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为了继续讲述这个故事,我只能借助魏杰拍摄的录影,和张男事后对我的叙述。
他们最后总算是找到了那个可以容身的小屋。
在小屋里面我曾朦胧的醒来一次,屋子里面生了火,火光飘摇。我环视四周,大家好像都睡着了,我先看看手表,却发现我也被固定了起来,不能动弹,我身边是昏迷的老杨,他的比我严重得多,此刻其若游丝。
我看出这是一个古老的建筑,青砖结构,屋子的正南面有个神龛,里面供奉的是谁我看不出来,我只看到两边柱子上有一幅对联:“湘西不得归关羽,河内犹宜借寇恂。”
不知道神龛里面是不是那位傲气十足的关羽,但是自称青龙刀的老杨倒是在我身边。
然后,我又睡着了。
事后,我才知道,他们为了着这个地方,花费了不少时间,这中间刘淇怀疑我的脊椎也受伤了,于是也给我做了一个担架,魏杰、张男抬着我,马泰、刘淇抬着老杨。
他们几个人几乎迷路了,也几乎绝望了,还是小戴眼尖,她惊呼看到西边有鬼,蓝色发光的鬼。
魏杰比较有经验,他想到卡车司机说过,那个房子在乱坟岗,小戴看到的一定是磷火。
于是他们向西行进,终于找到了这间古屋。
我对这个推论有点质疑,这么大的雪,地下的磷火还有机会自燃吗?
次日早上,雪依然在下。
刘淇给每个人做了检查,结果:
我发高烧昏迷;
张男小臂划伤;
魏杰和马泰头部都有伤疤;
杨洁小腿划伤;
小戴和杨夫人都没有任何损伤;
刘淇扭伤了肩膀,但不碍事;
老杨死了!
看到老杨死亡,当时的情景自然是很混乱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恐惧:雪即使停了也很难走出这片雪野,没有一部电话,没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以后该怎么办?
魏杰和马泰自告奋勇在天亮以后走出古屋,到了下午终于回来了,带回来一袋面粉和几瓶酒。并且告诉大家,雪太大了,在外面根本看不见哪些是路,马泰差一点就掉进一个雪洞。他还说,我们正幸运,这座山的地质结构上有很多的裂缝,也就是当地人说的天坑,此刻都埋在雪下面了。昨天他们走的那条路竟然正好是植被比较茂盛的风化山地,地上长满的植物和葛藤,所以幸运的避开了那些天坑。
“那我们就沿着这条路走出去!”杨洁颤声说道。
“不可能了,雪还在下,风越来越大,我们走过的痕迹,转眼就找不到了。”马泰拍着身上的雪说道:“幸亏我有比较好的方向感,要不然,根本找不到这点面粉,好在那车兜很大,不易被雪覆盖,我们才看见了出事的地点。”
“西门怎么样?”魏杰来我的身边。
“他发高烧了,我烧了不少雪水给他喝下去,这个环境也不用再给他做冰袋了,够冷了,这会儿好多了,温度也降了一些。”刘淇说。
“饿死了,小戴,你去把那个锅弄干净,我们做点吃的。”张男说。
“我不敢去,我害怕。”小戴躲在杨洁身后。
“大白天怕什么。”马泰叹口气,拿下挂在墙上的铁锅,到雪地里去了。
“西门,西门,你好点了吗?我们正在做饭,你要不要吃一点?”张男轻轻的呼唤我,让我睁开的生涩的眼睛。
“怎么样?渴不渴?我给你又作了检查,幸好你的脊椎没有问题,只是腰部扭伤了,不用绑着你了,你要多喝水,我们只有这个办法了。”刘淇低身对我说。
“老杨怎么样?”我问。
“他死了。”刘淇无奈的说:“别提了,嫂子刚睡着,哭了一天了。”
“还有酒吗?”我勉强笑着问马泰。
“有啊,还有不少呢,卡车上有两箱酒,没碎的都拿来了,刘淇,他能喝酒吗?”马泰问刘淇。
“先吃点东西吧,吃完,你放开喝,然后好好睡觉,酒精总是有点活血的效力。”刘淇笑了笑。
木屋很小,七个人和一具尸体把屋子几乎塞满,而且还要留出生火的地方。
魏杰这时候攀上了神龛,把摄像机架在横梁的上面。
“你干吗呢?魏杰。”杨洁用手拍打着落下来的浮灰问。
“我把摄像机放在这里,用广角正好能拍到所有的人,就目前来说,我们恐怕要困在这里很久了,这些资料我保留下来,将来剪接出来,一定是一个不错的纪录片,说不定还能轰动。”
“注意不坏。”杨洁回头对小戴说:“你看我的样子还行么?”
