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芳-义女在佛堂开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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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孙传芳潜心佛门,全力经营他的居士林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子从太原默默地来到了天津。她叫施谷兰,二十七八岁,留着齐肩的短发,着一身并不华丽的但却应时的服装,修长的身条,皙白略见方的脸膛,有一双圆大而显见灵动的眼睛。她是到天津来找孙传芳为其父报仇的:十年前,即1925年,在蚌埠战斗中,他的父亲奉军师长施从滨被孙传芳的联军俘虏后杀害了。施谷兰探听到孙传芳已经寓居天津,特来报仇。

    施谷兰在一个亲戚家住下,便开始了寻找孙传芳的工作。

    施从滨被杀之后,暴尸街头,是女儿谷兰恳求三叔父冒着生命危险才将尸体运回安徽桐城老家埋葬的。那时候,施谷兰才十七八岁,她便立志为父报仇。她曾经写下这样一首明志诗:

    战地惊鸿传恶噩,

    闺中疑假复疑真。

    背娘偷问归来使,

    恳叔潜移劫后身。

    被俘牺牲公无理,

    暴尸县首灭人情。

    痛定谁识儿心苦,

    誓报父仇不顾身。

    一个柔弱的女孩,怎么为父报仇呢?她曾把报仇的大志委托堂兄、父亲的养子施中诚身上,并且在山东军务督办公署领取父亲的抚恤金时,当面请张宗昌提拔重用施中诚。后来,施中诚当了烟台警备司令,却从不提报仇之事。施谷兰曾写信给堂兄,气怒地说:“没有你,他的女儿也照样报仇!”

    1929年,施谷兰赴太原与第三集团军谍报股股长施靖公结婚,婚前即以为父报仇为条件,施靖公满口答应。但数年过去了,施靖公已升为旅长,又是不提报仇事。施谷兰认为施靖公是个“自食其言,出尔反尔”的人,遂不再等待,自己赶来天津,决心为父报仇。离太原前,她给丈夫只留下一首诗便不辞而别。那诗是:

    一再牺牲为父仇,年年不报使人愁。

    痴心愿望求人助,结果仍须自出头。

    到天津的施谷兰,一住定,便开始寻找孙传芳。茫茫都市,人海如潮,一连数月,竟无一点信息。后来她注意各种报纸,想从报上得到蛛丝马迹,又是许多日子,仍然毫无消息。施谷兰焦急犯愁了。“这怎么办呀?难道仇人不在天津?”又想:“即便不在天津,跑到天涯海角,我也决心找到他。”她白天诸处查访,晚上认真思索,一心一意,必杀仇人。

    施谷兰是施从滨的独生女儿,从小十分受溺爱,被视如掌上明珠。施谷兰为父报仇之心极坚决,常以侠女商三官(《聊斋志异》人物)自励,并以古诗“翘首望明月,拔剑问青天”的比喻自己的心境,并取诗中“剑”“翘”二字为其新名,改谷兰为剑翘。

    寻找仇人不着,忽然有所醒:“仇人是什么面目?我尚不知,即便在大街相遇,也会失之交臂。”施剑翘立改主张,到天津各大书局购买名人照片,想先认准他的面目,“或可有幸大街相遇”。有一天,竟在一个卦摊上发现孙传芳的头像,几经周折,高价入手。于是,她便天天对着孙传芳的照片认真地打量,想从他的眉眼形貌认准他。

    到天津时,施剑翘身边已有一个五岁的儿子,叫施大利。为了不让儿子拖累别人,到津不久她就把他送进法租界的培才小学校的幼稚园。这样,她便每天要到幼稚园接送孩子。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施剑翘在接送孩子的过程中,竟然发现了孙传芳的行迹。

    有一天,她偶尔听人说儿子的同班小朋友中,有一个叫孙家敏的小女孩,父亲是大军阀。她便猛然注意那个“孙”姓。“姓孙又是大军阀,难道会是孙传芳的女儿?若是她……”施剑翘去见儿子的老师,装作没事人似的问:“老师好,听说你班里的孙家敏小姑娘家庭很富裕,是吗?”

    老师说:“是呀!你问她做什么呀?”

    施剑翘说:“我们家有一个老世交,只知住到天津了,就是寻不着住处,也是个大户人家,因为也姓孙,所以才顺便问问。”

    “是的,孙家敏的父亲可是个大名人。”老师说,“谁不知天津有个佛教居士林,他便是居士林的副林长,法名智园的。天天在电台讲经说法,讲得可好呢!”

    “是个大和尚?!”施剑翘叹了一声气,又摇摇头,“我们那家世交好像不是和尚。”

    老师神秘地笑了。“现在的和尚可不同了,大官僚、大地主、大商家,昨儿还轰轰烈烈,今天竟削了头发。说是看破红尘了,超凡脱俗,遁入空门。我看哪,莫不是走投无路了,才这样做;要不,就是家业太大了,找个清净的地方享受。你说那智园法师是谁?”

