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易寒说:“鸟尽弓藏,兔子狗烹,当年汉高祖杀韩信是如此,如今朱皇帝屠功臣亦是如此,眼看天下功臣将被屠尽,当他用不到你这件工具那一天,等待你的命运,同样也将是毁灭。”
“无耻贼子,如此挑拔我等与圣上之关系,用心之险恶,实在是可恶,可悲也!”蒋献不但不听劝告,反而破口大骂起来。
骂得风易寒身后几人都要动怒了,连那运功疗伤的冷谦都欲跳将起来,扇这家伙几个大耳刮子。
独那风易寒在那里平心静气,依旧微笑着说:“人各有志,阁下既是这般所想,在下也不便强求,只望阁下此次回去转告你们朱皇帝,丐帮的火种未灭,千万双眼睛还在秘密之处盯着他的,他若爱民则好,他若害民,丐帮必会应天而起,覆他天下,切记切记。”
蒋献像似听到了天底下最最搞笑的笑话般,放肆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个狂贼,竟敢口出狂言,且不看看你项上有几颗人头,就凭尔等肖小,幻月谷上溜跑出来的鼠胆小辈,也敢妄言颠覆大明江山?”
“话已至此,好自为之。”
风易寒隐去笑容,对着那放声狂笑的蒋献头顶一掌拍将了下去,直拍得那家伙七窍流血,双目发黑,登时间便失去了知觉。
三月前的夜。
一瞬间,风易寒竟想了那么多,但这一切就真的只在一瞬之间,他的脑袋如同一台高速转着的机器,一秒千年般,剑,已至身前。
还是闪电。
曹灿的雷电剑法又更上一层楼。
那闪电如妖艳的蓝色花朵,盛开在他的剑尖,让风易寒不由的佩服,鬼谷子所创的剑法,就是非同一般,它已借了天地之威,可以引来无穷无尽的力量,注进自己的武器里去。
他的伤痕,环手轮起。
面对那漫天闪电的灼烧,他只能挣扎。
因为他是后发。
虽然后发先至。
虽然剑很快!
但剑很快并不能说明威力很大。
高手过招之间,你慢了一秒就等于慢了一生,曹灿已经想好如何把他拿下,所以攻来的剑光之中,已经包含着必胜的决心,还有信心。
生死相杀,信心最为重要。
风易寒只求全身而退,没求置人死地,所以在这一点上,他已经输了半筹。
对方的闪电已经燎到了他的脸孔。
他的青铜剑却还像一条死虫,不在状态。
若照这样下去,想要全身而退,怕是只能是一个空想。
曹灿说:“小子,你的剑不是很快吗,比起我的雷电剑法,那又如何?”
“雷电剑法,能劈云否?”风易寒没端没由的如此一句,却丝毫不惧扑面而来的漫天闪电,挽剑一弹,一丝青光如同夜空中的彗星,划向了曹灿的腰间。
青光虽然没有闪电那么耀眼。
但是它很实在,因为在青光乍现之时,曹灿的衣服已然破裂,衣服后面的肌肤有一种被灼烧的感觉。
他大感不妙。
风易寒面前的闪电,不经意间颤抖了一下。
曹灿腰间的青光,也微弱了下去,真如昙花一现。
不过这一现,就已足够了。
因为青光之后,是风易寒那看起来笨拙而钝锈的剑,青光落尽,剑进皮肉。
曹灿怒啸:“果然好快。”他是在称赞,还是在鄙视。
因为风易寒的剑进入了曹灿腰间半寸,再也没法推进。
不是对方皮子厚刺不进去,而是他的头顶已然被饮血剑斩到。
饮血剑此时裹着漫天的闪电,就像横空降下的天神,对准了风易寒头顶的天灵盖,毫不犹豫的斩了下去。
电光,让风易寒的一头长发倒竖了起来,像是要挣脱他的头皮,飞出去一般。
风易寒感到又一盆火,从自己头顶倒下,风易寒同时也感到有一块冰,把自己的脑袋给冻住,这冰火两重天,便是雷电剑法劈到的感觉。
风易寒天灵盖下的脑浆在翻涌,像是一锅煮沸了的粥。
这是他又一次触摸死亡,他突然有一种期待,期待头顶那顶雪白色的剑光能够快些斩了下来,他想让它劈开自己的脑袋,让自己亲眼看看,沸腾的脑浆像什么样子。
一招能让对手渴望求死的剑法,是何等的恐怖?
而曹灿就用这恐怖的剑法,斩进风易寒的脑袋。
你认为风易寒死了吗?
我也认为他死了,至少在那个时候,那一秒,他的浑身都被电光所包围,他就算不被饮血剑斩死,也会被那裹身的闪电劈成无数块。
但是他没死。
因为,有勾魂寒月。
那是一把刀,一把揉进了月光精华的刀。
它在青天白日之下,几乎是透明的。
以至于都陨挽着它撩进电光之中,曹灿竟没发现。
他只发现了身边有一个人像凭空出现的也似。
他也发现了那个人徒手去抓他斩向风易寒头顶的饮血剑。
他狞笑,心中吐出死个字:“自寻死路。”
但是,对方伸来的不是徒手,而是一柄刀,一柄透明的刀,不世出的宝刀,名叫勾魂寒月。
曹灿的饮血剑终是斩到了都陨的寒月刀上,漫天闪电一瞬间就似小船在大江里遇到了漩涡,被全全吸进了勾魂寒月里面去了。
曹灿发出一声惊喝,左手扣出了三枚伤魂子,风易寒瞥见,想到在运河之上张家嫂子突然倒地,瞬间气绝,一定是此贼手中的伤魂子所为。
一时怒盛,撩剑而起,在曹灿射出伤魂子之前,剁下了他那只左掌。
曹灿一呆。
饮血剑中的闪电不再耀眼,而都陨的寒月刀已迫进曹灿之颈,眼看将削下其首级,风易寒一声惊呼,挥剑挡住都陨刀锋,长声道:“师父,刀下留人。”
都陨被他如此一挡,刀风一滞,惊问:“为何?”
