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阳市一幢部队的家属楼里,住着一位普普通通的老人,他与人很少接触,沉默寡言。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就是当年刘少奇的警卫分队队长张兵武。张与刘少奇一家前后相处8年,直到刘被秘密转到开封。近日,笔者专门拜访了这位老人,老人向我讲了一直封存在他记忆深处的几件事。
警卫员变成看押人
1967年7月,刘少奇和王光美被强行隔开,王被隔离到后小院的一间房子里,刘仍旧住在原来的房里,所不同的是,门口加了一个持枪的哨兵。他们夫妻近在咫尺,却难以见上一面。此时,原本负责刘少奇安全的警卫分队由警卫变成了看押。国家主席夫妇的处境令队员们十分同情和难过,但迫于巨大的压力,队员们却不敢露出丝毫的亲近之意。
为了便于监督王光美,中央办公厅派了4名年轻的女性看管她。每天,王除接受有关人员的审查外,还要干一些杂活。一天,王在打扫院子卫生时,几名女干将为显示对她的仇恨,给她装了满满的一竹筐。光美抱着竹筐,一步一步往前挪,弄得头发散乱,汗流满面。
张兵武正好在院墙的另一头看到了这一幕,他忍不住对王说了一句既埋怨又关切的话:“你少端点,多跑几趟,洒一路,还得重扫!”
不料想,这句话不知怎的传到了别人的耳朵里。当天晚上,警卫中队的一个副队长找张兵武谈话,批他同情王光美,立场不坚定,没有彻底与敌人划清界线。如此上纲上线,张兵武顶了起来。一场大祸就要降临。
一个星期日的上午,中央办公厅副主任汪东兴来到刘少奇的住所了解情况,张兵武对汪东兴讲了这件事情的经过,请汪评判。一心抓大事的汪东兴不耐烦地说:“我们的同志真有点草木皆兵了……这件事,我去和他们谈。”风波果然就此平息。
为保留“活靶子”,生活待遇不变
1967年5月,为刘少奇当了18年厨师的郝苗因“犯有严重的错误”被抓了起来,并被押送到江西进行劳动改造。此后不久,刘的另一个厨师冯师傅也被调离,一段时间里,工作人员只能从大食堂给刘打饭,有什么吃什么。一旦工作人员因故打不着饭,他就得饿肚子,往往一天只吃一顿到两顿饭。几天下来,刘的身体越来越差,还患上了轻度的糖尿病。刘成天沉默不语。过了一段日子,中央办公厅决定让警卫中队出人给刘做饭。中队研究后决定派当过炊事班长的张兵武暂时任“厨师”。张表面上装出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中队领导“开导”他说:这是一项政治任务,中央专门有指示,对刘少奇的生活待遇不变,目的是要保留“活靶子”。
张兵武“走马上任”后,尽最大努力为刘少奇调剂伙食,每天的主食争取不重样。由于长时间的囚禁,以及心理上的郁闷,刘的身体变得十分虚弱。尽管卧室距餐厅只有十几米,可吃饭时,他却要扶着墙走很长的时间。刚开始,张看到他走路十分吃力的样子,不顾被“揪辫子”的危险,上前搀扶。刘摆摆手拒绝了他,坚持自己走。
在刘少奇身边任警卫员多年,张兵武对他的生活嗜好十分了解。他知道,刘最喜欢吃“汤心蛋”(就是鸡蛋在煮的时候,不使蛋黄凝固)。当时,刘的伙食除了正常的主、副食外,每餐要有一个鸡蛋和一小盘水果。所以,张在煮鸡蛋的时候,精确地计算时间,煮出的“汤心蛋”每次都恰到好处,刘很爱吃。随着时间的推移,刘的饭量越来越少,再以后,他除了把“汤心蛋”和一小盘水果吃掉,其它的一口都不吃。
张很着急,请示卫士李太和,希望每餐给刘再加一个鸡蛋和一点水果。李太和向上级进一步请示,张的要求被同意了。刘的身体慢慢地有了一点好转。两个月后,也许是因为工作过于认真的缘故,上级派人替换了他。细算了一下,张兵武总共为刘做了68天的饭。
被秘密转移时,身上一丝不挂
在长时间的监禁中,刘少奇成天卧在床上,两眼紧闭,沉默不语,每天吃的东西越来越少,后来,他干脆拒绝进食,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
为了保留“活靶子”,不使刘的身体垮掉,中央办公厅派人给他看病。解放军301医院、北京医院以及上海医学界的专家先后对刘进行了诊治。诊断的结果是:除了糖尿病外,别无他疾。为了保证刘身体的健康,医生们决定通过下鼻管为他补充营养。
北京医院派了两个女护士,一个叫曹兵,一个叫纪凤云,专门照顾刘少奇的生活。她俩很负责任。除了按时通过鼻管把加工后的食物输送到刘的胃里,还每天为他擦洗身体,接大小便。
刘少奇的身体很弱,成天躺在被窝里,并且一丝不挂。他的手里总是握着一根半尺长的小木棒,只要醒着就摆弄个不停。有时两个女护士故意逗弄他,乘他不备,夺下他的木棒,然后再由他夺回去。只有这个时候,才能从刘的脸上看到一点难得的笑容。
1969年10月的一天,负责看守刘少奇的警卫分队接到上级通知:除分队长张兵武一人看守刘少奇外,其他人全部到中队开会。近中午时分,中央警卫处来了几个人,并且带来了一辆面包车,说是奉中央指示,要将刘转移到“三线”。他们还告诫张兵武;关于刘的转移,一不要打听,二不许乱讲,这件事属绝对机密。
也许是因为行动突然,刘少奇身上仍然没有穿衣服,他被连人带被褥一起抬上了车。
望着面包车渐渐远去,与刘少奇朝夕相处了8年的张兵武心情十分沉重。他暗暗为他的安全而担忧。就在刘少奇走后的第24天,张兵武听人说他在河南开封病故。尽管消息没有得到证实,但他相信这是真的。他对少奇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和难过。白天不敢哭,只有晚上在被窝里,张才偷偷地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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