    施剑翘问:“他是谁?”

    老师说:“他呀,他就是当过五省联军总司令的孙传芳——孙馨远。”

    “是他?!”施剑翘还怕耳朵听错了呢,“是孙传芳?”

    “是呀,就是孙传芳!”老师又说,“孙家公馆就在法租界32号,阔气着呢。是不是尊亲?”

    施剑翘冷静地摇摇头,一笑告辞了。

    仇人有住处了,有目标了,施剑翘突然情绪慌张起来:“怎么办?如何下手?是去法租界,还是去居士林?”她不知该如何下手了。

    施剑翘,毕竟是一个柔弱女子,优越的童年生活,忧伤的家庭遭遇,跌宕的成长岁月,都养成了她极复杂的性格和情感。然而,要她去举起枪来杀一个人,她却无法用坦然的心情对待。她自己来到天津,就决心自己担当报仇大任。现在,仇人有着落了,怎么下手?施剑翘坐在自己的小房子里,久久地思索着。

    十天前,她去医院做了一次特殊的手术——放足。她是一个比较开放型的女人,如果没有父亲的被杀,她会成为妇女运动的积极分子。父亲被杀后,她随着董氏母亲完全转入了传统型的生活。读书只能在自己家中,母亲强制她又把足缠了起来,缠得她行路都有困难。一到天津,她就觉得脚给她为难了,她决心放开它。她去了一家颇有名气的医院,做了最先进的手术,足放了,她去了一个大心病。行动方便了,现在难题是如何行动?

    一切都靠自己了,正如她留给丈夫的诗中的“结果仍须自出头”。施剑翘终于平静地决定了步骤——

    她作了一番化装,秘密去了法国租界,找到那个32号院。她首先认真地把院的地形地貌查勘清楚,她选择着进去之路,选择着出来之路,选择着行刺的方位。她暗自又摇头了:“尚不知道孙传芳的行动轨迹,不知道他生活的规律,怎么决定进出呢?”

    施剑翘决定先同32号院的守门、佣人混亲近。经过一段努力,她终于摸到了些粗略情况,知道了孙传芳多半时间不住法租界32号,而是住在英租界20号另一处住宅;他乘坐的是一辆黑色汽车,汽车牌号是:租界照会1039号,市府照会357号。他的宅院戒备森严,出入十分秘密,但在居士林却落落大方;他常常在周六带着夫人孩子外出看戏……

    施剑翘犹豫了:“怎么办,在什么地方杀他好?”慎重思考之后,她决定行刺地点放在居士林。那里聚会人多,自己不容易暴露,孙传芳戒备不严。

    地点确定了,她决定首先设法混进居士林,成为成员之一,以便出入方便。

    不久,居士林的信徒中,便多了位年轻、朴实、虔诚的女信士,她的名字叫董慧(施剑翘以母性,另起了一个单字慧)。她每会来得最早,听经最认真,走得最迟,和林友们相处最融洽……

    皈依佛门的孙传芳,“法”声渐渐高,“法”事渐渐繁,终日忙得披星戴月,除了他的居士林之外,世界上发生的任何大小事情,都引不起他注意了;他的精力、他的生命、他的喜怒哀乐,都是随着“法轮”转动的,连他的衣着也超凡脱俗。是不是正像那一位绅士对他说的,他在为枪下死亡的将士祈祷?但是,孙传芳的虔诚,却令居士林内外的人士无不惊讶!惊讶地得出共同结论:“孙传芳真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走进佛门的孙传芳,决心“净心”,但依旧净不下来。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天津不太平、法租界不太平,他的宅院不太平;日日夜夜都有许多的眼睛在看着他,有许多黑色的枪口从四面八方对着他。忽有一刻,一声枪响,他便会离开这个世界。他害怕,怕极了。但是,他又坦然地笑了:“人生就是如此:生即是死,死即是生;无生无灭,无灭无生。企盼的就是一个极乐世界,早去迟去,只看自己的修行。一切都是命定,天定,何必为生死牵肠挂肚呢!”

    果然能够真正做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也算是孙传芳和他家人的福分,但却是太难了!

    一天早晨,孙传芳正在院中散步,忽然听得到远处一阵枪声,他立即惊慌得又跑又叫起来:“闹反哩,闹反哩!”