“熬点面汤吧,别的我也说不来做什么。”马泰把锅架在柴火上。
刘淇从工具包里拿出一个小收音机,拉开天线,断断续续的收听到一些音乐和广告。
“看看有没有气象方面的报道。”我小声地说。
换了几个频道,终于断断续续的听到了如下的消息:
……1871万人次受灾,5人死亡,损失近65亿。中新社长沙一月二十六日电,湖南大部分地区雪花飞舞的场景今日……湘西三十六个县市达到重度冰冻灾害标准。这是湖南遭遇的自一九五四年以来范围最广、持续时间最长、影响程度最为严重的……
“还是给我点酒吧,我一点也不饿。”我听到如此的消息,不觉没有了食欲。
马泰给我一瓶打开的酒,喝了一口,立即浑身感到松软,意识也渐渐走入高峰。
我闭上眼,假想我此刻是在我的书房,电脑前。
我不敢多喝,因为我除了背部的刺痛以外,总是无法调整我看东西的焦点,眼前的事物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我把这种症状告诉了刘淇,他立即让我停止饮酒,然后用手电筒照射我的瞳孔。
“你头部受到撞击了吗?”刘淇问我。
“有两次,但是没有流血。”我回答。
“你有轻微的脑震荡后遗症,不过,你不用担心,慢慢就会好的,我建议你还是先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的休息,不要有什么负担。”
他这句不要有什么负担反而然我觉得我的大脑也许真的受到了伤害。
“应该用布把老杨的尸体……”我说到一半,刘淇制止了我,说道:“尽量少说话,别考虑太多,好好休息。”
我点点头,闭目养神。
“西门说的对,”马泰站起身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说:“应该给老杨盖上脸,这也是对死者的敬意。”
“我的建议还是 你自己穿着,气温太低了,我们不能再有人病倒,不然,就没有全部走出的希望。”刘淇认真的说。
“那就把老杨的外套脱下来,给他自己盖上吧。”马泰放下手中的白面,挤到我和老杨之间。
我睁开眼,看着马泰给老杨脱衣服。
马泰手上还有些面粉,散落在老杨的脸上。
“对不起。”马泰歉意地对死者说,然后用嘴吹落那些面粉。
我那一刻把目光的焦点尽量落在老杨的脸上,突然,我觉得一种莫名的激动,这种激动让我不觉间呼吸困难,我挣扎着说:“马泰,多拿些面粉,洒在老杨脸上,快!”
“为什么?”马泰惊异的望着我。
“照我说得做!”我喘息着,尽量把话说清楚。
“你疯了么?”马泰还是不能理解我的意思。
“照西门说得做。”魏杰抓了一把面,洒在老杨的脸上。
“吹,吹掉面粉。”我竭尽全力的说。
马泰离的最近,于是他又说了一次对不起,然后吹掉那些面粉。
所有人都好奇的凑过来看,包括杨夫人,也从睡梦中醒来,我模糊的看到小戴对杨洁说:“西门通是不是中邪了。”
我没有中邪,而且我的发现让他们中了邪。
大家看着老杨脸面粉残留的形状,都惊呆了。
我看了片刻,再也支持不住,昏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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