风易寒急道:“此人不能杀。”
“杀了我,你女儿会死得更惨。”曹灿沙声冷笑,身子却如星光一闪,抽剑飞空逃走,师徒二人相对一眼,却见那曹灿已鸿飞冥冥,消失在那秋草丛后。
待曹灿逃走之后,风易寒四下张望,更不见潘安的身影,想必那家伙趁几人在此生死相杀之时,已抱着星月儿逃之夭夭了,风易寒在草丛中寻到昏迷的月如鸢,都陨见他抱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子,而且满脸关心的样子,便问道:“这孩子是哪里来的?刚才你为何要阻挡我追杀那贼,这其中究竟有何缘故?”
风易寒摇头叹道:“此事说来话长。”
便与都陨把在城外与星月儿相遇后的所有经过与他师父讲了,都陨听罢,暴跳如雷:“你这逆徒,为何阻挡我杀那恶贼?月儿落入他们手中,岂能安哉?快速伴为师前去将军府,救出月儿才是大事。”
说罢身体一抽,挽刀就欲前往,风易寒拦住了他:“师妹就是祸在冒失之上,还望师傅莫要着急,切不可冒失求成,中了对方圈套。”
“你倒说得轻松,月儿身陷贼手,生死未卜,你却叫我安心,你且说说,如何才能安心?”都陨已急得火烧美眉,恨不得要跳飞起来,风易寒苦笑地摇了摇头:“那城头悬挂着薛碎心的人头,师妹为何以身犯险,强突埋伏也要取得人头,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唉,这一切完全是因为为师与徐大夫打的一个赌。”都陨叹息声中,脸上浮起了羞愧的颜色,风易寒看见师父竟然还老脸一羞,不禁感到奇怪了起来,他说:“打的什么赌,竟然要师妹以身犯险?”
都陨缓缓扬起了手中的寒月宝刀,对风易寒道:“就因为这把刀。”
风易寒看看都陨手中的刀,再看看都陨的脸,大惑不解。
原来半年前风易寒与都陨父女分开后,都陨父女二人也没闲着,父女二人也踏足江湖,四处打听风易寒的下落,可最终还是寻找无果,时至秋天,父女二人来到此地,认识了天下第一的神医徐先生,见徐先生有一把勾魂寒月刀很是喜欢,徐先生也看出他的心思,便有意相送。
但那徐先生也是一聪明绝顶之人,他深知若白白送刀给都陨,以都陨的性格绝不会无功而受的,他便故意放出话来,谁把那城头示众的人头取来,这把寒月刀便赠送给他。
他本意是示意都陨前去取头的,因为他知道都陨的武功出神入化,在城头摘下一物更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而且他也告诉了都陨那人头里面藏有机关,因为那机关是王爷请他去设计的,徐先生身为名医,自然知道人体解剖的学理,在脑袋里设置一个机关,显然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怎奈他们所打之赌被星月儿听去了前半段,星月儿见父亲爱刀若命,又不想让父亲以身犯险,所以自己挺身而出前去取头,最后自然中了暗算,跌下城头。
后来便发生了风易寒出手相救和大战二人之事。
风易寒听罢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叹事情之巧合,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巧合,现在的他们,怕是已天人永隔了。
师徒二人不禁唏嘘叹息,直言事情之巧,就像上天有意安排的一般,风易寒叫都陨领他去见那徐先生,好早点治好月如鸢之伤,再依计救出星月儿,怎奈都陨怪眼一翻,冷声道:“你不去救月儿,为师自己去救便是,却不要你操心。”
说罢欣长的身子撩空一腾,不待风易寒的阻拦,已掠向天空,手中那柄寒月宝刀辉光森森,掩在秋阳之下,竟似无物般。
看着师傅的身子朝着那城头掠去,却已阻挡不及,风易寒只怕其坏自己之事,便也掠身而起,追扑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就如两颗星矢,瞬间便滑过了几十里地,绕着大城飞拔了几圈,寻了一堵矮墙,投了进去。
他们抓住了一个人,问出了大将军府的去处,便仗着身轻如燕,潜了进去,三折两拐,便寻到后花园处,端见后花园假山边的一座凉亭里,竟然端坐着一个抚琴的女子,那女子一脸清秀,徐娘半老,一身宫装,轻裹素身,看起来甚是清美之极。
风易寒痴痴盯着她,浑身像被巨雷轰过一般,他不禁撕声叫到:“娘亲,你如何在此?”
都陨闻他如此一说,身体一震,转身过来,一脸惊骇的望着他,像望一个怪物也似,他道:“你说什么?她是你的娘亲?你是不是傻了?你娘亲不是早已死掉了吗?”
“我绝计不会认错的,她就是我的娘亲,她就是我的娘亲,虽然分别了十五年,我还能记得清她的容颜。”风易寒发了疯般的奔到那抚琴女子身旁,抚琴女子也缓缓转过头来,她一双清亮的目眶中竟然已热泪连连,双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风易寒做梦也想不到,他会与他的母亲,在这个地方相遇。
这就是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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