹骏马以表接受这份赏赐,然后带着大队人马离开罗马前往马里诺,当晚到达此地。

    注释:

    [1]保罗·约维乌斯:(约1483~1553)意大利历史学家。(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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