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就乖乖地退了回去，办事能力强又不要邀功，我表示这样的秘书简直是可遇不可求。
填河的动静本来就不小，加上之后还要给殷家村修公路，所以几乎所有的村民都出动了，在旁边热热闹闹的，挤得水泄不通。可我并没有太多的兴致，剪彩之后，就把事情全权安排给了岑月去做。祭天祭河神也非常热闹，但是我却提不起精神，总觉得心头缺了一块，而且特别不踏实。
我在人群中找到了老刘头，赶忙疾走过去，“刘爷爷，我想问问你，我们去找殷络的时候，卫阙他……他有回来过吗？”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现在只要提到卫阙的名字，就会心跳加快，然后面红耳赤。
一副特别没有出息的模样。
幸好老刘头不是阿芙，不然她又得从头到尾地把我数落一通。老刘头的眼里露出为难，稍微迟疑了会，才浅浅同我说，“素素，他没有回来。”
我哦了一声，一副霜打了的茄子样。
“你呢，也不要太担心。”老刘头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稍微宽慰了句，“你虽然找不到他的人，但是也没有传来什么坏消息，你不觉得，这本身就是个好兆头吗？”
我听出来了，老刘头这是在安慰我。
我领情，也给老刘头说了句谢谢。然后悻悻地走回到了阿芙的身边，她站在河边，正用眼神催促站在岸上的鬼差好好工作，把河里的水鬼一个个带到岸上来。
这种事情她来当然轻而易举，但是动手就有些掉价了。所以阿芙让鬼差动手，自己在旁边运筹帷幄。我看到鬼差压着水鬼，井然有序地走着，水鬼们低着头，虽然是被催促着往前，手上还带着镣铐，但是它们的脸上，多带着轻松的浅笑，表情皆是如释重负。
终于它们可以离开这片囚禁的水域，也终于可以不用昧着良心，为了找到合适的替身，而勾引或引诱人下水，以肮脏的手段夺去旁人的性命……
也不用再受文白的控制，成为它疯狂计划中的一员。
所以它们全程都是非常淡然，并无反抗的打算。……只是守着阿芙，就算想要反抗，我估摸着分分钟就要被镇压呀！
她手中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等等。”殷成仁突然小跑到鬼差的面前，将他给拦了下来。我注意到鬼差带走的水鬼正是洛安，身后还跟着小晴和蓉儿……瞧见阿芙不满意地挑了挑眉毛，我赶忙开口，给殷成仁求了个特例。
“阿芙大人，那是他朋友，也就说两句话什么的吧，不会耽搁太久。”我一边观察阿芙脸上的表情，一边揣摩着开口。
当然，这个求情我不是问殷成仁要的，他的面子还没有那么大，我可不会为了他去冒险得罪阿芙。这人情，我是问洛安要的，首先我对他的印象不错，其次他那时找到我，让我告诉殷成仁有只水鬼盯上了他，对朋友绝对两肋插刀，他都这样了，我肯定要帮一把。
就是阿芙是个阴晴不定的主儿，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请求，她会不会答应……
反正我尽人事了，她能不能答应，就得看天命了。
便见阿芙轻轻地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已经是一副大写的不耐烦的模样，“你们活人，就是够麻烦，让他抓紧时间，就说两句。”
她态度不好是真的，但是能够额外开恩也是不容易。
我连忙点头谢过，然后用眼神示意殷成仁可以继续……他用口型给我说了个谢谢，然后给了洛安一个结实的拥抱，称呼他为好兄弟。然后，然后就hold不住，红了眼睛，一个劲地哭。
洛安眼眶也是红红的，只是做了鬼，眼泪就成为了奢侈……
他身后的小晴和蓉儿，也是一脸悲戚，和初次见面相比，少了戾气和锋芒。
殷成仁和洛安约定好，下辈子还要做好兄弟，然后就退到一旁，让小鬼带着他走了。这是拦不住，他也没有其他的法子……我默然地看着，心里泛起一阵疼痛。
就连阿芙都有些感伤，说了句你弟挺重情义的。
他重不重情义我不知道，反正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我对他的很多看法都有了改观。而且他吧，应该也不会再把我当成仇人了。填土和收服水鬼是同时进行的，母亲看到殷成仁哭得稀里哗啦的，觉得特别奇怪，凑了过来询问，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反正她最后悻悻地离开了，也没有在这事情上追究太多。我嘛，也把悬在半空的担心，给收了回去。