    听得喊叫,全家人跑出来,却见院中并无异外。孙传芳却惶恐万状,还是声声喊叫:“闹反哩,闹反哩!”家人问:“什么人闹反?”他却闭口不言——他对枪声太敏感了!一个饱经枪林弹雨的人,对枪声如此敏感,不知是正常还是反常?大约只有孙传芳自己才能回答。

    平生与诗文无缘的孙传芳,1935年3月(旧历)他五十一周岁的时候,竟然心血来潮,写了一道《自寿》五绝:

    本定寿半百,

    谁知又添一;

    今日余之乐,

    世人有谁知。

    诗有了,他还恭恭敬敬地书写起来,悬在壁上,反复欣赏,高兴之极。可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那“本定”究竟指的什么,“添一”又指的什么?他的家人问过他,他只微笑,却默不作答。

    更有一件反常的事情在孙家宅院发生了:这段时间,他忽然对那个老生女儿孙家敏钟爱起来,一刻不见就心神不安。本来,他是对这位迟到的小姐厌烦的,厌烦得几乎到了歧视的程度。全家人都迷惑,不知缘故。那位周氏夫人几乎发了疯。

    孙传芳却自有理由。据说,生这个女孩的那天深夜,孙传芳正做着一个噩梦:一个清秀女子来到他家,对孙传芳莞尔一笑,竟拿出黑洞洞的手枪,朝着他的太阳穴就是一枪。枪响时他惊醒了。正是其时,家人告诉他“夫人生了一位千金!”孙传芳第一个感觉便是:“来了一位索命的冤家。”所以,他一直很不喜欢她。几年过去了,今日,孙传芳忽然钟爱她了,和当初一样,家人谁也不理解。只是,如此家庭琐事,谁也没有放在心上,谁也不想认乎其真地追根求源。

    又是一个冬天。

    天津的冬天,似乎是迈着缓慢的脚步到来的:渤海湾的海潮,依旧规律地涨涨落落;从塘沽口刮进来的风,依旧裹着温柔扑向人面;海河,滚滚地穿城而过。“小雪”节季已经过去了,整个城市仍在“晚趁寒潮渡江去,满林黄叶雁声多”的氛围之中。只是,街巷中的行人,大多穿起长袍,戴上毡帽了。

    11月12日,天津落了一场绵绵冬雨。雨,直落到次日清晨。雨后黎明的城市,一派清新,连空气也增添了甘甜度。

    冬雨洗涤的城市,渍水和冷风相间,天津又是一副面貌。

    孙传芳早晨起来,净了手脸之后,先到宅中佛堂去做佛事,佛事完了,他想吃过早点便去居士林。可是,当他在夫人陪同早餐时,天空又落起了毛毛细雨。

    “今天不要去居士林了。”周夫人说,“在家中……”

    孙传芳摇手阻止她,“不食言。”

    夫人笑了。

    早饭后,雨却大了。庭院中渐渐发出细碎地“哗哗”敲打声。“落雨了,居士们不会到居士林去了。”夫人又劝,“你还是在家中做佛事吧。”

    细雨送走了一个上午。午间雨停了,孙传芳准备午睡时,却忽传话要佣人“备车。”

    “又去哪?”夫人问。

    “居士林。”孙传芳回答。

    “不是说好了,今天不去居士林了么,怎么……”

    “去,要去的。”

    夫人叹声气,说:“落了一天一夜雨,天气也更冷了,只怕居士林经堂里门窗不严密,一定很寒冷,你就别去了吧。”

    “那怎么可以呢?”孙传芳坚决地说,“居士林三日一次讲经。别人去不去,我们不好强求;我们自己却是要风雨无阻的。下雨天莫非就可以不守佛法了吗?”

    “我可不是阻拦你守佛法,”周氏说,“这个天太冷了,万一着凉,伤风感冒的,只怕就动不得了。求取功德,只要心诚,也不在这一日半日之间。我平时何曾阻拦过你了。今天,只怕靳(云鹏)大爷也不会去了。”

    孙传芳没有听从夫人的劝阻,还是让佣人备车前往。

    周夫人仍然不放心,说:“你就听我这一次吧,天冷路滑,居士们不一定到。这次该讲的经下次补上还不行么?”

    孙传芳有点生气了。“我平时常对你们说,不管天寒地冻还是狂风暴雨,哪怕是动荡不安,祸端四伏,居士林的佛事是不能马虎的,这样才叫虔诚。你们记住,到居士林的三千居士去三百,其中有我;去三十,其中有我;去三人,其中也有我!”周氏见丈夫如此决心,不再劝了。忙命人把那件每做佛事必穿的海青长衫找来,亲自为他披在身上,又嘱咐随从好好照顾,“千万别出事!”