表示，自己要先回去了。
他们喜欢凑热闹，这都是他们的事情。我嘛，还是躲开寂寞，做些自己的事情。我一个人回了老刘头的屋子里，这地方空空荡荡的，我寻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卫阙的身影。
他明明昨天都在，还能躺在我的身侧，说什么会一直保护我照顾我的，可怎么今天就人间蒸发了呢？
而且吧，我和他之间所有的联系，似乎都断了。
他有给我一面镜子，里面还住着一只叫瑾儿的小鬼，但是瑾儿在养伤，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了。我就是想要通过她找到卫阙，也……也不现实。
只能找了张凳子坐下，琢磨着，他到底能去什么地方……
我这一琢磨，就忘记了时间，直到外面响起阿芙和老刘头说话的声音，才把我已经丢到太平洋的魂给唤了回来。老刘头手里提着剩下的几斤猪肉，按照规定，在祭祀河神的时候，需要准备一头公猪，在祭祀之后全村人分食，一家一户拿几近，祭过河神的猪肉吃了可是好兆头，一般当天就要下锅，然后做顿香喷喷的红烧肉之类。
“阿芙大人，我这就去烧水，先把猪肉给打理干净，您且先休息去吧。”老刘头对阿芙特别恭敬，阿芙当然受得起，便是哼了一声走了进来，瞧见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愣着一双眼睛看她，瞬间翻了个白眼。
“我还寻思着你去什么地方了呢？感情闷在这里，卫阙说你挺喜欢凑热闹的，我怎么不觉得呢。”她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地坐下，毫不避讳地在我的面前提到了卫阙的名字。
我都不能断定，她提到卫阙，是不是故意为之。
知道她不会给我说，所以我悻悻地将身子半转了过去，耍着小性子地不愿意搭理她。但是吧，我也只能装装样子，心上对阿芙的一举一动，那叫一个在意。
她的眼珠子，轱辘地转了一圈，刚巧落在老刘头放置在房间里的棺材上，走过去抬手轻轻地敲了敲。“这棺材是真不错，用槐树木做成，虽然比不上什么楠木之类的金贵，但槐树偏阴，亡灵特别喜欢，下葬之后还能防止蚊虫叮咬，可以让尸体存放的时间更久。只是可惜现在大多都兴火葬，做棺材这门手艺，只怕很快就要失传了。”
我想她给我说说卫阙，但是阿芙偏偏对棺材特别有兴趣。
老刘头拿着已经收拾好的猪肉走了进来，听到阿芙在夸奖他的棺材，脸上表情那叫一个得意，只怕年轻了十岁都不止，“阿芙大人，您果然很有眼光。槐树的棺材是最能存储尸体的，还有一种大理石的水晶棺，那个也特别能封存尸体，据说死掉好几年的尸体放置在里面，只要做好真空，隔绝空气，都能跟新死的一模一样，皮肤什么的，不会受损。”
老刘头研究棺材，已经大半辈子了，平日里村人都觉得他是疯子，不能体会棺材的个中奥妙，但是阿芙不一样，她不但懂，而且愿意听老刘头说，他的话匣子打开之后，便再也合不上，那副架势能直接说到明天。
他们是挺热闹的，但是我却丝毫提不起兴趣，便是悻悻地嘟囔了下嘴巴，去到自己的房间，把书包里的灵位翻了出来，盯着灵位看，仿佛透过它可以看到卫阙的那张帅脸。
手指滑过灵位上镶着金漆的几个大字，心里不安极了。
又听到阿芙同老刘头说，“这棺材我挺喜欢的，赶明儿我给你送一块大理石过来，你帮忙打造一副。对了，倘若还需要什么别的东西，你开张清单给我。”
我就奇了怪，阿芙拿棺材做什么？她和寻常人不一样，乃是确实的阎罗，身体都没有，要棺材来放什么鬼？
总不能留着晚上睡觉吧？
我不是很懂，但是老刘头表示没有问题，干脆地答应下来，然后说进去列一个清单给阿芙，让她准备一下原料。我看他那副模样，惺惺相惜，估计做好了都不会收钱。
当然，寻常人也不敢问阎罗要钱。
阿芙目送老刘头离开，又回头清浅地看了我眼，目光落在我的手里的灵位上，只瞥了一眼就知道那是谁的。当即特别嫌弃了句。“你吧，也就这点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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