    在随从、保镖的护卫下,孙传芳钻进汽车,朝居士林飞奔而去。

    施剑翘自从进入居士林听经,便时刻做好了行刺孙传芳的准备。她把那只在太原购买的最新式左轮手枪——有人告诉她,这种手枪是行刺最好的器械,枪内有五~六个兼做弹仓的弹膛,发射有底缘枪弹,最快可在二十秒钟内发射完内装的全部枪弹——时刻装在身上,子弹全部装上。到时候,只需举手之力,便可如愿。她故意把衣服穿得肥大,肘间还吊一只大布包。这一天(11月13日),一大早她就来到居士林,却发现是下午讲经。她冒着细雨出去漫无目的走了半天,下午二时她便赶到居士林。可是,居士林佛堂里却极少有居士,宽敞的大厅,只几个人在走动;那几位负责人也不见影子,孙传芳也不见。过去,她在佛堂里见过孙传芳几次,几欲下手,却不方便,后来,她干脆挪到最前排,占下最有利的位置。

    挨近三点钟的光景,居士们大多来到了。随之,孙传芳的汽车也停在了门前。孙传芳下车后,即被保镖簇拥着走进后院。

    正和佛友们谈笑的施剑翘,一见孙传芳来了,神经马上紧张起来。“啊,他来了,机会来了。”她便最先抢占了第三排一个位子坐下。坐下之后,她伸手摸摸手枪,又摸摸布包装着的宣传品——那是她精制好,准备在行刺之后广为散发的传单,还有一份《告国人书》,她要向世界宣布她为什么要行刺孙传芳。觉得一切准备停当,便沉下心来,坐待时机。

    居士林的大佛堂,庄严肃穆。居士们进堂之后,依男东女西之例分别排座。林长靳云鹏,坐男排之首座,副林长孙传芳,坐女排之首座;今日主讲人,仍是富明法师——一个鬓发尽霜的老者,身披袈裟,盘坐蒲团,门前一张桌,桌上一盏灯,灯旁一个木鱼、一卷经文。但老法师并不翻经文,也不用木鱼,只凭着纯熟的记忆,谈经论法。

    那一天,孙传芳十分精神,他身着青色长袍,罩着青色马褂,外披一件赭色的道袍,在女居士张珍——原北洋政府交通总长吴敏麟的儿媳——的陪同下,缓步走进佛堂,在女排之前停下脚步,先朝主讲台上的富明法师拱手点头,然后,又向居士们点头、招手,这才缓缓地坐进自己的位子。

    只和孙传芳隔着一排座位的施剑翘,心在激烈地跳动,跳动得身子有些晃动;她的手也在微抖。可她很快便调整好了。“杀父的仇人就在面前,为父报仇之时已经到来,这是你多年梦寻的日子,你要拿出勇气,要准准地射出复仇的一枪!要用行动去告慰老父在天之灵!”这么想着,当年老父惨死那一幕立映眼前!她镇静了,心不跳、身不晃、手也不抖了。她从衣袋中缓缓地摸出手枪,扣在手中,猛然间站起身来,朝着孙传芳的后脑狙去。“乒,乒,乒!”一连三响。

    一枪由孙传芳后脑射入,从前额飞出,顿时脑髓溅流,孙传芳当即倒地;二枪由孙传芳右太阳穴射入,从左太阳穴飞出;三枪射穿腰部……

    佛堂顷刻大乱,居士们个个惊慌失措。

    施剑翘一扫温柔,纵身跳上座椅,大声喊道:“各位,不用怕,不用怕。我是为父报仇的。十年前,孙传芳杀害了我的父亲,我要为父报仇!”说着,把印好的传单从布袋中拿出来,朝众人散去。

    杀人有主了,行杀者告示了原因,居士们虽恐慌,总觉心情可平。便一个一个接着看传单。但见传单大书四条:

    一、杀人者施剑翘(原名施谷兰),打死孙传芳是为先父施从滨报仇;

    二、详细情况请看我的《告国人书》;

    三、大仇已报,我即向法院自首;

    四、血溅佛堂,惊骇各位,谨以至诚向居士林各先生、道长表示歉意。

    报仇女,施剑翘

    人们看了传单,精神更稳了。却又见传单背面尚有施剑翘《感怀诗》两首:

    父仇未敢片时忘,

    更痛萱堂两鬓霜。

    纵怕重伤慈母意,

    时机不许再延长。

    不堪回首十年前,

    情有依然景有迁。

    常到林中非拜佛,

    剑翘求死不求仙。

    施剑翘从座椅上跳下来,对居士林一位僧人说:“快去报警吧,就说我在居士林杀死了孙传芳。我等他们来拘捕,绝不逃跑。”她见僧人惊慌失措,站立不动,便自己走向电话房。

    此时,居士林警区值勤岗员王化南已顺枪声赶到。施剑翘对他迎过去,主动将手中左轮枪交出,又交出三发子弹,说:“我杀了人,你带我去自首吧。”

    岗警将施剑翘带往管区警察局。

    居士林内外一片慌乱,人群拥挤,车辆接踵,所有交通道路顿时中断。

    居士林管区警察分局长来了,天津市警察局长来了。

    调查取证工作立即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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